一别经年江湖演绎论坛's Archiver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16

第150章 还是得求人

  “爷爷、奶奶他们没回来?”傍晚,由司机送回别墅的卫霄一入门便感到四周冷清的气息,冲着迎上前的女佣挑眉道。其实,卫霄仅是随口一问,虽然,这几天的经历,导致卫霄感觉过了半月之久。可事实上,冬游满打满算才三天,闻镶玉等人即便一转院病情立刻稳定了,起码也要观察个十天半月才能出院呢!

  果然,女佣笑着宽慰道:“是的,老爷、老夫人都还没出院。不过,小少爷放心,听小朱打电话回来说,老夫人他们的肚子疼是还在疼,可比转院的那天要好多了。想来,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回家了。”

  “嗯。”卫霄点着脑袋,把背包从肩上卸下了交给身边的女佣,示意她拿去清洗。女佣退下后,卫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然而,他的眼睛虽然盯着电视机,但屏幕里播放的剧情丁点都没有映入他的脑海里。实则,卫霄想多问些闻镶玉、孔知心的病情的,可惜,他年纪还小,平时和这两个名义上的爷爷、奶奶关系也不好,过份关心,反而显得刻意,让人起疑。

  闻镶玉、孔知心的事可以先放在一边,反正就算他不问,等对方回来了,以佣人们八卦的性子,也会把在医院期间发生的事当谈资反复的唠叨,那时候,只怕他不愿听都不行。而眼下,卫霄除了庄胜的事,什么都不愿去想。

  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被绑三天后,还有没有命在?但不管事情已经坏到什么样的地步了,作为始作俑者的他都必须做点什么。卫霄心道,凶手十有□□以为庄胜知道些什么,才绑架他的。但依那天姚融在大楼里说的话看来,庄胜根本与他们互不相识,只是碰巧让姚融听到庄胜和别的小孩子攀比的时侯,说自己是从小班升上来的,才有了之后的事。兴许,庄胜连姚融、徐庆余的名字和班级都不知道,凶手要是追问,小孩子说的清吗?

  绑架庄胜的凶手,应该是爱星幼儿园内,和死在柜子里的小女孩有关的人物。那是谁呢?园长、徐忆荣、马燕欢、张小倩……这些当年就在爱星幼托里工作的人都有可疑。等等!张小倩?她好像是教大班的,今天,园长口中的那个死掉的张老师,难道就是……

  不会这么巧吧?即便张小倩是庄胜的班主任,但她的性子可不像是会因为把孩子弄丢了,而愧疚的自杀的人。难不成,是他杀?谁杀的?为什么?总不会是庄胜说不出他们的名字,胡扯到张老师身上,让凶手铤而走险了吧?不可能,不可能!可是,对方不是自杀的话,为什么会死得如此巧合?卫霄摇着脑袋,思绪乱成一团,暗道这件事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卫霄昂首靠在沙发上,闭上双眸长叹了一口气,方慢慢情理脑海中乱麻般的头绪。先不管庄胜的班主任张老师是怎么死的,反正,警方没有隐瞒她死亡的消息,而今爱星幼儿园里的人都知道了。即是说,绑匪很可能也得知了。这么一来,要是张老师确实是绑匪杀的,倒亦无话可说。如若不是的话,那岂非把庄胜往死里推?

  卫霄猛地张开眼睛,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阴翳。凶手绑架庄胜,一开始兴许并没有存着杀人的心思,庄胜是小孩子,只要没让他看到脸,事后便是放了他,警察也未必能从庄胜口中挖出什么关键性的线索。但现在不一样了,事情的发展出乎绑架犯的预料,有人因为这件事死了。不管张老师是自杀、失足、还是被人害死的,警察、死者的家属都会把这件事算在绑匪的头上。至少,不是意外的话,在找到真凶前绑架犯便是疑凶了。就算庄胜安全归来,此事也不可能善罢甘休,警察一定会追查到底的。卫霄的心慢慢下沉,庄胜危险了。

  不,不对!卫霄突然想到什么般的摇头道,假如,绑架犯是爱星幼儿园里的人的话,为什么要绑架庄胜呐?若是有什么话要问庄胜,平日里小心些把孩子拉到没人的地方问两句,总比绑架他来的方便,也安全的多了。卫霄垂眸沉思,心道总不会是对方问了庄胜,庄胜却说不出什么,只好用绑架孩子的方式来逼出庄胜背后的人吧?

  卫霄模拟着凶犯与庄胜之间的对话,比如,凶手问,‘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庄胜极可能回答,‘几个小孩说的。’

  凶手能信吗?于是,他会接着问,‘几个小孩?他们叫什么名字?’

  ‘我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庄胜说的是实话,但怎么看都不可信,更像小孩子撒谎却不知该怎么撒谎时说的话。凶手必然接着追问,‘你们不认识,他们怎么会问你这些事呢?’

  ‘我不知道啊。’

  是的,庄胜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晓得有一天,有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以镔铁金刚引诱他到底楼的厕所,问了他几个问题,还让他回家好好想想,要是想起什么,可以换更大的镔铁金刚。

  天!要是事情确实如他臆想的这般,那还真是……卫霄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直到女佣请他去饭厅用晚膳,依旧沉着那张小脸。

  “小少爷,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些菜?”站在桌旁的女佣报告完了三天内家里发生的事后,轻声道:“小少爷想吃什么?我记下来,明天让张厨去买。”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卫霄嚼着口中的鱼肉,挥手道。如今,就算给他龙胆凤髓,他也吃不出什么滋味来。卫霄心下烦躁,这次的事情棘手的很,实在不知道往哪处着手才好。特别是他的年纪摆在这儿,能像警察那样……

  警察?卫霄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刚抬起小屁股又猝然坐了回去,放在桌面上的手握成拳,手指松开收紧了好几次,才像下定了决心般的让女佣把饭桌上的饭菜收拾了,自己走到偏厅关上门拨起电话。

  “喂?是爸爸吗?对,我是天傲。”卫霄直奔主题道:“我们幼儿园里有个小朋友不见了,听老师、警察叔叔说,是被坏人捉去了。我觉得,这件事可能和我有点关系。爸爸,你也知道的,我可以看到鬼鬼,对么?在幼儿园里午睡的时侯,我总是看到一只鬼鬼在小床边走来走去,唱一首很怪的歌。我就问了那个不见了的小朋友,问他睡觉的时侯有没有听到过这首歌,他说好像听到过,又好像没有听到过。还说,他等会儿替我去问问别人。对!后来他就不见了。”

  卫霄坐在茶几旁的牛皮沙发上,眼眸无焦距地凝视着矮桌上的果盘,边冲着电话的另一头说道:“爸爸,你说这个小朋友会不会就是问了鬼鬼的事才不见的?那宝宝会不会也不见了?”

  听到电话中的安慰,猜到闻君耀会这么说的卫霄低头笑道:“嗯,我不怕。啊?你想多派几个人给我?几个啊?二十个?好吧,那他们能听我的话吗?都听我的?那就好。嗯,有事我会打电话的,拜拜。对了,我可以看到鬼鬼的事,爸爸不要说出去。”

  挂断电话后,卫霄与女佣们打了招呼,提醒对方早睡早起关紧门窗后,便回了二楼东侧的卧房,先是仔细检查了房内的各个角落,念了两遍经书,没发现什么问题,才转去梳洗间打理个人卫生。

  哆哆哆。

  “进来吧。”刚洗完澡走出浴室的卫霄,听到卧室外传来的敲门声,他用干毛巾擦着头发,靠在写字台边的椅子上命人入内。“爸爸给你打电话了?”卫霄睨视着进门后,轻轻合上房门的保镖。

  “是的,少爷让我来听小少爷的吩咐。”

  卫霄颔首道:“我们幼儿园里有小朋友不见了,他不见之前跟我说了一点事,我有些怕,给爸爸打了电话。爸爸说,会多派几个人来照顾我。在他们来之前,我想让你去查一下那个不见了的小朋友跟我说的事,这些事都是我跟爸爸在电话里商量过的。第一件事是,我们的幼儿园里是不是以前也不见过小孩。第二件是,两年前所有在托儿所里做事的人的资料,他们的名字、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对了,资料上最好有照片,这样看起来比较清楚。”

  “爸爸说,害怕的事要自己解决,他不会帮我的。”卫霄挑目瞥向保镖道:“不过,你会帮我吧?”

  “小少爷放心,我一定尽力。”保镖欠身时悄悄看着卫霄漂亮的脸蛋,觉得对方说话的样子,简直不像个五岁的孩子,居然对于‘资料’这样生涩的名词都知道。不过,照小少爷的话看来,应该是少爷告诉他的,但小小年纪能记住这些,也已经非常难得了。

  卫霄窥视着保镖脸上的表情,一边从椅子上起身,招手把他叫到桌边,推过纸笔道:“这里还有一件事要你查,是一首歌,我唱出来,你把歌词写在上面。”

  “是。”保镖依着卫霄的意思坐下,提笔等待。

  卫霄清了清声,昂首唱道:“舒郁照小床,宝宝快睡觉。妈妈守在你身边,一直到天亮。手儿轻轻拍,歌儿慢慢唱。宝宝啊宝宝,你可知道,妈妈爱你有多少?窗外风雨飘,宝宝快睡觉……”

  前一世,卫霄有个破嗓子,唱歌很难听,被卫母狠狠嘲笑过,示意他不要在人前唱歌,免得给她丢脸。而且,常在亲戚面前贬低他,说自己唱歌好听,却生出这样音盲的儿子,根本不像是亲生的。因为这件事,卫霄除了音乐课,从没在他人面前哼过歌,其实,他挺喜欢唱歌的。但即便是私下里唱几句,只要被卫母听见,亦非讥嘲一番不可。久而久之,卫霄便不再唱了。

  卫霄没想到的是,他这辈子的童声相当的清脆,很适合唱歌。卫霄照着梦中听到的音律,努力模仿着唱起这首凄美的儿歌,一旁的保镖听得毛骨悚然的同时,又仿佛如吸毒般的被深深吸引在其中。

  “你怎么不写啊?”唱到一半的卫霄见保镖拿着笔不动,愣愣地不知在想什么,赶忙止住歌声提醒道。

  “哦,我马上写。”如梦初醒的保镖猛地回过神,背脊上不知何时附上了一层冷汗。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17

第151章 歌曲的出处

  “我不管你怎么做,明天晚上吃饭的时侯,我想看到刚才让你去查的三件事的报告。”卫霄说完,张大了眼笑眯眯地看着站起身,手里捏着歌词的保镖道:“叔叔,我这么说,像不像爸爸呀?”

  保镖俯视着身前装的像个小大人似的卫霄,脸上却充满希冀地望着自己,希望自己能说出他像爸爸的话来,想到小少爷平日里爹不疼娘不爱,老是孤伶伶的模样,心头酸软觉得小少爷既可怜可爱,又聪慧懂事,不由得莞尔一笑道:“很像。小少爷好好休息,你想知道的事,我立刻去办。”

  “谢谢叔叔了。”卫霄举手做出拜拜的手势,目送着保镖走出房间后,快步上前按下了门锁。卫霄回到书桌边,弯腰拉开最底下的抽屉,从一堆笔记本中翻出那本藏有‘绝笔信’的书籍《摇篮》,躺在床上默默翻看起来。

  当当当……

  挂钟敲过九点,趴在床上的卫霄钻入被窝,靠在床头继续翻页。

  ‘乌地地处西南方,是个美丽富饶之乡。乌地境内有条沅江,江水的源头在远处杜峰的山顶上,清澈的江水一年四季流淌从不结冰。

  话说,沅江边有个赵家村,村里有户人家住着孤儿寡母,由于孩子的爹死得早,寡母每日起早摸黑的干活,不管多苦多累咬着牙把儿子拉扯大。十多年过去,儿子总于长大成人,迎娶了邻村的一个姑娘。姑娘长得漂亮,但性子却十分泼辣,为人亦不孝,常常和寡母拌嘴,暗指她人老没用,活着便是浪费家里的吃食。

  一开始,儿子还劝媳妇几句。然一年四百三十六天,媳妇每天都要说几遍,久而久之,儿子也觉得寡母无用,确实只是白吃白住,就像媳妇说的那样浪费自己辛苦买来的粮食。

  渐渐的,儿子也开始给寡母脸色看,嘴里常说出伤人的话。寡母没有计较,儿子给什么吃什么。可是,人心是无法满足的。最初,儿子只是给寡母少盛一口饭,渐渐的,由饭变为粥,最后成了一碗清汤。

  一年后,媳妇给儿子生了个大胖小子。月子里,儿子让寡母照顾媳妇,带孩子。寡母白天伺候媳妇,夜里守着孩子,还要烧饭做菜,半个月下来累极了,加上吃得又少,有一天总于支持不住,病倒了。

  不想,儿子上班回来见饭桌上没菜,又听媳妇说寡母好吃懒做,不管她和孩子,自己吃饱了躺在床上休息。儿子气急了,解下腰带跑到角屋里,对着躺在木板上的寡母就是一顿狠抽,抽的寡母从病痛中醒来,却没力气开口,只能任由儿子抽了个痛快。

  打完后,儿子看着倒在床上呆呆的看着他的寡母,心虚地丢下裤腰带。当天夜里,角屋内传出沙哑又悲伤的歌谣声,媳妇推着丈夫去看,儿子却不敢,让媳妇抱着孩子堵住耳朵睡觉。歌声响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儿子跑出门一看,桌上还是什么吃的都没有,心里又冒起火的儿子冲到角屋里想骂人,却看到一双悬在半空中的脚。

  儿子一惊一吓之下,仰躺跌了一跤,头正磕在门槛上,就这么咚的一声,儿子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吊在屋顶上的寡母,从此再也没有起来。赵家村,又多了一对孤儿寡母。

  由此之后,赵家村的村人,常常在寂静的午夜听到一首歌:“舒郁照小床,宝宝快睡觉。妈妈守在你身边,一直到天亮。手儿轻轻拍,歌儿慢慢唱。宝宝啊宝宝,你可知道,妈妈爱你有多少?窗外风雨飘,宝宝快睡觉。妈妈陪在你身边,做你的依靠。手儿轻轻拍,歌儿慢慢唱。宝宝啊宝宝,你可知道,妈妈爱你有多少?”’

  这真是个悲伤,又令人不愉快的故事。不过,他终于找到这首歌了。现在,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这首歌曲的音色这么凄哀,又伤感了。这首儿歌,肯定是故事里的寡母在儿子小时候哄他睡觉时唱的,其中饱含了说不尽的疼爱之意。然而,被寡母辛苦养大的儿子却没有记住这份深切的关爱,把对自己有恩的母亲逼上了绝路。母亲在自尽之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唱这首歌的?她是不是怨、是不是悔、是不是恨、或是心已成灰……

  当当当……

  “妈妈,我要听歌,我要听歌!”

  “好,妈妈唱给你听,你边听边睡觉啊!舒郁照小床,宝宝快睡觉。妈妈守在你身边,一直到天亮……”

  “妈妈,你怎么总是唱这首歌?我都会唱了!”

  梦中的女人但笑不语。是的,卫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侯睡着,又做起梦来。梦到一对母女,母亲坐在床边为女儿唱床头曲。无论是母亲还是女儿,卫霄都没见过,只是在小女孩稚嫩的脸上,好似依稀有谁的影子。可惜,却想不起来。

  “妈妈呢?妈妈呐?妈妈怎么不见了?”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呜,妈妈……”

  小女孩的妈妈好像出了意外,天地间只留下她一个人。小女孩静静地坐在床边,嘴里不知不觉地唱了起来。“舒郁照小床,宝宝快睡觉。妈妈守在你身边,一直到天亮……”

  一滴两滴,小女孩唱着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一点一滴地掉落在书本上。《摇篮》?啊,就是这本书,就是这本书!卫霄的心激动地砰砰直跳。心道,难不成这个小姑娘就是这本书的主人?那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他会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呢?他的记性不应该这么差的呀?

  刺啦!

  小女孩唱歌的影像忽地一变,卫霄的眼前整个暗下来,他正想定睛细观之际,一条悬在空中左右晃动的尸首,遽然间映入卫霄的眸底。未及心骇,尸首仿佛在镜头中跳跃一般,几个起落飞快地凑近,下一瞬,一张眼珠暴突、耷拉着舌头的死相猛地贴在他的鼻尖前。

  “啊——!”

  卫霄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来,满身都是冷汗。他虽然是被吓醒的,但对最后的,那张至关重要的恶心的脸却没能记住一分半点,但他可以肯定,对方不是慧妞。卫霄心下懊恼,但无计可施,错了就是错过,何况是无法掌控的梦境。

  不过,他做的这些梦,好像并不是那么的简单。卫霄边想着,边爬起身脱下湿漉的睡衣,换上干净的内衫才再次躺入被窝。卫霄回想着来到这个世界后,做过的奇怪恶梦。

  第一个噩梦,是在俞江医院里,慧莲陪房那天发生的事。梦中,他听到啪嗒、啪嗒上楼的脚步声,也只能看到这么一双走在黑暗中的脚,对方来到一扇房门前才止步,然后敲响房门。同时,现实中的也传来了哆哆哆的敲门声。

  因为梦境的提醒,他没有让慧莲开门,避免了一场祸事。

  第二个恶梦,是在爱星幼托里遇到女鬼,被抓了一下手腕,留下了一个青色的掌印。这个手印使照顾他的徐忆荣感到心虚,怕他的家人责备,为他挡住了小男孩的突袭。

  第三个怪梦,是火车上和尚引发的。当时,自己不知是在幻境内,还是在梦中。

  第四个梦,就是再次回乌俞市后,由于孔知心找茬,而偶尔间拿到夹着‘绝笔信’书籍的当天午夜,做的那个吓人的,仿若鬼压床般的梦境。这个梦吓了自己半条命,但也幸亏这个梦,才没让自己被饲蛊人害死。

  第五个噩梦,是在屈家村旁的大楼内梦到慧妞由不幸的开端,到上吊自尽的事。要不是这个梦,他绝对不会想到慧妞的冤魂居然藏在玻璃窗里,甚至,还养着鬼胎。

  最后,是刚做的梦,梦里的小女孩一定与《摇篮》这本书有密切的关系,应该是书本的主人。卫霄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一次次地通过梦境提醒着他。但是,非常的隐晦。

  比方说,第一个梦里的啪嗒声。其实,不是脚步声吧?应该是慧莲倒在梅小花身上的水,滴落下来的声音。隐喻着他们在底楼厕所里遇见的那个女人,便是这一连串凶杀案中的刽子手。

  大楼内梦到的滴答声,是告诉自己那是唾液掉在地板上的声音。而且,危险会来自身后。加上凶事内伸出的那只鬼手,却没有在他胳膊上留下手印,则说明,对方是人不是鬼,很可能是被吊死鬼操纵的老师。镜子上的女鬼突然睁开眼睛,是想暗示他注意镜面上的影像。

  这些提示都非常的朦胧和模糊,有些,甚至要等危险过后,回想前面遇到的险境,才能看透的。但并不是说,这些提点没有用,虽然一时间弄不清楚,但心里记住了某一点,往往会在关键的时侯救自己一命。或许,噩梦便是他自我保护的能力,所以,他做了那么多次的噩梦,反而是得益处多。可是,这个能力挺吓人的。要是有心脏病的人,只怕会先把自己吓死了。

  若是自己所料不差,在睡梦中也能护住自己,那么……卫霄垂眸道,他是不是该冒险试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人了,请大家鼓励一下吧,T T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17

第152章 再入噩梦中

  “让我们唱起歌谣,在花园里尽情奔跑,小鸟为我们带来了快乐,蝴蝶为我们送来了欢笑,让我们一起手拉着小手,走在充满阳光的大道上。让我们唱起歌谣,在湖水中纵情的徜徉,小鱼为我们……”

  唱完一曲动听的儿歌,卫霄抓住停顿的时间,举手道:“老师!”

  “什么事呀?”蒋老师示意卫霄起立后说话。

  卫霄站起身,装作腼腆的样子,扭着小手道:“老师,睡午觉的时侯,盖的被被冷。妈妈说,可以告诉老师,领我去晒小被被。”

  “你觉得午睡的时侯冷?”

  “嗯。”卫霄点头。

  蒋老师心道,这倒是件大事,要是小孩子在睡午觉的时侯着凉了,让家长们怪到幼儿园头上来,她这个代班主任可没有好果子吃。再加上近来幼儿园里出的事,不用问,蒋老师也知道园长会对她留下什么样的印象了。想到此处,蒋老师摆手让卫霄坐下,随即环视着围坐在教室内的小朋友道:“大家中午睡觉的时侯冷吗?”

  “冷——!”

  “是有点冷。”

  “冷的。”

  “老师,领我们去晒被被吧?”

  “很冷很冷!”

  除却姚融、徐庆余,方孝诚、杨赞、贺荣这三个在冬游时与卫霄结下深厚友谊的小朋友,见老师问话,赶忙偏着卫霄开口附和。小孩子都有些盲从性,瞧着许多人都点首,忙不迭地跟着点起脑袋来。

  “好,那大家和老师一起晒小被子去。”蒋老师合上了琴盖,从钢琴凳上起身,命孩子们尾随于自己身后,一同出了音乐教室。

  “咦?小小,你怎么不走啊?”姚融本在蒋老师转身时就想走过去的,看到卫霄没有立刻跟上,反而好像要等大家都走了才出去,不由得疑问道。

  卫霄不答反问:“后来,有没有人问过你们那张照片上的小哥哥的事?”卫霄说着,目光掠过姚融,瞥向徐庆余。

  “没有。”徐庆余、姚融摇头道,不明所以的方孝诚几个虽然觉得卫霄问的奇怪,但亦跟着摇起脑袋来。

  绑匪肯定反复地询问过庄胜,但看来,对方不是不相信庄胜的话,就是不敢轻举妄动。卫霄提起挂在椅子上的小背包,招招手,让徐庆余等人跟上。

  “小小,这个小背包真好看。”

  “小小,你怎么背个小背包来啦?里面是不是装了好吃的呀?”

  “小赞,你好馋喏!”

  “就是,就是!小赞馋嘴巴,胆子小,还爱哭哭。”

  “才没有!才没有!”

  徐庆余、贺荣等人你一句我一句,倒把杨赞的询问掩了过去,无人再留心了。

  “蒋老师,你这是?”正在办公室里休息的老师们看到堵在门口的孩子,又见蒋老师取了抽屉中的钥匙,好奇地问道:“今天这么早来拿休息室的钥匙,这就要睡午觉啦?”

  “哪儿啊?”蒋老师摆手笑道:“孩子们说午睡时盖的被子冷,我带他们去晒被子。”

  “唉呦!你不说,我们都给忘了。这被子已经盖了那么久了,是该晒晒了。”办公室内的老师们闻言,都把这事放在了心上,有几个让孩子们在教室里玩游戏的老师,看了看窗外明媚的天色,拉开抽屉拿了休息室的钥匙起座,打算回班级学着蒋老师一样,让孩子们自己抱着小被子去花园里翻晒。

  每个班级都有自己的休息室,当蒋老师打开房门后,大家争先恐后的涌了进去。卫霄藏在人群中,从背包中取出装得满满的水壶,悄悄拧开盖子,在众人不经意间,往小床上泼去,一张都没有放过。

  “小小,你在干什么啊?”

  姚融的声音让卫霄吓了一跳,一把拉过对方的小身板挡在面前,遮住他人的目光,并贴着姚融的耳朵小声道:“你先别问,帮我挡着。”

  “嗯。”姚融虽不知卫霄在做什么,但卫霄说的话,姚融很自然地应承了,还主动帮着卫霄注意着房里的动静,就怕坏了卫霄的事。徐庆余更是机灵,一看姚融的样子就知道卫霄有事,便拉着杨赞、贺荣几个缠着蒋老师说话,为卫霄遮掩。

  卫霄的动作十分的迅速,在蒋老师发觉不对劲前,就把一壶水都泼完了。倒完水的卫霄抱起自己床头的小被子,跟着小朋友出了休息室,瞅着蒋老师关上房门。

  中午十二点半,蒋老师带着班级里的孩子们去花园里收了被子后,回休息室午睡。

  “老师!我的床是湿的。”卫霄瞅着小床上湿了一大片的床单,大声报告道。

  “湿的?”蒋老师不敢置信地上前摸了摸卫霄手指之处,一探之下果然如卫霄说的那般湿冷。蒋老师不自禁地颦眉盯着湿掉的床单,正欲问卫霄几句时,旁侧的孩子们一个个举手发言。

  “老师,我的床也是湿的。”

  “老师,这里湿的。”

  “蒋老师,我的床湿了。”

  “老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小床上都湿了呢?今天早上她确实开过休息室的门,让孩子们抱着自己的小被子放到花园里晒,但大家拿了被子就走,之间根本没外人进门,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呐?蒋老师边想边摇头,上午晒了被子她领着孩子回教室的时侯,路过办公室,就把休息室的钥匙送了回去,放在丁老师的抽屉里,也就是说,谁都可以去拿钥匙开门……

  “蒋老师,我想睡觉觉。”卫霄撅着小嘴巴,揉着大眼睛道。

  徐庆余听卫霄这么说,跟着颔首道:“老师,我也困困,想睡睡。”

  “蒋老师,我冷!”已经脱了衣服,想要睡上床的孩子嚷道。

  “老师……”

  “好了,好了,大家别吵!老师想办法,啊!”湿的不仅是被单,连床单下垫的棉花毯都湿了。如今是十一月的天气,难道能叫小孩子直接睡在睡在木板上吗?蒋老师踌躇着不知怎么办才好,卫霄故作天真地提示道:“老师,这里不能不能睡了,我们睡到隔壁去吧?隔壁也有小床的。”

  “隔壁有人睡的。等等!”蒋老师暗道,每个休息室都有三十张小床,但一个班级最多就收二十七个孩子,多出来的三张床是备用的,上面也铺着棉花毯和被单,往日陪床的老师都躺在多余的小床上假寐。他们幼儿园有二十几个休息室,如果把眼前的孩子们打散了分到不同的房间里去睡午觉,肯定是睡得下的。蒋老师瞧了眼跟前耷拉着脑袋,一副犯困模样的孩子们,咬牙道,不管怎么样,先把今天对付过去再说吧。

  蒋老师吩咐脱了外套的孩子穿上衣服,便去办公室找人商量。其后,卫霄这一班的孩子被分散到各个休息室内午睡。就在蒋老师、汪老师等人在办公室内激烈的讨论,是谁在休息室里闹出这番恶作剧之时,卫霄已经躺在徐忆荣、马燕欢两人带的小班的睡床上,进入梦乡了。

  “舒郁照小床,宝宝快睡觉。嘻嘻嘻,嘻嘻嘻。妈妈守在你身边,一直到天亮。嘻嘻嘻,嘻嘻嘻……”

  刻意进入这个房间睡下,卫霄便已经做了面对一切恐怖梦境的准备了,但此时耳畔传来的歌曲,仍使他的心七上八下地跳动起来。这首歌无论怎么唱,音调里总有些伤感,可混入了诡异的嘻嘻声后,显得不伦不类不说,还格外的荒诞怪异,听着就惨人,有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

  “手儿轻轻拍,歌儿慢慢唱。嘻嘻嘻,嘻嘻嘻。宝宝啊宝宝,你可知道,妈妈爱你有多少?嘻嘻嘻,嘻嘻嘻……刺啦,刺啦,沙沙沙……”

  令人心惊胆战的歌声,忽然好像老旧的唱机被卡住了一般停滞了,发出刺耳的沙沙声。周围犹如包裹着白雾的空间亦遽然一变,眨眼的功夫,一个堆满杂物的房间出现在卫霄的面前。

  卫霄扭头打量着塞满东西的仓库,仓库内积压着大量的陈旧桌椅,这些淘汰下来的旧东西堆得很高,把房间两旁的窗户都堵住了,只有微微的光线透过交叠的缝隙处洒入,星星点点的照在泛黄的墙壁上,显得室内格外的昏暗。桌椅旁有一架布满灰尘的旧钢琴,和两台破损的手风琴。琴架周围散着一地的破布,破布四周叠着数十个纸箱子……

  对于房里的杂物,卫霄几乎是转眼即过。但此刻,他却紧盯着内侧贴于墙面处的一排矮柜,其中某只柜子的柜门前压着个大纸箱。卫霄心道,两年前,他做的那个恶梦,梦到自己被关在一只狭窄的柜子里出不去。随后,碰到小女鬼,看到对方在眼前腐烂成一具爬满蝇蛆的尸首。卫霄以为,小女孩是出不了柜子,活活渴死或饿死的。而今,几步开外处,那只门前堵着纸箱子的矮柜,应该就是小女孩当年死亡的地点。

  “嘻嘻嘻,嘻嘻嘻……”

  是那个小女鬼?使人心颤的笑声再度响起,突而往前、忽而往后、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卫霄顺着声响扭头而望,却无法捕捉住发声的源头。

  “嘻嘻嘻,嘻嘻嘻……”

  就在卫霄一筹莫展而无意中转首之际,无声无息的,一张溃烂的脸猛地贴在卫霄的鼻尖前,*的脑袋上凝满了尸水,发丝间、眼眶中、口鼻内、脸颊上俱是蠕动的蛆虫和堆积的虫卵,更有不少的虫子在血肉中钻进钻出……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我很想多写点的,但家里的灯很暗,我的眼睛很难受,睁也睁不开,是咬牙写的。看屏幕总是觉得非常的暗,都闹到睁不开的境地了。所以,刚刚在网上买了台灯,想改善一下写作环境。》《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17

第153章 终于明白了

  卫霄有一霎间的愣神,眼看那张恶心的脸就要贴上前,只听嗞啦一声,卫霄周身冒出一层白光,不仅把女鬼死死地隔绝在外,甚至刺出道道光芒,一下下地扎在女鬼的身上,刺得女鬼一退再退并不住地尖叫。白光每刺一下,女鬼的样子就变一分,连击了十几下后,女鬼已转为生前的模样,正以惧怕的目光凝视着卫霄。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妈妈,我要妈妈!”

  “唔哇,哇哇啊……”

  “妈妈呀,宝宝怕怕呀……”

  压下呕吐感的卫霄刚要开口,却听到不远处矮柜中传来的哭闹声,霎时蹙起眉峰。

  “嘻嘻嘻,嘻嘻嘻……”

  女鬼好似看出了卫霄的犹豫,嘴角向两边一咧,裂口的弧度拉到耳际,下一刻从变形的巨口中窜出嘻嘻的尖笑,笑声扬起之时,小女鬼的手向柜门处一挥,贴于墙壁处的矮柜柜门嚓的一声齐刷刷地敞开,柜中的惨景猛地暴露在卫霄眼底,直击他的心海。

  眼前一共是五个矮柜,柜子是单层式样的,每个柜子里勉强可以容纳三个两岁的幼儿、两个三、四岁的小孩、或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然而,此时每个矮柜中起码塞了五个人,都是徐忆荣、马燕欢班中的孩子。由于人数太多,没有空隙,柜中的孩子无不扭曲着肢体,以古怪的姿势挤压在一处,有的手脚往关节的反方向折叠、有的脑袋翻转扭到了背脊处、有的腰部整个卷曲扭成麻花……

  比起看到鬼怪,卫霄更受不了这种仿佛被虐待般,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幼儿的怪诞躯体。他能感觉到矮柜中孩子们的痛苦与恐惧,那份从灵魂中透出的颤栗,使得卫霄心骇的同时,液再一次泛滥,作呕感涌上喉间。也许卫霄的表情过于难看,女鬼笑得更欢了。

  “嘻嘻嘻,嘻嘻嘻。”

  怪不得!怪不得每到星期六,这个小班里的孩子会哭。卫霄当然明白此刻看到的不是真人,而是孩子们的灵魂,但幼小的魂魄遭遇这般的折磨,与附加于*上的刑罚有什么分别?孩子这么小,最大的也才四岁,施与这样的凌虐可能使他们的神智奔溃!

  卫霄瞅着柜子里那些惨叫着的大头娃娃们,心下非常的不舒服。欲不看,却又移不开目光,就在无所适从之时,听到女鬼挑衅的讥笑声,不由得捏紧了拳头。这一捏,手心中的触感令卫霄微微一愣,下一瞬他猛地瞪向女鬼,在对方一惊之下停下嬉笑的当儿,高举右臂冲女鬼奋力一挥。

  只见一张小纸片从卫霄的手中掷出,仿若有意识般的向小女鬼飞去。卫霄没想到现实中抓着的纸片,竟会出现在梦中,但却恰好的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纸片一出手,卫霄的口中便诵出经文,女鬼拔腿欲逃,却哪里躲得开写满佛经纸片的追击?小小的纸片猝然间涨大,犹如一张巨型的报纸般扑上前,一下子把女鬼罩在其中。

  “呀——!呀呀呀……”

  报纸紧紧地缠着女鬼,纸面上的文字不停地闪烁、浮动、游移着,并随着卫霄的念经声,发出夺目的光芒。女鬼在包裹着她的纸张内拳打脚踢,挣扎的很厉害。一次次地把手脚刺向纸面,企图划破纸张,怎奈纸片好似牛皮一般坚韧,无论对方如何的反抗都挣脱不了这份束缚。

  “呀——!呀呀——!”

  “把他们放出去,听到了吗?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把他们都放出去!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呀呀,呀呀呀——!”

  “放了他们,放了他们我就不念了,放了他们!南无、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听到了吗?放他们出去!婆卢吉帝、室佛啰楞驮婆……”

  随着佛吟中的冷喝声,柜子里的孩子们迅速的减少。当最后一个孩子消失在柜子里的时侯,卫霄停下诵经声,冷冷地凝视着裹于纸张内的女鬼道:“好了。现在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

  “呀,呀呀——!”

  “别叫!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卫霄走向女鬼,每走一步都带着诱惑性地说道:“你想出去吗?想报仇吗?还想见你爸爸、妈妈吗?想的话就跟我说,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的,快!”

  刺啦!

  卫霄的话音刚落,周边的事物陡然间转变。还是在爱星幼儿园里,不,应该说是幼儿园前身的爱星幼托内。却不是在先前的那个仓库里,而是在进出口处的铁门边,一个穿着白底蓝花色衬衫,配着灰色裤子,梳着两个辫子的小姑娘拉着年轻女人的手和幼儿园守门的大爷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出了大门。

  未走多远,小姑娘摇了摇年轻女人的手,仿佛在央求什么。看两人相处的样子,年轻女人应当是小姑娘的妈妈,她被五岁的女儿缠的没办法,只好带她走进路边的糕饼店。店里店外都是人,好像吃食正在打折,许多人排队买糕点和饼干,小姑娘也是因为看到大家都在买吃的才吵着不肯走。

  年轻女人拉着小姑娘的手排队,也许糕点、饼干还没出炉,队伍根本没有前进的趋势。店里倒有不少小孩子,都是方从爱星幼托里出来,闹着要家长买吃的而入内的。这时爱星幼托的格局还小,只有六七个班级,家长们天天接送孩子,彼此间都打过照面,此时排着队没事做,三三两两地凑到一起闲谈,让孩子们聚在一边玩耍。

  小女孩挣开了年轻女人的手,跑到一旁的孩子群里嬉戏。年轻女人边与身畔的家长说话,边看着女儿在人堆里穿梭的小身影。渐渐的,兴许说到了年轻女人感兴趣的话题,她不再那么频繁地寻找女儿,与周围的家长们激动地说着什么,边说边笑。

  刺啦!

  镜头倏地一转,小女孩不知何时出了糕饼店,和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边打边闹着往回跑,一直跑到爱星幼托内的花园里。小男孩扯小姑娘的辫子,小姑娘反手推开小男孩,两人吵起来,被路过的女人拉开。女人应该是爱星幼托内的老师,小姑娘和小男孩都有些畏惧,被制止后便没敢再闹。女人为了避免两人再争吵,拉着小姑娘的手往楼内走,走到通道内侧尽头处的某一个教室,用钥匙打开房门。

  是仓库,与之前卫霄身处的房间一模一样,大量废弃的桌椅,和破旧的钢琴与损坏的手风琴、肮脏的布料、矮柜。女人跨入门槛,走到矮柜处拉开柜门,提起其内的两大捆毛巾后站起身,让小女孩跟着她一起出去。离开时,女人没有关门,半路上碰到几个扛着大纸箱的人,女人点了点下巴,示意对方把纸箱子搬入仓库内。

  女人走到楼梯口半抱半夹着毛巾上楼,让小姑娘自己到花园里去玩。女人走后,小女孩跑到园子里,再次遇上了方才与她打闹的小男孩。小孩子的气去得快,马上又玩在一块儿了。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小男孩与小女孩猜拳,小男孩输了,背过身去数数,小女孩往左右看了看,仿佛突然想到什么般的,飞也似的蹿进了大楼内直奔仓库。仓库里半个人影都没有,倒堆了不少纸箱子,小姑娘看到开着的矮柜,快步上前躲了进去,并合上了柜门。

  躲在漆黑的矮柜中的小女孩没多久就听到脚步声,小姑娘以为是小男孩来了,捂住嘴一声也不吭。过了许久,等烦了的小姑娘撅了撅嘴,想要出去。没想到,手一推门却没开,好像被什么压住了一样,不管她用多大的力气,都推不开门。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叫,哭得满脸都是泪花,却无人应声。小姑娘不停地叫,不住地哭,最后连喉咙都喊哑了,又惊又惧之下,昏倒在闷热的柜子里。

  小姑娘重复着醒来、哭喊、再次昏迷的惨剧,直到她的喉咙红肿,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天气很热,矮柜中的温度更高,就像一个烧锅似的,炙烤着其内的事物。小姑娘浑身都是汗,更糟糕的是她还在发热,嘴唇都开始干裂了,却没能喝到半口水。小姑娘的唇瓣蠕动着,看她的口型似乎再喊妈妈,但就是把耳朵贴在她的嘴边,也听不到一丝的响声。

  渐渐的,小女孩的眼皮不动了,胸膛也不再起伏。没多久,她的皮肤开始溃烂,不知从哪里钻入的苍蝇聚集到小姑娘身上,绷了她满身。尸水慢慢滴落,柜子里到处是沾粘物,黏液中藏着千百只虫卵,正在快速的孵化。蛆虫从卵中钻出,扭着细长的身子攀上*的血肉中吸取养分,随即长大、产卵、出壳,新生的蛆虫享用起小女孩皮肉下的内脏……周而复始。直到某一天,柜门被拉开,柜中骤然一亮。

  “啊——!”

  一声惨叫,把卫霄从梦中惊醒,不知是当初拉开柜门之人发出的惊呼,还是现实中休息室内的孩子们的哭闹声。

  “唔哇,呜呜呜……”

  “哇哇呀,哇哇呀,呜哇……”

  “妈妈,妈妈,哇哇啊,啊啊……”

  卫霄斜视着马燕欢、徐忆荣抱在怀里哄慰的孩子,微微耸起眉角。小姑娘是怎么死的,他大致已经明白了。可惜,小女孩的那些回忆中的人物的面目都十分的模糊,看不清到底是谁。不过,她的死应该只是个意外。那么,到底为什么会闹出庄胜被绑架的事呐?两件事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卫霄边想边穿衣起身,他不想再睡了,反正孩子这么吵,也睡不着。再者,他亦没什么问题要请教女鬼了。卫霄在徐、马两位老师的歉意声中出了休息室。

  晚间,六点整。

  “小少爷,您要的资料。”保镖头子把订成一份的报告放在桌边,请卫霄翻看。

  “谢谢叔叔,你下去吧,我慢慢看。”未免不小心让人看出异样,卫霄打发了保镖。待对方退下后,方放下碗筷捧起桌上的资料,仔细地翻看起来。

  “诶?怎么会?”当卫霄看到贴在资料内某一页上的照片时,整个人都惊呆了,险些碰翻手边的汤碗。卫霄不敢置信地看向照片旁的名字,愣愣地盯了半晌,心潮如海啸般喧嚣着,久久才回过神。然,清醒之后,卫霄的思绪急转,原本充斥于脑中乱成一团的线索飞快地组合着连成一线,清晰的脉络瞬间便呈现在卫霄的面前。

  “怪不得,原来如此。我当时就说……等等!”卫霄猛地站起身,抱着资料冲上二楼,奔入卧室内取出夹着那封绝笔信的书籍,反置着从最后一页往前翻,在倒数第二页的版权页面上急切地扫视着,直到‘版次’这两个字映入他的眼底——新语历、一三五九年、八月、第一版。

  卫霄的心怵然一窒,一三五九年,距离至今已经半个世纪了。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18

第154章 不甘的卫霄

  他就说,昨天晚上出现在梦里的,似为夹着那封绝笔信书籍主人的女孩,眉目间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看到过,还以为自己记差了。原来不是没见过,而是经过五十年风霜的洗礼,他见到小女孩时,已经不复梦中的模样了。

  不!也许并不是五十年,《摇篮》这本书应该是梦中小女孩的母亲留给她的,也就是说,可能在小女孩出生前,她的母亲就已经买下这本书了。不过,既便没有五十年,起码也有四十年之久了。这么一来,也对得上照片里女人的年纪。

  卫霄记得自己因为那首古怪的儿歌,询问过幼儿园里教音乐的蒋老师,对方却不知道歌曲的出处。此时想来倒也难怪,半个世纪,漫长的五十年,就算一首流行歌曲,经过两代人的变迁,也早已成为了过去。

  如果没有看到资料上的照片,卫霄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会如此复杂的。其实,有些地方他仅仅只是窥见了一角,却做出大胆的猜测。但卫霄知道,自己得出的结论不会错,差也只差在分毫之间。卫霄的身子在发颤,拿在手里的报告也随之抖动,以往的经历令他深知人心险恶,却没想到会自私可怕到这样的地步。

  然,如今不是感慨的时侯,他不惜打电话求闻君耀,并让保镖查这些事的目的,就是想救庄胜。救人比抓绑匪,或者说,比让人弄清楚这些事的前因后果重要得多。可是,今天是星期六,明天幼儿园放假,要是他不去……不对,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庄胜,不管对方是死是活,先找到人再说。也许,他应该……

  卫霄捧着资料下楼,命女佣唤来保镖头子询问道:“叔叔,爸爸找来帮我的人到了吗?”

  保镖颔首道:“小少爷放心,他们昨晚就到了。今天早上,他们和小少爷一起去幼儿园的。”

  “我怎么没看见他们啊?”卫霄诧异道。

  保镖微微一笑道:“闻少爷说了,让他们不要打搅小少爷。所以,他们不敢叫小少爷看到。”

  “好厉害喏!我一点都没发觉。”卫霄故意张大小嘴,装作吃惊的模样。随即,忽然想到什么般的,从资料中抽出两份报告交到保镖手中,紧锁着小眉头道:“叔叔,我刚刚想起来了,不见了的小朋友跟我说起过上面的这个人。”

  卫霄说着点了点保镖手握的两份资料中的某张照片,接着又指了指旁边那张纸上贴着的相片道:“还有这个人,我们说话的时侯他就在旁边。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不见了的小朋友在跟我说什么,不过,他那个时候总朝我们这边看,眼睛很怪有点吓人。”

  未等保镖表示什么,卫霄昂起脑袋扑闪着黑黝黝的大眼睛,满是期待地瞅着保镖道:“叔叔们这么厉害,肯定能找到不见了的小朋友的,对吗?”

  瞧着卫霄那带着希冀的目光,保镖头子哪敢说不对,赶忙安抚着卫霄,说自己马上命人去找。

  “叔叔,要是你们找到了小朋友,能不能不叫照片上的人知道啊?”

  “这……”保镖不知卫霄为什么这么肯定照片上的人就是绑匪,但就算被卫霄猜中了,他的要求也一样的难办。

  卫霄知道要瞒住绑架犯非常不易,但他不愿叫凶手好过,直接让警察介入,根本是便宜了对方。但要按他的剧本走,可能会害了庄胜,就在卫霄踌躇之时,保镖头子道:“小少爷,假如那个小朋友没生病的话,我就先不把他救出来,这样照片上的人就不知道了。”

  保镖的话,卫霄一早便想过,但因为自己的私欲,把庄胜留在险境里不救出来,万一再发生什么事,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性质就和之前不一样了。庄胜被绑架,虽然也有他的责任,却不能全怪在他头上。可若是此刻,他做了这个决定的话,庄胜的死活就全系在他的身上了?

  保镖似乎明白卫霄在为什么烦恼,暗中赞叹着小少爷聪明的同时,补充道:“小少爷安心,我会让几个人守在小朋友身边,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

  卫霄咬着下唇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不过,万一……”

  “万一有什么事,我先把小朋友救出来。”保镖接口道。

  “嗯。”卫霄答应着,摆了摆手回二楼的房间。晚上,卫霄辗转难眠,好几次想叫来领头的保镖,告诉他自己改变主意了。但又怕自己的反复不定,让保镖觉得可疑,从而看出端倪,只得忍住。这时候卫霄才感到自己仍是前世的那个自己,遇事踌躇胆小怕事,不敢受他人的好处,更怕承担责任。怪不得古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过了不知多少年了,自己看似长进,实则依然没变。

  星期天很快就过去了,虽说这一日间,卫霄几乎度日如年。他找过保镖头子好几次,对方都不在。卫霄又不愿太引人瞩目,也就没有再找其他人问。好容易等到晚上,保镖头子回来报告,先是夸赞他料事如神,说果然是他抽出的两份资料中的人抓走了叫那个叫庄胜的小孩子。对方把人堵住嘴藏在衣柜里,他们施了些手段才终于把绑匪骗出去,溜进房间的。

  保镖让卫霄不要担心,庄胜没事,只是被吓怕了,看着有点呆,人也有些脱力。他已经命三个人藏在犯人的房子里,只要凶手伤人,随时可以把庄胜救出来了。

  听了保镖头子的话,虽知对方可能是避重就轻安慰自己,但卫霄的心到底是定了,想到明天要做的事更是早早就睡下休息,并在脑海里一遍遍的推敲着,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消却这件事长久以来带给他的困扰。

  次日午时,办公室。

  “舒郁照小床,宝宝快睡觉。妈妈守在你身边,一直到天亮。手儿轻轻拍,歌儿慢慢唱。宝宝啊宝宝,你可知道,妈妈爱你有多少……”吃完午饭的蒋老师,喝了口枸杞茶,靠在椅背上哼着儿歌,柳眉微凝。

  “小蒋,唱什么歌呀?过来,说会儿话。”

  “算啦!小蒋肯定在想男朋友呢,你们就让她多想一会儿好了。”

  与蒋老师交好的同事正坐在一起闲谈,见她没有像平日般上前凑趣,于旁侧招手道。

  “哪儿啊?”蒋老师羞涩地白了眼打趣自己的同事,推开椅子起身凑向人群,解释道:“我们班上有个小孩,一直问我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可是,我连听都没听过。”

  “什么歌啊?”坐在一边看报纸的中年老师问道。

  “对啊,小蒋。你问问庄老师好了,你们都是教音乐的,庄老师年纪比你大,说不定听过。”

  蒋老师在众人的催促下,唱起了不知名的儿歌。“舒郁照小床,宝宝快睡觉。妈妈守在你身边,一直到天亮……”

  砰啪!噼里啪啦……

  蒋老师唱到结尾处时,只听门口处传来玻璃杯打碎的声音,办公室内的人转首望去,未见人影只看到一个破瓷杯四分五裂地趴在门口,深棕色的茶叶、茶水溅了一地,甚至有几块碎瓷片弹到了走廊里。

  “怎么回事啊?人哪?”

  “谁的水杯啊?”

  离门口最近的老师走到门边,小心避开地上的污渍贴到门框边,探身朝外张望,却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人啊!打碎了东西也不知道来扫掉。”

  “这不是上面发下来的杯子吗?去隔壁几个办公室里看看哪个台子上没有,就知道是谁了。”

  “你去看啊?”

  这可是得罪人的事,谁肯去?大家互相推脱着,还是资历最浅的蒋老师主动拿起扫帚,把门边的茶渍、瓷片都扫进畚箕里,边说道:“算了算了,我来扫吧。你们别说了,摔了杯子的人可能已经去拿拖把了。”

  然而,直到蒋老师扫完地,去洗手间里取来拖把擦干净地面,始作俑者之人仍未出现。

  “小蒋辛苦了,来,喝茶。”庄老师替洗了手回来的蒋老师泡了杯枸杞茶,坐在椅子上笑道:“你刚才唱的那首歌,我好像听过。”

  蒋老师喝了口枸杞茶 ,扬起双眉道:“真的?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庄老师,你不知道,我都快被那个孩子烦死了,现在好了,我等会儿就过去跟他说。庄老师……”

  庄老师讪笑着摇手,止住对方的话头道:“唉,我只是说好像听过,歌名我可记不起来。应该是我小时候听到的,只有一点印象了。你要是想知道,就去翻以前的老歌,要么问问你家的老人,他们大概还记得。”

  “唉——!”听庄老师说完,蒋老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看来,下午还要被那个孩子追着问呢!”

  旁边的老师闻言,挑眉道:“小蒋,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回头,你凶他两声,跟他说不知道,看他还敢不敢问你。”

  倒有两个从蒋老师为难的神色中看出端倪的老师,疑问道:“是哪个小孩问的啊?”

  “你们也认识的,就是那个闻天傲。”蒋老师抿唇回道。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有人想说难怪蒋老师这么有耐心,原来因为对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过,想想要是换了自己,只怕也会像蒋老师这样不敢对小孩子说重话,毕竟,拿人手短,他们可都是收过闻家的重礼的。

  “你问过他没有?这首歌他是在哪里听到的?”

  “这我倒没问,待会儿我问问他。”

  “我回去帮你查查看吧。”

  “那就谢谢庄老师了。”

  “有钱人家的孩子怪事多。”

  “就是,现在的小孩子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哈哈。好了,不说了。到午睡的时间了,我先走了。”不愿和他人说抱怨话的蒋老师抽身离去,回教室带着孩子们去睡午觉。

  哆哆哆。

  孩子们刚睡下,蒋老师听到有人敲门,轻声打开房门,看到教小班的徐忆荣徐老师站在门外,忙问来由。

  “我们那边床上的被子、棉花毯都湿了,想分两个孩子到你们这边睡。”

  “怎么又出这样的事了?”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19

第155章 卫霄想干嘛

  对于徐忆荣的请求,蒋老师当然不可能不应,赶忙让她把孩子抱来。卫霄闭着眼躺在被窝里,听着门口传来的对话,以及徐忆荣离开又回来的脚步声。

  “来啦?进来吧。嘘嘘,小点声啊。”

  蒋老师边叮嘱着,边合上房门,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与翻被的声音。

  “谢啦。”

  “诶呀,你客气什么啊?上个星期六还麻烦过你们呢!”

  “你说谁这么缺德呐?干嘛总往小孩子的床上洒水啊?对了,后来你碰到过什么事吗?”

  “没啊。”

  “那他这么做到底干什么?总不会就是为了欺负小孩子吧?”

  “谁知道呢?我看,这事要跟园长说一声,不能再把钥匙随便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了。要不然谁都能拿,出了这样的事根本说不清。”

  “也是。不过,这两天还是算了,别去麻烦园长了,她正烦呢。小孩子没找到,张老师又出了事……”

  “我知道,所以上星期的事才没跟园长提。要是说了,园长肯定会让你们把休息室的钥匙带在身边,说不定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应该是老师做的吧?”

  “啊?”

  “你想啊,除了老师在办公室里走出走进,其他人进去肯定会叫人多看几眼的,别说开抽屉拿钥匙了。”

  “要是那些水是昨天晚上洒的呐?”

  “倒也是,可……”

  哆哆哆。

  又闻敲门声的卫霄竖起耳朵,听到蒋老师拉开门后,轻微地道谢声。“你特意去买的?这么客气干什么?进来吧。”

  卫霄听到有人跨入休息室,蒋老师关门的时侯,对方好像把什么东西从塑料袋中取出来,递给徐、蒋二人。

  “你去对面买咖啡了?这家店里的东西贵的要命,这杯东西怕要七八块吧?谢了啊,我就占一次便宜了啊!”

  “这是咖啡吧?我还是第一次吃呢!听说,味道挺苦的。好,我趁热吃。”

  咕嘟咕嘟。

  喝咖啡的声音过后,蒋老师咂了咂嘴道:“许老师她们还真没说错,真是好苦啊,像吃药一样。也不知道有谁要吃,卖的这么贵!”

  “这个咖啡,我们这边没的,只有花莲有,从那边开飞机过来,要几天几夜呢。我们吃就吃个新鲜,什么都要试试看吗。你要是不喜欢吃……”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

  “嘘——!嘘——!”

  “行了,我们轻点,别吵醒小孩子。”

  沉默稍息后,蒋老师开口道:“你们听说过没有?”

  “什么?”

  “我们幼儿园里好像有一个老师,每天放学的时侯男朋友总是来接她,后来……”

  蒋老师的声音顿住了,偷听的卫霄倒是明白蒋老师为什么没话找话,偏偏说到一半又不说了。蒋老师刚才说的太直了,明显把请她吃咖啡的人给得罪了。至少,在徐忆荣提醒后,蒋老师有了这种觉悟。所以,她想聊些其他的事冲散这份不愉快。但她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题,忽然响起前些日子某个老师在这件休息室里,和她说起的故事,没怎么思索便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才发现话中的主角应该是两年前就在幼儿园里上班的女老师,而此刻听她讲故事的人,也符合这个要求。

  “后来怎么啦?”徐忆荣疑问道:“怎么不说了?”

  “啊?我有些忘了。”

  “这事谁跟你说哒?”

  “没人,我只是偶尔听到的。”蒋老师打了个哈欠道:“昨夜睡得不好头有点昏,我趴一会儿。”

  “外头在下雨,床单什么的也不好晒,反正没事,我也眯一下。你……”

  “嘘——!”

  “行了,不多说了。我睡一会儿啊,你有事去做好了。啊——!”徐忆荣伸了个懒腰后,休息室内归为静默。卫霄却知道,重头戏现在才刚开始。果然,五分钟后,卫霄感觉有人提起自己下巴处的被子往上拉,把他从头到脚都包进了被子。随即身子一浮,被人轻轻抱了起来,连同卷着他的被子一块儿带出了休息室。

  一、二、三……三十五。

  听到房门的闭合声后,卫霄在抱着他的人的怀里默默地数着数,才数到三十五,就听得钥匙插入门锁的轻响,紧接着房门开启,他被抱入房间,身后锁舌的交扣声告诉卫霄,他与外界隔绝了。但卫霄没有丝毫担心,他从数数中可以得出,眼下的地点与方才那个休息室之间的距离非常的近。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自己现在就在那个被人动手脚弄湿了床单的小班的休息室内,也即是上个星期六那天,他千方百计混进来午睡的卧房。

  卫霄感到自己又被放回了床上,随后,遮在脑袋上的被子被拉了下去。下一瞬,卫霄觉得脸颊上有丝巾拂过,接着他的头被抬了起来,把他抱来的人似乎想给他蒙上眼睛。

  “不用系了,马老师。”卫霄不想再等了,一把拉开脸上的丝巾,瞅着眼前的女人道:“你把我抱过来做什么呀?”是的,马燕欢。刚才在休息室里,马燕欢一句话都没说过,可能就是不想让可能还没睡着的小孩子听到她的声音。因为,她还想把自己捉来遮住眼睛问话呢!虽然,她必然会压着嗓门提问,但还是要以防万一的。

  卫霄的突然苏醒,令马燕欢的面色刹间惨白,她冷冷地俯视着卫霄道:“你在装睡?”

  “不是啊,我在等人来问我问题。没想到,等来的是马老师。”

  卫霄的话,使得马燕欢的眼瞳遽然收缩。

  趁马燕欢因冲击而松懈心防的霎那间,卫霄一骨碌地从小被子里钻了出来,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床的另一头,并在马燕欢没反应过来之时,跳到了对面的床上,与马燕欢隔床相望。“唉!你别过来啊,再走一步,我可要叫了!”

  “你到底是谁?”马燕欢瞪视着卫霄,低声冷喝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卫霄耸了耸肩道:“没人让我这么做,我只是想把一样东西还给它的主人。但我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只好到处问人。诶!你别动啊,我可是小孩子,小孩都是不经吓的。要是我一害怕大叫起来,你可别怪我啊!”

  “你……”

  马燕欢根本不信卫霄的话,她奋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眯起眼掩饰着眼眸中的凶光。卫霄却仿若没看到一般,笑着继续说道:“这件事,我问过一个读大班的小孩子,他说不知道。问过蒋老师,蒋老师也说不记得了。那个小孩子叫什么?对了,他叫庄胜,这次冬游回来我才知道他的名字的。汪老师还给我看他的照片,说庄胜被坏人捉去了。老师,你知道那个坏人是谁吗?”

  马燕欢没有说话,卫霄也不在意,自说自话道:“冬游去的那天早上,我看见后面两辆车上的小朋友走下车,他们坐错车了,要换过来,庄胜也在那些人里面。他好像要跟我说什么,还在冲我招手。可惜,那时候我没在意。马老师,我猜出来了,庄胜就是那个时侯被拐走的。你听下去,看我说的对不对。”

  “嘶,好冷啊!”卫霄搓了搓胳膊,站在床上蹦跳起来,想以运动增加热量,边跳边说道:“想要抓庄胜的人,决定在冬游的这天下手。先选定一个和庄胜长得差不多高的同班的小孩子,给他吃一点吃了会想睡觉的东西,等他睡着了,把人藏起来。然后,把庄胜他们坐的车子上的牌子,和中班驾驶座前的牌子换了一换,故意让大班和中班坐错车。等庄胜的班主任张小倩在车上点好人数,坏人就把张老师骗走了。比如无意中说一句,你的包呢?”

  卫霄端详着马燕欢变幻莫测的表情,接着说道:“坏人偷偷拿了张老师的包,就想在这个时侯让她去教室里找。时间已经不多了,车子再过一会儿就要开了,张老师肯定很急,马上就冲回了办公室里。接下去,坏人就跟司机说话,让司机知道小朋友坐错车了。等庄胜换车的时侯,坏人把他骗到大楼里,可能就是用张老师在找他这样的借口。坏人是有准备的,所以,肯定一下子就把庄胜弄昏了。”

  “坏人抓住庄胜以后,把之前睡着了的小朋友抱到原本由庄胜坐的位置上。小朋友还在睡,张老师也在找包,谁也没有注意,坏人已经把庄胜和小朋友换过来了。等张老师找到包跑回车上,车子都要开了。张老师既不知道换车的事,点了点座位上的人数也没变,所以,一直到懋东,张老师都不知道庄胜已经不见了。”卫霄说完定定地看着马燕欢道:“马老师,你说我说的对吗?”

  眼前有条不紊地分析着案情的孩子,简直不像个五岁的小孩,让马燕欢既吃惊又惧怕,忍不住反驳道:“你不要忘了,门口是有签到的。张老师只要去门房间一看,就知道班级里的人有没有来了。就算有人把小孩子藏起来,也根本骗不了老师的。”

  “马老师骗人!还有,马老师为什么要替坏人说话呢?”卫霄越跳越欢,身上也不觉得冷了。

  马燕欢觑视着卫霄,却不再有半分看轻他的意思。马燕欢仍然不相信小孩子说的话是自己想出来的,但就算是有人教他的,也已经是了不得了。因此,马燕欢跟卫霄说话时,不自禁地摆出和成年人辩驳的口吻。“我怎么骗人了?你每天来幼儿园,不是要等看门的老封在名字上扎勾了才进来吗?我告诉你吧,你刚才那些都是瞎猜的,人有没有来,一看门房间那本签名簿就行了。冬游那天,老封一直坐在门房间里没有走开过,哪个人能去做手脚啊?所以,根本没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去换人。”

  “为什么不可能啊?”卫霄挥舞着胳膊,踢着腿道:“只要看门的老封也是坏人不就行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本来想多写点的,但太累了。》《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19

第156章 复杂的内情

  卫霄瞅着马燕欢剧变的脸色,故意当她听不懂,详细说明道:“只要那个小朋友进来的时侯,老封不打勾。等张老师找人找不到,去门房间看签名簿,看到小朋友的名字下面没有扎勾,张老师就会以为小朋友有事没来幼儿园,不去冬游了。等我们走了以后,老封再打上勾,到时候出了事,说张老师看错就好了。”

  “那天早上那么急,那么乱,这么复杂的事,真的做得成吗?”马燕欢撇嘴笑道:“你以为这是玩过家家呐?你知不知道,如果真的照你说的话去做,里面只要有一个地方出错,就根本行不通了!既然这样,为什么弄那么麻烦啊?干脆直接拐走庄胜不就好了?”不知不觉间,马燕欢已经把卫霄当作势均力敌的对手了,口中蹿出的言辞也不再像是对一个孩子说的话了。

  “马老师,到现在你还不承认呀?唉——!”卫霄脸上流露出与孩子不相称的悲天悯人的目光,边跳边摇头道:“第一,你是老师,冬游那天还要上课不能走。你的同谋老封要看守幼儿园的大门,自然更无法离开。所以,根本没办法直接拐人。即是说,你们要争取时间,至少在晚上下班,把庄胜从幼儿园里转移出去之前,不能让人发觉孩子不见了。”

  未等马燕欢反驳,卫霄接着道:“你绑架孩子的目的,可不是想惹祸上身。本来,小孩子早上来幼儿园,晚上回家,你根本想不出什么把庄胜拐走,又不让人怀疑到你头上的法子。但冬游,却给了你这个机会。你设计把两个孩子换了一换,不仅争取了一天的时间,而且,孩子究竟在哪里失踪的这个问题也模糊了。正和你所料的一样,到今天为止,警察都没想到要从你身上着手,去查这个绑架案。”

  马燕欢哼声道:“我刚才说的你没听到吗?弄出这么多麻烦事,就为了抓一个孩子,你以为是说故事啊?万一……”

  卫霄摆手踢腿,插口道:“没有万一。做这件事的时侯,你并不是非要成功,不行就收手,反正庄胜就在你眼皮底下,机会肯定还会有的。”

  “呵呵呵……”马燕欢凝视着卫霄,满眼俱是讥嘲,她边笑边说道:“你好像认定我就是抓走庄胜的人了,根据呢?难道,只要你说是就是了吗?”

  卫霄张大了小嘴,惊讶地瞧着马燕欢道:“找根据不是警察叔叔们的事吗?老师怎么问我呢?等会儿我跟警察叔叔说,叫他来告诉你吧。”

  “你……”

  卫霄活动着筋骨,跳着跳着便舞动起来,像跳舞般地扭着身子,怎奈人太小还没张开,举手抬足间怎么看都没有一丝的美感,反而像跳大神一样。蹦跳中的他无视马燕欢那恶毒的眼神,小脸一板正色道:“马老师,我现在不在中班的小床上睡觉,而是站在这里,就是我认定你绑走庄胜的凭据!你觉得,这个理由充不充分呢?”

  马燕欢脸上的神色一窒,张口想说什么,嘴唇一开一合蠕动了好几次,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到底想怎么样?”

  马燕欢很后悔,不是后悔绑架庄胜,而是后悔不相信他说的话。庄胜没有骗她,更没有说错,那些令她心悸的问题,确实是一个小孩子问他的。而这个小孩,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一直到今天中午,既便听过蒋云在办公室里唱那首熟悉的儿歌,牵出闻天傲这个小孩,她仍以为是那个针对着她的幕后黑手利用孩子闹出的事。可眼下看来,就算闻天傲的背后还有指使人,这个小孩也一定是知情人。

  马燕欢注视着在对面的小床上手舞足蹈的卫霄,一时间心乱如麻,她不知道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如妖孽般的孩子,更不明白为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会牵扯到这件事里来。马燕欢不知晓想对付她的人究竟是谁,但假使闻天傲便是其中之一的话,她根本就没有与之一敌的能力。现在她没把闻天傲绑起来,还在和他说话的原因,不是她不想那么做,拦住她的不仅因为闻天傲的威胁,还有对方的身份!

  “想怎么样?”卫霄跳起眉梢,颇为无辜地看着马燕欢道:“我什么都没想啊,不是马老师你把我抱到这里来的吗?”

  “你……”如今,主动权在对方手上,马燕欢只能忍下这口气,沉声道:“你最好别打嘴仗,我……”马燕欢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般的惊呼起来。“是不是有人要来?你在拖延时间!”说着便冲向窗户边,掀起窗帘的一角,悄悄往外望去。

  “没有人要来。谁会想到马老师会把我抱到这里来呢?”卫霄蹬着腿,迅速地转了个圈,摇头道:“马老师找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我?正好,我也有点事要和马老师说。”

  马燕欢下意识地握紧拳,咬着唇瓣回过头道:“你要跟我说什么?”而今形势比人强,马燕欢已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不得不与卫霄虚与委蛇。

  “马老师,你现在肯定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对吧?那我就从头说起吧。”卫霄挥动起臂膀,摆着腿道:“你还记得吗?两年前,你销假回爱星幼托的那天,有个小孩子午睡起来胳膊上多了个青色的手印,那个小孩就是我。其实,在睡觉的时侯,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小柜子里面,怎么也走不出去。小柜子的门上有个小洞,我凑到洞口朝外面看,什么都看不出来。把头一转,柜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小姐姐。”

  卫霄边晃动着身子,一边观察着马燕欢惊骇的神情,接着说道:“小姐姐穿着白衬衫,衬衫上有一朵朵的小蓝花,下面是一条灰色的裤子。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辫子上还拴着连根红头绳。我刚想问小姐姐要怎么出去,她什么也没说,反倒是脸上的皮开始烂掉,先是眼睛、鼻子、嘴巴,后来手啊、脚啊、身上啊,全部都烂了,上面都是虫。我很怕,可没有地方逃呀,一下子就被那只钻满了虫的手抓住了,留下了那只青手印。”

  “两年前,你才两三岁吧?就能记得这么多事?连一个梦都记得这么牢,到今天还记得?呵呵,想骗人,还是编个好点的故事吧!”马燕欢不信,或者说是不敢置信。

  卫霄扭着小身板道:“马老师,话说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个普通的小孩么?普通的小孩子能见鬼吗?”卫霄斜视着马燕欢铁青的脸,翘起嘴角。“老师,你现在不信没关系,听下去或许就信了。本来,这件事我差不多已经忘了,但巧合的是,我再次回到爱星幼儿园的当天,听到隔壁有很多小孩在哭。有人说,每到周末,教小班的徐老师、马老师班上的小朋友午睡起来都会哭得很凶,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不等马燕欢表示什么,卫霄继续说道:“当然,小班的孩子大多才三岁,只有少数几个四岁了,甚至还有两岁的孩子在内,小孩子爱哭,每个星期哭一次,确实没什么稀奇的。说到底,你们又不是他们的爸爸妈妈。”

  卫霄嘲讽的视线,令马燕欢非常的不舒服,但还未弄清对方的底细之前,马燕欢只能隐忍。

  “上个星期六,我睡在这个房间里的时侯,又做恶梦了。还是那个小姐姐,她把你们班上所有的小朋友都捉到梦里面,塞在那几个柜子里。马老师,你也知道的,小柜子里根本塞不下那么多人。许多小朋友的手脚都被拧断了折起来,头颈也被扭断压在背脊上,再用力的塞进去。小朋友很疼啊,在柜子里一直哭,一直哭……”

  “别说了!”马燕欢低声冷喝道。

  卫霄却没如她的愿,一蹬一跳地往下说。“我问小姐姐,为什么把小朋友塞到小柜子里。这次她没吓我,还给我看了一场电影。电影一开场,有个小姑娘牵着妈妈的手走出幼儿园,还跟看门的大爷打了招呼。半路上,小姑娘的妈妈去买吃的,小姑娘贪玩和幼儿园里的小朋友打打闹闹地回到了幼儿园,可惜,小姑娘的妈妈和看门的大爷都不知道。”

  “小姑娘和小朋友吵起来,被路过的女老师拉走。女老师正巧有事,开了库门拉开矮柜拿毛巾,送到楼上去。库房的门也没关,因为有人要把纸箱子放到仓库里。”卫霄换了口气道:“女老师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小姑娘和小朋友玩起了捉迷藏,小姑娘想起仓库里的柜子,觉得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就偷偷躲到了柜子里。这么一躲,就再也没有出来。”

  “是她自己不好!”马燕欢忍不住道。

  卫霄颔首道:“我没说别人有错,这件事有太多的巧合在里面,谁都不想的,但也是这些偶然,造成了这个悲剧。我猜,那个女老师,也就是马老师你,后来又回过仓库关门。小姑娘把你当成了来找她的小朋友,所以没有出声。那个仓库里很黑,可能你不小心踢到了刚搬进去的纸箱,脚很疼,你一气之下想发泄,对着纸箱又推又踢,就这么踢到了矮柜边,正好堵住了小姑娘的出路。”

  听卫霄说着自己的猜想的马燕欢,露出诧异之色。

  “这么一来,你恰好看到自己刚刚打开的柜门不知道为什么合上了,你觉得搬纸箱的人连纸箱都放得乱七八糟的,一定不会做些事。感到奇怪的你,想要上前查看。没想到,这时候外面有人叫你,说你的男朋友来接你了,让你快点过去。”卫霄叹了口气,舞动着胳膊摇首道:“如果,纸箱子没有把柜子堵住,你肯定会上去看一下的。但箱子挺重的,要把它推走再打开柜门查探实在太麻烦了,男朋友又在门口等着你去约会,你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很干脆的关上门离开了。”

  越听表情越是古怪的马燕欢,咬牙问道:“这些事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是猜的么?”卫霄微微一笑道:“我还猜,你和男朋友走出幼儿园的时侯,问过看门的大爷,说那个小姑娘走了没有。大爷没有看到去而复返跑回幼儿园的小姑娘,自然以为小姑娘已经跟她妈妈回家了。你听到看门大爷的回答,整颗心就放下了。因为正巧是暑假前的最后一天,所以,被关在柜子里的小姑娘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小姑娘的妈妈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想起女儿可能回到了幼儿园,等来幼儿园找人,小姑娘已经昏倒在矮柜里了。”

  卫霄拧起眉峰道:“库房或许打开,或许没打开,反正大家在幼儿园里反复叫着小姑娘的名字,都没听到她的声音。加上看门的大爷说,看到小姑娘和她妈妈走出幼儿园的。小姑娘的班主任也表示,那天傍晚,确实把小姑娘送到她妈妈走中的。没有任何线索的小姑娘的母亲,当然不能一口咬定小姑娘在学校里不见的。你不是小姑娘的班主任,也不是她们班上的老师,这件事你肯定是后来才知道的。知道了这件事后,你开始坐立不安了。可是,你却不敢回头去看。”

  马燕欢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卫霄也不管她,依然边跳边说道:“小姑娘一直没找到,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在小姑娘的妈妈买东西的时侯,小姑娘被坏人拐走了。这件事过去后,你趁幼儿园开学前到仓库一探究竟。当时看到的情形,可能让你做一辈子的恶梦。你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你很清楚,小姑娘的尸体不能留在柜子里。要做的事很多,一个人完不成,而且也容易被发现。所以,你找上看门的大爷。”

  “我傻了吗?我为什么这么做?她的死根本是个意外,我要是这么做,反倒是坐实了自己心虚吧?”马燕欢瞪视着卫霄反驳道:“再说,我为什么要跟看门的大爷说?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要是他报警怎么办?你简直是在说笑话!”

  “是不是笑话,你听完再说嘛。”卫霄弯了弯唇角道:“看门的大爷虽然和你没交情,但只怕和小姑娘的死有点关系。你只要跟他说两点,就能牵着他的鼻子走。第一,你当初离开的时侯,问过他小女孩的事,他说小女孩已经跟妈妈回家了。这件事,不仅说明他在看大门的时侯开了小差,否则,他应该知道小姑娘又跑回幼儿园的。而且,他的话间接造成了小姑娘的死亡,就算他说一句不清楚,不是那么斩钉截铁的话,你当时也有可能回仓库去查。”

  “第二点,我猜,或许那些搬箱子的人,是叫看门大爷负责看着的吧?你只要说,他不小心让小姑娘溜进了仓库,并且那些纸箱又放的不好,刚巧把小姑娘堵在了柜子里,最后害死了她就行了。然后,你跟看门的大爷说,之所以没报警,是因为仓库的门是你关的,你也有一点责任。你和他只能互相保密,要不然,你可能会被辞退,而他甚至会坐牢。就算他说没有看见小姑娘跑进仓库,没有让人乱放箱子堵住矮柜的门,也没人会相信的。至少,小姑娘的爸妈就不会信。”

  卫霄挑目觑视着马燕欢,昂起下巴道:“马老师,看门的大爷当时是怎么做的?是不是和你一起毁尸灭迹,烧了矮柜。肯定是吧?要不然,这次你要抓庄胜,他怎么会帮忙呐?”

  “哼!”苍白着脸的马燕欢低下头,哼笑道:“你不觉得可笑吗?就算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可是,我何必这么做呢?你也说了,我的错顶多就是幼儿园不让我做下去了,只要重新再找个工作就好……”

  “真的吗?”卫霄甩臂踢腿,冷冷地凝望着马燕欢道:“你因为大过被辞退,真的能再找到好工作吗?你难道不怕你那个有钱的男朋友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和你分手吗?不!你怕,非常怕。你好不容易就要嫁给有钱人,过上好日子了,怎么能功亏一篑呢?所以,你只能铤而走险!”

  马燕欢的胸部急剧的起伏,双眸内布满了血丝,紧握着的双拳抠破了掌心,她用阴冷的目光与卫霄对视着,沉声道:“我的男朋友已经死了,死在两年前的那次地震里。我已经不必再为他做什么了,即使爆出小姑娘的死因,也不过被辞退和罚款。我为什么要为这件事,去绑架庄胜?难道,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不,你不傻。”卫霄隐下脸上的表情,黑黝黝的眸子冷冰冰地睨视着马燕欢,幽幽地说出冲击人心的话。“你抓庄胜,不是怕小女孩的死曝光,而是要掩饰你弑母的罪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惨了,一上来就看见最新章节被锁,而且,是无理由被锁。气得我都没有写文的动力了,这叫什么事啊?T T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20

第157章 女人的狡辩

  轰隆隆——!

  眼下是冬日,外头虽在下雨,却不曾打雷。但由于卫霄的一句话,此刻,马燕欢的耳内雷声轰鸣。只见她苍白的脸色瞬间转为青紫,下一刻又附上一层灰黑,瞧着比死尸都难看,甚至站立不稳几欲跌倒。然而,卫霄并不准备放过她。

  “马老师。不,也许我该称呼你赵姨的女儿。”卫霄在小床上蹬跳着,笑着说道:“毕竟,我还是跟赵姨熟悉些。”

  马燕欢想冲上去捂住卫霄那张可恶的说个不停的嘴,所剩不多的理智让她握紧拳,咬紧牙关死死地站在原地。马燕欢拼命地告诫自己,不能冲动,至少要弄明白眼前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原本只该是天知地知的内情。

  “你究竟是谁?”

  卫霄听着马燕欢从牙缝中挤出的疑问,高举着小手一挥一摆道:“我想,赵姨肯定跟你说过的。俞江医院里来了个小病人,即是她现在正照顾的孩子,这个小孩很乖巧,却不得家里人喜欢。从他入院以来,除了第一天,从来没人到医院里看过他。”

  “你就是那个……”马燕欢惊恐地望着卫霄,不是因为惧怕,而是觉得过于的巧合,巧合的骇人。马燕欢心思很活络,一下子便想到卫霄之前说过自己能见鬼。也就是说,对方能知道这些秘密,十有□□是鬼魂告诉他的。马燕欢原本是不信这些说辞的,但除了这个解释,还有其它更令人信服的说法吗?

  想及此处,马燕欢提着的心反倒是稍稍放下了一点。她仔细的打量着不远处,一直没有停止过乱蹦乱跳的闻天傲,企图从他身上看出一点被鬼唆使的迹象。马燕欢心道,不管小孩子有多聪明,也不可能分析出那么复杂的事情。仅仅是通过几个疑点,只怕连个成年人,也未必能猜得出个中内情。故而,闻天傲一定是在骗她,这些事必然是别人告诉他的。差只差在,跟他说这些话的,是人还是鬼了。

  她面前的这个孩子长得这么好,必定是家中的宝贝,要不然,他的家里人也不会因为孩子到他们幼儿园来上课,就送了那么多礼了,甚至整个幼儿园的老师都有一份。既然如此,闻家这么重视孩子,怎么可能让他来打头阵,与自己对质呢?再说,她不过是个小老百姓,闻家这样的有钱人,就算知道了她的事,也不一定会理会。因为,不管他们怎么做,比如报案,或是威胁她,都不可能从她身上捞到什么好处。她的那一点存款,对方会放在眼里吗?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知情者与闻家无关,而是另有其人。那么,对方为什么要挑上闻天傲这样口风不紧的孩子,并把这些要命的事告诉他呢?根本就说不通啊!

  把以上那些推断都否决,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闻天傲没说谎,他确实能见鬼,如今,他是听了鬼话才说出这番话的。极可能,眼下就有一个鬼站在他身边,并凑在他耳畔说话,让闻天傲把它的话复述出来给她听。怪不得,一个才五岁的小孩子能说出这样令人吃惊的话来。原来是鬼……那么她的……

  不知马燕欢猛然间想到什么,而从刚为对手是鬼不是人,也许不会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麻烦的庆幸中惊醒,那颗落下的心忽地一下又吊到了嗓门眼。与此同时,她感觉一股凉风从身边刮过,寒意直透骨髓,可房门和窗户都紧闭着,室内怎么会有风呢?马燕欢那苍白的脸皮上流露出复杂又可怖的神色,之前的那一霎,她张开了嘴,似乎险些惊叫失声。

  “对,我就是那个小孩。”卫霄欣赏着马燕欢不住变幻着的表情,小脸上浮起了一丝讥嘲。“马老师现在一定觉得很巧吧?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赵姨刚过世不久,我就进了她女儿执教的托儿所里。而且,还是在她女儿的班上。马老师你不知道,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侯,就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当时我没有多想,如今看来,应该是从你的脸上看到了赵姨的影子。”

  整个身子都在发颤的马燕欢哆嗦着嘴唇,以虚而不定的目光躲躲闪闪地望着卫霄,在对方看向她时,又赶忙避开眼神,咬着没有血色的嘴唇道:“这些话都是赵姨跟你说的吗?”

  卫霄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白净的脸上尽是嘲讽。“你以为我知道这些事,是赵姨告诉我的?”马燕欢没有说什么,但卫霄从她那张写满了‘难道不是吗?’的脸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卫霄微微地摇头,不知该叹息还是该怜悯。卫霄为了扫却心中的负面情绪,挥臂踢腿时幅度更大了,好像恨不得打在马燕欢身上一样。为防止马燕欢胡思乱想,对自己动起手来,卫霄仅只沉默了片刻,便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赵姨的,可你怎么不想想呢?赵姨都为你去死了,就算她的魂魄还留在世间,又怎么会跟我说这些对你不利的事呐?”

  卫霄的话,使马燕欢有瞬间的动容,但很快又归为麻木。

  “马老师,你身在局中,也许很多事都不明白。”卫霄那双乌黑的眼眸淡淡地注视着犹如困兽般的马燕欢,摆动着胳膊道:“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明明这些事都跟我无关,我却执意把它翻出来的原因。”

  在马燕欢狐疑的神情中,卫霄不紧不慢地说道:“两年前地震那天,也是你销假回爱星托儿所的当天,我不仅看到了那个死在矮柜里的小姑娘,还听到了一首歌。我相信,马老师对这首歌非常的熟悉,更万分的忌惮。所以,才绑架了庄胜,虽然,他根本记不得这首歌,问你的时侯恐怕也只说了个大概。今天中午,马老师听到蒋老师唱的歌,再一次失态地摔了茶杯,我就知道这步棋走对了,你马上就会上钩。”

  “你想对我做什么?”听到‘上钩’这两个字,把心提到嗓门口的马燕欢凶狠地瞪视着卫霄,厉喝道。

  卫霄在小床上跳来跳去,扫着腿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想让你主动把我带过来,听完我说的话罢了。”

  果然是鬼!是闻天傲身边的鬼让他这么做的。若不然,他一个小孩子设计自己,就是为了跟自己说说话?这样的做法说得通吗?可能么?有人信吗?马燕欢脑中思绪翻腾,身子不住地抖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真的有鬼的话,那个鬼想跟她说什么呢?

  就在马燕欢自己吓自己,吓得颓倒在小床上之时,卫霄接着说道:“对了,还有一点,差点忘掉了。我刚才不是说过吗?我有个东西,要还给它的主人。”

  未待马燕欢询问,卫霄边跳,边从睡衣里翻出一本书,书页有些泛黄,四边的书角也各有磨损,从泛黄的书页上可以看出岁月的沉淀。正是那本夹着绝笔信的书籍——《摇篮》。

  “啊!”马燕欢看到书本的那一刹,不自禁地尖叫。但很快咬紧了牙关,克制住了自己那几乎失控的情绪。

  刺啦——!

  不知是故意还是意外,卫霄举着书本挥手间,一张白纸从书页中飘落,袅袅地飞到了房门边。卫霄瞅着白纸,冲马燕欢要求道:“马老师,麻烦你把那张纸捡起来。”

  自从卫霄取出了《摇篮》这本书籍,马燕欢整个人都成了惊弓之鸟,缩在小床边不敢动弹。此时,听到卫霄的话,她本不想答应,但在卫霄那双仿若能看透一切事物的黑眸地凝注下,令她不得不走去门边捡起白纸。当然,这仅只是表面上的原因,实则,马燕欢惧怕着卫霄身边的‘鬼’,而她记得那只‘鬼’在生前特别宝贝这本书。如今,掉下书页,她去捡起来的话,说不定能消却一些鬼魂对她的怨气。这点,才是她不敢违背卫霄意思的主因。

  “呀——!呀——!啊啊啊——!”

  马燕欢拾起纸张,无意中瞄了一眼,就是这么一眼,让她疯了一般甩开白纸,高声吼叫着扑到小床上紧紧地抓着床架,好似在躲什么洪水猛兽。

  卫霄的唇角微微一弯,故作不解道:“为什么丢掉?这可是赵姨临死前写给你的信啊!不过,也对。你会这么怕,是当然的,因为是马老师把赵姨逼死的啊。生生的逼死从小养大自己的母亲,任谁都会受不了的。”

  “不——!”卫霄的话,令惊骇到极点的马燕欢疯狂地摇着脑袋,发丝乱成一团,遮住她的眼睛贴在她的额角上,看起来就像一个疯女人。马燕欢的十指紧紧地拽着湿漉漉的被单,抬眸瞪视着卫霄道:“她的死跟我没关系,是藏在医院里的那个杀人犯害死她的。对!那个女人脑子有病,和我妈吵了几句就要报复,偷偷跟在我妈后面,从医院一直跟到家里,最后把我妈勒死了,还让她装成上吊自杀的样子。都怪我,要是那天我没有去约会,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对,你说的也对,是我害死了我妈。假如我没有出门……”

  “马老师,别说了。”卫霄边摇头边转圈,并摆动着双臂,以讽刺的眼神俯视着倒在门边的小床上的马燕欢道:“马老师,你不是觉得赵姨就在我身边么?认为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她告诉我的吗?那你何必再说这些话来骗知道真相的我呢?而且,这里又没有其他人。还是说,因为逼死自己的妈妈让你太心虚了,你承受不了这样的负担,拼命的掩饰已经成为你的本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解谜还是没有完成。主要是这段太难写,说真相其实很容易,但要有条有理的承托出来,非常的困难。大家请谅解一下蠢作,我已经非常的努力了。T T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20

第158章 悲哀的真相

  卫霄的讥嘲,令马燕欢猛地昂起脑袋怒视而视,那锋利的目光像剑芒般的射向卫霄。可仅仅只瞪了一眼,忽然想到什么的马燕欢又立即低下了脑袋,暗中不停地转变着神色。她猜闻天傲身边有鬼,而这个鬼就是她死去的母亲。但是,猜测和证实却是两码事。马燕欢已经分不清闻天傲究竟在反讽,还是说真话了。然而,她却不敢去追问,甚至只能逃避,逃避着这个或许真实存在的致命事实。

  “马老师,你说的那个脑子有病的女人就是梅小花吧?”卫霄的双手时不时地挥舞着,连带的捏在手中的,那本叫马燕欢不愿再看一眼的书籍也随之一起一落。“警察事后肯定告诉你,赵姨是被俞江医院里那场凶杀案中的凶犯杀害的。可惜,他不知道的是,真正害死赵姨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马燕欢听得心烦意乱,不想让闻天傲再说下去,但孩子的身份、他身边可能存在的鬼魂、冤魂让他这么做的目的,一切的一切都使她畏忌。要是抓住闻天傲捂住他的嘴巴不让说,惹怒了他身边的鬼怎么办?马燕欢的下唇被咬出了血丝,好容易才压住冲动的情绪继续趴在小床上,保持着沉默。

  卫霄一直防备着马燕欢,就怕她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冲上来拼命,此时见她眼含厉色,却一副怕投鼠忌器的样子,倒松了口气。接着前面的话头道:“许医生在自白信里说,是她让梅小花杀死赵姨的,就为了让医院里的人以为我是灾星,谁碰到我都会倒霉,是我把那些人克死的。这么一来,既可以模糊杀人案的真相,叫警察走歪路给她们争取时间,又方便了她们下手。可是,这个说法有些牵强。”

  “牵强在哪儿?”马燕欢挑起眉眼,不服气地喝道:“警察最后也肯定了这个说法,难道你想说警察错了吗?”

  “警察也是人,为什么不能有错?”卫霄平举着手臂转着圈,从小床的一头跳到另一头,边跳边说道:“这件事牵强就牵强在,许医生策划中要梅小花杀死三个人,文芳、欧护士、和她自己。在赵姨死之前,文芳已经被杀,可也没人因为她的死联想到六年前的事。那么,只要梅小花接着杀死欧护士,然后,许医生再配合一些,方便梅小花杀死自己,不就行了吗?何必节外生枝,把赵姨扯进去呐?”

  “警察不是说了嘛,她杀死我妈,是为了搅乱别人的注意!如果不是我妈的死,为她争取了一点时间,可能在梅小花杀死欧护士之后,警察就会想到……”

  卫霄蹙眉道:“你是真的没听懂我的意思,还是不愿明白啊?六年前俞江医院里的那场事故,虽然并不隐秘,但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猜到的。何况都那么多年了,谁能想到梅小花这时候才来报复呐?也就是说,即使梅小花杀了欧护士,警察也未必马上就找到线索。所以,根本用不着争分夺秒只为了争取那么一两天的时间。最重要的一点是,许医生的死亡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她自己。只要她愿意,就算警察因为欧护士的死,派人留在医院里看守,她自动送上门的话,梅小花依然可以轻松的杀死她。”

  “一个人真心求死,是谁都防不住的。”卫霄的话,马燕欢无可反驳,焦燥万分间急中生智道:“那个许医生要是没害我妈,她为什么要在信里这么写?何况,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许医生。假如,真像你说的那样,是我害了我妈,那许医生为什么要包庇我,把这件事揽到自己头上去?”

  卫霄仿佛早就料到马燕欢会这么问一般,轻启薄唇回道:“你不知道许医生为什么要利用梅小花杀人吧?”

  “不知道又怎么样?我为什么要知道?”马燕欢颦眉道。

  “可这件事,与她为什么要包庇你息息相关。”卫霄舞动着臂膀道:“梅小花是那种不讲理,偏又没脑子,行事冲动很容易受骗上当的人。有时候想法也非常的简单,比如,许医生让她用裤腰带当作凶器,她居然就照做了,完全不管可能会因为这根过长的腰带而暴露自己的嫌疑。因为六年的时间,让梅小花忘记了她想报复的许医生的长相。无奈之下,梅小花偷偷混在去医院看病的人中,想悄悄找到许医生,认清对方的长相。”

  卫霄叹了口气道:“很不巧,在梅小花找到许医生之前,和我撞上了。那时,赵姨就在我身边,狠狠地和梅小花吵了一架。甚至惊动了各个科室内的医生,他们听到了争吵声,跑出来看究竟。梅小花是傻,却也知道不能让医院里的人看到她的脸,因为当年她在医院里闹得很凶,极可能还有医生记得她。无况,这个时候文芳已经死了,而她又这么恰巧的出现在医院里,万一有人想起六年前的事,把文芳的死和她扯到一块怎么办?”

  “因此,在医生走出科室前,梅小花就急匆匆地撞开赵姨逃跑了。”卫霄晃动起小腿转着圈,嘴里没有停顿地说道:“当时,我和赵姨都以为梅小花跑出医院了。可实际上,梅小花不仅没有离开,而且就躲在医院底楼中央的大厅里。那会儿,刚巧许医生送我上楼,被心里还有气,盯着赵姨的梅小花看个正着,她觉得许医生有些面熟。可因为方才的争吵,梅小花不敢再去科室那里打探,就想找上眼前正和许医生说话的赵姨询问。”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啊?她要找许医生,随便问个人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找上我妈?你别忘了,她还刚跟我妈吵过架呢!这种说法,未免太牵强了吧?”马燕欢握着拳,冷笑道。

  卫霄颔首道:“用一般人的眼光看来,确实有些说不通。但你别忘了,梅小花已经杀了一个人了,她这时候肯定很怕跟别人接触,旁人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对方别有用心。尤其是让她去问一个陌生人许医生的消息,她会感觉对方说的话不可靠,或是认为对方会因为她的提问,怀疑起她的目的,甚而想到她就是杀死文芳的人。”

  马燕欢撇嘴道:“那我妈就不会让她有这种想法吗?”

  卫霄挥着胳膊,摇头道:“梅小花不一定要堵住赵姨问话,只要跟着赵姨,或许某天下班的时侯,赵姨正巧和许医生走在一起,能听到她们说话,从而确认对方的身份呢?而且,梅小花也可以换个样子去问赵姨,让赵姨认不出她就是那个和自己争吵过的女人。反正,梅小花那个固执的有点转不了弯的脑袋,因为赵姨看护的身份,和她看着与许医生很熟悉的样子,已经让梅小花认定了,要在赵姨身上找出许医生的线索了。”

  “你这话就更没道理了。”马燕欢斜视着卫霄,嗤笑道:“既然梅小花能跟着我妈,为什么不去跟踪当事人的许医生呢?这样不是更快,更容易吗?”

  “因为许医生那时候正一人分饰两个角色,一个是帮着梅小花出谋划策的知心人,一个是梅小花最想报复的仇人。她每次上下班必然要非常小心地避开梅小花,要是让梅小花看出了她的伪装,岂不是功亏一篑吗?”卫霄扫着腿,补充道:“许医生知道梅小花认不出她了,才策划出这场连续的谋杀案的。心思那么细密的她,怎么可能让自己在复仇的途中出现这样的错漏呐?”

  “你说的这些话,都只是一种猜想,可能梅小花根本没这么想呢?她……”

  “你别忘了,梅小花确实去了你家。但照许医生信里写的,是她让梅小花杀死赵姨的,刚才我已经分析过了,那样更说不通。”

  “怎么说不通啊?既然有两种可能性,为什么一定是你的说法更准啊?我相信,所有的人都会觉得警察说的更有道理!你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孩,能知道什么?有人会信……”

  说不出什么有力驳斥的马燕欢只能胡乱搅合,想搅浑对方的思绪,被卫霄打断道:“你心虚了?”

  “我为什么要心虚?”

  “不心虚的话,就把我的话听完吧。”卫霄瞥了眼恨不得吃了他的马燕欢,踢着腿道:“梅小花跟了赵姨两天,没有得到许医生的半点消息。她等不及了,看到晚上只有赵姨一个人在家,就想装作新来的邻居,敲门跟赵姨说自己病了,知道她是俞江医院做的,问问她医院里哪个医生好。没想到,梅小花一敲门,门就自己开了,她进去一看,赵姨就吊死在房间里。”

  卫霄在床上蹦跳着说道:“梅小花吓坏了,她是个没有主见的人,立刻就逃出你家,给许医生打了个电话,跟她说了这件事。这是许医生反复强调的,要梅小花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告诉她,免得没报成仇,反倒被警察抓起来。许医生听到梅小花的报告,立刻赶到案发现场,擦掉梅小花留下的痕迹。”

  说到这里,卫霄晃了晃手中泛黄的书籍道:“还发现了这本书。这本书放在比较显眼的位置,许医生这么细心的人自然发觉了,她翻开来一看,就看到了赵姨死前留下的绝笔信。信里写着她要去了,让你好好的活着,还叫你不要怪她。称呼上,用的还是你小时候的爱称。从赵姨的上吊自尽,和这封绝笔信的内容中,许医生这样的聪明人必定想到了什么,但是看到赵姨临死都要维护你的份上,她忽然想起了与自己无缘的孩子。”

  “许医生的报复,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她那没有成型的孩子。所以,对赵姨为了女儿去死的做法,很有些感同身受。想着既然赵姨不想因为自己的死牵连到女儿,干脆自己就帮她一把。而她,还可以假借这件凶杀案,模糊一下警方的视线。当然,这只是其次的问题。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许医生让梅小花把尸体解下来,换了带子再吊上去。”

  卫霄摆着小手,目光随着手中的书本忽左忽右。“不过,替你做这些事的报酬是,许医生拿走了这本放着绝笔信的书。我不知道她是想让你好受点呢,还是永远活在不安里,可能两者都有吧。诚然她很爱孩子,但必定也非常同情你的母亲。你要是没看到这封遗书,便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自杀的,兴许心里会好受点。但是,母亲生前这么宝贝的书不见了,是谁拿走的?会是妈妈吗?她还在我身边……”

  “住口,别说了!”马燕欢捂住耳朵冷喝着,边狠狠地怒视着卫霄,双眸通红。

  “你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听我说?”卫霄冷眼觑视着狼狈的马燕欢,飞快地说道:“因为小姑娘的死,你在家里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恶梦。别人不知道,把你视如珍宝的赵姨怎么可能不知道呐?赵姨问了你许多次,你承受不住压力,终于吐露了实情。赵姨的意思是让你去自首,这件事里你的错并不大,当然,你那时侯已经处理了孩子的尸体,或许会吃一两年的牢饭。但赵姨说,不管你会怎么样,她都会陪你的。可是,你不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马燕欢猛地站起身,瞪视着卫霄道:“我妈是不是站在你身边?就算她在,我也不怕!本来就是她不好,她凭什么让我去自首?那时候,我都要和吕青订婚了,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我还能嫁到他家去吗?我好不容易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凭什么要为这件根本不是我的错的事负责?不仅要被辞退,还会被人骂,甚至可能坐牢,我妈她想过吗?想过要是这件事被人知道了,我会被人笑话成什么样吗?想过,吕青因为这件事不要我的话,我会多么痛苦吗?”

  马燕欢挑起眉梢,摇头道:“不,她不知道。所以,她还跑去警察局,偷偷问警察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我会被判什么刑。这还不算,居然还拿这件事去问吕青,问他要是我闹出这样的事,他会怎么对我!我到现在,还不敢去想,当时吕青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我的。要是我妈真的为我着想,她怎么可能这么做?”

  “所以,你明知有人跟踪赵姨,而且不怀好意。却还在出去约会的时侯,故意不关门,想借对方的手,为你除掉这个心腹大患吧?”卫霄冷冷地凝视着激动的马燕欢,一字一句道。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21

第159章 能力增加了

  “你知道什么?你这种从小要什么有什么的人,怎么可能明白我的心情?”马燕欢下意识地挥着手,满面狰狞地望着卫霄冷喝道:“我从小没有爸爸,吃的穿的都比不上别人,总是被人看轻。难道,我比人家差吗?不,我没什么比不上别人的。我靠自己的能力当上了幼儿园的老师,一个月有六十五块,比那些笑话过我的人赚得多地多。我还交了男朋友,马上就会嫁到有钱人家去,到结婚的那天,我把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请来,让他们好好看看我过上了什么样的日子,那是他们累死累活做一辈子工也过不上的。我就是想让别人知道,我不比他们差,我会比他们过得更好!”

  “可是……”马燕欢说到激动处,忽然话头一转,仿佛到此时由不敢置信地摇着头道:“可是,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呢?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祸事怎么会落到我头上?我不服!只差一步我就要嫁给吕青了,凭什么要我前功尽弃?所以,我想尽办法把事情处理干净了。谁知道,却没能瞒住我妈。可笑的是,我妈她不帮着我遮掩也就算了,反而还叫我去自首。难道,她不想看着她唯一的女儿过上好日子吗?”

  马燕欢的愤怒,卫霄不是不理解。其实,小女孩的死与马燕欢真的没多大关系。要是在小女孩溜回幼儿园,和小朋友吵起来的时侯,马燕欢没有去管,或许根本不会出这样的事故。但马燕欢是好意,结果却把自己陷入了绝地,怎么可能不去反击。

  实则,小姑娘的死,除了她自己,错的最多的便是小姑娘的妈妈。其他的,都可以说阴差阳错。当然,看门的老封和马燕欢也有错,但这些错误,顶多也就被园长申斥几顿、减免工资,如果小姑娘的家长不依不饶,为了幼儿园的安宁,把他们开除出幼儿园而已。

  然而,这件事中,小姑娘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小姑娘的妈妈也为了自己的疏忽,永远失去了女儿。可马燕欢和老封呢?他们没有选择弥补,反而往这件事中陷得更深了。

  如果,马燕欢不是这么自卑又自傲,没有这么要强的性子,就不会有之后那些事了。她为了嫁入豪门,和老封一起处理了小姑娘的尸身时,就注定了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一直旁听着马燕欢的怨言的卫霄,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看着声色俱厉的马燕欢不知该为她叹息,还是为她可怜。她不知道,她已经失去了这个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趁马燕欢喘息间,卫霄接口道:“马老师,你说这些话的时侯,有没有想过,是赵姨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大的?就算你受过穷,被人瞧不起过,但这些都不是赵姨的错。你说,你凡事都是靠自己。可是,赵姨没让你读书的话,你能当上幼儿园的老师吗?没有一份好工作的话,能交上有钱的男朋友么?你知不知道,赵姨在医院里照顾我的时侯,还笑着跟人说,她的女儿就要结婚了,想请她们去喝喜酒。”

  卫霄不停地摆动的手脚,跳来跳去没有安静过一刻,但小脸上却是一派正色,沉着声音道:“赵姨这么宝贝你,不可能像你话中说的那样,把你做的事随便告诉警察和你男朋友,要不然,你早就进警局了,她肯定只是旁敲侧击,探探路而已。她是想问清楚,假如你去自首的话,会有什么处罚。我想,如果代价太大的话,赵姨一定宁可自己替你顶罪,也不会让你去自首的。”

  “哈哈,说得好听!”马燕欢讥笑道:“你说的这些话都是你胡猜的,难道你亲耳听到她说过吗?”

  卫霄点着足尖,握着手中那本泛黄的书籍,摇首道:“我是没听赵姨说过,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根据的。一直以来,赵姨和你相依为命,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了。当时,梅小花跟踪赵姨,连你都知道了,当事人的赵姨怎么可能被蒙在鼓里?甚至,可能还是她告诉你的,说总觉得这两天有人跟着她。所以,当她看到你晚上出去约会故意不关门时,那种痛心的滋味,肯定比你失去嫁入豪门的机会时更苦、更涩、更伤心!”

  卫霄不去看马燕欢曲扭的脸庞,继续跳跃着说道:“赵姨知道,她去咨询警察,去试探你男朋友的事让你不满了。你怕她有一天忍不住,真的把事情说出去,才想借别人的手除掉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当宝贝养大的女儿,她所有的寄托想让她去死,那一瞬间有多么绝望?女儿想要嫁入豪门,想要过人上人的生活,为了不出现任何的纰漏,想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永远都闭上嘴。她为你所做的一切,抵不上你想要的前途,那么她还活着做什么?不如用她的死,来让你安心。她甚至不知道,要是自己还活着,今后该怎么面对你,面对一个想让自己去死的女儿。”

  “你也说了,我只不过是想想。难道,想想也不行吗?”马燕欢反驳道:“谁家没有吵过嘴?就算最亲近的人,也有恨不得对方去死的时侯吧?”

  “仅仅是想想吗?”卫霄那双乌黑色的眼眸,静静地凝注着站在昏暗之中的马燕欢道:“你明明给可能会害死赵姨的人留门了。”

  马燕欢厉声狡辩道:“那是我不小心忘记关门了好不好!为什么说我是故意的?难道梅小花是我叫来的?而且,就算我有这个心。可是,梅小花就一定会照我想的那样进门杀了我妈么?这些都是说不定的事,好嘛!我怎么能猜到,我妈看见门没关,会起这样的心思啊?我……”

  卫霄停下跳跃着的脚步,喘了口气打断马燕欢的话头道:“如果赵姨没死,我想,你应该已经和你男友结婚了。赵姨不是喜丧,是横死的,讲究的人家肯定会忌讳。所以,既便你男朋友的心意不变,婚礼也会推迟。结果,他死在地震里,你的美梦成了泡影,你为了留住他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是,毁尸也好、逼死赵姨也好,这些事却都没有随着地震掩埋,而是会跟着你一辈子。马老师,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在惩罚你呢?”

  “老天也好意思罚我?”马燕欢好似听到什么笑话般的昂首讥笑道:“要不是老天对我这么不公,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卫霄挑了挑眉梢,举起手中的书籍道:“如果老天没有这个权利,那她呢?”

  马燕欢狐疑地瞅着手握书本的闻天傲,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低头看了眼手表,一点三十分,她已经陪眼前的孩子掰扯了半小时了。她把闻天傲抱过来的初衷,是想从小孩的嘴里问出些什么。没想到,反而是自己让对方掏了个底。

  不过,看闻天傲的样子,确实就像他说的那样,除了他自己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就算他背后有人,她马燕欢也不怕。她之所以跟一个小孩子说这么多话,无非是想抓住对方的把柄。幸亏,没有白费唇舌。

  她现在就让闻天傲回去,并告诫他不要胡说,否则的话,她就把他聪明的不像一个孩子的话传出去,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样奇怪的事情,肯定有不少想弄清楚为什么,说不定还有人想看看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呢!就算有不相信的人,但十个里总会有一个相信的,等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既便闻家家大势大,也未必保得住他。马燕欢相信,闻天傲这么机灵的小孩,知道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让闻天傲闭嘴以后,她马上请假回去把庄胜放了。她抓庄胜的时侯,本来就没想杀人。只是,后来出了张小倩的事,不敢轻举妄动而已。只要放了庄胜,就算闻天傲胡说,也没有什么证据了。对了,还有老封,不过对方比自己还滑不溜手,就算警察来问,也必定问不出什么的。最多,就是园长因为流言蜚语把她和老封辞了。可是,她不甘心啊,她明明该过上好日子的!兴许,万一走到这一步的话,她可以去闻家打个招呼,看他们愿意花多少钱,买下闻天傲的奇闻……

  “舒郁照小床,宝宝快睡觉。妈妈守在你身边,一直到天亮。手儿轻轻拍,歌儿慢慢唱。宝宝啊宝宝,你可知道,妈妈爱你有多少……”

  “谁?”幽幽的歌声传入正想着事情的马燕欢的耳内,她那本就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猛然间浮上一层铁灰色,十指一下子紧握成拳。她循声望去,瞧着站在小床上的卫霄,疾喝道:“别唱了!”

  然而,歌声却未如马燕欢希望的那般停止,反而无孔不入的传遍了整个房间。

  “窗外风雨飘,宝宝快睡觉。妈妈陪在你身边,做你的依靠。手儿轻轻拍,歌儿慢慢唱。宝宝啊宝宝,你可知道,妈妈爱你有多少?……”

  “别唱了,别唱了!你听不懂吗?我让你闭嘴!给我停下来!”仿佛被凄厉的歌声包裹在其中的马燕欢,冲着卫霄大声吼道。

  “我没唱啊。难道,这个声音像我吗?”卫霄挥了挥手中的书本,抛向马燕欢的身侧。“马老师,还没发觉吗?你叫的这么大声,都没把人引来。”

  马燕欢在卫霄把《摇篮》这本书丢向她的时侯,猛地退了一步,听到卫霄的话之后,更是险些让砰噗的心从喉咙里跳出来。马燕欢抬头四顾,才忽然察觉到休息室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暗了,在昏暗的光线下,房间里的东西看起来都模模糊糊的。就在马燕欢狐疑间,周围的空间犹如水波般荡漾开来。随着波纹的游移,景物不停的转变,原本放着小床的地方堆满了旧桌椅,旁边还有废弃的钢琴和手风琴。一个个纸箱没有章法地堆积在一边,地上洒落着大片大片的烂布头。

  “不!”眼前的景象,一如噩梦中的那般清晰。马燕欢不敢置信地摇着脑袋,踉跄着退了一步。不想,正踢到纸箱上。马燕欢遽然转身,那张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再看到的矮柜,就这么映入了她的眼帘。“啊——!”马燕欢尖叫了一声,无意中指甲深深地扣入掌心,才找回些神智。她咬紧牙关,奋力地压下心头的恐惧感,回头转朝卫霄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不是已经拆了吗?为什么我们会到这里来?”

  卫霄抿唇道:“马老师,我刚才跳了那么久,你真的以为我是因为怕冷才跳的吗?而且,我跟马老师说了这么多,如果不是说给警察听的话,又有什么意思啊?”

  不待马燕欢出声,卫霄自问自答道:“冬游的时侯,我看到有人跳大神,说是能通灵。刚才,我学着跳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的有用。我跟马老师说过的,上个星期我在这个休息室里睡觉,做梦的时侯到了这个仓库。就一直想让马老师也来看看,现在真的把你带来了。”

  马燕欢不敢置信地望着卫霄,眼瞳中透出满满的恶意,哆嗦的嘴唇开合了数次,最终仍未说出什么话来,心底却早已气疯了。她被一个小孩子给算计了!她由着闻天傲说话,顺着他的话露口风,就是想弄清楚对方知道多少,到底有什么底细。哪料,反倒中了闻天傲的套。闻天傲知道,只有跟她说这些事叫她提心吊胆的事,才能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让她疏忽四周环境的变化。

  马燕欢不知道眼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既然闻天傲能带她进来,自然也能带她离开。她不能怕,她不能自乱阵脚!也许,她应该和对方学一学。马燕欢眯起眼,渐渐把指甲嵌入手心。

  “你才几岁?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马燕欢的视线在卫霄的身上一寸寸的移动着,就在她喝问的当口,马燕欢的脚开始慢慢地向卫霄出靠拢,只是步子迈得极小,不容易让人发现。而,亦是在此刻,马燕欢听到耳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下一瞬肩头一沉,一张腐烂的,爬满蛆虫的脸猛地贴到她的耳畔。

  “啊——!”

  马燕欢右臂一挥,一把推开肩头的冤魂,朝卫霄跑去。然,她刚冲了两步,那本掉在她与卫霄之间的书本《摇篮》,竟无风自动地翻起书页来。那沙沙沙的响声,吓得马燕欢止住了脚步。

  即在马燕欢停步的那一霎,摊在地面上的书页中突然伸出五根变了形的手指,紧接着指头下带血的手掌亦落入了马燕欢的眼底,散乱的发丝、破碎的脑壳、压扁的脑袋、折断的颈项……

  “滚,滚——!这是什么鬼东西?她是谁?”马燕欢想到卫霄的身边去,却因为猝然间从书里爬出来的女鬼不敢动弹。女鬼爬得很快,几乎是两个眨眼的功夫,整个人都爬了出来。女鬼可能是被撞死的,浑身骨头都散了架,它拖着那条沾满了血的破裙子,歪着头,斜着身子,一扭一扭地半走半爬着往马燕欢身边去,吓得马燕欢不住地惊呼。

  “她不是什么鬼东西,是你的外婆。这本书,就是你外婆留给赵姨的。可能她不放心赵姨,死了也想陪在女儿身边,所以一直藏在这本书里。”虽然书中的女鬼不是针对自己的,但回想起之前睡在床上的时侯,听到这个女鬼的歌声,并让她趴在床边拍着自己的小身子,想到那个骇人的情景,卫霄就寒毛直竖,急忙摇头扫去脑海中的影像。

  “舒郁照小床,宝宝快睡觉。妈妈守在你身边,一直到天亮……”歌声一直没停,从那张没了牙,不停地滴落血丝的口腔中蹿出。女鬼无规则的扭着身子,以古怪的姿势爬向马燕欢,马燕欢想壮起胆奔向卫霄,但无论她朝哪个方向跑,都被小姑娘的冤魂挡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鬼越走越近。

  瞅着马燕欢此刻比死人还难看的脸,卫霄解释道:“自从拿到了这本书,我就在梦里听到有人唱歌,听那声音,不像是我认识的人。直到前天我才弄明白,原来是你外婆在唱歌,她不是想唱给我听,而是想让我带她来找你。马老师,我知道你也不一定想见你外婆。可是,我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她一直留在我身边吧?现在你们祖孙团圆了,我的事也就做完了。”

  卫霄说着便要提步,被堵在女鬼中间的马燕欢尖声嚎叫道:“你别走!带我出去,带我出去!别把我留在这儿!我妈她照顾过你的,对不对?你看在我妈的份上,带我出去吧,别留下我!闻天傲——!带我出去!”

  卫霄没有回答,只是看了马燕欢一眼,随即扭身走向墙边,从怀里取出写满佛经的纸片,贴在墙面上。四面墙上或多或少都贴了五六张纸,而就在卫霄贴经书的当儿,马燕欢已经被女鬼逼得进退维谷,她无数次想避过女鬼冲到卫霄身边,逼着他把自己带离此地,都没有成功。一退再退,不自觉间竟被逼到不知何时敞开的矮柜前。

  “不——!”马燕欢看到女鬼摇摇摆摆地扑向自己的那一刻,下意识地躲进矮柜中,拼命的往里缩。

  砰啪!

  “不!不要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开门啊!闻天傲,你救救我啊,我真的不是故意害死我妈的!你别走,你别走啊!我跟你保证,我出去了马上就回家放了庄胜,在去警察局自首。我以后再也不敢做坏事了,你放我出去吧?老师求求你了!闻天傲——!你还在吗?你别走啊!救救我……”

  柜门陡然闭合,让躲在柜中早被下去了半条命的马燕欢奔溃了。她拼命地拍打着柜门,哭诉哀求着卫霄救命。卫霄仿佛没听到一般地冲站在一旁的小女鬼伸出手道:“走吧,我答应过,要带你出去的。”

  小女鬼摇了摇头,指了指矮柜,奔上前隐入其中。

  卫霄看着消失在柜门前的小女鬼,心道,他本想带着小女鬼出去,给她几天经超度她。说不定,还能托梦给小女鬼的爸爸,妈妈。不过,如今这样也好,让小女鬼的家人留个想念吧。就让他们以为自己的女儿被拐卖了,正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生活。怎么说,也比得知女儿的死讯来得好吧?

  “啊——!走开,给我滚!不——!别过来,别过来!闻天傲——,救我,救我啊!你走开,都是你,都是你害我的,你还敢来见我!你这个……”

  卫霄看了一眼守在柜门口的女鬼,收起目光间,掠过摊在地上的《摇篮》,心头一叹,慢慢闭上眼念起经文。“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一遍地藏经念完,马燕欢的尖叫声从耳边消散了,卫霄挣开双眸,他仍站在小床上,马燕欢倒在不远处的地板上,要不是胸部轻微的起伏,真好像死了一样。但卫霄知道,马燕欢再也醒不来了。而这具缺了灵魂的*,用不着多久便会死亡。

  卫霄其实挺喜欢赵姨的,赵姨和梅小花吵架的时侯,他就发觉了,赵姨仅仅作为一个看护的话,好像太过于维护自己这个雇主了。现在想来,她是想为女儿赎罪,才对自己那么好的。

  要不是马燕欢闹出这么多事,他这两年不会过得那么惊险。若赵姨不死,自己不会卷入医院中的那次凶杀案内,被人称为厄运娃娃,闹得闻家人和自己的关系更恶化了一步。而那本书也不会找上自己,若是没有看到绝笔信的话,当日慧莲就不会离开,他兴许也不会让人绑架……弄到目前这么被动的地步。最让他不满的是,自己的身份曝光了,唐慕钧唐家知道了自己的事。既便如今被他搪塞过去,还没有掀起什么风浪,但以后就难说了。卫霄想到唐慕钧不择手段的样子,便心下生寒。

  所以,他不愿放过马燕欢。何况,他想网开一面的话,那本逼迫着自己的书也不会同意的。加上马燕欢害死了赵姨,绑架了庄胜,卫霄一点也没有内疚感。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卫霄就打算这么报复马燕欢。但是,马燕欢不可能在爱星幼儿园里睡觉的,因为就算小姑娘的尸体已经处理了,马燕欢这样的人肯定还是有顾忌的。另外,卫霄觉得马燕欢害死了赵姨,不管是不是她下得手,作为一个逼死从小把自己带大的母亲的人,必然从此都会活的不安心,晚上没有安眠药的话根本睡不着。她方才给徐、蒋二人吃的咖啡里,就有她随身携带的安眠药在内。

  可马燕欢有药,他没有啊!他人还小,让保镖把马燕欢的事情告诉警察还行,让他们在马燕欢吃的东西里放安眠药,并把她送到这个房间来,那会让保镖怎么想?他已经为庄胜的事,破例了很多次,保镖一定觉得他很聪明,如果再聪明一点就成了妖怪了。他可不想引人注目,再闹出什么事来。

  因此,在只能自己解决的前提下,他出此下策。让马燕欢自己把他抱来,并试着跳冬游时,看到的那个神婆跳的舞。当时,神婆虽然对付不了吊死鬼,但至少吊死鬼有反应了。所以,卫霄觉得可以一试。眼下果然成功了,就是自己跳的生疏,所以跳了很长一段世间才进入小姑娘编织的鬼境内,还同马燕欢说了那么多的废话。

  卫霄倒也想过万一不成怎么办。不过,他闻家人的身份,马燕欢一定不敢对他做什么的。顶多,再去求闻君耀了。反正,对方也不想让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儿子太招摇了。

  卫霄想着马燕欢的结局,想着她最后的尖叫,摇着脑袋抱着小被子出了门,回到原先的休息室敲门,吃了安眠药的徐老师、蒋老师都没醒,但小朋友们被敲门声惊醒了,下床给卫霄开了门。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发现了倒在小班休息室里的马燕欢,幼儿园里闹成了一团。又有人匿名报警,在马燕欢家的柜子里,发现了被绑架的庄胜……

  晚间,卫霄吃完晚饭,吩咐女佣买了一个大型的镔铁金刚,并让保镖悄悄送到庄胜的病房去。他会房间洗了澡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图案,叹息道,马燕欢一错再错,走到今天失去的不仅是一个爱她的母亲,还有她的人性。他贴在鬼境中的经文,能让对方出不来,在佛经的能力消失前,就让马燕欢在里面好好赎罪吧。

  作者有话要说:早买的朋友还是合算的,这章写得挺长的。^_^,不好意思,比较难写,就慢了。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22

[align=center]
[b]突然间的变故[/b][/align]
第160章 来了个高手

  爱星幼儿园的事闹得挺大,被绑架的孩子身体没有大碍,但精神上出了点问题。卫霄一早就考虑到了,所以他送去的镔铁金刚里塞了三张经书纸片,希望庄胜常常抱着镔铁金刚玩,可以对他有些帮助。命保镖秘密送镔铁金刚的时侯,还给庄胜留下了一个密封的小袋子,里面装了一笔钱,一共两千块,上面写着给庄胜看病用的。虽然是匿名赠送,肯定会使庄胜的父母觉得奇怪,但他们既便心有狐疑,也不可能把到手的钱往外推。

  两千块算是一笔巨款了,目前丰国大城市内的平均工资才三十块,一个普通工人,差不多要不吃不喝六七年才能攒到这么多钱。为了这笔钱,卫霄和慧莲打了电话,让她通过律师周国正,从监护的户头里提出钱来,送到自己手里。慧莲对自己的吩咐从没有二话,并且也不会多问,这次果然仍是如此。卫霄顺利地拿到钱,解决了庄胜的后续问题时,闻镶玉、孔知心终于回来了。

  “天傲回来啦?来来来,见过你元伯伯。”闻镶玉冲刚跨入客厅的卫霄招了招手,示意卫霄走到他身边去。

  “爷爷、奶奶,你们回来啦。”卫霄笑眯眯地走上前,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闻镶玉口中的元伯伯。对方约摸三十五上下,长着一张没有多少特色的脸,加上穿着普通丢在人群里过眼即忘。但他的眼神却异常的锋利,看过来的时侯好像能把人的里里外外都看透一样。卫霄不敢掉以轻心,更不敢过份警惕,露出与孩童不相称的表情来,让对方觉得不对劲。只能装作腼腆的孩子那样,小步小步地挪到闻镶玉面前。

  “这是你元墨纹伯伯,你喊他元伯伯就好。”闻镶玉推了推卫霄的肩膀,把他推到元墨纹身前,边说道:“你元伯伯这次要在我们家里住一段时间,你可要好好招呼元伯伯啊!”

  他一个小孩能招呼什么,闻镶玉说的不过是托词罢了。但卫霄仍是点头答应着,就在他颔首间,元墨纹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卫霄反射性的想扭头避开对方的手,但最终忍住了,由着元墨纹摸了好一会儿,才吊起黝黑的眼珠,用古怪的眼神望着对方。元墨纹轻咳了一声,移开放在卫霄脑门上的掌心,转而捏住他的小手,问了几个长辈关心孩子的问题。比如,今年几岁啦?喜欢吃什么呀?在幼儿园里开心吗之类的。

  卫霄一一回答,交谈的过程中,他看到元墨纹不着痕迹地向闻镶玉摇了摇头。本就觉得闻镶玉、孔知心这样连家人都不怎么关心的人,让元墨纹来家里住的做法非常奇怪的卫霄,此时更疑惑了。他暗暗端详着瘦了一圈的孔知心和闻镶玉,当孔知心看到元墨纹摇头时,眼中爆出强烈的失望之色,似乎忍不住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闻镶玉狠狠地瞪了两眼,让她合上了蠕动的嘴唇。

  扑棱扑棱!

  正当卫霄想细思之际,突然听到脑后有什么东西飞向他。卫霄不敢表现地太过机敏,只好往旁边退了一步,挣开元墨纹的手,移步侧过身子。即在他扭头的那一刹,感觉肩膀处一沉一紧,垂眸望去只见一双乌黑有力的爪子扣在他的肩头,毛茸茸的白毛扫过他的鼻尖,引得他鼻腔发痒猛地打了个喷嚏。

  “咦?白毛大鸡?”

  卫霄把小脑袋朝后扬,仔细扫视的肩头的活物,却不是只乌骨鸡是什么?卫霄吃惊地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扭头看向闻镶玉道:“爷爷,做菜菜的大白鸡跑出来了。”

  “咳!”元墨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伸手把卫霄肩膀上的乌骨鸡抱入怀中,笑着解释道:“这是伯伯养的。”

  卫霄歪着脑袋,盯着元墨纹臂膀间的大白鸡,越看越像那只先前从别墅里逃出去的乌骨鸡。但乌骨鸡都长得差不多,卫霄不敢肯定。而且,就算确实是家里逃出生天的那只大白鸡,为什么会被跟前的男人养起来呐?卫霄疑窦丛生,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得装出惊讶的模样,张着小嘴道:“元伯伯喜欢养鸡?养大了吃吗?”

  “咳,这只鸡不是做菜吃的,是伯伯喜欢才养的。”元墨纹抚摸着臂腕内的乌骨鸡,冲着卫霄笑了笑道:“不是有人养小猫,小狗吗?这只大白鸡,就是伯伯养的小猫,小狗。”

  卫霄奶声奶气地点头道:“我知道,那个叫宠物。”

  “对,就是宠物。”元墨纹的目光在卫霄身上扫视了几遍,越看越满意,表情更为柔和。方要再说什么时,坐于旁侧的孔知心插口道:“天傲,你先去玩吧,等会儿吃饭的时侯叫你。”

  卫霄看向闻镶玉,对方微微点头,朝他挥了挥手。卫霄面向元墨纹,举起小手摆了摆,为自己的离开打个招呼。不料,他还未提步,元墨纹怀中的乌骨鸡就扑棱起翅膀,拼命地挣扎着想钻出他的怀抱,怎么看都像是要扑入卫霄怀里。

  没奈何,元墨纹只好放了乌骨鸡,乌骨鸡一下子扑到卫霄的心口上,用爪子死死地抓住卫霄小胸脯上的绒线衫。卫霄未免自己的衣服被扯坏,赶紧环住胸前的大白鸡,边瞅向乌骨鸡的主人元墨纹。

  “没想到一点墨这么喜欢你。”元墨纹看着卫霄,笑问道:“你能不能替伯伯陪一点墨玩一会儿啊?”

  “当然行咯!”孔知心冲元墨纹笑了笑,随后板起脸以眼角斜视着卫霄,吩咐道:“听到你元伯伯的话了吗?陪它好好玩,要是……”

  “咳!”闻镶玉狠狠咳了一声,避过元墨纹的视线,冷冷地瞪视着孔知心,直到她闭上嘴才移开严厉的目光,转向元墨纹继续笑谈。闻镶玉脸上虽然笑着,但心里早把孔知心骂了个狗血淋头,他知道孔知心不喜欢闻天傲,可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她的亲孙子。如今,在一个外人面前,孔知心居然都不懂得遮掩一下自己的情绪。难道,真要叫人看笑话吗?

  闻镶玉生着闷气,孔知心心头亦是怒浪滔天。刚才,元墨纹表了态,意思是与闻天傲无关,但她可不这么想。在她看来,闻天傲根本是个灾星。当年,他那个不要脸的娘刚怀上他,家豪就出了车祸。等他出生后,把人接回来,更是祸事连连,引得她和沈惠茹争吵不说,去医院医院死人、到外面吃个饭正巧碰上地震,连房子都塌了、回来后,害她被老头子骂出去,有家归不得。

  她那时就觉得闻天傲是个灾星,这不,在他被拐走的两年里,她活的好好的。这一接来,她又开始万事不顺,不过说了他几句,就被闻镶玉这个没良心的警告要离婚,第二天竟还闹起肚子,疼得她死去活来,不得不住进医院。而且,一住就住了一个月。

  现在,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孔知心相信这次肚子疼肯定是闻天傲这个灾星克她的。思及那些抱着肚子在病床上打滚的日子,孔知心便心潮起伏越想越气,恨不得马上把闻天傲送出去祸害别人才好。不知猝然间想到什么,孔知心在心底暗骂道,难怪闻君耀要自己和闻镶玉给他带孩子,原来根本就是想克死他们!孔知心咬牙切齿地目送着卫霄抱着乌骨鸡离去的背影,双手紧握成拳。

  啪嗒。

  卫霄走出客厅时,为闻镶玉等人带上房门,等房门闭合后,立刻抱着大白鸡出门,躲在屋外客厅处的窗口下竖起耳朵偷听。

  “咯……”乌骨鸡的脑袋转向卫霄,方要发声,被卫霄的胖瘦指捏住了尖嘴。嘘——!卫霄做了个不要叫的手势。大白鸡眨巴着小豆眼,没有挣开卫霄的指头,听话地窝在卫霄的怀里不动了。此时,微微开启的玻璃窗中传出了孔知心尖锐的嗓音,卫霄的眼神从乌骨鸡毛呼呼的身子上移向窗户,昂起脑袋聚精会神地听起来。

  “真的不是他?”孔知心似是不信地望着元墨纹道:“那怎么我碰到他总是倒霉呢?元天师,你刚刚给他摸过骨,看过面向,是不是他的命数不好。所以,总是克到他身边的人啊?”

  “知心!你胡说什么呢?”闻镶玉虽是怒喝,但他并非没有孔知心这般的想法。只是,不愿让元墨纹看到家人不和,让他笑话而已。

  元墨纹举臂,微微晃了晃食指道:“错了,错了。你们这个孙子的面相极善,是少有的大富大贵的命格。而且,他的根骨百里挑一,我还想和你说,让他再长几岁,收到我门下给我做个弟子呢!”

  听了元墨纹的话,孔知心的整个脸色都变了,惊呼道:“什么?大富大贵?就他?”

  “闻夫人要是不信,可以另请高明。”元墨纹沉声道。

  “唉,元天师不要动怒。我夫人只是被这次的事吓坏了,她一个女人家懂什么?元天师千万不要和她计较。”闻镶玉觑视着孔知心,偷偷地给她使眼色,在孔知心会意地冲元墨纹道了歉意后,闻镶玉方再次瞅向元墨纹,提问道:“元天师,照你这么说,这蛊虫的事确实和我孙子没关系?”

  闻镶玉他们知道蛊虫的事了?正于窗外偷听的卫霄惊讶地张着小嘴,黑黝黝的眼珠骨碌碌的转着。难道,吃了他的经书纸灰后,孔知心几个把蛊虫吐出来了?这个元墨纹又是什么人?不会是跟当初在火车上遇到的和尚一般的货色吧?竟还说要收他做弟子,闻镶玉会不会同意?卫霄的小眉头又皱了起来,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边细听着窗内传出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一章请大家不要买,是补章。我会尽快写完换上的,不好意思,因为昨天把两章并在一起了。

  谢谢以下两位大大,你们是我写文的中坚力量,两位大大看我这篇文都比较早,而且一直支持到现在,非常感激你们对我的鼓励!么么哒!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22

第161章 边听边思索

  “是的,我有十分的把握。你们没看见我的灵宠多喜欢你们孙儿吗?我的灵宠一点墨可是虫的克星,要是你们孙儿身上有蛊,它早就叫了,万不会那么亲近他。”元墨纹拿起茶几上的瓷杯喝了口茶,抿了抿唇道:“如果你们还是不放心,可以把我给你们的药丸融在水里喂给他吃。要是他体内有蛊,立刻就会腹痛难忍,或是头疼欲裂。”

  “那我……”孔知心刚开了个口,闻镶玉锋锐的眼光猛地扫过她的双眸,其中的厉色让孔知心吓得闭上了嘴。

  闻镶玉见孔知心总算没再说出什么让天师不快的话,才放心的转过头,面向元墨纹道:“本来就是因为过于巧合,我们才会怀疑到天傲头上。既然元天师这么说,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若不是天傲的话,会是谁下的蛊呢?元天师,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下蛊的人,一天找不到我就不能安心。可是,人海茫茫,要找那个下蛊的人可不容易啊!”

  他就说,今天闻镶玉、孔知心怎么会让他去客厅见客,原来以为他就是那个给他们下蛊的犯人。卫霄不知道这个元墨纹究竟有几分道行,是不是能同和尚一般看出他的异样。卫霄有些暗责自己行事鲁莽,他给孔知心等人吃下掺着经书纸灰的水,一门心思地要把蛊虫除了,却没想过要是让人发现闻镶玉几人腹中的蛊虫该怎么办。显然,眼下蛊虫之事已经曝光,闻镶玉还请来了不知有多大能耐的天师……

  卫霄拧着小眉头,下意识地咬着嫩唇,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解决当前的困境。只能告诫自己一动不如一静,看元墨纹怎么办再做应对。反正之前那么多危机他都闯过来了,卫霄觉得自己小心仔细些的话,总能找到一条出路的。

  “闻老爷放心。”元墨纹出言安抚道:“现在会饲蛊的人少之又少,又因是歪门邪道,大多不敢闹出什么动静。而且,要养成蛊虫,非十年二十年之功不可。所以,这个给你们下蛊的人,应该已经有些年岁了,我们可以往这方面找。”

  闻镶玉想了想,摇头道:“范围还是大了点,不好找啊。”

  元墨纹指点着茶几,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道:“不如,你就趁这个出院的机会,邀请一些人来聚会。也不一定非要在家里举办,让对方有所顾忌。不如选个大饭店,在那里举行宴会。到时候,我混在人群里,替你查一查。倘若来者没有问题,那么,其中某些借故不来的,就是我们之后要详查的对象了。”

  “元天师。”闻镶玉低声道:“那个想害我们的人,和动手之人,可能不是一个人也说不定。要是,对方是他请来的呢?这样的话,下蛊的人未必会来参加宴会。”

  元墨纹摆手道:“这个问题,我想过了。到聚会那天,我把一点墨抱去,只要和养蛊之人长时间有过接触的人,它应该都会有反应。就算一点墨看不出来,我们也可以确定,你的这些熟人起码自己不会下蛊。你以后和这些人接触,就不必怕他们做什么手脚了。”

  “天师的意思是,养蛊的人不能把蛊虫交给其他人,让别人去下蛊?”闻镶玉瞪大了眼,急切地追问的同时,暗道,若真如他想得这样,倒可以松口气了。至少,不用随时随地担心身边的人都可能害自己了。

  “当然!”元墨纹嗤笑一声,挑眉道:“你们以为蛊虫是什么?先要把千百来只毒虫放在坛子里,不喂吃食让它们去吃对方的肉,最后活下来的那只即是王虫。等养蛊人弄到一公一母两只王虫,便开始喂养。王虫可不吃寻常的东西,它只吃毒物,还要用特制的秘药喂养才听话。据说,其中一味就是养蛊人的血。等把王虫养大,便让它们□□生下小虫。等小虫出生后,仍是放在坛子里,让小虫互相吞噬,留下的那一只才被称为蛊。你说,普通人碰到这只蛊,会怎么样?”

  只怕,非死即伤吧?闻镶玉回忆起之前撕心裂肺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肚子刨开来查看的那些天,神经质地抖了抖身子。

  元墨纹笑看着闻镶玉道:“说来,你们也运气好,这么早就发现肚子里有蛊虫。要是不知不觉几年下来,把体内的蛊虫养熟了,可能没这么容易除去了。”

  闻言,不仅闻镶玉额角浮现冷汗,孔知心更是双手捧心,脸上血色尽失。

  “闻老爷今晚可以斟酌一下,请哪些人。”元墨纹放下瓷杯道:“此事,越快越好。”

  “怎么?”闻镶玉不解道。

  元墨纹解释道:“你们不知道,这蛊虫和养蛊人是血脉相连之物。如今,他给你们下蛊,蛊虫又死了,他必定自身亦受创,一时间是好不了的,起码需调养个一年半载。”

  闻镶玉又惊又喜,探出身道:“这么说,那个下蛊的人现在病着咯?我邀请他们出席,不来的人……”

  “不来的,就是下蛊的人!”孔知心抢嘴道。

  元墨纹挥了挥手道:“未必,他给你们下的蛊都是附蛊,依附着本命蛊的子虫,对下蛊人伤害不大。参加宴会这样的事,他还是能来的,或许他站在你们面前,你们也看不出他有病,但却逃不出我的眼睛。”

  闻镶玉连连点头道:“到时候,就拜托天师了。”

  附蛊?本命蛊?能不能多说些啊?他重生至今遇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都是靠前世的小说和民间的传闻加以分析的,肯定有所出入。好容易等来了这么个人,却不能上前相询,躲在窗外偷听的卫霄心里真是又急又躁,若非还有理智,真想冲上去问个明白了。就在卫霄抓耳挠腮之际,与他互不顺眼的孔知心竟问出了他腹中的疑问。

  “元天师,这附蛊是什么?本命蛊又是什么?”孔知心垂着眼帘想了想道:“是不是只要把本命蛊弄死了,下蛊的人也就死了?”

  “对!”元墨纹朝孔知心点首道:“顾名思义,附蛊就是依附着本命蛊而生的子虫,也是本命蛊产下的小虫。而本命蛊即是养蛊人的命,要是本命蛊死了,养蛊人多半也活不成,就算活下来,也等同于废人一样了。不过,话虽这么说,养蛊人也知道本命蛊关乎自己的性命,除非生死关头,一般是不会离体的。”

  孔知心颦眉道:“离体?难道,养蛊人把蛊虫养在自己的身上啊?”孔知心实在不明白养蛊人是怎么想的,那么恶心的虫子养在自己肚子里,就不怕被蛊虫咬死吗?孔知心越想越反胃,捧起手边的茶水,喝了好几口才压下呕吐感。

  “闻夫人说得不错,本命蛊确实是养在养蛊人体内的。其实,附蛊也一样。不同的是,养蛊人要害人的话,会催动附蛊离体,驱使蛊虫钻到他人身上。即使附蛊被人发现弄死了,养蛊人的损失也不大。但要是本命蛊离身,养蛊人体内的附蛊便会群龙无首,既便本命蛊不死,养蛊人也要受一番苦罪。”

  闻镶玉、孔知心两人听到‘钻’这个字眼,不自觉地打了几个寒噤。虽知蛊虫已经排出体外,仍感觉心底毛毛地发痒,浑身都难受。而此刻躲在窗台下的卫霄,思绪不停地翻滚,心眼儿活泛起来。

  元墨纹话中的‘群龙无首’,让卫霄想起被恶梦中的歌声惊醒的那一夜,顺着二楼的走廊一眼望到底,看到的那个站在西窗外的,好像皮影戏里被人操纵着的纸人。当晚,被红莲之火烧死的那条长虫,与他两年前被绑架时看到的那些不同,会不会就是元墨纹口中的本命蛊呢?因为本命蛊离体,所以饲蛊人当时正艰难地控制着在体内到处乱窜的附蛊,看起来犹如牵着线的偶人。

  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就知道为什么对方来了这么一次便没有后续了。就像元墨纹说的,本命蛊一死,等于去了养蛊人的半条命了,弄不好,他已经交代在这个关口了。但一直生活在厄运中的卫霄觉得在看到结果之前,还是不要过于欣喜地好。说不准,想害他的人不是那个饲蛊人。或是,养蛊之人虽受了重伤,却仍活着,如今正躲在一边偷偷疗伤,并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策划着给自己致命一击。

  这么想着,卫霄对元墨纹的到来也没有那么抵触了。对方是闻镶玉请来对付饲蛊人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元墨纹对自己没有妨碍,他们完全可以和平共处。只是,卫霄想起以前看过的玄幻书籍上的内容,说天师啊、和尚啊、道士啊这些方外之人,都对物欲看得不重,那元墨纹为什么会帮闻镶玉做事呢?他真的是被闻镶玉用钱请来的吗?如若不是的话,对方有什么目的?还是,闻镶玉付出了他所不知道的高昂的代价?亦或是,自己多想了?

  就在卫霄胡思乱想之时,客厅内坐于沙发上的孔知心冲着闻镶玉说道:“镶玉,等会儿你给君耀打个电话,让他从潭石市回来。”

  “让他回来干什么?”闻镶玉一时间没明白孔知心的意思。

  孔知心撇了撇嘴道:“潭石市离我们远着呢,坐飞机也要大半天,让他早点来也好,万一赶不上宴会怎么办?”

  闻镶玉蹙眉思索了片刻,沉下脸道:“还是算了吧,君耀在潭石市有事要做。”让闻君耀回乌俞市倒简单,但闻镶玉不想惊动头上的闻鼎虞。这次蛊虫的事,他连闻鼎虞都怀疑在内,自然不想打草惊蛇。

  “什么事比得上我们重要啊?我们可是他的爸妈。现在刚生病出院,他就不来看一看么?”孔知心没好气道:“生病的时侯,只来看了一眼,马上就走了。这次,说什么也要让他回来!万一就是他……”

  难道,孔知心怀疑闻君耀是下蛊人?自卫霄入闻家以后,从未见孔知心对这个大儿子好声好气说过一句话,卫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们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应该,不仅仅是闻家豪的死才对。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呐?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23

第162章 化身狼外婆

  卫霄摇了摇小脑袋,暗地里为便宜爸爸叹息了一下。闻君耀虽然对他忽冷忽热的,但他对闻君耀还是有些好感的,说到底,他不是闻君耀的儿子,更不是小孩子。他从未想过从闻君耀,或是闻家这里获得多少的好处,只要给他一点,卫霄就满足了。

  卫霄不认为闻君耀是饲蛊人,但有一点确实让他挺在意的,就是自己与闻君耀重逢的那夜,对方头疼的在床上打滚。卫霄心道,会不会闻君耀也被人下蛊了?只是一个下在腹部,一个下在脑袋里?这么想着,卫霄觉得闻君耀如果能回来一次倒也好。若真是中蛊了,元墨纹能救就让他救。要是元墨纹没办法的话,他可以悄悄把掺了经书纸灰的水给闻君耀喝下去,不管怎么样,总应该有些效果的。

  想到当日闻君耀疼到用脑袋撞床头板的样子,卫霄就感觉有些心虚。他知道自己默写的经书对人有好处的事,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结果,其间收了闻君耀不少的好处,却没有给对方任何的回报,有违于他平日的处事原则。卫霄板着小脸,不自禁地咬了咬下唇,暗中告诫自己要在这几天里多写一些经文,以备不时之需。

  “你胡说什么呐?我知道你是被蛊虫的事吓傻了,可也不要把谁都看成下蛊的人好不好?”闻镶玉自然也怀疑闻君耀,但这种事摊在元墨纹这样的外人面前说开,只能丢自己的脸,闻镶玉首次为自己娶了个没脑子,又不懂看人眼色的女人感到后悔。

  “你……”

  未等孔知心出言争辩,元墨纹抬手打断她的话头,询问道:“你们中蛊的时间不长,最多在入院前的一星期之内。这段时间里,闻少爷在家吗?”

  孔知心挑起眉梢,疑惑地瞥向元墨纹道:“他大半年没有回来过了,也就上个星期天在医院里见过他。这和是不是他下得蛊有什么关系?”

  蠢货!叫她不要说了还说,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傻子啊?闻镶玉气得恨不得伸手抽孔知心两巴掌,但未免在元墨纹面前失态,只得强压火气,沉声道:“元天师不是说了嘛!只有养蛊人才能给人下蛊。在我们入院前的七天里,君耀都在潭石市,怎么可能给你下蛊啊!”

  元墨纹微微颔首道:“闻老爷说得对,下蛊的时侯,必须由养蛊人超控蛊虫钻入目标物体内。最远也得在百米之内,太远的话会让蛊虫失控。这还是附蛊,若是本命蛊的话,还要近上一半的距离。因为,本命蛊更容易不听话,一旦失去控制便会反噬其主。听你们的意思,闻少爷当时不在市内。如果是这样,那下蛊的事一定与他无关,回不回来便不重要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偷偷回来过。”

  孔知心说的很小声,闻镶玉只听到她在嘀咕,冷冷地瞪了一眼。卫霄、元墨纹却是听到了孔知心在说什么,卫霄一早便知晓孔知心与闻君耀之间的矛盾,现在听到这样的话,倒也不奇怪。但元墨纹对闻家并不熟悉,此刻脸上虽未显出什么表情,心底难免有些鄙夷。

  面前的两人连儿子、孙子都怀疑,那他们还能相信谁?反过来说,他们同亲近之人的关系都闹得这么僵,怪不得有人会给他们下蛊了。但这些都不管他的事,他来帮忙不过是拿人钱财□□,加上,他很想知道闻镶玉等人究竟是吃了什么东西,才能把已入腹的蛊虫在短短几天内给生生克死了。

  闻镶玉等人吐出来的死虫他看过了,是古书上记载的一种叫‘朝天香’的蛊虫。这种虫子极为难缠,就算知道有人中蛊也救不了。因为这虫会躲,喂药吧,它躲到人脑中去。针刺吧,它钻到肠道间去。任你手段百出,都治不了它,甚至把蛊虫逼到绝地的话,它会把满身的毒液融入血液之中,带着寄主一起消亡。而且,并不仅仅是‘朝天香’这种蛊虫如此,其它的毒虫亦是这般鱼死网破的本性。

  所以,自古除蛊,都是要先把蛊虫引出体外,才能设法解决的。大多利用蛊虫性淫这个特点,找只母蛊把寄主体内的虫子牵出来。但这个方法有许多的惊险之处,比如,要找母蛊必先找到养蛊人,养蛊人岂是这般容易找的?既便找到了,对方愿不愿意救人还是两说。最后千求万求求得养蛊人答应出手,还得看他的道行比不比得上给寄主下蛊的那个人。若是不及,那他引蛊的时侯,寄主体内的蛊虫不出来不说,可能会叫被故意催发淫性的母蛊失控,反陷入寄主体内去交合,还会在寄主体内产子。

  这么一来,寄主除蛊不成反受其害,运气好一些的,今后常年躺在床上给蛊虫当养料,但人总算活着。多数人,则在子蛊孵化后,被活生生的吞咬,直到肠穿肚烂都还未必能咽下那口气。而这次事故中的闻镶玉几人,虽听说当日肚子疼得打滚,但比起成功除蛊也会缠绵病榻的寄主可谓幸运得多了。

  因此,元墨纹对孔知心、闻镶玉几个把‘朝天香’克死的原因非常感兴趣。元墨纹觉得对方应该是吃了什么,才会克死蛊虫的,但也不排除其它的可能性。不过,这样的事可遇不可求,元墨纹倒也没有多执著。令他心喜的是,就算到头来查不到线索,这次也没白走。闻镶玉的那个孙子,根骨实在是好,他该用什么方法让闻家人同意他把这个孩子收为弟子呢?闻家不缺钱,也……

  “元天师,今天辛苦了。不如我命人送你去卧房休息一下,再下楼用晚饭如何?”闻镶玉提议道。

  在元墨纹起身离开前,卫霄慌忙抱着大白鸡开溜,跑到别墅后的庭院里,装作和大白鸡玩耍的样子。

  “咦?”

  卫霄想把乌骨鸡放在地上,没想,大白鸡用爪子紧紧地抓着他的绒线衫,并不停地点着头,像啄木鸟似的啄入他的衣兜,每啄一下便昂起脑袋,衔着什么东西往嘴里吞。

  “你在吃什么啊?”卫霄左臂环抱着大白鸡,右手朝乌骨鸡正一张一合的喙上轻拍了一掌,接着把手伸进口袋,捏到一张被扯破的经书纸片。

  不会吧?卫霄惊愕地俯视着怀里的乌骨鸡,前后左右细细的打量了几遍,心道,难不成如今手里抱着的,真是从别墅的厨房里逃出去的大白鸡?可是,就算是那只乌骨鸡,它为什么会吃自己口袋里藏的经书纸片呐?因为动物的鼻子特别灵,知道这是好东西么?就像那天半夜里来偷袭他的蛊虫般被吸引住了一样,连他这个目标物都顾不上,反而爬去看经书了。可惜,蛊虫吃不了,佛经是专门克制邪祟之物的。但是,书页上又充满了灵气,蛊虫简直就如飞蛾扑火似的昏了脑袋,最终丧命于经书之下。

  “咯咯,咯咯。”一点墨用亮晶晶的小豆眼,眼巴巴地瞅着卫霄,一副想吃又不敢擅自去啄的样子。末了,还用自己的小脑袋蹭蹭卫霄的下巴,每蹭几下便仰头看卫霄一眼,万分执著地恳求卫霄给自己喂食。

  “阿嚏——!”

  因为白毛大鸡头上的绒毛扫过卫霄的鼻尖,卫霄鼻子一痒,打了遇到乌骨鸡后的第二个喷嚏。卫霄单手搂着乌骨鸡,取出裤袋里的手绢擦了擦鼻子,低头间刚好瞧见乌骨鸡那馋涎欲滴的模样,灵机一动道:“你听得懂我的话吗?”

  “咕?”白毛大鸡听到卫霄的提问,眨巴着圆溜溜的豆眼儿,歪着脑袋定定的注视着他。

  “原来听不懂啊?”卫霄故作遗憾地垂下头,嘀咕道:“那就算了,这个经书可是好东西,不是谁都能吃的。”

  “咕咕,咕咕,咕咕!”一点墨猛地扇起翅膀咕咕乱叫,一边奋力地点着小脑袋,那股紧张劲儿,仿佛怕卫霄不知道它在回答之前的疑问似的。

  卫霄心下喜出望外,脸上却没有泄露一丝喜色,只是抱着一点墨往角落处走,站在相对比较隐秘的地方,低声道:“好了,我再问你一遍,你能听懂人话么?”

  “咕咕。”乌骨鸡这次不敢装傻了,卫霄一问赶忙点头。

  “你想吃经书对不对?”卫霄粉嫩的小脸笑得像狼外婆一样。

  “咕咕。”一点墨的头点得如同小鸡啄食一般。

  卫霄清了清嗓子,压低嗓音道:“我先问你啊,你是不是我们家逃出去的大白鸡啊?”

  一点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个头。

  卫霄扬起淡眉,张着大眼道:“真的是那只大白鸡啊?那你是从家里逃出去之后,被元墨纹捉到的咯?”

  “咕咕。”一点墨垂下脑袋。

  卫霄任是从一只鸡脸上看出了忧闷的表情,险些笑出声来。继续问道:“元墨纹是好人还是坏人啊?是好人的话点头,是坏人就摇头。”

  “咕?”一点墨歪着脑袋,眨着小豆眼一副不解地神情。

  看来,一点墨才刚起了灵智,比较难的问题它回答不了。卫霄抿着唇,看着可怜兮兮仰头瞅着他的大白鸡,按下惋惜的心思,打趣道:“你说,你这么笨,元墨纹干嘛要养你啊?他会不会是想把你养肥了吃吧?”

  “咕咕,喔喔——!”一点墨吓得扇起了翅膀,叫声都变了。

  “别急,别急。”卫霄抚摸着大白鸡的脖子,安抚道:“我多给你吃点经书,让你变聪明。要是他以后对你不好,你就逃掉。”

  一点墨闻言,死命地点头,还撒娇似的把脑袋凑到卫霄的下巴下蹭蹭。

  “吃经书还不够,还得练习。”卫霄笑眯眯地凝视着怀里的大白鸡,用哄骗孩子的口吻说道:“你住在家里的时侯,你每天晚上偷偷过来,我给你吃经书,还问你一些问题。你要把元墨纹每天做的事情都记住,记得越牢就越聪明,知道吗?等你吃了经书,我就问你问题,你要是能答出来,我就给你多吃一点。对了,我叫闻天傲,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啊。要是元墨纹说起我的名字,你一定要仔细听,他在说什么……”

  “咕咕,咕咕。”卫霄每说一句,一点墨便点一下头。卫霄虽知一点墨未必真能探知什么消息,但显然,这个不靠谱的约定仍这么定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几位等文的大大,昨晚耳鸣太厉害,坚持到一点半看到还没解锁,就去睡了。》《~~~对不起啦~~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23

第163章 吃货小间谍

  “小少爷,这是你要的夜宵。”

  “嗯,谢谢,你去休息吧。”卫霄接过女佣递上的玉米炒饭,道谢后合上房门。卫霄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八点二十分,时间差不多了。卫霄把海碗里的玉米炒饭放在书桌上,拿起写字台上刚刚抄写完的经书,撕下几片纸张用打火机引燃,把纸灰抛入饭盆中,接着取过一边的竹筷,把纸灰插入玉米饭中搅合,开始做拌饭。

  听闻君耀派遣来照顾他的女佣说,这三天里闻镶玉没有去公司,一直在家陪着元墨纹,倒是元墨纹抱着自己的宠物一点墨出门溜达了几次。孔知心亦不同于往日,躲在家里足不出户。卫霄知道孔知心是被蛊虫的事吓怕了,只要一天没找到下蛊的人,她就不会安心,总觉得外面的人都像是给自己下蛊的凶手。

  咚咚咚,咚咚咚。

  卫霄听到书桌前的玻璃窗上传来声响,急忙放下碗筷转到写字台旁,躲入窗帘后拉开窗户,一只滚圆滚圆的白毛大鸡扑入卫霄的怀里。卫霄一手揉着白毛大鸡,一手关上玻璃窗钻出窗帘,把乌骨鸡放到写字台上的海碗边。

  “咕咕?”一点墨仰起小脑袋,小豆眼却闪烁着点点的星光,瞥向饭盆里的玉米饭,头也不自禁地一点一点地向海碗边凑,偏偏又不敢吃,似乎在等卫霄宣布开饭。

  卫霄瞧着大白鸡逗趣的样子,就觉得高兴。他前世五六岁的时侯也养过几次宠物,有小狗,小鸭子,但养大之后都被卫父、卫母杀着吃掉了。他哭了很久,之后便再也没有养过,因为他知道自己护不住那些宝贝。

  卫霄摇了摇头,甩开心底的不愉,凝眸瞧向一点墨。看着大白鸡听到他说开饭后,立马甩动翅膀,欢快地扑棱了几下,趴倒在海碗边就想啄食。但刚那么一低头,小脑袋便顿住了,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支起肉乎乎的胖身子,提起一只爪子把海碗朝卫霄的方向推了推,发出邀请的咕咕声。

  “你让我和你一起吃?”卫霄先是疑惑地注视着大白鸡,慢慢地咧嘴笑道。

  “咕咕。”一点墨一啄一啄地点头。

  卫霄举起小肉手,摸了摸一点墨的脑袋道:“你吃吧,我已经吃饱了,等你吃完我们再说话。”

  一点墨脖子一弯,瞅着卫霄确实没有吃饭的意思,立刻迫不及待地扭过屁股,把头埋入玉米饭中,咯咯咯地吃了起来。那副急切的样子,好似有人跟它抢食一般。

  真的这么好吃吗?卫霄见一点墨吃得头也不抬,这一瞬间对自己默写出的经书的味道产生了好奇心。卫霄没有吃过掺了经书纸灰的水,或是吃食,主要是他有洁癖,但要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还是会捏着鼻子吃下去的。

  “咯咯咯。”

  “吃完啦?给,喝点水。”卫霄取过一个干净的水杯,替白毛大鸡倒了半杯水。一点墨吃了一大碗的玉米饭,早就渴了,噗地一声把头伸进杯子里,结果用力太猛脑袋塞在玻璃杯里拔不出来了。一只顶着玻璃杯的乌骨鸡,全身的毛都给杯中流出水弄湿了,一片片地粘在身上,怎么看怎么狼狈。卫霄腹中偷笑,边帮着快要溺死的大白鸡把脑袋从杯子里拔了出来。

  大白鸡的脑袋、脖子处全湿了,原本毛茸茸绒毛都贴在皮肤上,看着不伦不类不说,它还眨着小豆眼,眼中闪烁出楚楚可怜的目光巴望着卫霄,看得卫霄绷不住小脸,笑倒在椅子上。因为吃多了经书,越来越聪明的一点墨气哼哼地昂起脖子,扑到抱着肚子哈哈直笑的卫霄身上,把脑袋上的水珠蹭到卫霄的睡衣上想来个同甘共苦。

  “好了,好了,不笑你。”卫霄抱起大白鸡,起身走到衣橱边,拉开下边的抽屉,从中取出一条毛巾遮在一点墨的头上轻轻擦拭,没多久,湿成一团的白毛又开始抖擞开来。

  “咯咯,咯咯。”一点墨感觉凉飕飕,粘糊糊的身子变轻了,张开翅膀拍了拍,扭头冲卫霄叫了几声。

  卫霄挑眉道:“在谢我?”

  “咯咯。”一点墨颔首。

  “一点墨,你真的变聪明了。而且,今天飞上来也不费劲了。前天,你过来时侯差点把头撞在玻璃上,把自己撞昏。”白毛大鸡先是邀请自己一同进餐,现在还会说谢谢。就算卫霄骗自己,也知道一点墨的变化十有□□确实与自己的经书有关。卫霄只是没想到,自己默写的经文会这么有用。

  “咯咯。”一点墨扫着翅膀,仿佛在认同卫霄的话一般。

  卫霄放下一点墨,让它站在写字台上,他弯腰把大白鸡弄洒的水擦干净,随后才坐下发问。“一点墨,你今天跟元墨纹出去过,对吗?”

  一点墨眨巴着小眼儿,点头。

  “有没有出小区啊?就是走到外面去,人很多的地方去。”卫霄怕一点墨听不懂,详细解释道:“大马路知道吗?有车子,喏,就是这个。”卫霄翻开练习簿上画着的轿车,送到一点墨眼前。

  一点墨歪着小脑袋,傻乎乎地斜视着练习簿上的轿车。

  “是不是看不懂啊?”卫霄觉得自己让大白鸡当间谍,有些异想天开了。不管大白鸡有多聪明,它还是一只大白鸡呀。

  “咕咕。”一点墨忽然把脑袋转向卫霄,点了点头。

  卫霄见状,忙追问道:“什么意思?是出了小区,看到马路上的车子了。还是,看不懂?看不懂的话摇头,出去了就点头。”

  一点墨又点了几下脑袋。

  “那元墨纹是不是去见人的?”卫霄想了想取过笔,趴在桌子上开始涂鸦,画了两个人面对面说话的样子,并招手让一点墨凑近了看。“有没有这样?就是在外面跟人说话,说了很长时间。”

  一点墨张了张短喙又闭紧,好像真的在回忆一般。它沉默了片刻后,方亮起小眼睛,对着卫霄摇了摇头。

  卫霄倒是疑鸡不用,用鸡不疑的性子,既然一点墨说没有,他便不多问了。转而把话头移向另一边道:“那元墨纹在家里的时侯,有没有和别人说起过我?”

  “咕咕,咕咕。”一点墨扑棱着翅膀,激动地点着小脑袋。这一点,眼前这个给自己喂闻着很香,吃了很舒服的好人之前反复跟它说过的,所以它记得特别牢。

  卫霄蹙起小眉头道:“是和谁说的?孔知心?就是那个,我叫她奶奶的人。”

  一点墨左右晃动着脑袋,表示与元墨纹说话的人并非孔知心。

  “那肯定就是闻镶玉,元墨纹叫他闻老爷的那个。”

  “咕咕。”

  果然,他没猜错。卫霄看着不住地冲自己点头的一点墨,继续询问道:“他们说我什么啊?”

  “咕——!”

  卫霄瞧着那双可怜巴巴的绿豆眼,知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何况,一点墨还不会说话。卫霄咬着下唇,细思稍息后,摸了摸怕自己责怪,垂着脑袋的一点墨,轻声道:“你知道他们说我的时侯,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么?”

  一点墨扭头仰望着天花板,想了想才点了下脑袋。

  卫霄突然想到大前天在窗外偷听到的谈话,福至心灵般的说道:“是不是元墨纹想收我做徒弟啊?”

  “咕咕,咕咕。”听到卫霄的话,一点墨猛地跳了起来,不停地拍着翅膀点着头,好像在用身体力行表示着自己很激动,激动于卫霄说得这么准。

  “元墨纹真的这么说啊?说想让我做他的弟子?”

  “咕咕。”

  从一点墨处,再次得到了肯定答案后,卫霄抱起大白鸡,抚摸着柔软的白毛,边细思道,元墨纹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过想收他为徒的打算了。那究竟是像元墨纹说的那样,觉得他的根骨好,还是与和尚一样发现了他的奇异之处呐?

  卫霄缓缓摇首,他每天都要去幼儿园,与元墨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对方和他说话时都是和颜悦色的,比孔知心强多了。卫霄不知道元墨纹的到来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变数,可不管是什么变故,他都不能束手就擒。也许,卫霄心道,他还得给闻君耀打个电话,至少,不能让闻镶玉决定自己的去留。

  “咕咕。”一点墨轻轻啄了下卫霄的小胖手。

  卫霄抬起下巴望了眼时钟,九点半了,一点墨晚上放风的时间结束了。卫霄抚摸着大白鸡的脑袋,叮咛道:“我给你吃经书的事情,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就是元墨纹也不能说,知道么?”

  “咕咕。”

  “嗯,知道就好。”卫霄板起小脸道:“要是你跟别人说了,我就不给你吃了。”

  “咕咕,咕咕!”一点墨听了卫霄的话,急得拍起了翅膀。

  “好了,别动。只要你不说出去,我还会给你吃的。”卫霄一边安抚着炸起绒毛的大白鸡,一边又嘱咐了它几句,让它继续盯紧元墨纹,最好寸步不离。

  啪嗒。

  一点墨离开后,卫霄拉上窗户,笑着脱下被大白鸡弄湿的睡衣,又去浴室里冲了个澡。洗完澡躺在床上,卫霄想起方才与一点墨的问答,就忍不住发笑。让一只鸡做间谍,他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但不管一点墨有没有带来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总算聊胜于无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米有喜欢大白鸡和卫霄的?有的话,请给大白鸡和卫霄拍拍手。^_^~~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24

第164章 是个半吊子

  咚咚,咚咚。

  “又想出去?”元墨纹闻声而望,只见一点墨正用喙尖啄着玻璃窗,每啄两下回头朝元墨纹看一眼,示意他快点过来给自己开窗。一点墨那比来时肥了一圈的身子,站在窄小的窗台前连转个身都困难,幸亏脖子能灵活扭动,才没掉下来。

  “咕咕。”知道他想出去,还不来开窗?一点墨瞪着小豆眼,不满地望着元墨纹。

  元墨纹瞧着越来越有灵性的一点墨,心头暗笑。半个月前,焦家上门求他救闻镶玉,看在焦家祖上与元家有过交情的份上这个忙他还是帮了。谁知,去医院里一看,才知道闻镶玉等人是中了蛊。若是碰到养蛊人,或许他还能斗上一斗,但让他替人驱蛊救命,却根本没有这个手段。幸亏,他到医院后的第二天,闻镶玉几个自己吐出了僵死于腹中的蛊虫。甚至,对方还以为是他救的人。

  闻镶玉受了一遭罪,怕养蛊人还在暗中伺机而动,恳求他帮忙。而他正想找出令闻镶玉等人克死蛊虫的原因,便顺势答应来乌俞市会会这个下蛊之人。

  未免有心人注意,闻镶玉还在邻省住院的时侯,元墨纹已早一步来乌俞市探路了,刚巧被他捉到一点墨这只灵宠。元墨纹是见过大场面的,却从未看到过这么机灵的动物,不只是聪明,而是真正能听懂人在说什么,俗称开智。因此,哪怕一点墨只是一只肉鸡,元墨纹仍是立刻把它收作了灵宠。灵宠,这可是古书上才有的记载,可遇而不可求的。如今,一点墨越来越有灵性,元墨纹自是喜在心头,感觉这一趟无论如何是来对了。

  咚咚,咚咚!嗞啦——!

  “咕咕,咕咕!”开窗,开窗!一点墨见元墨纹盯着自己,却没有上前帮忙的样子,赶忙又用尖嘴叩了玻璃窗几下,还抬起爪子,抓划着窗户上的玻璃,弄出刺耳的响声,以此来提醒元墨纹赶紧照它说得做。

  “好了,别吵。”元墨纹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给一点墨开了窗,看着它拍起翅膀飞出房间。一点墨走之前,还用乌玉似的喙啄了元墨纹一口,这一下,可不像是同卫霄玩闹时般轻悠悠的,而是使出了三分力的。但元墨纹没有在意,任由一点墨往手背上啄了一记,倒也没出血,不过破了点皮。

  实则,若要避开的话,元墨纹当然是可以躲过一点墨的攻击的。但古书上说,要驯服灵宠需得更多的耐心,不可打骂引起灵宠的抗拒心。所以,元墨纹对当前图元星上,可能是唯一,也是仅有的灵宠‘一点墨’展现出了比面对亲生儿子还宽容的一面。

  目送着消失在夜色中的一点墨,元墨纹苦笑着拉上玻璃窗。对于一点墨每晚偷偷摸摸跑去找闻家那个小孙子玩的行径,元墨纹怎么会不知道?而且,一点墨每次出去都是鼓着肚子回来,显然,有人给它喂食了。

  元墨纹不知道一点墨为什么这么喜欢闻天傲,但他倒不怕一点墨逃离自己,选个孩子当主人。要知道,图元星上虽然未有神话中的修仙得道者,但还是有几个能人的。今日,一点墨遇到他成为灵宠,虽被自己驱使,可总算保住了性命。若是被他人捉住,极可能炼成仙丹成就自己的长生之道。再者,一点墨成了自己的灵宠,也等同于被自己护在羽翼之下了。既便有人窥知一点墨的灵性,下手之前也得顾忌着元家,还有他背后的师傅。

  说到自己的师傅,元墨纹不免得意起来。他的师傅褚道子有驱邪抓鬼之能,在各界的高层中闻名遐迩。而今,师傅已有一百一十岁了,可看上去才四十多岁,不少政要都羡慕师傅驻颜有术。他当年有幸被褚道子收为弟子,是托了长辈的福,但亦是自身根骨好才被选中的。他在师门排行第三,却因为家世的缘故,师傅对他最为看重。他的母亲,是褚道子亲弟弟的孙女,而褚道子一生未有子女,与弟弟关系又好,把他的骨肉视作亲子,自己也占了便宜。

  对于一点墨的事,元墨纹准备先瞒着师傅,等实在藏不住了再作打算。元墨纹知道自己的师傅不像有些修道者那么伤违和,但师傅年纪大了,万一看到一点墨后有什么想法,那他的灵宠就……元墨纹不敢冒这个险。

  想到这里,元墨纹被一点墨带出的那点笑意逐渐隐没,收徒的心也淡了。他原想这次把闻天傲带回去,在褚道子面前收为弟子。但小孩子的嘴巴不牢,万一说漏一点墨的事就糟了。也许,他可以再等几年,反正眼下孩子还小,带在身边也没人照顾。

  就在元墨纹不得不因一点墨暂时放弃收闻天傲为徒,而心底不快时,二楼主卧室内的孔知心、闻镶玉亦沉着脸,互相瞪视着。

  “我跟你说要把闻君耀叫回来吧?你就是不听!现在你看,他不回来,我们的那个好儿媳就说不去宴会了。她不来,沈家也就不来。谁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和她有关!”孔知心斜视着闻镶玉,压低嗓门道:“我这几天想来想去,要是这事不是那个霉星做的,那肯定就是沈惠茹做的。你想啊,只要你我死了,她又生下儿子的话,今后闻家还不是她说了算?”

  闻镶玉锁着浓眉摇头,挑了挑左眉看向孔知心道:“不是还有君耀在吗?”

  “她能给我们下蛊,说不定也早给君耀下蛊了。沈惠茹肯定觉得是我们闻家害死了她的女儿,上次我又在她面前说慧莲和君耀的事,她就想一不做,二不休的把我们都弄死了,把闻家的东西都给她儿子呢!”说到这儿,孔知心突然话头一转,冷哼道:“不过,也说不定。说不定是你那个好儿子让她做的,就算准了自己不在乌俞市,怀疑不到他头上才这个时候下手。”

  “那他们怎么不给天傲下蛊?这说不通吧?只要天傲活着,他就是君耀名义上的长子。就算沈惠茹这次生了儿子,分家的时侯还得分天傲一份的。”闻镶玉摆手,认为孔知心胡诌。

  孔知心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他真得能活到分家的时侯吗?只要我们不在了,沈惠茹让他滚他就得滚,谁会替他说一句话啊?到那时,怎么死都不知道吧?”

  “我的意思是,假如真是他们做的,这次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把天傲一起弄死?”

  孔知心想开口辩驳,却找不出什么理由。最后撇撇嘴,没好气道:“指不定沈惠茹也给那个灾星下蛊了,只不过,那条虫被他克死了。”

  “你……哎——!”闻镶玉瞥了孔知心一眼,板着脸喝斥道:“你别总是针对天傲。你没听到元天师说,天傲是大富大贵的命吗?”

  孔知心讥嘲道:“他大富大贵?笑话……”

  闻镶玉怒视着孔知心,喝断她的话头道:“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只要别把话说出来!元天师说他命好,你一定要在元天师面前唱反调,你到底是不是傻子啊,啊?我们还要靠他给我们抓出下蛊的人呢!你现在把人得罪了,他转身就走怎么办?”

  “我们可是给他钱的,他怎么……”

  “谁看得上你那点钱啊!”闻镶玉越说越激动,嘴里的口水不住地往外喷,直溅到孔知心的脸上。“元天师可是我托关系才请来的,还以为他是你雇来的那些佣人呐?知道什么叫方外高人吗?元天师就是!这样的人,平日里连首长都要讨好他,你以为有几个钱,人家就能买你的帐啦?”

  孔知心是那种只敢欺善怕恶的人,见闻镶玉气成这样,一时间哪敢顶嘴?只能抿了抿唇,勉强咽下腹中的怒意,低下头移开话题道:“不说就不说,行了吧?现在的问题是,沈家都不肯来,我们怎么办?”

  “沈惠茹下个月就要生了,不来也说得过去。我们总不能非叫她挺着肚子过来吧?要是出了什么事,让老头子知道了怎么办?”闻镶玉垂眸思索了片刻道:“再等两天,她就要住院了,等她住院的时侯,我带元天师去看一看。医院人多,她肯定不会注意的。”

  “要是她不住院,在家里生呢?”

  “你说她敢吗?”闻镶玉虽没和大儿子一家住在一起,但从沈惠茹嫁入闻家后的表现来看,她就是一个娇惯的女人,这样的人哪里受不住疼,更比别人怕死。

  孔知心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上唇,提醒道:“万一,她跑到老宅去怎么办?老宅那儿可是有手术室的。”

  “她不会去的。”闻镶玉拉着被子躺下道:“要是你没跟她说慧莲的事,说不定她还可能去。你一说,她怎么还敢去啊?她肯定会想,要是君耀真的不喜欢她了,只要儿子不要她,让她死在手术台上怎么办?好了,睡吧,明天有很多事要做呢。”

  孔知心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闻镶玉显然不愿给她这个机会,啪嗒一声关了电灯,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孔知心冲身边隆起的身影瞪了两眼后,不甘心地钻入了被窝。

  在孔知心睡下的当儿,与他们的房间相隔了二十来米的东厢房内,卫霄正打开窗户,把吃得几乎走不动的白毛大鸡送出了房间。卫霄凝望着在黑夜中扇动的翅膀,回想着这些天来一点墨报告给自己的消息,心中掀起了一丝疑惑。

  动物肯定比人要灵敏,但元墨纹难道连白毛大鸡十分之一的敏锐感都没有吗?居然到现在还没发现白毛大鸡因为吃经书而聪明了许多,也没有察觉他口袋里装着的经书纸片。要不是一点墨爱吃,卫霄都要怀疑,他的经书失去灵力了。元墨纹没发觉经书的事和大白鸡的变化,卫霄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庆幸,还是沮丧。

  庆幸自己不会被对方发现异样,而抓去当丹药吃。沮丧的,则是蛊虫的事,或许还得靠自己解决。卫霄不由得在心中问道,这元墨纹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个半吊子啊?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24

第165章 被逼上梁山

  哆哆哆。

  “谁啊?”卫霄听到敲门声不由得蹙起眉峰,昂首发问间,顺势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九点五十五分。

  “是我。”门外传来闻镶玉的声音,与持续的敲门声。“天傲,开一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闻镶玉?这么晚了他要和自己说什么?

  卫霄低头暗思,傍晚他回来的时侯,闻镶玉、孔知心都不在,听女佣说,他们同元墨纹一起出门了。卫霄猜测,元墨纹提议的聚会应该就是在今晚举行。闻镶玉等人没有叫他去,晚上他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饭桌上吃饭,女佣和保镖们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落忍。那些怜悯的神色,卫霄都看在眼底,女佣他们应该知道闻镶玉今天举办宴会,还请了不少的人,结果他自己的孙子没有带去不说,甚至,都没知会一声。

  闻君耀找来照顾他的保镖、女佣是在可怜、同情他,但卫霄并没有觉得委屈,他不是闻家的小孩,无论闻家人对他是什么态度,他都不会,也不该太过在意。

  卫霄放下手中的书籍,把它搁在床头柜上。一边翻开被子爬下床,走去开门。从床边到门口才二十来步,但也够他的小脑袋转动两圈了。方才,他躺在床上看书,隐约听到楼下有汽车驶入的声音,就在想应该是闻镶玉他们回来了。谁知,刚过了五分钟,闻镶玉便来敲他的房门,难道晚会上出了什么事,这事还跟他有关不成?总不会是来跟他说,元墨纹想收他为徒的事吧?

  啪嗒。

  “爷爷,你回来啦。”卫霄把门拉开,仰头看向门外的闻镶玉。闻镶玉穿着一身黑色的隽装,身后还跟着穿着同样款式的咖啡色晚礼服的元墨纹。

  “嗯,我们进去说吧。”闻镶玉朝着卫霄点了点头,侧身请元墨纹先进门,他这么一让,露出了元墨纹环抱着的大白鸡,一下子把元墨纹因身穿隽装而散发出的儒雅之风破坏殆尽,并显得格外的不伦不类。

  闻镶玉合上门时,卫霄返身从书桌前用力拉过红木椅,想要拖到元墨纹身边,让他坐下。

  “不用了,我们站着说话。天气冷,你回床上去坐着听。”元墨纹环顾着眼前的卧室,看到房内只有一把椅子,自己若是坐下,作为主人的闻镶玉便要站着。元墨纹虽是修道之人,但亦通人情世故,干脆不坐了,站在床边不动声色地压制着看见卫霄就开始不安分,拍起翅膀扑腾的一点墨,边吩咐卫霄回被窝。

  “是啊,天傲。听你元伯伯的话,到床上去坐着听吧。”闻镶玉闻言愣了一愣,赶忙附和着,心里却道这元天师看来是真的喜欢自己这个孙子,把他当自家的小辈照顾着。原本,他还以为元墨纹只是口头上客气客气,开开玩笑罢了。没想到,元墨纹还真有这个心思。这样闻镶玉倒放心了,要是元墨纹真想收闻天傲为徒,那他便是看在天傲的头上,也必定会对下蛊之事尽心尽力的。

  卫霄听话的钻入了被窝,装作好奇地询问道:“爷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呀?我都快睡着了。”

  “咳咳。”闻镶玉在元墨纹瞥向他的目光下有些尴尬,他上楼找人的时侯根本没想过闻天傲会不会已经睡了。闻镶玉提醒自己,以后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至少在元墨纹面前,要对闻天傲这个孙子好点。

  闻镶玉轻咳了两声假作清喉,待扫却了些许的难堪后,方凝视着床上的卫霄道:“今天晚上我碰到了你的舅舅,他想带你去看看你外公,你外公病了。”

  “舅舅?外公?”卫霄张开小嘴,惊讶地仰望着站在床尾处的闻镶玉,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歪着小脑袋疑问道:“他们是谁呀?”

  “咳。”闻镶玉轻咳了一声,舔了舔干涩的下唇道:“舅舅就是你妈妈的哥哥,你妈妈的爸爸,你就要叫他外公。”

  未等卫霄说什么,立于一旁的元墨纹道:“他不认识沈家的人?”

  “前两年出了点事,我们两家就有点疏远了。那时候,天傲还小,其实他是见过他舅舅和外公的。”闻镶玉避重就轻地解释着,边冲卫霄道:“你小时候,你外公、舅舅常来看你的。这次,你外公病了,怎么说你都该去看看他。”

  骗人!

  卫霄在心底怒斥道,自己根本没见过那个名义上的便宜舅舅,对方应该是沈惠茹口中的,被她爸爸带回家的私生子。卫霄虽然不清楚沈惠茹的父亲沈万才一共在外面生了几个儿子,但两年多前用剪刀刺伤他的小男孩,怎么看都不像是沈惠茹的哥哥。可沈万才的私生子,他也就见过这一个。难不成,为了逼他去沈家,闻镶玉就这么骗自己啊?

  另外,沈万才也只在自己周岁那天见过一次。沈万才好像和沈惠茹这个女儿的关系并不亲密,吃过宴席就走了,后来再也没上过门。卫霄觉得沈万才有些奇怪,从方美玉、沈惠茹母女的对话中可以得知,沈万才是个生意人。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和这么有钱有势的女婿家打好关系呐?

  卫霄想不明白,但此时也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侯,他抬起蹙着眉尖的小脸,嘟起嘴道:“爷爷,我不去行吗?你说外公、舅舅来看过我,可是我都不记得了啊!”

  “那怎么行!”闻镶玉刚想喝斥,却看到身旁皱起眉峰的元墨纹,赶紧咽了口唾沫,隐去脸上的阴沉之色,挤出一丝笑容道:“天傲,你是乖孩子,对不对?爷爷要是生病了,让你来看我,你肯定会来的对吧?现在,你外公也和爷爷这个年纪了,你再不去看他,以后说不定就见不到了。天傲,听话,明天晚上我让人送你去外公家,就住一晚上,后天就回来了。好吗?”

  卫霄为难地瞅着闻镶玉,把对方看得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神,才说道:“爷爷,我一个人去会怕怕。”

  “不要怕。”闻镶玉摊手道:“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还能打你骂你啊?”

  卫霄辩驳道:“可是,他们家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啊!”

  闻镶玉扬了扬眉,提示道:“怎么不认识?你外婆,你总还记得吧?”

  卫霄摇了摇头。

  “不记得也不要紧。”闻镶玉摆手道:“你舅舅说了,这两天你妈妈就住在你外婆家,让她陪你一晚好了。要是你还怕,我明天多叫几个人跟你去,这样总行了吧?”

  “那好吧。”看闻镶玉说不动他便一副不罢休的样子,卫霄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非去不可,只能咬牙答应下来。但在闻镶玉眉开眼笑想夸赞他的时侯,提出要求道:“能让元伯伯把一点墨借给我带去吗?那我晚上就可以抱着一点墨睡了。”

  卫霄边说边看向元墨纹,只见闻镶玉与元墨纹对视两眼,互相交换着眼神,随后点了点头,由元墨纹笑着把一点墨放到床边。

  “咕咕。”

  “谢谢元伯伯。”一点墨迫不及待地想跳上卫霄的床,被卫霄弯身一把按住,吩咐道:“不要动,等会儿我给你擦过爪子在上来。”

  一点墨听话的站好,收起翅膀,乖得就像个站在幼儿园老师面前的小孩儿。

  元墨纹俯视着安静地贴在床边的一点墨,笑看着卫霄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它这么听话。”

  “它要是不听话,我就不陪它玩了,是不是啊?一点墨。”卫霄的眼睛透着笑意,乌黑的大眼弯成两道月牙儿,抚摸着一点墨背上的绒毛。

  一点墨听到卫霄的话,急忙点了两下脑袋,看得元墨纹又好气又好笑,觉得自己对一点墨够好了,哪料一点墨更喜欢陪它玩耍的小孩子。看来,今后要多花些时间,和一点墨玩闹才好。

  闻镶玉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很快便说了几句体己话离开,元墨纹也转身跟着出了房间,把一点墨留在卫霄身边没有带走。待元墨纹带上房门,卫霄下床把门锁上,并从柜子里取出一床棉被,铺在床边的地板上,又到梳洗间内拿了毛巾,把一点墨的爪子擦干净,才让它睡到床畔叠得四四方方的棉被上。

  “肚子饿吗?”卫霄摸了摸一点墨的脖子询问。

  “咕咕。”一点墨点头。

  卫霄苦着脸,叹气道:“可是,今天我没让人送夜宵啊。我还以为,你在饭店里吃饱了回来呢!”

  “咕咕,咕咕!”一点墨激动地扇起翅膀,一副‘我没有吃,我忍着饿回来’的表情,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得卫霄笑出声来。

  “行了,行了,别扇了。”卫霄走到书桌边拉开抽屉,从中端出一碗扣着盖子的鱼香螺丝饭放到地板上,掀起玻璃盖让一点墨吃。“喏,我都给你拌好了,快吃吧。”

  一点墨双眼放光,先用脑袋蹭了蹭卫霄的裤腿,随即拍着翅膀飞到海碗前,把脑袋埋入鱼香螺丝饭中奋斗。

  卫霄坐在床沿看着大白鸡吃食,心里思索着闻镶玉带来的问题。今天的事不用问一点墨,卫霄也知道闻镶玉、元墨纹等人没有在宴会上找到下蛊的人。若不然,闻镶玉不会强求自己去沈家见什么沈万才的。

  可能闻镶玉确实在宴会中遇到了沈万才的儿子,但究竟是对方客气客气假意叫自己去玩,而闻镶玉赶忙借机答应下来的。还是,沈家真的要让他去见沈万才呐?

  卫霄心道,沈家确实有对闻家下蛊的动机,只要闻家的人死光了,而沈惠茹又生下孩子的话,沈家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可是,假如下蛊的真是沈家人,对方难道会不知道自己给孔知心、闻镶玉等人下蛊的事情失败了?要是知道的话,他们能傻到以为闻镶玉会对此事不闻不问?按闻家的势力,必定会请来能人查下蛊的事,沈家会在这个风头上不避反迎吗?

  但,如果真是沈家人开口让自己去见沈万才的,那到底是为什么呐?卫霄猜不透其中的缘故。

  “咕咕。”

  “吃好了?”一点墨的叫声,唤醒了沉思中的卫霄,他拿起毛巾给凑到脚边的大白鸡擦了擦嘴,并在吃得干干净净的海碗里倒了点水,让一点墨解渴。卫霄瞧着脑袋一点一扬地喝着水的大白鸡,问道:“一点墨,明天你真的和我一起去吗?”

  一点墨扭头,冲着卫霄轻点了一下脑袋。

  “万一有坏人怎么办?”

  一点墨瞪着小豆眼,掀起翅膀拍了拍胸脯,示意自己会帮忙,卫霄不用担心。

  卫霄冷冰冰的脸颊浮起微笑,他刚才之所以要求去沈家的时侯带上一点墨,不过是一种试探。卫霄深知元墨纹紧张一点墨,到哪里都带着它,所以才这么说的。元墨纹之所以答应,一定是想让一点墨跟去探一探,看看沈家内究竟有没有藏着下蛊之人。卫霄本不愿让一点墨跟自己去冒险,一点墨毕竟只是一只大白鸡,要是有什么危险,或许自保都是问题。但瞧着眼前拍着胸脯的大白鸡,卫霄说不出让它留下的话,暗道,或许,会有点用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喜欢一点墨吗?喜欢大白鸡么?作为被人称为后妈的作者,大家如果喜欢一点墨的话,为了今后大白鸡安全活下来,请给大白鸡祈祷吧。》《~~~

  我每次写到温馨的地方,会想虐。比如,男女高高兴兴在一起了,我会想突然来个反转,虐得我还没写出来,自己已经把毛巾哭湿了,所以,最后还是米有写。T T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25

第166章 幼稚的比赛

  “管家,你看到一点墨了吗?”元墨纹昨夜睡得晚,今早比平日晚了一小时起床,等他梳洗完毕出门,却没发现一点墨的踪迹。元墨纹下楼步入客厅内,也未见自己灵宠的身影,赶忙招过管家询问。

  一点墨?管家想片刻,才想起元墨纹说的应该是他抱来的那只乌骨鸡。别墅里的女佣也好,保镖也罢,都觉得元墨纹把一只肉鸡作为宠物的行为十分的怪异,但对方是闻镶玉请来的贵客,谁也不敢说闲话。作为管家的老易当然更会看主人的脸色,见闻镶玉对元墨纹恭敬,自是不敢怠慢,当下欠身回道:“元先生,您的宠物被小少爷抱去幼儿园了。小少爷说,是您同意的。”

  这……这事确实是自己点了头的,但昨晚答应孩子的时侯,元墨纹还以为闻天傲借一点墨,只是在晚上闻镶玉命人去幼儿园接他的时才顺道带去沈家的。哪知道,一大早的就让闻天傲抱走了,还是带到人多嘴杂的幼儿园去。老实说,元墨纹心里有些不快,怕一点墨被识货的人抓走。但随即想到图元星上的能人,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而丰国内就更少了,哪可能出现在一家小小的幼儿园里?

  再者,一点墨和闻家的小孙子处得好,现在自己赶着去接它回来,肯定不乐意。加上闻天傲也并非旁人,而是自己想过几年收入门的弟子,若是如今为这点事闹得不愉快,不仅小孩子的心里会落下疙瘩,只怕连一点墨都要生出异心,逃离他身边了。古书上写,一点墨这般的灵物除非自己愿意,否则宁折不弯,元墨纹当初捉它的时侯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会儿还真怕一点墨拍拍翅膀,头也不回地飞走。那他才真要哭呢!

  不提之后元墨纹是如何纠结的,单说与此同时,下了房车抱着白毛大鸡进入爱星幼儿园的卫霄,正被一群小朋友围在中间,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

  “小小,你抱的是什么呀?”比卫霄早到教室的杨赞张着小嘴,惊讶地凝视着坐在卫霄怀里东张西望的白毛大鸡。

  贺荣白了杨赞一眼道:“这你都不知道?冬游的时侯我们不是喂它们吃过饭的吗?那个小姐姐说,这种东西叫鸡,会生蛋蛋的。蛋蛋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咯!”杨赞撅着小嘴,不服气地瞪视着贺荣道:“可是,小小为什么抱着一只鸡来呢?”

  “唔……”贺荣被杨赞问住了,目光掠过脸带疑问的杨赞,看向卫霄,随即又把视线移向卫霄怀内的大白鸡,看了好一会儿,才举臂抓了抓后脑勺道:“大概是小小没吃早饭,饿了。”

  肚子饿,就抱只鸡来?生吃鸡肉么?卫霄无奈地瞧着异想天开的贺荣,摇着小脑袋坐上椅子,顺势把大白鸡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一点墨在卫霄小手的抚摸下,舒服地闭上了小豆眼,脖子轻靠于卫霄的胸前,十分人性化地做出个闭目养神的姿势。

  “小小,你来啦?”杨赞刚要说什么,却被跨入教室的徐庆余占了先机。只见徐庆余睁大眼打量着躺在卫霄腿上的白毛大鸡,好半晌才合拢惊讶的小嘴,问道:“小小,这是你养的啊?”

  卫霄低头笑看了一眼懒洋洋的大白鸡,摆手道:“这是来我家作客的客人借给我玩的,它叫一点墨,可听话了。”

  “是么?”徐庆余见卫霄摸着毛茸茸的绒毛,似乎很舒服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向一点墨背上的白毛。

  “咕咕!”一点墨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徐庆余的小手方要摸上它的白毛,就被狠狠啄了一口。一点墨的脖子一探一缩,徐庆余的手背上多了一个红印,皮都破了,但这还是一点墨口下留情的结果。

  卫霄看着还未反应过来的徐庆余,赶忙拉过他的小手放到一点墨的身上,任他摸个够,才险险转移了徐庆余因为破皮之痛而产生的怒气。

  “咕咕!”徐庆余高兴了,一点墨却不满意了,觉得卫霄厚此薄彼。一点墨猛地张开翅膀,扫开徐庆余摸着自己绒毛的手,扑棱了两下羽翼,从卫霄的腿上飞到了不远处的桌面上,歪着小脑袋仰起嘴,一脸‘我不跟你好了’的别扭表情。

  未等卫霄说话,小朋友们呼啦啦地围上前,端详着扇动着翅膀挺着胸脯,一副傲然模样的大白鸡。

  “这是什么呀?”

  “贺荣不是说了吗?这是鸡。”

  “鸡是什么啊?”

  “你问这么多干嘛?”

  “它长得好好看喏!”

  “嗯,你看它的毛好白,好软啊!”

  “好想摸摸看呀!”

  “不要摸,它很凶的。刚刚它还咬了徐庆余一口。”

  “那我去找小小,让小小带我过去摸一下。小小在,它就不咬人了。”

  “等等,我也去。”

  “哼!有什么了不起!我家的狗才好看呢!”

  众多的夸赞声中,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小朋友们纷纷探向唱反调的人。只见王香香翘着小嘴,鄙夷地斜视着一点墨的身影,昂着下巴哼声道:“我妈妈说,鸡是给我们吃的,狗才是我们的好朋友,让我们养的。鸡最便宜了,我家的小狗可贵了,要几百块呢!”

  “骗人!”王香香的话刚说完,就有小朋友“一只小星星家的,最好吃的面包才五角钱,你的小狗要几百块,肯定是胡说的!”

  “就是。爸爸说,他一个月赚四十块钱。小狗比爸爸的钱还要多吗?”

  “我家隔壁也有狗,那只狗狗刚生了小狗,他们家过来问我妈妈要不要。他们说,如果不要的话,只能丢掉了。要是小狗这么贵贵,能丢掉吗?”

  “王香香骗人!王香香骗人!”

  “我才没骗人!”王香香双手抓着毛线裙,边跺着脚,边用通红的眼睛,冷冷地瞪视着卫霄。

  接收到王香香愤怒的目光,卫霄有些莫名其妙,心道这个小姑娘怎么老是跟自己过不去啊?上次出发去冬游的那天也是,看车上的小朋友羡慕他买了很多小星星家的面包,非要说小星星家的蛋糕没什么稀奇的。最后,又像今天这样被说哭了。卫霄暗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别开脸,不再看王香香透着不善的目光。

  卫霄的感觉没错,王香香确实在针对他。主要是,卫霄没上爱星幼儿园时,王香香是班级里的小公主,老师喜欢,姚融、徐庆余等人也围着她转。虽然每次都好像在欺负她,但王香香能感觉出来,对方是喜欢着自己的。可卫霄一来,情况全变了。徐庆余、姚融、方孝诚,这些在班里被女孩子偷偷喜欢的男孩子都跟卫霄要好了,每天早上一进教室就坐到卫霄身边,理都不理王香香。

  不过,也不怪姚融几个一见卫霄就偏向他。王香香平日的穿戴都很漂亮,衣服上绣着好看的图案,长得也好看,算是爱星幼儿园里的小女孩中数一数二的。但与卫霄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闻镶玉、孔知心虽不喜欢卫霄,但闻家不缺钱,何况只是买衣服这般的小钱。所以,卫霄的穿着向来是幼儿园小朋友中最好的。加上他那怎么看怎么舒服的小脸,更是把王香香比到了尘埃里。因此,一直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王香香心理落差太大,难免就对卫霄产生了敌意。

  白毛大鸡是卫霄带来的,虽然不听话啄了自己一口,但徐庆余就是见不得有人说卫霄不好,既便只是说他带来的东西不如人。徐庆余沉着小脸,插腰道:“你说你家的狗比大白鸡好,有本事,就把你家的狗带来让我们看看呀!”

  “对!带来给我们看,我们才信。”

  王香香扭着小屁股,咬着粉唇道:“妈妈不让我带!”

  “哼!只会吹牛!”

  “就是!”

  “王香香骗人,羞羞脸!”

  “羞羞脸,羞羞脸!”

  “我没有骗人,没有骗人!”

  面对班级里一群小男孩的起哄声,王香香的辩驳是那么的脆弱。好像一块石头落入河中,还未激起水波的荡漾,便沉没地无影无踪了。

  “怎么了?吵什么呢?”代班主任蒋老师皱着眉进门,板着脸环顾着众人道。

  “报告老师——!有人带了一只鸡来幼儿园,妈妈明明说不能带的!”王香香举手揭发,引来了全班小朋友的怒视。有些小朋友倒不是帮着卫霄,而是想跟眼前的白毛大鸡玩,生怕王香香这么一说,大白鸡就被老师赶走了。

  蒋老师听到王香香的报告,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仔细往教室内一看,才发觉桌子上站着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白毛大鸡。蒋老师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望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喝问道:“这只鸡是谁带来的?”

  “是他!”王香香抬起右手指向卫霄,得意的哼了一声。

  如若是别人,蒋老师肯定会不由分说的训斥,但对方是闻家的小少爷闻天傲,蒋老师只得蠕了蠕唇,把涌到喉间的质问咽了下去,努力挤出笑容道:“闻天傲,你怎么把公鸡带到幼儿园里来啦?这是不能带的。”

  卫霄站起身,仰视着蒋老师道:“老师没有说过不能带啊?”

  他们确实没在这方面强调过,但哪个家长会让小孩带这种东西来幼儿园啊?而且,既便要带宠物,也应该是些小猫、小狗之类的吧?怎么会是一只大公鸡呢?蒋老师越想越觉得有钱人的想法不能理解,但又不好冲卫霄说什么重话,只能提议道:“老师先把这只公鸡放到办公室里,等你回家的时侯再抱回去,好不好?”

  “不好!”

  自从进了幼儿园,蒋老师还从未碰到过这么斩钉截铁的,对她说‘不’的小孩。蒋老师毕竟资历浅薄,被卫霄否决建议后,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了。

  卫霄倒也不让蒋老师为难,请求道:“老师,这只鸡很乖的,我等会儿抱着它上课。要是它不乖,老师再把它关到办公室里去,好么?”

  “一只鸡怎么可以跟我们一起上课!”王香香双臂环胸,蔑视着卫霄道。

  “为什么不行?”卫霄上下扫视了王香香一眼,咧嘴道:“你都能坐在这里上课,为什么一点墨不行?一点墨可比你聪明多了!”

  “你……我要告诉妈妈,你欺负我!”王香香双眸一红,扭头看向蒋老师道:“老师,他欺负我!”

  蒋老师一个头两个大地看着哭闹起来的王香香,眉头锁的更紧了,稍息才撇了撇嘴,望着卫霄道:“闻天傲,你怎么能拿小朋友和大公鸡比呢?来,跟王香香说声对不起。”

  “我说的是实话,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卫霄走到桌边,招过一点墨,随即斜视着王香香道:“要是不相信,我们比比看吧。”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25

第167章 糟心的绰号

  “比就比,哼!”

  王香香虽然娇气了点,却是个胆大的,因周围的孩子起哄,又被卫霄一激,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双臂插腰地应战了。蒋老师也没怎么管,反正都是小孩子的玩闹,她一个老师帮谁都不合适,干脆就站在旁边看热闹了。再说,他们只是幼儿园而已,又不要正经上课,小孩子想玩就玩好了,只要不出事就行。

  “小小,你要比什么?”徐庆余几个凑到卫霄身边悄声询问,就怕卫霄输了。

  叮铃铃……

  未等卫霄开口,上课铃打响了,孩子们都到教室里坐好,但满脸俱是不愿听老师说话的表情,一双双眼睛渴望地瞅着抱住一点墨的卫霄,透出一定要把比赛进行到底,千万不要半途而废的目光。

  “你们不是要比赛吗?那就开始吧。老师在下面看着。”

  蒋老师去年才刚毕业进入爱星幼儿园,教得又是音乐,和小孩子接触不多,经验也不丰富。如今给丁老师代班,每天要绞尽脑汁的排课、带孩子,耐性是一日比一日少,有时候看到小孩子的打闹,听到孩子的尖叫声就觉得心烦。眼下闻天傲提议比赛,本来也只是想叫小朋友自己玩过家家的蒋老师,索性由得小孩子去折腾,也乐得轻松。

  卫霄搂着一点墨,看向王香香道:“你会写字吗?”

  王香香想说不会,但又怕被班级里的小朋友们小瞧,咬了咬唇瓣含糊地应声,似乎说会,又仿佛什么都没说。

  “小小,大白鸡会写字啊?”今天来得晚,直到现在才从左右的小朋友口中,问清楚具体状况的姚融,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跟前骄傲地挺胸抬头的白毛大鸡。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又怕被啄,只能羡慕地看着环抱着大白鸡的卫霄发问。

  卫霄低头把一点墨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特别是那双指骨分明的爪子,微微摇头道:“它不会写。不过,也不是要他们写字。”

  在众人不解的神色中,卫霄让王香香随便点了几个坐在椅子上的小朋友出来,一边请蒋老师从讲台内取了几张纸,写上被叫出来的孩子的名字。然后,把写上名字的纸片,发到孩子本人的手中,让他们举着自己的名字站在王香香和白毛大鸡面前。

  “好了,你们已经看了五分钟了。”卫霄走到握着纸张的小朋友跟前,把他们手中的纸张都收了起来,并前后打乱。接着,扭身回视一点墨与王香香,询问道:“现在,请你们把他们的名字,发到他们的手里去。谁先来?”

  王香香心里没有把握,忍不住看向旁边的‘一点墨’,想从对手脸上看出些同自己一般心虚的征兆,来定定心。可惜,王香香忘了,和她比赛的不是人,而是——‘鸡’。因此,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没从那对小豆眼中看出任何的情绪。没办法的王香香,只得在所有小朋友的凝视下咬咬牙,朝卫霄伸出手道:“我先来。”

  卫霄暗暗地夸了王香香一句,把手中写着人名的纸张递给了对方。

  其实,这种测试短时间内的记忆力的问题,自然是越早回答的人越有利。这不,王香香虽然还小,但为人很有点小聪明,抢在一点墨之前要求先说。

  “王学明。喏,拿好。”王香香抽出一张纸片交给身前的小男孩,又转向下一个。“唔,庞佳,是这张,喏。不对不对,我拿错了,应该是这张。”

  王香香发纸片发了十分钟,好几次给出了纸片又收回来,还在中途偷偷看向蒋老师和往日要好的小朋友,企图让他们提示自己。可惜,在卫霄的阻拦下没成功。最后,举棋不定的王香香在徐庆余等人不耐烦地催促声中,才阴着脸退了一步,示意卫霄自己分好了。卫霄请蒋老师做裁判为王香香打分,十个人名,王香香发对了五张。

  王香香得知成绩后,脸色难看地瞪向卫霄。卫霄哪管王香香怎么看自己,他再次上前收回纸张重新弄混,把纸头放到一点墨站立的桌面上。不用卫霄吩咐,一点墨就动了起来。它猛地抬腿,抓向最上方的那张纸,张开翅膀飞向被王香香挑选出来,排成一列横队中的某人。

  扑棱扑棱!

  “啊——!它飞了,飞了!还抓着纸头!”

  “它把纸头放到庞佳手里了。”

  “它好聪明啊,比王香香发得快多了!”

  “这么快,要是发错了怎么办?”

  “对呀!你发得慢一点,不要急。”

  “是呀,别急啊,我们会等你发完的。”

  王香香听着教室内小朋友们七嘴八舌的话,气得脸颊通红。这些人不帮着自己就算了,居然去帮一只‘鸡’,王香香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拼命地跺脚却没人搭理她。实则,倒不是方孝诚他们不喜欢王香香,主要是大家从没看见过眼前这么有趣的事,连蒋老师都看呆了。甚至,因为她对这个世界比孩子知道的多得多,所以更为‘一点墨’的聪慧而震惊,看得都呆住了。

  “咕咕。”

  不过两分钟,一点墨来回了十次,把纸张都送到了小朋友的手里。这回不用卫霄邀请,蒋老师主动上去为一点墨打分。她本以为一点墨只是学着王香香的动作比划而已,然而,王学明几个手中拿着的纸片却告诉她,没有那么简单。十个人,十张纸,竟一张都没有发错。蒋老师张着嘴瞥向卫霄,没有从卫霄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的蒋老师再一次把目光放到一点墨身上。

  动物表演,蒋老师不是没看过。如果今天换了一只狗、或是猫,做出这样的事,蒋老师未必会那么惊愕。可对方是一只鸡,一只平常在菜市场里就能买到的乌骨鸡,蒋老师怎么能不讶然呢?

  “老师——!大白鸡到底发对了没有啊?”

  “对啊,老师。大公鸡发对了没有呀?小梦想知道。”

  “我也想知道。”

  “我也想!”

  被小朋友们的喊声惊醒的蒋老师宣布结果道:“都发对了,一个都没错。”

  “哇——!大白鸡好厉害!”

  “小小说的是真的,白毛大鸡比王香香聪明!”

  “就是啊,王香香才发对了五张,大白鸡全发对了。”

  “王香香输了……”

  小朋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与左右之人述说着自己的惊叹,听得站在一侧正不高兴的王香香双眼冒火,大声嚷道:“我才没有输,这个不算!肯定是你昨天就教它的。”说着说着,王香香怒视卫霄。

  “胡说!”徐庆余蹙着眉,冷眼睨视着王香香道:“庞佳他们明明是你选的。”

  “就是!”贺荣、杨赞几个帮腔道。

  “不管!反正这个不算。”王香香撅起嘴巴道:“要比,就比唱歌!”

  “比就比!”

  “大白鸡才不会输呢!”

  卫霄还未开口,好些小朋友已经自作主张地替一点墨答应下来了。

  “哼!”王香香白了卫霄一眼,抬起下巴扬声歌唱。“花园里满地都是花,我们来尽情玩耍。走过草地、飘过海洋、飞向蓝天,啦啦啦……”

  一曲歌毕,蒋老师为王香香打了八分,王香香得意地瞄着卫霄,看他怎么让一只鸡唱歌。谁知,刚移动视线,就看到站在讲台上的大白鸡扇动着翅膀,一扭一摆地摇晃着胖乎乎的身子跳起舞来,有力的脚爪还踩着舞步,看起来倒是似模似样的。末了,一点墨边跳边昂起脖子,琥珀色的喙一张一合,那些莫名其妙,却异常有节奏感的声音从它的声带中传出,飘扬在偌大的教室里。

  “咕咕咕,咕咕咕!喔喔——!咕咕,咕咕咕咕咕!喔喔——!”一点墨拍着翅膀越跳越欢,脚爪一抬翅膀一扬,整个身子飞起来在桌子上旋转一百八十度,一连三个翻转,看得小朋友们又笑又叫,不自禁地拍起手掌。到一点墨表演结束之时,两只掌心都拍红了。

  “咕咕。”一点墨歪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瞅着蒋老师打分。

  此时,蒋老师已由震惊到麻木,但仍对一点墨那对亮晶晶的小豆眼没辙。刚要报个最高分,却见王香香带着哭脸凝视着自己,怕惹哭小孩子的蒋老师只好报了个八分,让两者打个平手。

  “咕咕,咕咕!”一点墨用屁股对着以不正当手段促使评委打低分的王香香,姚融、方孝诚等人也觉得蒋老师把大白鸡的分数打低了,在一旁声援一点墨。说这次虽然打平了,但第一次是一点墨赢,所以王香香还是输给了大白鸡。

  徐庆余甚至给王香香取了个‘不如鸡’的绰号。

  骄傲如王香香,怎么可能接受?她又一次发起挑战,在众多的提议中选了跑步。哪料,蒋老师方宣布开始,王香香才跑出了一步,一点墨已经拍拍翅膀飞过了终点线。

  “它怎么可以用飞的!”王香香扭曲着小脸,用食指指着正拍着翅膀犹如欢呼一般的大白鸡。

  “你刚刚也不是一样!明明知道大白鸡不会说话,还要比唱歌。”徐庆余不留情地揭露了王香香的阴谋。

  姚融点头附和道:“王香香,输就输了,别输不起嘛!”姚融学着家里打麻将的母亲常说的话。

  “我才没有输!你们都偏帮它,我才输的!呜呜呜,老师——!”王香香擦着湿漉漉的大眼,转首望着蒋老师,示意老师为自己声张正义。

  “只会打小报告!只会告诉老师!”

  “就是,就是!”

  “自己输了还不承认!”

  “不如鸡,不如鸡!”

  “呜呜……老师!你看他们啊!”

  “明明是你……”

  “好了,好了。”蒋老师举臂挥了挥道:“大家别吵了,也不要给小朋友取绰号,知道吗?来,老师把画纸发给你们,大家一起来画大公鸡,好不好?”

  卫霄招过仍在显摆的一点墨,让它站在讲台上,给小朋友们做模特。卫霄看着昂首挺胸的白毛大鸡,微微轻叹了一声。他没想到一点墨的表现欲这么强,原本只是想让一点墨多与人接触接触,不要动不动啄人。毕竟,一点墨被元墨纹抓住了,或许日后还会跟着他见很多人,要是不听话的话,说不定会吃苦头。卫霄可不愿意看到白毛大鸡受伤。

  不过,这些只是浮于表面上的说辞,卫霄的心底里藏着个大胆的想法。他今早把一点墨带出来,是想让它脱离元墨纹逃走的。卫霄以为,做灵宠再好也比不上自由自在。当然,此刻一点墨是不可能离开的,等晚上去了沈宅,若是一点墨希望,他会闹出个乱子让一点墨趁机溜走。卫霄这么做,不仅为了一点墨,也为了自己。

  他与一点墨有缘,这只白毛大鸡很可能是吃了自己的经书才开窍的。所以,卫霄不想看到它受制于人。可卫霄知道如今的自己护不了一点墨,只能让它逃走。另外,自己给一点墨吃了那么多经书纸灰,眼下元墨纹未必发觉,但谁说得准日后会怎么样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卫霄觉得还是让一点墨这个可能导致暴露自己秘密的源头远离元墨纹才好。为此,卫霄把一点墨抱来了,就怕到时候情况有变,元墨纹不让一点墨跟去沈家。但自己是不是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一点墨想不想离开,卫霄实在吃不准。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26

第168章 是谁受伤了

  “小蒋,听说你们班里有人抱了只鸡来幼儿园,是不是真的啊?”

  “诶,我也听到了,那些小孩说这只鸡比人还聪明。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是啊,小蒋。快给我们说说。”

  爱星幼儿园这段时间万事不顺,先是孩子失踪,去冬游又遇上怪事,回来后还听到被拐小孩的班主任淹死在河里。不想事情还没完,几日前小班老师马燕欢昏倒在午睡的休息室里,警察居然从她家的柜子里找到了那个在冬游当天不见了的男孩,其中还牵扯到看门人老封……虽然这些事都是隐隐绰绰的,幼儿园内的老师们知道的也不多,但半知半解反而更让人忧心和惧怕。而今天难得有件趣事,自然不愿错过。

  蒋老师心里正憋得慌呢,刚巧有人瞌睡送枕,她赶忙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早上在教室里举行的那场别开生面的比赛生动地复述了一遍,听得左右的老师们不住地张嘴,每每发出惊叹,满面俱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真的啊?”

  “一只鸡会有这么聪明?”

  “我还能骗你们?”

  “那我等会儿倒要去看看。”

  办公室内的众人听完蒋老师的话,好些人都以为蒋老师在开玩笑,想掩饰作为代班主任期内的失误。说到底,班级里的小孩不听话,把不该带的东西带到幼儿园里,要是出了什么事,孩子的班主任是要被园长点名批评的。为此,有不少老师认为蒋老师是想用这种夸张的说辞,来引开大家对她班中的孩子把公鸡带来幼儿园的看法。只是,蒋老师真以为他们那么好骗吗?

  对于周围质疑的目光,蒋老师既无奈又恼怒。其实,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蒋老师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竟有一只能认字,会跳舞唱歌,甚至能听懂人话的肉鸡的。蒋老师不怕别人不相信,反正到时候让人去班级里看一眼,就知道她没有说谎了。但那些明明心里不信她的话,却故意说要去看公鸡,不仅此刻在口头上取笑她,只怕还想着揭穿她的假话令她难堪,年轻气盛的蒋老师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哼声道:“你来看好了,又没人拦着你。说的好像我在骗人一样!”

  “唉呦,蒋老师这是生气啦?我只是……”

  “好了!”与蒋老师交好的庄老师怕两人吵起来,打圆场扯开话头道:“小蒋,这只鸡是谁带来的?”

  蒋老师心底再恼也不敢不给庄老师面子,抿了抿唇道:“这个人你们也认识,就是闻天傲,那个闻家的小少爷。”

  “噢!原来是他啊?”庄老师笑着摇头道:“这些有钱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别人都是养猫养狗,他们居然养了一只鸡。”

  有人想到什么般地插口打趣道:“蒋老师,这只鸡这么聪明,你就没想问他讨一只?要是家里有只这么聪明的鸡,那可真是发财了。”

  “我倒是想啊。”蒋老师耸了耸肩,摊手道:“可谁叫我只是……”

  “啊——!”

  蒋老师的话才方说到一半,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声音不算大,可能是由于发声处离办公室有些距离的缘故。在座的老师面面相觑了一眼,尽皆起身跑出房间。

  “哎哟!你们小心点呀!”

  “怎么一下子冲出来?跑得这么快干什么啊?”

  时下,刚巧是孩子们吃完午饭的时间,负责承包幼儿园孩子们吃食的公司内派遣来的送货员,正把每个班级内放置碗筷的塑料箱子提出门,快步通过走廊往车上搬,与奔出办公室的老师们来了个狭路相逢。十几个送货员忙忙碌碌的来回,稍稍阻碍了蒋老师等人的步伐,等听到尖叫的老师们寻摸着跑到传出声音的地点时,什么都没发现,只看到墙角边男厕所外,靠于玻璃窗畔的一株常绿的月桂树下掉了许多树叶,但因为眼下是冬天,没有人多在意。

  与此同时,与老师们隔着一堵墙,抱着一点墨躲在男厕所内侧窗台下的卫霄,正冷眼注视着怀中白毛大鸡身下的那双脚爪,只见其有力的爪尖上一点一滴的掉落着通红的血水,如果认真去观察,甚至可以看到爪子上粘附着细碎的皮屑与血肉。卫霄听到窗外脚步声散去后,沉着脸站起身,走到洗手台前掏出上衣口袋中的手帕,捻开水龙头把帕子沾湿,替一点墨把脚爪上的血丝擦拭干净。

  卫霄边擦边回想着刚才的情形,他吃好午饭,小心避开徐庆余、姚融几个,悄悄抱着大白鸡来上厕所,主要是怕小孩子多问,因为他要把尿装在水壶里,以备今晚的不时之需。然而,就在他往水壶里撒完尿,捻紧塑料盖之际,猛然间感觉背后有人在窥探,他骤然转身喝问,一点墨却早就钻出半开着的窗户,扑向窗外的月桂丛中,刹时树叶莎啦啦地响成一片。下一瞬,一道悲呼从外头传入他的耳内,不过一个眨眼,叫声嘎然而止,随即听到飞驰而去的脚步声。

  他叫回了想展翅追击的白毛大鸡,怕对方有什么陷进,会让一点墨吃亏。一点墨从玻璃窗外飞回洗手间后,卫霄关上窗户,还未来得及想什么,老师们杂乱的步伐声渐渐跃近。

  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盯着自己?卫霄摸着一点墨的尖锐的爪子,心道,方才在窗外偷窥自己的人,被一点墨用爪子这么一抓,肯定吃了大亏。若不然,也不可能叫的那么大声。可是在重伤之下,对方竟然都没找他算帐,反而逃走了。这个意外的情况,不得不令卫霄深思。

  难道,是之前在小班的休息室里,和马燕欢对质时说的那些话叫人听见了?卫霄轻轻抚摸着一点墨背脊上的绒毛,缓缓摇头。卫霄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当日虽在下雨,但他对自己越来越好的听力还是有把握的,那时应该没有人在休息室的周围。就像刚才感受到如芒在背的同时,他也听到了玻璃窗外各种细碎的声音,只可惜一开始他以为是小孩子吃好中饭在树丛里捉迷藏玩,才没有注意。

  卫霄非常懊恼,但已于事无补。情绪低落之时,卫霄突然想到一点墨伤了对方,虽不知伤在哪里,一定有血腥味。加上一点墨极可能看到了对方的脸,说不定能把人找出来。前提是,对方没有躲开的话,但卫霄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不过,不管怎么说,伤口的事也算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卫霄轻叹了一声,揉了揉大白鸡的脑袋,他原本不想带一点墨到厕所里来的,太引人注目了。但又怕把一点墨留在教室内的话,会有小孩子忍不住去摸,或是像王香香那样挑衅一点墨。到时,一点墨见他不在,没有了束缚,把小孩子往死里欺负,那他就麻烦了。他可不想叫闻镶玉来解决幼儿园内的小孩子被一点墨啄伤、抓伤之类的问题。没想到,他无奈之下带上的一点墨,竟会抓伤了对方留下了一丝眉目,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卫霄让白毛大鸡站在自己的肩头,再次打开水龙头,把染上血沫的手绢冲洗干净才抛入厕道中。换了其他人,必然觉得既然手绢要丢了,干什么再去冲洗?直接扔了不就好了?

  但在卫霄看来,他的手绢的质地要比其他小朋友的好,图案也更鲜艳,有心人要查的话,疑心的对象中,一定不会漏掉他这个闻家的小少爷。这么显眼的手帕,还染了血,加上幼儿园近日来的风声鹤唳,万一让人把事闹大就不好了。如今,他冲掉了血渍,这条手绢就成了孩子不小心掉进厕池里的,没人再会关注。当然,这些只是他的猜想而已,事实上未必真有这么麻烦。但卫霄以为万事都该小心,任何一次差错都可能是自己的致命伤。

  “小小,你刚才到哪儿去啦?我们一直在找你。”杨赞撅着油乎乎的小嘴望着卫霄,渴望的瞅着他怀里的一点墨道:“小小,能给我摸一下吗?就一下!”

  贺荣在一边举手道:“小小,我也想摸。”方孝诚、姚融在一旁附和着点首。

  “咕咕!”一点墨冲杨赞等人恶狠狠地叫了一声,随即扭开脸不再搭理。方孝诚几个虽不懂‘鸡’语,但一点墨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就是严词拒绝杨赞、贺荣提出的要求。

  姚融等人把放在一点墨身上的视线移向卫霄,可怜巴巴地凝望着他。卫霄笑着摇了摇脑袋,低头俯视着怀中的一点墨道:“刚才他们把中饭均出来给你吃,你就让他们摸一下吧。来——!”

  卫霄没有给一点墨拒绝的机会,招过脸上放光的贺荣几人,让他们轻轻抚摸一点墨背脊上的绒毛。班级里的小朋友们见徐庆余五人摸的高兴,亦纷纷上前恳求加入游戏。瞧着那一双双不让摸就哭的眼睛,卫霄实在不敢推拒,只能委屈一点墨,让小朋友们排成一列,每个人上前摸一下大白鸡立刻退开,换下一个。一点墨好几次想扇动翅膀飞走,都被卫霄按得死死的,就在一点墨发怒前,蒋老师踏进教室,让大家跟着她去休息室睡午觉。

  松了口气的卫霄抱着一点墨进了休息室,蒋老师也不敢说什么把乌骨鸡放在办公室内的提议了。在知道眼前的公鸡聪明过人之后,蒋老师就怕大白鸡走失了,到时候小孩子闹着要赔,她拿什么赔啊?便是把她卖了都不值这个价吧?

  卫霄把一点墨放在脚边,然后钻入小被子,为了今晚可能一夜不能入眠的问题,努力让自己入睡。卫霄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危险来得迟一些,但终究在下午三点正准时被蒋老师唤醒。

  起床后擦脸吃点心,无论是熟悉的还是不熟识的小朋友,都拿了自己的糕点交给卫霄,让卫霄喂白毛大鸡。一点墨吃得肚子滚圆,卫霄为了使它尽快消食,组织小朋友一起玩了一场老鹰捉小鸡。其间,一点墨神勇的表现,与孩子们的欢笑,传遍了整个幼儿园。

  末了,欢快的时间总是流逝的飞快,傍晚五点零五分,卫霄抱着一点墨坐上了去沈家的房车。卫霄面无表情,只有一点墨知道,他放在自己身下的双手已紧握成拳。卫霄转首望着路边飞驰的景色,自问道,这次又会有什么等着他呐?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26

第169章 请他的目的

  “怎么还不到?”

  卫霄收回望着窗外的视线,低头看了眼手表,六点四十分。汽车差不多开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却还没有到沈宅,附近的环境倒是越来越偏了,应该已经出了市区。卫霄原本就沉甸甸的心,愈发的不安了。

  沈家虽然比不上闻家,但也算是有钱人,在市内怎么可能没有房子?那为什么对方要把见面的地点,定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呐?难不成,沈万才真的生了病,在郊区疗养?卫霄低着头,眼中的神色不停地变幻着。今天星期四,明早还得去学校上课的,但幼儿园每天要在八点前到校的,他能赶得及吗?沈家、闻家无论哪方,都压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吧?

  “大概还要开二十分钟。小少爷有什么事吗?”司机从后视镜内打量着卫霄,唯恐他提出想要去厕所之类的要求。幸亏,卫霄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开车。

  其后,一路无语,总喜欢闹腾的一点墨,早在卫霄的抚摸下睡熟了。卫霄透过车窗往外看,后面还跟着一辆轿车,上面应该坐满了闻君耀请来的守卫,加上此刻位于他左手边,与副驾驶座上的保镖,一共有七人。卫霄心道,要是沈家真藏着养蛊之人,七个保镖哪里够看?就不知道,那些藏在暗中保护他的人有没有跟来了。

  “小少爷,你看,我们到了。”司机转着方向盘,冲前方的建筑物点了点下巴。其实,既便没有司机的提醒,卫霄也看到了。一幢灰白两色的别墅耸立在山腰上,被周围常青色的乔木簇拥着,格外的显眼。房子的式样略微保守,窗子开得比较小,房顶是圆锥形的,从远处眺望,有些像古老的城堡。别墅的四周是大片大片的树林,来去的路只有一条蜿蜒的盘山通道。

  砰啪。

  车子驶入铁门,停在花园内的喷水池旁。保镖快步下车替卫霄拉开车门,卫霄抱着一点墨跨出车厢时,挺着肚子的沈惠茹扶着女佣的手从别墅内出来,昂着下巴走下门前的阶梯,以充满厌恶的目光扫视着卫霄,不耐烦地说道:“怎么现在才来?天都黑了。”

  “夫人……”

  保镖想开口解释,被一脸怒色的沈惠茹打断。“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你们跟着管家到房间去,晚饭什么的都给你们准备好了。还有,这里不是闻家,晚上最好不要乱走。至于你。”沈惠茹冷眼俯视着卫霄道:“跟我来吧。”

  卫霄身侧的保镖一左一右跨上一步,挡在卫霄的身前道:“不知夫人要带小少爷去哪里?闻少爷吩咐过我们,只要小少爷出门就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沈惠茹一直深恨于丈夫对闻天傲的重视,此刻听保镖这么说,心头怒意更胜。她环视着身前的保镖们,蹙眉怒喝道:“难道他在我们沈家还能出什么事么?你们看见了吗?我就要带他到那栋房子里去,那边才是主人休息的地方,这里是佣人住的房子。”沈惠茹冷哼一声,瞧着保镖的神色充满了讥嘲,一边指着百米外,陷入树丛中的别墅,由于附近的松树林太过茂盛,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别墅的一角。

  卫霄不清楚闻君耀是不是真的移情别恋了,不过,就算是事实,卫霄大概也明白是为什么。沈惠茹真的很不会说话,她的话刻薄的让站在她身后的管家都拧起了眉峰。既便保镖确实要听雇佣者的话,甚至可能为了保护雇佣者,而付出生命的代价。但雇主不管在心里怎么想,至少明面都十分客气的,哪会说出沈惠茹这般打脸的话?卫霄悄悄摇头,暗道出轨的男人最令人不齿,但沈惠茹这样的女人也叫人同情不起来。

  “闻少爷说……”

  “不管君耀说过什么,这里我说了算!”保镖似乎还想据理力争,怎奈还未说出口,便被沈惠茹掐断在萌芽之中。话毕,沈惠茹伸出左臂托着后腰,抬腿朝不远处的别墅走去,路过卫霄身边时,眯起眼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立刻跟上。

  “小少爷。”保镖不放心卫霄,但这里不是闻家,他们的权限更小了,当下只能看卫霄怎么选择了。

  卫霄从保镖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方是想要自己下令,如果自己硬要他们陪着的话,他们就会硬闯。可是,眼下他都进了沈家走到门口了,不进去显然不可能。而且,卫霄也不愿打草惊蛇,再者,饲蛊人要是真的在树林内的别墅里的话,保镖去也没有什么用,反倒可能死在蛊虫手中。思及此处,卫霄仰首吩咐道:“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明天早上我会过来的。”

  “是,小少爷。”保镖没有异议的领命。在来乌俞市之前,雇主就跟他们说过,不管小少爷要他们做什么,事情又多么不合理,也必须照他的话去做。就像现在,小少爷让他们不要跟,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们都得听令。

  “把你手里的东西也给他们。”沈惠茹走了两步,看到卫霄手里抱的乌骨鸡,忍不住颦眉道。

  闻言,卫霄停滞脚步,装作赌气的孩子似的嘟起嘴巴,满脸不愉地凝望着沈惠茹道:“怎么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许啊?爸爸派来保护宝宝的人不能跟着,还不让我抱大白鸡,这里真是我外公家吗?要是不喜欢我来的话,我走好了。”说罢,卫霄转身往后走。

  “你给我站住!”沈惠茹扭过身子,怒喝道:“外公生病了,叫你来看一次,你弄出这么多事来干什么?我大着肚子你没看到啊?万一你的鸡有什么病,传给我和你外公怎么办?你爷爷、奶奶是怎么教你的,啊?真是的,怎么有这么不懂事的人啊?我……”

  卫霄当作没听到沈惠茹的话,继续往车边去。怎奈,才走了几步便让管家拦住去路。五十左右,浑身上下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管家欠身赔笑道:“小少爷,你可别怄气,老爷还在等着你呐。”

  “我要抱着这只鸡过去,也行么?”这不仅是试探,卫霄亦不放心把一点墨留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而且,一点墨有翅膀,若是真遇上什么事的话,拉开玻璃窗让一点墨飞出别墅通知保镖也是一个办法。

  管家颔首道:“当然可以。”

  “老居!”若不是沈惠茹此时身子沉重,几乎气得跳脚。

  管家上前两步,凑向沈惠茹耳畔,低声道:“三小姐,老爷、夫人在等你们吃饭呢。”

  有一肚子话想训斥的沈惠茹忽然想到什么般的咬了咬牙,转过脚跟往前走,没再和卫霄多说一句话。倒是管家向卫霄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女佣带着卫霄跟上沈惠茹的脚步。

  卫霄在保镖们同情的目光中,步入树丛来到林间的别墅前。树林内非常的安静,只听到卫霄几人的脚步声,走了约摸五、六分钟,一座三层高的别墅矗立在卫霄眼前,卫霄感觉这栋房子要比刚才看到的别墅新的多,应该才盖了两三年的样子。就在卫霄观察房屋的构造时,沈惠茹踩上阶梯进了大门,卫霄快步尾随而入。

  “待会儿见了人,要叫外公知道吗?”沈惠茹进门后没有走远,好似故意等着卫霄赶上一样走得很慢,等卫霄来到身边时轻声提醒道。

  卫霄不知道沈惠茹是什么意思,但仍是点头答应了。沈惠茹好像就想和他说这句话般的,刚说完便与他拉开了距离,三步并两步地转入了客厅。

  “来来来,让我看看,都长这么大了!”

  “外公好。”

  “好好!”

  卫霄方走进大厅,就被沈万才招了过去。沈万才拉着卫霄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的同时,卫霄亦在端详对方。沈万才的脸色蜡黄,眉宇间有一股黑色的病气,仿佛是真的生病了。卫霄口呼外公,沈万才满口答应地拍着他的肩膀,怎么看都是副关心、疼爱外孙的模样。

  “你外婆就不用我介绍了,这是你舅舅沈俊文。”沈万才指着对座沙发上的男人为卫霄介绍道。

  “舅舅好。”卫霄笑看着坐于旁侧的男人,点头打招呼,眼角的余光却偷偷打量着名义上的外婆方美玉。

  “你就是天傲吧?长得可真好啊!来,这个给你。”沈俊文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见面礼,放在茶几上推到卫霄身前。

  卫霄仿佛腼腆的孩子,踌躇着不知该不该收下礼物,最终只能局促地看向沈惠茹。沈惠茹没有给他任何的提示,还是沈万才开口,才让卫霄接过了沈俊文给的见面礼。

  “爸。公司明早有事,我先回去了。”沈俊文送完礼就要走,好似等到现在就是为了送出这份礼物一样。

  “吃了饭再走吧?”方美玉劝说道。

  “不了,吃饭的话回去的时间太晚了。爸,我走了啊!”沈俊文朝卫霄挥了挥手离开客厅后,沈万才也在女佣的搀扶下起身,拉着卫霄的手一起到饭厅进晚膳。

  卫霄把一点墨放在身畔的椅子上,边陪沈万才说话边吃饭。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视着对座的方美玉,等方美玉舀了一勺豆腐送入遮面的纱巾内,才仿若耐不住似的询问道:“外婆为什么用手绢遮着脸啊?”

  是的,方美玉头上套着纱帽,纱帽上垂下一层层的黑丝巾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非常引人瞩目。可以说,卫霄踏入大厅后的一瞬间,就被方美玉奇特的打扮吸引住了目光。

  “……”

  在座的方美玉三人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沈惠茹好似要说什么,却被沈万才挥手按下了话头。沈万才看着张着黑溜溜的眼珠望着自己的卫霄,拿起盘子里的湿毛巾擦了擦嘴道:“你外婆的脸,在两年前的地震里被石头压坏了,所以这两年才没有去看你。”

  “两年前的地震?”卫霄歪着脑袋,好奇地眨着眼眸。

  “那时你还小,应该已经忘了。”沈万才背靠雕花红木椅,长叹了一声道:“这次我叫你来,是想给你些东西。本来早就要给你的,谁知道碰上了地震,拖到现在才给你。老居,去把我书桌上的盒子拿过来。”

  “是,老爷。”管家恭敬地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卫霄疑惑地拧起小眉头,询问道:“外公,你要给我什么啊?”

  沈万才斜视着位于右手边的卫霄,哆嗦着嘴唇抖动着手指,好容易才平复心境,开口道:“你大概早就忘了,有个不听话的小孩子用剪刀把你划伤了,害你出了很多的血,还住了院,那个小孩就是你的小舅舅。这件事我很过意不去啊,总想给你点东西做补偿……”

  说得好听!什么过意不去啊?还不是让闻家给逼得!沈惠茹听着沈万才那冠冕堂皇的话,心底不屑地冷嘲,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块牛肉,送入口中。

  “那小舅舅呢?今天怎么没看见他啊?”通过沈万才的话,卫霄倒记起了当年闻镶玉和孔知心的对话了。在地震前不久的那个晚上,他们确实说过沈万才会带着小儿子去闻家赔罪的事,据说还要给他一些东西做压惊费。后来因为的地震,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卫霄的疑问,令沈万才沉默良久。就在卫霄以为对方不会回答时,沈万才沉声道:“他已经死了,死在两年前的地震里。”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27

第170章 各方的刺探

  “好了,说这些事干什么?”

  沈万才的一句话,让周围的人沉默了半晌,卫霄亦不知如何接话。直到管家老居按照沈万才的吩咐,拿了盒子进门,才由方美玉隔着面纱打破沉静。

  沈万才长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他接过管家手中的纸盒翻开盒盖,从中取出一叠夹在一起的纸张放在桌面上推向卫霄,并从衣兜里掏出一支钢笔,冲卫霄晃了晃道:“来,在这上签个名,以后这些东西就是你的了。”说着,手指指向纸页上的某个空档处。

  卫霄当然不可能签字,万一沈家就是下蛊人,想对自己不利,而这份东西便是契约,只要一签下姓名,自己的命就掌控在对方手中了怎么办?也许,图元星上并没有这般的神通,但小心无大错。

  何况,现在他还不明白沈万才究竟是什么意思。一边说要给他补偿,一边又告诉他小儿子死了。他和沈万才的小儿子,也就是那个在两年前用剪刀刺伤自己的小男孩,根本是敌对的关系。至少,因为这件事弄得闻家与沈家关系更紧张了。闻镶玉说过,闻家在打压沈家,逼着沈万才为他小儿子弄伤闻家长孙的事赔礼。事实上沈家确实同意了,若不是因为被乌俞市的大地震耽搁住,眼下这份文件很可能在两年前便送到自己手里了。

  但面前的这封契约,真是曾经沈家准备给他的那份吗?要知道,当初沈家答应补偿自己的时侯,沈万才的小儿子可没死。当然,要是他的小儿子真是死于地震的话,那对方的死和闻家,或者应该说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架不住有些人死脑筋,硬要把过错推在他头上啊。如今,他活得好好的,沈家的小儿子却已经不在了,可沈家还要为死去的小儿子赔大笔的资产给他这个‘仇人’,不说沈家人怎么想,既便是个旁观者都有些不落忍吧?但在闻家人没有追讨的情况下,沈万才主动要把东西给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缘故呐?

  “哎!听到了吗?外公叫你把名字签上去。”沈惠茹满眼嫉妒地瞪视着卫霄,好容易才压下火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朝卫霄喝斥道。

  卫霄看了眼神色不善的沈惠茹,随即扭头瞧着沈万才递上的笔,一脸为难的说道:“可是,宝宝不会写字呀。”

  “……”

  沈家人一时无言以对,就在这个当儿,卫霄大大方方地观察着沈万才、沈惠茹,甚至是站在一边伺候的管家的表情。方美玉的脸上遮着纱巾,而管家老居则低着头绷着脸,从头到尾便是一副木讷的样子。倒是沈家父女二人,仿佛这时候才想起卫霄是五岁的小孩一般,惊讶地张开了嘴,不知怎么接口方好。

  “怎么不会,你不是……”

  沈惠茹刚欲说什么时,被管家老居打断了话头道:“老爷,要不要我去取红泥过来?”

  “胡说什么啊?”沈万才瞪了管家一眼,怒斥道:“真让他按个手印的话,等闻家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是卖孩子呢!”

  管家赶忙唯唯诺诺的示歉,说自己顾虑不周。沈惠茹搁下筷子,以食指敲击着桌面道:“那干脆这样好了,我把他的名字写下来,让他照着画上去。”

  沈万才沉吟了片刻,摆手道:“还是算了吧。让孩子把转让书带回家去,等他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再写上去好了。”

  “爸!”

  “不用说了,就这样吧。”看着明显不愿就这么算了的沈惠茹,沈万才沉下脸,一点没有掩饰地表现出自己的不耐烦,他的双手向前一探,把文件、钢笔塞入纸盒放到卫霄的手边,示意他吃完饭带回房间。

  “爸……”

  “别麻烦你爸了,他身体不舒服。你回去让人多教天傲几次,他就会写了,急什么?行了,大家吃饭吧。”沈惠茹似乎还不肯妥协,但被方美玉这么一训,只能不甘心地咬了咬唇闭上嘴。

  卫霄垂首扒拉着碗中的饭菜,细嚼慢咽的吃下肚,就怕吃食里掺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他本是不想吃饭的,但沈家若是真的藏有歹心之人,自己此刻若是过于推拒,反而愈发地引人戒备。卫霄食不知味地吃着米粒,一边细思道,沈惠茹刚才明明要说什么,却让管家岔开了话头。按理说,在主人讲话的时侯,下仆是不能插嘴的。这个叫老居的管家,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为什么会拦住沈惠茹的话头呢?

  方才沈惠茹那半句话中的意思,分明是想说,他会写字了,却装作不会写的样子骗人。卫霄回忆着以往的经历,似乎没有露出过马脚,至少,到乌俞市后没有。整个图元星上,应该只有封侯、麦子,和当初在乡村的洋房里照顾他的佣人、封侯请来的老师,隐约知道他会写字的事。那么,连闻君耀都不知道的事情,沈惠茹、沈家人是怎么知道的呐?

  他每晚确实会写经书,但早上肯定会把自己写的经书带去幼儿园的,闻家的佣人即使被人收买,在替他收拾房间的时侯拉开写字台下的抽屉翻查,也找不到蛛丝马迹的。

  冬游那几天,他给过徐庆余、方孝诚等人几张经书,但吊死鬼的事解决之后,他把对方手里的纸头收回来了。所以,一定不会是这方面出得错。难不成,他曾经藏在封侯身边的事曝光了?卫霄的手不自禁地握成拳头,他就是不愿把封侯、小刘等人扯进自己危机四伏的生活,才主动回到闻家的。要是这样,封侯他们还躲不过……卫霄狠狠地咬着嘴里的青菜,幽深的眸子里充满了怒意。

  吃完饭佣人撤下碗筷,沈万才拉着卫霄回到客厅,又说了好些祖慈孙孝的话。坐于一旁的方美玉边招呼卫霄吃水果,边用下巴点了点他怀里抱着的白毛大鸡,询问道:“天傲啊,这只鸡是哪来的?你爷爷买给你的?”

  他还以为沈家人不会问一点墨的事呢!原来不是不问,而是想等气氛好一点了再开口。卫霄方要回答,心里猛地转过一个念头,他故意拿了个桔子剥着吃,实则心底正细思着该怎么说。等吃下了半只桔子后,便摊手把另半只桔子放在一点墨嘴边,让它啄着吃,边用空闲的右手擦了擦嘴,转视着方美玉回道:“这只大白鸡是元伯伯养的,我一个人过来害怕,元伯伯就把一点墨借给我带来,说是让它晚上陪我一起睡。”

  “到外公家来,怕什么?”沈万才嗔怪了一句,随即好奇的问道:“元伯伯是谁啊?怎么养只鸡啊?”

  卫霄好似十分认同沈万才的话一般,重重地点头道:“就是啊,一开始看到元伯伯抱着一点墨,我也觉得怪,还以为他买来吃的。奶奶、爷爷就很喜欢吃乌骨鸡。”

  沈惠茹怀着孩子,性子更急躁了,见卫霄说话说不到点子上,吞下嘴里的果肉便呵斥道:“问你那个元伯伯是谁,谁问你乌骨鸡好不好吃啊!你怎么这么笨啊,啊?问你点事都说不清楚。你爷爷、奶奶是怎么教你……”

  “你给我住嘴!”沈万才冲着越说越带劲的沈惠茹冷喝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啊?我说,你的性子是怎么回事?以前还好一点,现在怎么这么急躁啊?我问你,天傲跟你有仇吗?说的话那么难听,你当是跟人吵架呢?别忘了,就算不养在你身边,天傲也是你的儿子!我听说,君耀一直待在潭石市不回来,不会就是怕了你的暴脾气吧?”

  “你说什么呐?我可是你女儿,你怎么……”沈惠茹被沈万才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想说什么却一时间堵在嗓门眼脱不出口,恨得她的双眸泛出凶光,阴狠地瞪视着沈万才,更欲伸手往罪魁祸首的卫霄身上抽打。

  “行了,都别说了。”方美玉一把拉住沈惠茹想要挥打卫霄的手,沉声道:“万才,你是知道的,惠茹的性子本来就急,现在肚子里怀了一个,脾气就更急了,等她生了就好了。不过,惠茹啊,你也听你爸一句,哪有这么跟孩子说话的?看在我那个还没出生的外孙的份上,今天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你爸也没说错,哪个男人喜欢这种性子的女人?”

  “妈——!”沈惠茹不依地扭着身子,仿佛想据理力争,被方美玉招过女佣,命人把沈惠茹扶了下去。待沈惠茹走后,方美玉对着卫霄说了许多宽慰的话,似乎为了消解不快的气氛,方美玉重启话头道:“天傲啊,来,再给外婆外公说说你那个元伯伯的事吧。他是什么时侯住到你家去的啊?”

  “元伯伯是前几天来的。不过,爷爷说,其实我很小很小的时侯,就见过元伯伯了。”卫霄边喂一点墨吃食,边说道:“本来,我好像有块玉牌的,是太爷爷求来保佑我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坏掉了。爷爷说我什么多什么难的,反正就是怕我长不大,所以,爷爷托人求到元伯伯头上,元伯伯就把他平日里抄写的经书送过来给我。听爷爷话里的意思,好像很有用的,要我一直带在身边。”

  “经书?”沈万才奇道:“那你现在带着吗?能不能拿出来给外公看看啊?”

  卫霄抿着唇,苦着小脸蛋,装出十分为难的样子。方美玉见状,赶忙为他解围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这种东西是能随便给你看的吗?要是给你看过以后不灵了怎么办?天傲,别听你外公的。来,我们继续说,你那个元伯伯是不是没头发啊?”

  卫霄用袖口为吃完桔子的一点墨擦嘴,边摇头道:“有头发的。没头发的我知道,爷爷跟我说过,那样的人是和尚。”

  “对,天傲真聪明啊,连和尚都知道。”方美玉把卫霄夸了又夸,随后问道:“元伯伯有没有教你什么啊?”

  “没有。”卫霄昂着小脑袋想了想道:“不过,元伯伯和爷爷说了,要我去给他当徒弟。外婆啊,徒弟是做什么的?”

  沈万才咳了一声,点着指头道:“这是好事啊!跟你爷爷说,一定要答应下来。”

  方美玉轻哼道:“答应什么啊?小小年纪跟他去吃苦,他那里有闻家过得舒服吗?天傲还这么小,这一去,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回来呢!”

  “去去去,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了?”

  “啊——!”

  眼看方美玉就要和沈万才争执起来,卫霄故意伸起懒腰打了个呵欠。沈万才看卫霄确实累了,命管家老居带卫霄去客房。卫霄抱着一点墨,拿了桌畔的纸盒子起身,有礼貌地同二老道了别,随着老屈步出客厅。在他转身背对沈万才、方美玉的那一刻,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4 19:28

第171章 我要换房间

  “怎么还要上去啊?”卫霄站在通往三楼的楼梯口止步不前,昂首仰视着阶梯上的老居道:“妈妈睡在哪儿?”

  管家老居一手扒着扶手,转身面向卫霄回道:“回小少爷的话,您的卧室在三楼,三小姐因为走楼梯不方便,睡在楼下。”

  卫霄噘起小嘴,拧着淡淡的眉宇道:“那外公、外婆呐?”

  “老爷,夫人住在二楼。”

  卫霄故意用狐疑的目光凝视着管家道:“怎么只有我一个住在三楼啊?我一个人住在上面会怕怕。我在家里也是住在二楼的,爷爷、奶奶的房间就在我隔壁。”

  管家老居沉着脸道:“小少爷,您的房间是老爷、夫人特意为您准备的,风景最好了。”

  卫霄闻言,白嫩的小脸上绽开了笑容。“管家爷爷,你是不是看我小,才骗我啊?可是,我虽然还小,但奶奶、爷爷都说我很聪明的。你看,现在都这么晚了,天都黑了,还能看见什么风景啊?明天一早,我又要去幼儿园上课,也来不及看风景。那住到上面去,还有什么意思啊?”

  “这……”管家老居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有力的反驳,方欲劝解,卫霄把脸撇到一边不看老居,表示自己生气了。“我不要住在最上面,要是不行的话我回去好了。反正,我已经看过外公了。”

  三楼即是别墅的顶楼,无论出了什么事,都很难逃生。何况,听老居的意思,三楼上只有他一个人住,至少,沈家的主人都住在楼下。如此一来,对方若是有什么歹心,要设计他就更方便了吧?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住到三楼去。当然,养蛊人在沈家的话,他现在这么做极可能打草惊蛇,但卫霄相信,就算没有这一出,想害他的人照样会提防自己。

  小孩子有任性的权利,不管老居怎么的苦口婆心,卫霄一概不听。最后,管家只能妥协,主要还是怕卫霄真的一走了之,或是闹到沈万才、方美玉面前不好收场。

  啪嗒。

  “这是俊文少爷的房间。”管家老居转着手把推开房门,按下吊灯的开关。

  “舅舅的房间?舅舅平常就是住在这里哒?”卫霄顺着暖黄色的灯光打量着房间内的布置,眼前的空间要比他在闻家的卧房小一些,但地上铺着精致的羊毛地毯,家具更是清一色的赤金黄花梨木,看上去十分的高档。

  管家点头道:“是啊,俊文少爷平日就住这间。不过,他刚刚回市里去了,房间空出来了。要是小少爷不想住楼上的话,今晚睡在这里吧?”

  卫霄蹙起眉峰道:“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睡了吗?”

  “是的。”管家抬手朝走廊内一挥,解释道:“老爷和夫人的房间在最东面,旁边是洗澡的地方,很大,能泡澡,小少爷睡觉前可以去试一下。再过来就是老爷、夫人、俊文少爷各自的书房、还有会客室、更衣间、厕所,实在没有空余的房间了。”

  卫霄挑眉道:“那楼下呐?”

  对于卫霄的纠缠不休,管家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耐烦,仍是耐心的回答道:“底楼只有一间客房,让三小姐睡了。其余的房间,都是下人睡的。”

  “妈妈以前肚子没有大起来的时侯回来,也是住楼下的客房么?要是姨妈她们一起来呢?”卫霄安抚着大白鸡,一边笑看着老居提问。

  管家因卫霄的聪慧暗暗心惊,嘴上依然不动声色地回道:“小姐们的卧房都在三楼,楼上除了三位小姐的房间还有两个客房。这次请小少爷来,夫人把其中一间收拾好了,给小少爷当卧室。以后,就专门留给小少爷住了。老爷、夫人都盼着小少爷常来玩呢!”

  “噢,原来是这样啊?”卫霄苦着小脸,抿了抿唇瓣道:“不过,我一个人睡在楼上还是会怕的。”

  “是我顾虑不周,忘了小少爷还小,没有提醒老爷和夫人。”管家老居微微摇头,脸上布满了歉意。

  卫霄举起拿着纸盒子的手,摆了摆道:“没什么啦,反正我就来住一天。那晚上我睡在舅舅这里好了,不过,被被要换掉。”

  管家总于松了口气般的满面堆笑道:“小少爷放心,就是您不说,我也会让人换上新的被子、被单。那小少爷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现在就让人给您换?小少爷也可以先去洗澡……”

  “我坐在这里,等你给我换好被子我再洗。”其实,卫霄今夜根本不准备上床睡觉,但戏要做足,才说出要换被子的话。

  管家听卫霄这么说,打招呼道:“既然这样,您坐,我去去就来。”

  “嗯。”卫霄走到门边,目送着管家离去,边观察着橘红色灯火下的通道。别墅内的走廊把二楼分为南北两面,他眼下所在的卧房位于走廊的西北角,出门右转便是楼梯。遇到危险逃命方便,但反过来说,要是有坏人找上门也容易。这是难以两全的问题,况且初来乍到,他实在想不出扬长避短的方法。

  卫霄放弃钻牛角尖,继续打量房内的构造。长廊的东侧到西边的尽头处,约有四五十米的距离,和闻家的别墅大同小异,唯一显眼的区别就是窗户开得小,没有落地窗,便是阳光充足的早上,或许也照不进多少的光线,走廊内要开灯才能保持亮堂。另外,沈家似乎很喜欢地毯,无论是客厅、卧房、还是走廊内,都铺着彩绘地毯。由于房子里的色调比较深浓,铺上地毯后没有给人高贵的感觉,反而有些阴沉。

  看完外侧的走廊,卫霄扭身回视他今晚要住的卧房。寝室呈长方形,南面的墙角处放着衣柜和木箱。一张五尺宽的大床摆在中间,两边是床头柜。床尾后半米处,靠墙面的地方贴放着一米宽三尺半高的四斗矮橱,橱面上搁着一台二十寸的电视机。床的右面,亦是正对着进门处的地方,摆着一张圆木桌,桌底下倚着五只雕花鼓凳。而大床左侧的墙面上则开了扇门,若是推开房门,另一边应该是梳洗间。

  卫霄合上房门步入寝室,先是把手里拿的纸盒子放到圆桌上,然后从衣兜里掏出默写着经书的纸片压在掌心下,并把附着佛经的手掌贴到桌面上,来来回回地扫了一圈,把圆桌的上上下下,乃至几只鼓凳都检查了一遍,才把怀中的一点墨轻轻地放上圆桌。

  “你坐在这里不要动,我先去检查一下。”卫霄摸着一点墨的绒毛,悄声吩咐道。

  “咕咕。”一点墨缩着脖子,听话地点了点头。

  卫霄沿着墙壁从西到东走了一圈,一双灵动的大眼把房内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底。一直走到洗手间外才站定,用捏着经书纸片的手握住门把,小心推开。

  咔嗒。

  卫霄朝梳洗室内环顾了片刻,才打开电灯。洗手间内铺着雪白的大理石,白色的抽水马桶、乳白色的浴缸和洗手台,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无论是颜色还是布置,都非常的简洁和干净。卫霄走进卫浴室观察了片刻,没发现什么疑点,便踱步至窗台边,踮起脚尖把窗户锁上。

  哆哆哆。

  老居来了?卫霄三步并两步地跨出梳洗间,冲到桌边抱起一点墨,推至房门的斜角处,方开口道:“进来吧。”

  “小少爷,我来给你换被子。”管家老居推开门,抬眼冲房内环视了一圈,待找到了卫霄的身影后,方颔首一笑,边说边举起手向后招了招。下一瞬,捧着棉被、被单的女佣们鱼贯而入,一个个分工合作,先把原来的被子枕头拿开,掀起被单连其下的棉花毯一块儿抱走,随即摆上新的垫被,套上洗干净的床单,最后女佣放下没用过的被子、枕头,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不过五分钟,女佣们便在老居满意的点头下离开房间。

  “小少爷,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说得这么文绉绉的,如果真是个五岁的孩子的话,说不定都听不懂吧?卫霄暗中腹诽着,边显露出疑惑的表情道:“你是问我要什么吗?”

  “是的。您今晚好像没吃多少东西,等会儿会不会肚子饿想吃宵夜?喝的开水我已经为您备好了。”管家老居指了指桌上的水壶和茶杯,补充道:“这是洗脸和擦澡用的毛巾,还有牙刷、香皂、木梳、新拖鞋。您看,还缺些什么?”

  卫霄看了眼管家送来的东西,摇了摇脑袋道:“我想不出来。”

  管家笑着说道:“小少爷一时间想不起来不要紧,您有什么事可以按铃叫我。”管家向前两步行至床边,拉起床头柜旁连着电线的按铃按了一下,示意卫霄到时候就这么做。

  “嗯,我知道了。”卫霄把一点墨放到桌上,抬起左腕看了看手表,随后朝管家挥了挥手道:“八点四十分了,我要洗澡睡觉了,你也去休息吧。”

  “好的,我就不耽误小少爷休息了。”说罢,管家欠了欠身退出房间,顺势带上了房门。

  管家一出门,卫霄立刻上前锁住了房门。虽然未必有用,因为要是沈家人有恶意的话,钥匙就在对方手中。但这么做,好歹也有些心理安慰作用。

  “咕咕。”站在桌上的一点墨忽然朝卫霄叫了两声。

  “怎么了?”难道,一点墨发现什么了吗?卫霄跑到桌边望着一点墨,对于元墨纹说的,一点墨是灵宠,遇到蛊虫、或与蛊虫有关的东西就会有反应的话,卫霄还是寄予厚望的。

  “咕咕,咕咕。”一点墨低下头,啄向卫霄的衣兜。

  卫霄吓了一跳,还以为蛊虫钻到自己身上来了。哪料,一点墨啄了几口竟带出了上衣口袋内的佛经纸片,纸片上有几个小豁口,仔细看,其中撕下的另一半分明就叼在一点墨的尖嘴里。原来,今天一点墨等来等去没吃到每晚可以享用的美味夜宵,居然自力救济起来。刹那间,骇然与震惊的情绪,一下子转为哭笑不得,卫霄心绪起伏翻腾,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挥手拍向一点墨的脑袋,骂道:“你个吃货!”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6 19:20

第172章 意外的讯息

  “咕咕,咕咕。”平常这个时侯,好人儿都会喂给自己吃好吃的东西,今天忘记了不说,自己啄两口纸片还被打骂。一点墨有些委屈,小脑袋耷拉下来,湿漉漉的小豆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卫霄,嘴里发出轻微的,带着低落情绪的咕咕声。

  “行了,别闹。”卫霄让白毛大鸡在桌上站好,一边取过管家送来的玻璃杯,从背包里翻出备用的手绢,把杯子的里里外外都擦了个干净,并抽出藏在包里的玻璃瓶,瓶子里装着掺了经书纸灰的白开水。卫霄捻开盖子自己喝了半瓶,接着把瓶内剩下的水倒入玻璃杯中,举着杯子凑到一点墨嘴边微微倾斜,示意它把水喝下去。

  在一点墨喝水之时,卫霄回忆着来到沈家后发生的事。其中两件事,让他格外的在意。第一件是方美玉头戴纱巾,和遮着脸的人相处,任谁都会起疑心,更何况是如今这般危机四伏的情形下。沈万才说方美玉的脸在地震的时侯受了伤,但在自己没有见过对方面纱后的模样之前,卫霄依旧保持怀疑的态度。

  另一件事是,沈万才叫他来面见的时机太巧合了。就在闻家请来元墨纹要策划着找出养蛊人的当下,沈家用这么个牵强的借口让他来偏僻的别墅,无论怎么看其中都有鬼。真那么想补偿他的话,早就把文件送去闻家了,还怕他不肯签字吗?卫霄不信沈万才真的想赔偿自己,那么对方真正的用意是什么呐?总不会是想用糖衣炮弹麻痹自己,等自己松懈时再给上致命一击吧?

  卫霄摇着头思索,沈万才应该不会拿自己儿子的死开玩笑的,听当初方美玉的说法,沈万才挺宝贝这个小儿子的。卫霄相信沈万才的小儿子确实死在地震那会儿,但究竟怎么死的,是不是死在地震里就难说了。卫霄心道,自己是在地震后被人绑架的,绑匪更死在蛊虫的手上。若是沈万才小儿子的死和自己有关,沈万才想报复自己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他既有条件亦有能力。

  他被绑匪塞在小木箱里,听到绑匪说绑架自己是为了钱,而沈家有得是钱。再者,当初因为乌俞市内的房子都被地震震塌了,他和闻家人都去了香芫市的别墅,他在别墅里住了没几天就被绑架了。即是说,这个幕后黑手不仅在几天内得知了自己的落脚处,还弄清了别墅内所有人的情况,甚至拿住了对方的弱点,威胁利诱地收买了绑匪。除了内贼之外,卫霄想不出谁有这样的能力。

  沈惠茹!是的,沈惠茹!

  当时,他们从新峰大厦逃生后,沈惠茹和他们一起被送到了香芫市中的别墅。虽然,沈惠茹很快便因为精神状态不好住院了,但别墅在哪里她是知道的,卫霄以为,有可能沈惠茹曾经和闻君耀一起到这栋别墅里住过。毕竟,香芫市离乌俞市不算太远,附近风景也不错,有山有水,是只有二三天休假的人的好去处。

  绑架也好,下蛊也罢,沈惠茹未必参与其中,但可能无意中透入过有心人想探知的,而她恰巧知道的消息。

  “咕咕,咕咕。”

  一点墨喝完水,晃了晃脑袋,把喙尖上的水滴洒在卫霄的手上。卫霄拿起方才随手放在圆桌上的手绢,给一点墨擦了擦嘴角四周的水渍。擦完后,卫霄把手帕塞入背包时,忽然碰到一个硬东西。狐疑的卫霄拉开背包一看,原来是沈俊文送给自己的礼物。

  这是个用锦缎包裹的小匣子,不到半个手掌大,四四方方的。当时沈俊文送了礼就起身离开,在场的沈家人也没叫自己拆礼物,在沈万才的催促下,他便把小匣子放进了背包,想着包里都是自己默写的经书,就算里面藏着蛊虫,怕亦是焚烧殆尽的下场。所以,倒也没有怕沈俊文做什么手脚。

  卫霄边想边伸手掏出匣子,暗道,要不是刚才塞手绢时碰到匣子,他都快把这个东西忘了。不过,匣子放在包里这么久都没动静,应该没什么问题。卫霄左手拿着小匣子,右手拆起包裹在外的绸缎。

  “什么?你给他那么多东西?爸,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怎么?你有意见?”

  是沈惠茹和沈万才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的。卫霄眉峰一凝,顺手把匣子塞进口袋,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举手握上门把,并用指头按住门锁小心的转动,无声无息地拉开房门。

  “你给他为什么不给我?我结婚的时侯,你怎么就没有这么大方过啊?你是不是忘了,他姓闻,我才姓沈!”

  “他姓闻也是我外孙!再说,给他给你还不是一样的?我真搞不懂你啊,要是换了别人,我把东西给她儿子,她还不开心地跳起来?怎么到了你这里,要跟儿子抢东西了?真是越长越回去了!”

  看来,方美玉母女俩把他不是沈惠茹亲生儿子的这件事瞒得死紧,沈万才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和沈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沈惠茹对自己,一点也没有母亲对儿子的亲密,反而态度非常的恶劣,沈万才真的没怀疑过其中的原因吗?

  但话又说回来,这是他第一次来沈家,也是沈万才第一次看到沈惠茹和自己相处的情形,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亦情有可原。何况,沈万才一定知道自己是跟闻镶玉、孔知心住的,一个和母亲分开两地,由爷爷、奶奶带大,加上母亲脾气又暴躁,在这样的前提下,儿子和母亲关系不好也说得过去。

  “怎么一样啊?你以为这些东西给了他,闻家的人还能让我插手啊?”

  “那是你没用!要是闻君耀对你有心,别说我给的这些东西,就是整个闻家,还不都是你的?你真应该跟你妈学学,把你这个臭脾气好好改改,再这样下去,就算哪天你跟君耀离婚,我都不奇怪!”

  “跟妈学?哈哈!跟妈学给你养私生子吗?跟妈学,被你打也不敢说出去么?刚刚吃饭的时侯,你说妈的脸是地震那天压坏的,真是好笑,她的脸根本就是叫你打破相的!因为你那个宝贝儿子死在地震里,就硬说妈没看好他他才死的,结果把妈打成这样。要是我,我早跟你拼命了!”

  方美玉的脸不是在地震的时侯压伤的,而是被沈万才打的?他们两个,究竟谁说的才是真话?贴在门缝处的卫霄不自禁地锁起眉峰,满心都是疑问。但从沈惠茹、沈万才的对话,可以确定一个消息,那就是沈万才的小儿子或许确实是死在地震里的。

  “你胡说什么啊,啊?你妈的脸明明是她自己弄伤的,谁跟你说是我打的?你一天到晚在乱想些什么啊?我打你妈打得再狠,会把她打得到现在还不能见人吗?你……”

  “哎哟!我就走开这么一歇歇,你们怎么就吵起来啦?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惠茹,不是叫你回房了吗?又出来做什么?”

  方美玉?她刚才去哪儿了?卫霄心下疑惑。不过,方美玉是女主人,有事走开一会儿也没什么奇怪的。卫霄抿唇暗思道,方美玉的脸虽然破相了,但照之前的情形看来,她在沈家的地位好像没有变动。

  “我还没吃饱,出来拿点东西吃。妈,你听到爸刚才说的话了吗?他……”

  “行了,有什么好吵的?你挺着个肚子不吃力啊?听妈的话,先回房,我待会儿让人给你送吃的过去。”

  “哼!你不要整天东想西想的,还是回家多教教天傲怎么写字吧。”

  “哎呀,你也少说两句!走走,到楼上去。老居,你扶小姐回房。”

  “是,夫人。”

  听到方美玉的话,卫霄赶忙合上房门按上门锁。沈家的别墅内到处都铺着厚厚的地毯,连阶梯上也不例外,走起路来根本听不到脚步声。况且,他所在的房间更在楼梯口,万一沈万才他们已经走上二楼,他还没关门,让对方抓个正着该怎么办?而他之所以吃这个亏,仅仅就是为了多听一会儿,卫霄觉得得不偿失。

  卫霄沉着脸走回桌边,坐到鼓凳上。

  “咕咕。”一点墨仿佛知道卫霄心烦,歪着脑袋蹭了蹭卫霄的额角,想要安慰他。

  “阿嚏!别闹,乖一点,我要想事情。”卫霄被一点墨的绒毛扫过鼻尖,打了个喷嚏,没奈何地抱过桌上的一点墨揉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卫霄觉得不对劲,方才沈万才父女的争执好像是刻意说给他听一样,否则,为什么要闹得这么大声呐?可是,对方为什么要他听这些话?卫霄愈想愈不明就里,心底焦燥极了。好半晌才压住烦乱的思绪,强迫自己从头开始想。

  沈惠茹和沈万才是为什么吵起来的?对了,是因为这份文件。卫霄转首看向那个自己放置在桌面上的纸盒子,伸手把它移到自己面前,翻开盒盖。卫霄捏着经书纸片,小心翼翼地托起纸张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文件上写着沈万才要把市内的两处房产、郊区的一座庄园、和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让给他。

  怪不得沈惠茹要跳脚,沈万才赔偿他的东西确实多得令人起疑。沈万才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病傻了吧?卫霄转着眼珠思索道,沈万才把这么多东西无条件地送给自己,方美玉、沈俊文知道吗?他们要是知道的话,为什么不阻止?难不成,沈家人喜欢替人做嫁衣?

  算了,想不明白先放在一边。卫霄甩了甩头,继续回到之前的思路上。沈万才、沈惠茹由这份文件开始吵,扯出方美玉破相的问题。孰是孰非,卫霄一时间也弄不明白。苦思冥想的卫霄不经意间看到纸盒里躺着的孤伶伶的钢笔,猛然间,沈万才方才说的最后一句话,浮上卫霄的心头。沈万才叫沈惠茹回家教他写字,但沈万才分明知道他和沈惠茹不住在一起,而且沈惠茹马上就要生了。

  对,他想起来了!卫霄的黑眸紧紧地盯着盒中的钢笔,心道,这支钢笔与盒子不是一块儿拿来的,盒子是管家老居取来的,钢笔却是沈万才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来的。而且,让他把文件带回家是为了签字,把钢笔放在里面干什么?他们闻家会没有签字的笔吗?无况,这又不是特意买给他的新钢笔。这么说……

  卫霄脸色一窒,飞快地取过盒中的钢笔捻开笔杆,一张搓成烟卷似的小纸片从中掉出落在桌面上。卫霄放下钢笔拿起纸条,拉开一看,上面写着两个暗红色的大字——救命!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6 19:25

第173章 抽丝与剥茧

  血字?

  这个意外来得太突然了,好比一个到了贼窝的卧底,突然间发现被自己认定的穷凶极恶的嫌犯居然是个人质。卫霄惊讶的连眼睛都瞪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才转动起小脑筋,心道,这张带血纸条的主人,除了能把纸头偷偷塞进笔杆内,又说些似是而非提醒人的话的沈万才不作第二人想。

  沈万才会出此下策,肯定是因为被人监视着。对方是养蛊人,还是其他凶犯先不谈,卫霄此刻最疑惑的是,沈万才为什么会认为自己能找出钢笔里的字条呢?难道,他知道自己比较聪明?这不可能啊?就算与自己交过手的饲蛊人在沈家,对方只怕也不清楚他的底细。因为,毕竟没有短兵相接。

  第一次遇蛊,下蛊人根本不在场,若非如此,自己不可能那么容易脱身。第二次蛊虫爬进卧室那会儿,既便西窗外站着的怪人便是养蛊人,可当时自己躲在梳洗室的门后,对方十有八九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也就无从得知自己的能耐了。那么,连饲蛊人都不明白其中的究竟,沈万才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沈万才虽然把这支钢笔交给自己,但并没有想过要自己来解开笔杆中的秘密,而是让自己带回去,期盼闻家人看出这里面的疑点?

  卫霄想不通啊,谁会没事把笔杆捻开来看?难不成,沈万才好不容易传出来的救命信,不过就是为了撞个可能性?

  诶?等等!刚才他想到什么?没事不会捻开笔杆,对了!想到这里,卫霄拿起钢笔,往内胆上套好笔杆捻牢,随后握着笔在文件的一角上划了两道线,痕迹倒是有,却没笔迹。果然!这支钢笔被沈万才做了手脚,写不出字了。

  如今丰国所处的年代,好比前世的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水笔啊、油性笔啊、中性水笔什么的都没有,顶多就是圆珠笔,还是一写就漏油的那种。多数人都用廉价钢笔,说廉价其实也要三四块一支,已经属于奢侈消费了。用的人多了,大家自然都知道钢笔写不出字,首先要捻开笔杆看内胆里还有没有墨水。沈万才就是抓住了众人习惯性的心理,设下这个计谋的。

  卫霄回忆着上辈子的记忆,确实就如沈万才想的那样,只要钢笔写不出字,大家第一时间便转开笔杆捏一下内胆,看笔头上会不会出水,没有墨水溢出的话,就要重新吸墨汁了。当然,沈万才必然也想过,他的钢笔写不出字,若是碰上一般的人家肯定会去灌墨水,可闻家不缺笔啊,要是闻镶玉立刻从傍边递上一支笔,那他的筹划就白费了。

  所以,沈万才拟写的这份转让书才那么丰厚。他一定是希望闻家人在第一眼看到文件时,就觉得不可思议,从而起疑。但不管怎么样,不占便宜的是傻瓜,何况是闻镶玉、孔知心这般贪心的人。只要闻家人催着自己签名,必然会用近在咫尺间的钢笔,结果与文件放在一起的,为了方便他签名钢笔却写不出字,岂非奇怪?这时,就算很多人都没看出其中的疑窦也不要紧,一个,只要在场的人中有一个感觉不对劲,沈万才的计划就成功了。

  卫霄暗道,难怪转让书里给他的东西有那么多,原来不是给他的补偿,而是沈万才的买命钱!说到底,比起这些身外之物,当然是自己的命重要得多。沈万才怕给少了,闻家人看不上眼吧?

  可是,卫霄不自禁地咬着下唇嘀咕道,刚才吃饭的时侯,沈万才把这支写不出字的钢笔递给自己,若是自己真的拿过笔签名了,沈万才就不怕凶犯看出端倪吗?沈万才被逼到只能用这种极可能失败的法子来联络外界的地步了,那凶犯一定是随时随地看守着他的。即使犯人便是养蛊人,把别墅里的人都控制住了,平时让他们监视沈万才,但卫霄相信,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对方再托大亦不敢放任沈万才与自己接触的,必定要亲自盯着才行。

  思及此处,卫霄觉得自己想左了,看沈万才的样子应该已经被控制住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会儿难得能与他见面,定然是准备背水一战了。而且,万一那时自己从沈万才手中取过钢笔,也不要紧。一写写不出字,沈万才只要推说笔坏掉了,让管家再换一支笔就好了。

  因为他在场的缘故,凶犯既便起疑,也不会当场发难。而沈万才只要抓住时机,随意一点,在管家找笔的时侯悄悄把钢笔放进兜里,单手转开笔杆取出纸条,趁众人不注意时送到嘴里当作晚饭般的吞下去就行了。这么一来,就算事后凶犯追究,也查不出问题了。

  卫霄紧锁的眉宇一直没有松开,自问既然这样,那沈万才与沈惠茹争吵时说的那番话,会是说给他听的吗?沈万才会把期望寄托在一个五岁小孩的身上么?大人一般都觉得小孩子靠不住,听过的话转眼即忘,沈万才怎么可能拼着被凶犯发现的危险,冒险来提醒自己?那对方不是跟他说的,是跟谁说的呢?

  不会……卫霄的心猝然一跳,暗道,不会是他的那些保镖吧?难不成,他们偷偷跟到这边来了?

  卫霄猛地站起身,抱起一点墨走到门边关上灯,其后三步并两步地走到窗边,朝下俯视。玻璃窗外便是树林,今晚的舒郁被云层遮住了,除了别墅内洒出的灯光,竟一丝光线也没有,加上树木枝繁叶茂,此时更是黑压压地混成一片,什么都看不分明。不过,这些都没难住能在暗中视物的卫霄。然而,他一连观察了十来分钟,底下却没一点动静。

  就在卫霄以为自己料错了,想放弃的时侯,一道焰火从林中蹿出直冲云霄,在高空中炸出璀璨的礼花。金黄色的礼花在夜空中非常的醒目,闪烁着刺目的光芒,其间的星星点点也未有平日的烟花那般易逝,整整持续了三分钟,才如开到盛极的花朵般慢慢地凋零。

  出事了!

  卫霄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不知道保镖是否带了信号弹,但眼前的烟花一定不会是沈家人放给自己看的。到底出了什么事,严重到不得不让保镖点燃信号弹呐?心思急转中的卫霄骤然间想到之前沈万才与女儿沈惠茹吵架,方美玉姗姗来迟的事。在方美玉阻止两人争执前,沈万才父女俩已经说了很多话了,他们说得那么大声,底楼的人就不用说了,就是在二楼、三楼的人,只要住得离楼梯口近一些,只怕也能听到。那方美玉为什么没有立刻阻止呢?

  卫霄以为有两种可能,一是方美玉也像沈万才那样,被凶犯控制住了,她来得慢,是因为她亦想借机放水。另一种可能,是方美玉就是令沈万才惧怕,千方百计求救,恨不得立刻逃离对方身边的凶手!卫霄倾向于第二种说法,方美玉蒙着面纱使他起疑不说,沈家父女吵架那会儿她若是在场,无论如何,即使做样子总要出言劝说的。若不然,势必令凶犯恼怒。可当时没有她的声音,因此可以断定,方美玉那时不在场。那她到哪里去了?

  思考这个问题时,还得和沈万才的举动联系在一起。沈万才为什么敢大声说话,不怕引来凶犯马上被阻止吗?这样的话,徒劳无用不说,他甚至还会让凶犯责打。能想到用钢笔寄信的沈万才,会如此疏忽大意么?显然不可能!

  所以,卫霄做了个大胆的猜测,就是那时候凶犯不在别墅里,她出门了!反过来说,没有在第一时间劝说沈惠茹、沈万才争吵的方美玉有重大的嫌疑!

  他之前提过,晚上吃饭让他签署文件时,凶手必定是在场的。也就是说,除了沈万才和他自己,沈惠茹、方美玉、管家都有可能是凶犯。把这个条件,联系以上的问题,谜底就呼之欲出了!

  卫霄沉着脸思索着,一个人蒙住脸,会让人以为她被调包了。但卫霄的听力很好,可以听出方美玉的声音没变,仍是两年前的音色。方美玉还是不是原来的她,先且不论,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摆在卫霄的面前。方美玉一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作为丈夫的沈万才必须求救呢?她又是用什么手法,控制住别墅里的佣人的?要是佣人还能自主,肯定会帮着沈万才的,眼下的情形分明是作为主人的沈万才被关押起来了。沈惠茹口中全职太太的方美玉,真有这样的能耐么?

  卫霄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方美玉就是那个两次三番想置他于死地的饲蛊人!

  假如真是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闻镶玉、孔知心身上的蛊虫僵死,体内有着母蛊的方美玉是能感觉到的,这让她产生了危机感。果然,闻镶玉等人出院,带来了元墨纹,甚至不顾惜自己刚出院的身体,举办了大型的宴会招待来客。一直关注着闻宅动向的方美玉认为不能再坐以待毙,便让沈万才找借口把他叫来沈家。

  沈万才正好将计就计,欲利用他送出自己的危在旦夕的情报。当然,沈万才知道方美玉找他来肯定有事,他这个外孙死在沈家的可能性也很大。但沈万才如今已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一定觉得闻家能救他是最好。如果不能救,让闻家长孙给自己陪葬也不错。再者,要是自己真的死在沈家,闻家必然会找上门指名要见沈万才,说不定便是沈万才得生的机会。

  这些,沈万才不可能想不到。所以,他很干脆的写了转让文书,积极配合方美玉的行动。为了麻痹闻家人和元墨纹,还让沈惠茹这个女儿陪同前来,做出一副接外孙探访生病外公的样子。

  真是好算计!卫霄心中叹息,但他其实很明白,不是对方的手段多么高明,而是身边没有一个为他着想的人。闻镶玉、孔知心难道不知道他此行危险吗?可他们不在乎!卫霄长长地叹了口气,一点墨仿佛知道卫霄的伤心般的,歪着脑袋不停地蹭着卫霄的下巴。稍息之后,卫霄腹中的涩意消散了一些,抬手摸了摸一点墨的小脑勺,一边继续推敲,心却不由得慢慢下沉。因为他想到方才方美玉出门,很有可能是去解决躲在树林里,悄悄来确定自己安全的保镖了。

  肉体凡胎的保镖怎么能躲得过蛊虫的袭击?何况,在黑暗的树林里?难怪保镖拉响了信号弹,可能是临死前拼了命才成功的,死的时候,身上可能被蛊虫钻得千疮百孔。卫霄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疼得厉害。那些保镖可以说是为自己死的,卫霄闭上眼沉默了良久,方按下激荡起伏的情绪,握紧拳张开黝黑的眸子,冷眼望着窗户外的黑夜,自问,养蛊人为什么一次次地针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近来的文有些难写,主要是要联系之前的事情,不能前后矛盾。还要把伏笔都拉出来,否则前面的布局都白写。所以,时间更新不定,对看完的大家说声抱歉。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12 21:08

第174章 困难的抉择

  卫霄越想越不明白饲蛊人要除掉自己的目的,难道,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能让她有成就感?对方首次发难,收买厨娘绑架他时,他还不到三岁。关键是他那时候,除了闻家人,认识的人极少,只到过医院和托儿所,在托儿所里没上几天课就遇到了地震……

  如果说,方美玉被调包的话,依眼下的情形看来,只可能是地震后被调得包。那么,从真人被换走,到他被绑架,之间不过才短短的几天时间而已,他与对方根本没碰面,一无怨二无仇的,养蛊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除非,对方一开始就是为了报复他来的。但当时才两岁的自己会结下这样的死敌吗?至少,在卫霄的记忆里从未有过。当然,卫霄不排除闻家人,比如闻鼎虞、闻君耀在外面得罪了人,对方要报复在他头上的可能性。可是,饲蛊人既然有杀人于无形的能力,为什么还要假扮成方美玉?这样反而容易暴露自己吧?所以,比起这个牵强的结论,卫霄更倾向于方美玉没有被调包。

  那么,方美玉为什么要杀自己呐?总不会是因为沈惠茹不喜欢他,身为母亲的方美玉要帮女儿除掉他这个碍眼的存在吧?卫霄摇头道,她要是想这么做,早可以在沈惠茹的女儿朵朵死的时侯就下手了。反正下蛊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她完全不必怕被怀疑。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方美玉在地震后才迫不及待地冲自己下手的呐?

  地震,地震……卫霄刻意压制自己不去想保镖如今的惨况,抱着一点墨在昏黑的房间里绕着圆桌踱步,小脸紧绷,面色阴沉的可怕。就在卫霄想放弃思考,策划怎么逃离别墅时,脑海中忽然窜过一道灵光,如闪电般的劈开了混沌的思绪。

  地震的时侯,因为想救人也要自救,所以在险境中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能力,骗闻君耀、封侯等人说自己可以看到鬼,从而躲避危机。这些事沈惠茹是亲眼看见的,并对他的异能非常的排斥。从新峰大厦逃生后,沈惠茹状态不好被送进了医院,方美玉很可能去探病了。而沈惠茹向来喜欢跟方美玉诉苦,一定会把他的秘密、地震中遇到的所有的事,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的母亲。

  作为饲蛊人的方美玉听了沈惠茹的话,会想什么?一个能通灵的孩子,一双可以看见鬼的眼睛,是不是表示他得天独厚呢?卫霄联系前世各种类型的小说,其中不乏有养小鬼、人肉饲蛊、炼孩儿丹之说。很可能方美玉把他当作了奇货可居的东西,觉得自己对她,或是对她腹中的蛊虫有利,就像图元星上灵童的传说那般,是块进补的‘唐僧肉’。若是他猜想的没错,方美玉的做法也就不奇怪了。

  因自己的假设,卫霄的身子隐隐地颤抖着,他怀中的一点墨眨巴着小豆眼,昂首仰视着环抱着自己的小人,流露出担心的神色。一点墨蹭了蹭卫霄发抖的手背,似乎在安慰不知是害怕、紧张、愤怒、还是激动的他。

  卫霄随着一点墨的动作低下头盯着大白鸡,心头不禁浮起疑惑,元墨纹说,一点墨能感受到蛊虫的存在,别说养蛊人,就是与饲蛊者有接触的人也能有所感应,并立刻以叫声提醒大家注意。可是,他们入沈宅以来,一点墨都没冲沈家人叫过一声,亦没有警惕的反应。那么,到底是他猜错了,还是一点墨根本不是元墨纹以为的灵宠,而只是一只刚刚生出些灵性的白毛大鸡呐?

  卫霄有十分的把握,自己先前的猜测不会离谱到哪里去,那元墨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失误呐?难不成,他根本没见过灵宠?可闻镶玉对元墨纹恭谨的样子,分明对方来头很大啊,怎么连这点见识都没有呢?再者,闻镶玉不管怎么说也是闻家人,人品如何先不谈,眼界还是有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带回来一个骗吃骗喝的人,并叫对方蒙在鼓里的。这样的话,唯一的可能就是,图元星上没有灵宠。所以,当元墨纹看到机灵的一点墨时,便以为它便是传说中的灵宠了。

  卫霄心道,这个误会可真是大了!要是一点墨真是灵宠,那天在宴会上定能探知沈俊文的不对劲,那他们今天也就不必自投罗网,以至于害死无辜的保镖了!卫霄真是恨不得把元墨纹抓起来毒打一顿,半吊子不可怕,最怕的是他自作主张,自以为是!想到可能丧命的保镖,卫霄心里又恼又怒,又怨又愤,正无所适从之际,忽然听到怀里的一点墨张口尖叫。

  “咕咕!咕咕咕!喔喔……”

  一点墨猝然间毫无预警的惊叫起来,卫霄吓得一下子捏住了一点墨的尖喙,生怕让沈家人,特别是方美玉听到。卫霄发觉一点墨身上的绒毛都炸了起来,刚欲问怎么回事的时侯,耳畔传来一阵嘘嘘嗦嗦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源头并不在房间里,而是……卫霄猛地蹿到窗户边往下看,漆黑的丛林内、杂乱的草地间、细密的枝丫中、乃至叠叠层层的树叶上都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并像蚂蚁回窝般的朝别墅处聚拢。

  天色昏暗,若非卫霄有这样一双眼睛,大概也只能感应到外面的树林里有动静,但究竟是什么便不知道了。然而眼下,卫霄清楚地看到其下如蚯蚓似的蛊虫,仿佛刚从冬眠中清醒般的,迅速地攀爬起来。那种密密麻麻的样子,使卫霄看得骇然的同时,泛起鸡皮疙瘩。

  原来是这样!方美玉把体内的子蛊都散到树林里去了,布了一个有进无出的局。蛊虫不仅可以拦住想出去的人,而且,还能充当方美玉的眼睛,为她探敌。他就说呢,保镖就算过来看他,也肯定是偷偷进树林的,而且依保镖的身手,能那么容易被方美玉发现吗?但有了蛊虫的帮忙就不一样了,就算一只苍蝇飞过,只怕也有几百双躲在林子里的眼睛看到了。

  卫霄忍不住责怪自己,他跟着沈惠茹进林子的时侯,周围寂寥无声,现在想来哪个树林会这么安静的?可能原本在林中的小鸟啊,老鼠啊什么的都被蛊虫吃掉了,才会连一点异响都听不到。可惜,他当时竟没有注意,要不也不可能陷进来,还害了送他来的保镖。但他现在就是再自责,也已是于事无补了。如今要想的是,自己该怎么逃出去。

  卫霄单手搂着一点墨,抬起左手看了一下时间,十点二十分。时间虽然不早了,但一般来说总要到半夜,或是在确定想对付的目标睡着之后再动手吧?为什么现在就开始发难呐?就在卫霄想不明白的当儿,一道嚎叫声从林中传来。

  “啊——!”

  诶?有人?卫霄扭头往发声处望去,却见元墨纹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木剑,木剑像风火轮般的转动着,好几次险险地挡住了蛊虫的袭击。但跟着元墨纹一同前来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好些人被弹跳着偷袭的蛊虫钻到了身上,正拼命的扯着衣服拍打,有几个守不住的,更是疼得倒在地上打滚,结果反而招来了躲在草地里的蛊虫,蛊虫越聚越多,凄厉的叫声亦越来越大,可人却再也没能站起来。

  “啊,啊,啊——!”

  “救命——!”

  “走!快走!”

  元墨纹边打边退,那些蛊虫好像有意识的把他们往别墅边赶。卫霄暗道,难怪养蛊人等不及了,原来是信号弹把元墨纹他们招来了。看来,闻镶玉他们也不是没有准备的,晚上送他来的时侯,下面的这些人由元墨纹打头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并商定以信号弹作为进攻的通知。因此,信号弹拉响后,元墨纹他们就打过来了。只是,卫霄瞧着元墨纹脸上难看的样子,深知他轻忽了蛊虫的能耐,亦暴露出了他的束手无策。

  “撒粉!快——!”

  元墨纹一声令下,跟在他身后的人飞快地取下肩头的麻袋,抽开扎着袋子的麻绳,猛地倒提起麻袋往两旁倾倒。大片大片鲜红色的粉末从麻袋中飘出,大多覆盖在泥地上,也有粘在人身上、脚上和树杈上的。

  唆唆唆唆……

  一刹间蛊虫急退,但也没逃远,在三米外包围着元墨纹等人,却没再进攻了,倒叫元墨纹等人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元墨纹又为怎么逃出林子烦恼起来。

  看来,元墨纹还是有点手段的。卫霄看着蛊虫被赶走,暗暗点头。只是有些疑惑,不解于元墨纹为什么直到有人伤亡后,才让人取出麻袋中的东西。卫霄哪里知道,一来,是元墨纹没有想到方美玉会把蛊虫散到树林里。而且,他刚发现不对劲时,原是想往林外逃的。可是,朝外逃的时侯,蛊虫疯狂的进攻,一下子死了不少人,在改变方向后,蛊虫的攻击才减弱下来。另外,他本来是准备拿麻袋里混着鸡血的雄黄对付养蛊人的,谁知眼前的蛊虫就把他逼到了这样的地步。元墨纹心知,今夜的事不能善了了,只怕一个疏忽性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元墨纹等人在林边与蛊虫对持,卫霄则站在窗畔考虑着自己该怎么办。现在别墅门外肯定挤满了蛊虫,卫霄以为,自己用经书贴在身上,那些蛊虫可能就不敢近身,应该出得了包围圈。但是,出去之后呢?他帮不帮元墨纹他们呐?不帮的话,必定良心不安。但他出手的话,秘密就曝光了。而这些秘密,却是他赖以活命的根本。一时间,卫霄凝视着窗外的人群,进退两难。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12 21:12

175章 后悔亦莫及

  吱吱吱唧——唧——!

  怎么回事?因为麻袋里洒出来的粉末而静下来的蛊虫为什么又闹起来了?卫霄垂首望去,竟是管家带着女佣们冲出了别墅,手里捧着脸盆,脸盆里装满了水,不用说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不好!快开枪!”

  闻家请来的帮手虽没元墨纹眼厉,却也知管家等人来者不善,此时又逢生死关头,佣兵和保镖也顾不得手下留情了,元墨纹的话声方落,就拔出手枪冲着狂奔而至的人群扣下扳机。

  砰砰砰!

  既然有手枪,为什么不早点□□?卫霄见状暗自腹诽,他不了解的是,闻镶玉雇来的这群人可不是两年前地震那天闻鼎虞请来的特种佣兵,虽说他们也握过手枪、打过靶子,却没有经历过枪林弹雨的洗礼,反应自然比不上身经百战的兵王。霎那间遇到蛊虫的袭击,哪里想得到拔枪?何况,就算他们想那么做,蛊虫也不会给他们那个时间。再者,天这么黑,蛊虫又细小,没有暗中视物能力的他们要怎么瞄准目标开枪?总不能胡乱扫射吧?

  另外,这些人进树林的时侯,虽知有一场硬仗要打,但不知道面对的敌人是千千万万条蛊虫。他们可不像卫霄般遭遇过各种匪夷所思的险境,碰到眼下这种难以理解的危机时,根本无法迅速的调准状态,作出有力的反击。能在陌生的环境、漆黑的树林、无数的袭击者、身旁的人不停地惨叫倒地死亡的压力中,没有迷失方向,跟上大部队并于蛊虫的偷袭下存生,已经是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了。

  “他们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难道他们身上穿着防弹衣啊?”

  “我明明打到她的头了,怎么还没死?”

  “现在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等死吧?”

  端着脸盆的管家一行几乎每人身上都挨了不下五颗子弹,但他们却没有倒下,仅仅是踉跄了几步,让手中的水泼了小半盆而已。其后,打了几个趔趄便飞快地站定,又疾步冲向元墨纹等人。这番不可思议的情景,令蛊虫包围圈内的人群发出愕然又震惊的喧哗,早已失了血色的脸布上了迷蒙的彷徨。一个个追问着元墨纹,希望能得到答案,或是找出一条生路。

  其实,管家老居他们并不像保镖们说得那样一点伤都没有,卫霄从上而下地眺望,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子弹穿透管家等人的胸腔、腹部、头颈、甚至是脑袋。血花顺着弹孔飞溅而出,然,下一瞬立刻从其体内钻出蛊虫替他们把孔洞给堵上了。一条、两条、三条……蛊虫交叉着,缠绕着在肉窟窿内蠕动着探出头来,扭动着如同蚯蚓般的暗红色的身子不住地昂首嘶鸣,那种诡异的样子让卫霄的喉间涌上一阵呕吐感。

  “不要打上面,打他们的脚!”

  元墨纹到底老到,看清了眼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他们目前之所以能苟延残喘,主要是靠了脚下掺了公鸡血的雄黄。如若这些红色的粉末给对方用水泼散了,那么他们的性命就危在旦夕。元墨纹明白这个道理,闻镶玉请来的人亦不是傻子,随着元墨纹的一声令下枪火齐开,对准了管家等人的脚便是一通地扫射。

  哗啦哗啦……

  元墨纹的计策凑效了,管家老居和女佣们在密布的枪口下纷纷跌倒,手捧的脸盆自然也拿不住了,尽皆滚落于地,盆中的清水倾泄而出,泼洒在离元墨纹等人十来米远的泥地上。然而,他们不过才倒下,立刻又扭着脚站了起来,这回对方不是朝元墨纹一方冲,而是捡起脸盆往回走。

  “不好!他们要重新去装水了!”

  “把他们拦住,别让他们去!”

  “要怎么拦啊?子弹都要打光了。”

  “他妈的,这些家伙都吃了多少子弹了,怎么死不掉啊?他们还是人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子弹会用光的。等我们打完了子弹,还能用什么来挡住他们?”

  “他说得对,我们不能光站在这里等死。”

  “那你说怎么办?”

  “元大师!”

  “把雄黄粉抹在身上,先把这些人解决了再说。”

  元墨纹说着便弯腰抓起地上的雄黄粉,往衣服上扑。众人紧跟着仿效,就怕慢了一步,雄黄粉叫别人用光了。幸亏草地上的雄黄粉很多,倒也避免了众人为了活命而自相残杀。

  “涂在身上有用吗?万一走出去它们又扑上来,地上的雄黄粉却用光了……”

  “你不会早点说啊?那我们还能先叫个人试试。现在说还有个屁用,用都要用光了!”

  “好了,别说了!快追,不要让他们到房子里去!”

  元墨纹首当其冲地蹿出包围圈,众人见蛊虫没有上前包围他,立刻尾随其后。

  “啊——!不,救命——!”

  “啊,不要,不要过来!救命,救命啊!”

  耳后传来惨叫声,正欲追上管家、女佣的元墨纹等人一惊之下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向后观望,却见两个与他们背道而驰的人抓着自己的脸猛地倒在地上,不住地扭曲四肢疯狂的抖动着身体,须臾间,被汹涌而至的蛊虫前赴后继的覆盖住,整个人都陷入了虫海之中。

  当时的情形元墨纹他们没看见,居高临下的卫霄却是看得最清楚的。从洒着雄黄粉的圈子里跑出来的人中,有几个偷偷地朝别墅的反方向跑,他们是想丢下同伴逃命。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蛊虫确实怕掺了鸡血的雄黄粉,但并非没有一敌之力。养蛊人肯定下了死令,往林子里走的人可以放松一些,可只要向外逃的人,必须当场击杀。虽然,他们抛下别人往后逃也不能怪他们,但有些时候,人还是不要太私自才能活的更长命。

  想到这里,卫霄决定下去帮元墨纹一把,尽可能的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保住大家的命,一块儿逃出遍布着蛊虫的树林。反正他人小,躲在树丛背后也未必有人发现,要是被人看到经书,就推到一点墨头上好了,说是一点墨叼来送给他的。虽然牵强了点,但一点墨这么机灵,卫霄不觉得元墨纹没有怀疑过。另外,他的字迹可不像一个五岁小孩能写出来的,除非一早便知道他会写字,否则,没人会猜到他头上来的。

  唧唧,吱吱吱唧唧唧……

  窗外的元墨纹他们已经和行尸走肉般的管家、女佣们缠斗在一起了,林间的蛊虫都唧唧唧的鸣叫着,仿佛在为管家等人助威。卫霄抽出单肩背包里写满经文的笔记本,撕下两页每张纸都卷成一道长条,分别系在白毛大鸡的双脚与脖子上,生怕到时候因为蛊虫汹涌的攻击不顾上一点墨,让它吃了亏。

  为一点墨栓好保命符后,卫霄继续撕下经书,有的叠在自己的鞋子里、有的藏在自己的后背心、有的塞入自己的胸腹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在身子的各个部位上都贴满了经书。迅速做完这些保护措施后,卫霄抱着白毛大鸡走到门边,按住锁头捏住门把轻手轻脚地拉开了房门,走廊内的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卫霄探出小脑袋,往两旁看了看,通道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正想踏出脚步时,忽然想到一个被自己遗忘的,却至关重要的问题,方美玉在哪儿?

  管家带着女佣出去迎敌了,作为主谋的方美玉总不会袖手旁观吧?刚才吃晚饭的时侯,他刻意把经书的事说成是元墨纹送给自己的,就是为了把方美玉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让她不确定自己要对付的人是谁,而不敢随便冲自己下手,以免打草惊蛇。如今,元墨纹到场了,卫霄不知道方美玉到底认不认识他,但现在这个年代虽没有手机,确是有照相机的,元墨纹若被方美玉安排的人偷偷拍了照,得知了长相也不是不可能。

  难不成,方美玉之所以不出去,是看出了元墨纹的外强中干,知道他不可能是当日杀死那条长虫的经书的持有者?卫霄微锁眉峰道,既然方美玉不去对付元墨纹,那就很可能会来找自己,他该怎么办?

  谁?

  卫霄正思索间,看到楼梯口步上一条黑影,定睛细观,却不是铁青着脸的沈万才是谁?

  “诶?你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下来!”

  “外公?”沈俊文的房间就在楼梯的旁边,卫霄一眼便瞧见了走上楼梯的沈万才,心里满是疑惑。

  “嗯。”沈万才一边答应着,边伸手来拉卫霄,示意他赶紧同自己下楼。

  卫霄不着痕迹地躲开沈万才的手,故作吃惊地昂首询问道:“为什么要下去啊?”

  “你要是不想下去的话,出来干什么?”沈万才反问道。

  “我听到外面有声音,好像放炮仗的声音,窗口那边看也看不出来,就想出来问问外公你们,到底是谁在放炮仗,我都睡不着了。”卫霄撅着小嘴抱怨道。

  沈万才没说信不信卫霄的话,只是压低嗓音道:“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快下去吧。再拖拖拉拉的,让你外婆找过来,我们谁都走不掉了。”

  “为什么走不掉啊?”卫霄眨着眼睛,追问道。

  “你外婆……哎呀,反正你外婆现在有事,我们快走吧。”沈万才似乎想解释,又觉得跟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说不清楚,干脆敷衍了两句,便转身步下阶梯挥手让他跟上。“小心点啊。”

  卫霄点了点头快步而下,看着沈万才的背影思索道,沈万才说方美玉有事。那她到底有什么事这么忙,忙到把沈万才都丢到了一边忘记看管了呐?还是因为她今夜要做个了结,所以沈万才在她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吱吱吱吱,唧唧——唧唧——!

  嗯?地毯下有虫!卫霄脸色突变,暗道,怪不得别墅里到处都铺着地毯,原来是为了让这些鬼东西爬出来的时侯掩人耳目用的。卫霄盯着沈万才哆嗦着的背影,询问道:“外公,我怎么觉得自己踩到虫啦?虫还在叫。你说它会不会跳出来咬人啊?”

  “别管它,我们快点走。”沈万才头也不回地说道。

  “可是我怕啊!”

  “有什么好怕的?”沈万才不耐烦道:“只要你外婆不出来就没事。”

  方美玉不出来就没事是什么意思?难道,卫霄心头灵机一动道,就像元墨纹当初说的那样,方美玉在控制蛊虫,而操控蛊虫时她不能分心?所以,才放松了对沈万才的掌控,让他有机会和自己说话?其实,在方美玉心里,被陷在别墅里的他们都是逃不掉的。

  “天傲啊,你爷爷、奶奶的病好了吗?”沉默中的沈万才忽然发问道。

  “都好了。元伯伯跟我说,爷爷、奶奶吃了脏东西,肚子里长了虫,现在吐出来了。”卫霄感觉沈万才在试探自己,可能是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救吧。

  “那就好。” 闻言,踏上底楼地板的沈万才明显松了口气。

  “爸,到底怎么了?外面出了什么事?你干嘛叫我出来?妈呢?”卫霄一下楼就看到了等在楼梯下的沈惠茹,沈惠茹冷眼瞪视着他,边冲着沈万才发问。

  沈万才摆手道:“先别管这些了,跟我走!”

  “这么晚要到哪儿去啊?”沈惠茹托着腰,颦眉道:“我不走,我要跟妈说话,她人呐?”

  “你不走就算了!”沈万才狠狠地白了沈惠茹一眼,朝卫霄点了点下巴道:“我们走。”

  沈万才疾步冲向大门边,卫霄抱着一点墨紧随其后,沈惠茹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却也磨磨蹭蹭地跟了上来。沈万才拉开房门,探身向外看了看才步出门外,并转身招呼卫霄、沈惠茹抓紧时间。

  卫霄赶忙夺步而出,即在这一刹那,黑眸中猝然印入一柄锋利的匕首,说快,不如说太突然,在卫霄看到这把刺刀的时侯,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卫霄以为会感到剧痛之时,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猛地挡在刀锋前,只听刺啦一声破开血肉的声音,下一瞬温热的鲜血沾满了他的双掌。

  “一点墨——!”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12 21:14

第176章 别怕被报复

  卫霄低头瞅着怀中因为剧烈疼痛而颤抖着身子的一点墨,从那飞溅着热血的伤口处看到那把想置他于死地的凶刃,沿着握住刀柄的手腕往上追溯,沈万才狰狞的面目落入卫霄的眼帘。

  沈万才!为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卫霄整个人都懵了。方才,沈万才找他一起下楼的时侯,卫霄心底确实有所怀疑的。因为他和沈万才的关系与陌生人没什么差别,在这样的危急关头沈万才不想着自己逃跑,反而上楼找他,卫霄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沈万才之前用血字求救,使卫霄本能的把沈万才与方美玉放在对立的,对自己无害的一面。加上,沈万才在下楼时,问自己闻镶玉、孔知心的病情,更让卫霄以为沈万才在为藏于体内的蛊虫担心,等瞧见沈万才因为自己的回答而松了口气的模样,他的防范心就更低了。

  最后,沈惠茹的出现,愈发的蒙蔽了他的理智。在卫霄看来,沈惠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沈万才要害他的话,说什么都不会叫上沈惠茹的。此刻,沈万才通知沈惠茹离开,应该真的想带着女儿、外孙一起逃跑,以救出他这个闻家长孙和沈惠茹肚子里的孩子的大功,向闻家要求为他除去腹中的蛊虫。而且,无论是下楼途中,还是开门之时,沈万才自始自终都走在他前面,才令卫霄麻痹大意了。

  他轻信了自己的判断,害了一点墨的命,自作聪明的不是元墨纹,而是他自己!他凭什么以为沈万才用钢笔求救的事不是故布迷阵?就算这事是真的,但也不能断定沈万才不会在方美玉的威胁利诱下倒戈啊!这一刻,卫霄非常的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愚蠢,恨不得死的是他自己!

  然而,既便他再悔恨,事实也无法改变。眼下手中温热的触感,使卫霄的心尖锐的刺痛着,虽然那把匕首没有扎入他的心脏,却比挖他的心更疼。卫霄知道,沈万才把匕首刺来的那一霎间,被自己抱在怀中的一点墨是可以躲开的,因为刀尖并不是冲它扎过去的。但一点墨就是明白了这一点,才替他挡刀的。一点墨只是只白毛大鸡,什么也不懂,每天只会开开心心的吃经书拌饭。可是,就是这样一只大白鸡,为了救他,用胖乎乎的身子挡住了锋利的刀刃……

  一点墨是受过他的恩惠,但经书是他主动给大白鸡吃的,根本用不着它用命来偿还。虽说,他每次都嘀咕白毛大鸡带来的情报不怎么样,但在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气的闻家里,每夜听到大白鸡地扣窗声,就会让他觉得很开心……一点一滴,卫霄的眼泪不自觉地滴落在一点墨身上。

  “咕咕,喔——!”

  在卫霄由于一点墨的重伤而混沌的须臾间,沈万才猛地拔出刺入一点墨体内的匕首,因他粗鲁的动作撕裂了一点墨的伤口,使为了不让卫霄担心,而忍疼不叫的一点墨疼得扯开了嗓门。

  “一点墨!”

  卫霄把手捂在一点墨喷着鲜血的伤口上往后急退,并以充满恨意的目光瞪视着沈万才。沈万才因为卫霄那深入骨髓的恨意顿了一下脚步,但想到先前方美玉和自己说的话,又抛却了仅存的一点人性,挥舞着匕首提步追向卫霄。

  “爸!你这是干什么啊?”沈惠茹早在沈万才把刀子刺向卫霄时便惊呆了,此时,才在卫霄的躲闪,与沈万才的追击中醒过神来。她见卫霄马上就要被沈万才追上,急忙快步拦在沈万才身前质问道。沈惠茹这么做,自然不是担心卫霄,她只是怕卫霄有什么万一,回到闻家不好交代而已。不过,她这一挡,倒给卫霄节省出了逃命的时间。

  “滚开!”沈万才伸手去推沈惠茹,沈惠茹挺着肚子躲不开,为了避免跌倒,她一把拽住沈万才的胳膊,冷喝道:“爸,你是在发什么疯啊?”

  沈万才眼看着卫霄逃离玄关,自己却被沈惠茹拉着不能动弹,急得恨不得也给沈惠茹来上两刀。但又顾忌着沈惠茹是方美玉的女儿,怕自己对她下手,会引起方美玉的怒火,投鼠忌器之下,只得一边使力掰开沈惠茹的手,边呵斥道:“是你妈叫我做的,还不快放手!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你妈!”

  “你用这么大力干什么?想打死我啊?”不理解沈万才的做法,又对今晚别墅内外的一切都充满了疑惑的沈惠茹闻言,更是紧紧地抓住了沈万才的手不放,势要问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是什么声音?妈为什么叫你杀闻天傲?你知不知道他死了,我回去不好交代啊?”

  “我叫你去问你妈,你听不懂啊?”就如卫霄想的那样,沈万才找来沈惠茹,不过是为了使卫霄松懈心防,而他也成功了。可惜,关键时刻却被一只鸡破坏了筹谋,闹得前功尽弃。但当时他虽失了手,事情却还没有脱离他的掌控,一个小孩子能跑得比他快吗?何况,对方手里还抱着一只鸡。谁知,就在他要抓住闻天傲的时侯,竟被沈惠茹拦住了,原来的助力一下子转为他的败笔。

  沈惠茹怒视着掐疼了自己的沈万才道:“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问妈?你就在这里,为什么不能说啊?”

  “我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一时间说不清!你想知道什么,我等会儿跟你说。现在再说下去,就要让他跑了!”沈万才知道和自己这个固执的女儿说不清,干脆想拉着她一起追,但沈惠茹大腹便便的样子,哪里是被蛊虫掏空了身子的他能拖得动的?

  如果,此刻沈惠茹拉着的是方美玉,她或许会放手。但她而今面对的是从小让她又恨又怨的沈万才,自然不信他的说辞。沈惠茹甚至怕自己的母亲方美玉已经遭到沈万才的毒手了。

  “还不快放手!再拉着我,我可要不客气了!”气急败坏的沈万才挥手抽了沈惠茹一耳光,心道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了这么个没脑子的女儿。

  吃了一记耳光的沈惠茹没有松手,反而缠的更紧了。她冷冷地睨视着沈万才道:“我妈呢?你是不是把我妈也杀了?”

  “你胡说什么呐?”沈万才没想到沈惠茹会胡思乱想到这个地步。

  “我胡说?”沈惠茹冷笑道:“那你告诉我,我妈在哪儿啊?为什么把我和闻天傲叫到这里来?干嘛要杀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闻天傲!”

  就在沈家父女互相拉扯间,忽然,一条小身影飞速地从内侧的走廊冲向玄关处。沈万才定睛一看,却不是去而复返的闻天傲是谁?他为什么回来?心骇的沈万才想推开沈惠茹,但对方不配合,只能继续胶着在一起。

  快,太快了!当沈万才欲不顾一切推开沈惠茹之时,卫霄的身影已至眼前,接着只见他举臂一挥,一道在灯火下泛出的耀眼的光芒刺啦一声隐入沈万才的腰间。

  “啊——!哇啊——!啊……”

  卫霄灵活地转动着身子,右臂无休止地抽出与刺入,面无表情地躲避着沈万才扎向他的尖刀。卫霄每一次挥手,沈万才的腰间就多出一个血洞,引得沈万才哀声痛呼。到最后,沈万才疼得刀都握不住了,手贴着血口处,一屁股跌倒在地。而缠着沈万才的沈惠茹,却早在沈万才发出第一声惨呼时,便松开手躲到一旁去了。

  想到一点墨那沉重的伤势,卫霄的心就忍不住颤栗发沉。刚才逃离玄关时,他不敢走得太远,因为他一跑动,便会牵动一点墨的伤口,加重它的伤势。一点墨的血不停地往外流,堵也堵不住,每一滴都仿佛是滚烫的热油般地落在他的心口上,疼得好似在炙烤一样。

  卫霄深知沈万才只是要对付自己,他抱着一点墨逃窜,不仅使一点墨的伤势恶化,而且会把一点墨扯入危险之中。没有办法的卫霄来到客厅内,用力拉开一角的地毯,抬腿踢开其下扭动的蛊虫,抽出背包内的经书丢到地板上摊开,把一点墨轻轻地放在写满佛经的笔记本上。接着,卫霄又取出一本经书,撕下其内的纸页洒在一点墨的周围,并把手中的笔记本盖在一点墨的伤口上。

  卫霄以为,就是方美玉亲自来,也奈何不了经书堆里的一点墨。当然,卫霄知道这么做有风险,但眼下的情形,让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你在这里等我。”

  “咕咕。”

  “别动,听话!我马上就回来。”卫霄眼中的泪水滴在一点墨的脸上,正在失去光泽的一点墨的小豆眼亮了亮,微微地点了点脑袋。

  “嗯。听话。”卫霄摸了摸一点墨的小脑袋,转过头站起身,当背对着一点墨时,眼眶中的泪水汹涌而出。卫霄掏出插在腰间的,向保镖借来的军用匕首,撕开牛皮套子,回首看了眼一点墨后,冷着脸冲出了客厅……

  卫霄抬起腿,狠狠地踹向沈万才的脸,看着沈万才一下子肿起的脸颊和带血的额角,笑问道:“外公,这泡过佛经水的匕首的滋味好吗?想不想再来几下?”说着,卫霄蹲□,胳膊一扬一落之下,猛地把沈万才之前握着匕首的右掌刺了个对穿。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12 21:18

第177章 弥补的代价

  “啊——!”

  当卫霄凑近身边站定时,沈万才还想出其不意地拉住他的脚腕,在其跌倒时扑向他牢牢压住,并一鼓作气地扭断对方纤细的颈项。可惜,他的手刚一动,就被兔崽子的刀锋刺了个血洞。

  沈万才哀呼之际,卫霄一把拔出匕首,反手以刀刃贴着沈万才的咽喉,沉声道:“你不是在钢笔里放血书,要人来救你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想杀我这个信使了?”

  “你,你看出来了?”沈万才仰躺在地,惊愕地凝视着卫霄道:“方美玉说你聪明,我还不信。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卫霄的手一转,在企图拖延时间的沈万才喉间划了一道不轻不重的口子,随即垂眸看着沈万才道:“你要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干脆就再也不用说话了。”

  沈万才对卫霄威胁自己的话深信不疑,他身上的十来个血洞让他明白,眼前的闻天傲可不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他此时已被卫霄发疯似的狠劲吓得不敢再做手脚了。沈万才忍着疼,感觉伤口处的出血量不大,若非如此,即便没有伤着内脏,他也早就因为出血过多而休克了。沈万才知道他现在还能说话,是体内的蛊虫压制着伤势的缘故。

  想到蛊虫,沈万才又惧又怕。然而,他如今却要以蛊虫来维持自己的性命,沈万才脸上浮现了复杂的神色,哆嗦着嘴唇道:“本来,我是想让你送信到闻家去的。可是,现在外面那个带头的是元墨纹,闻镶玉请来的天师吧?别说不是,我见过他的照片的。你看,他连蛊虫都对付不了,我怎么敢相信他能救我?你说闻镶玉、孔知心已经把肚子里的蛊虫除掉了,但这些只是你嘴上说说罢了,我可没亲眼看到,谁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而且,方美玉刚刚跟我说,她不会让你活着回去了。你要是回不去的话,那封信自然就送不出去。再说,我那时候以为,就算你能回去,那封信也不知道什么时侯才能被看到呢!这时候,方美玉叫我来杀你,说只要我把你解决了,她就给我解蛊。”沈万才说着,悄悄地瞥向躲在一旁听得满头雾水的沈惠茹。

  卫霄冷嘲道:“这话你也能信?”

  沈万才捂着伤口,苦着脸作哀兵之状道:“我不信又能怎么样,我还有什么办法呐?”

  “方美玉呢?”卫霄问出了最关键的,也是他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不知道,啊——!”沈万才举手按住颈侧的伤口,充满惧怕地仰视着正甩却刀锋上血珠的卫霄。

  “你最好别过来,我的刀可是不长眼睛的。”卫霄没有回头,仅是以眼角的余光瞥向后方,在沈万才眼神的示意下,正欲举起玄关处鞋柜上的花瓶砸昏他的沈惠茹。

  砰咚。

  沈惠茹大惊之下手一抖,花瓶滑落,掉在铺着羊毛地毯的地板上,骨碌碌地滚向一边。沈惠茹根本弄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只知道沈万才想杀闻天傲,闻天傲逃走后又回来报仇,把沈万才捅倒在地。面前一幕幕地转变,令沈惠茹觉得沈万才不对劲,而闻天傲更是变得她都不认识了。沈惠茹从没想到闻天傲有这般的狠劲,心里暗暗哆嗦。

  卫霄与沈万才的对话,沈惠茹都听不懂,唯一的感觉就是闻天傲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像是个小孩子。不过,比起闻天傲给她的冲击,沈惠茹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正处于生死关头的沈万才身上。沈惠茹再怨沈万才这个父亲,也不希望看到他死在闻天傲手里。所以,在沈万才向她递眼色求救时,偷偷地照着他的意思去拿花瓶,准备朝闻天傲的脑袋砸上那么一下。哪料,还是被闻天傲识破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沈万才在心头怒喝,当他还想用方美玉的行踪要挟卫霄,让对方放他一马时,为一点墨忧心的卫霄没有再给他这个机会。卫霄卸下肩头的水壶捻开塑料盖子,把壶中的尿液倾倒在沈万才的伤口之上。

  “啊——!哇啊……”

  趁沈万才张口痛呼的当儿,卫霄把壶口一下子插入沈万才的口中。咕嘟咕嘟,一个疏忽之下,沈万才被卫霄拿着水壶灌了好几口。沈万才当然明白卫霄不会给自己吃好东西,何况这水浇在自己的伤口上还那么疼。即在沈万才想挥开口中的水壶时,突然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一阵阵地翻滚着,随之而来的,是生不如死的绞痛。

  “啊啊啊……疼啊,啊——!”沈万才抱着肚子在玄关的地板上激烈地扭动,暴突着眼珠瞪视着卫霄道:“你给我吃了什么?啊啊,好疼……”

  卫霄冷眼睨视着疼得不住打滚的沈万才道:“外公不是很想除掉身体里的蛊虫吗?我这个做外孙的,自然要帮你一把。”在冬游的时侯,他曾用自己的尿液困住吊死鬼,卫霄就不信,这东西对蛊虫没有用。果然,卫霄的话音方落,沈万才的伤口处涌出大量的蛊虫,一条条犹如蚯蚓般的虫子在爬出□□后,趴在沈万才的身边疯狂地甩动着身子,并发出尖厉的叫声,与旁侧的沈惠茹被这恐惧的一幕而吓得失声惊呼的声音交缠在一起。

  “救救我——!”沈万才疼得脸皮抽筋似的抖动着,额角上遍布着青筋与凸起的血管。“我说,我说,方美玉在三楼。啊——疼啊,啊!那个本来要给你住的房间里。这个房间本来是她住的,里面都是虫,啊……”

  方美玉在三楼?卫霄心道,如果,沈万才说得是真话,那管家老居请他去三楼的房间,果然是想要请君入瓮吧?幸亏,他没有傻的自投罗网。

  “救我啊!我死了,你就什么都拿不到了!我写过遗嘱,只要我死了,沈家所有的钱都捐出去……”沈万才冲卫霄昂起扭曲的脸,煽动道。

  “你以为我稀罕吗?”卫霄冷着脸打断沈万才的话,最后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男人后,转身跑向客厅。

  随着蛊虫的离体,沈万才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气正迅速地流逝。如果,自己没有受伤,此刻蛊虫被驱逐出去,自然是沈万才求之不得的事。但他如今之所以活着,是因为蛊虫封住伤势啊,换句话说,就是蛊虫在保住他的命。蛊虫这一走,他的伤口便开始喷溅血液,很快的血水就淌了一地,不想死的沈万才欲伸手抓住卫霄的脚求饶,但体内又泛起一波剧痛,使他疼得辗转着身子不停地哀呼。“啊,啊——!救救我,天傲,外公也是不得已的啊!不——!你别走!”

  “闻天傲……”

  卫霄看也没看沈惠茹欲言又止的表情,飞似的奔入玄关,朝一点墨所在的偏厅冲去。

  “美玉——!救救我,救救我!啊——!我再也不到外头乱来了,以后一定守在你身边,你救救我啊!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我把钱都给你,美玉……”

  卫霄的脑后传来沈万才的哭诉,与受不了看到眼前一切匪夷所思的情形的沈惠茹跟上来的脚步声。卫霄没有管她,快步奔入客厅内,看到没有任何变化的房间,微微松了口气。立时冲到角落处,看到经书上染上了大片腥红色的血渍。早就有准备的卫霄的心仍是一沉,抓着匕首的掌心慢慢地握紧,他附身轻轻掀开经书,打量着笔记本下的白毛大鸡。

  “一点墨。”

  一点墨的小豆眼已经闭上了,胖乎乎的身子也失去了温度,并开始僵硬起来。卫霄的手在缠斗,通红的眼眶再一次湿润。卫霄感觉心里头难受的要命,恨不得回到玄关在往沈万才身上刺上几刀。但是,害死一点墨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他自己。卫霄心痛如绞,探出手摸着大白鸡染血的身子,即在他的手碰上一点墨的脑袋时,一点墨的眼睛微微地张开,仿佛已经用尽了力气,好似从他离开到他回来这段时间漫长的等待,便是为了看他最后一眼。

  “一点墨。”卫霄蹲下身,抚摸着一点墨的小脑袋,一点墨眼中的光华正在逝去,眼皮慢慢地耷拉下来,遮住了那双无神的眼睛。看着那没有起伏的胖身子,再也不会张开的小豆眼,卫霄的眼泪掉落在一点墨染血的绒毛上,一点一滴,充满了苦涩与悔恨。

  要是他再留心一些、要是他再警惕一点、要是他再聪明一分……一点墨便不会受伤,更不会死。如今,就算他杀了沈万才,给一点墨报仇,又有什么用?

  就在卫霄恨不得刺自己一刀的时侯,他握着尖刀的手忽然感觉一阵疼痛。卫霄垂首一看,竟是自己伤心的不能自持时,不自禁间手掌握在了匕首的刀锋处,掌心上划出一道血纹,鲜红的血液顺着裂口不住地溢出。

  看到自己手心的伤口处流出血滴的那一刹间,卫霄的脑海中灵光一现,既然他的尿液都有这样的作用,那他的血呢?这么想的卫霄立刻捏开一点墨紧闭的尖喙,按着自己的伤口,把渗出的血液灌到一点墨的嘴里。但一点墨的嗓子眼没有动,卫霄的血渐渐从一点墨的嘴里涌出。

  “一点墨,听到我说话吗?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一点墨,吃下去,听话,吃啊!”卫霄不停地在一点墨的耳边怂恿,急切地盯着一点墨的脖子看。

  一分一秒,就在卫霄合上失望的眼神之际,一点墨的咽喉处动了。咕嘟,咕嘟,鲜血没有再溢出一点墨的嘴角,而是顺着它轻微的,若有似无的吞咽进入腹中。

  吃了?一点墨还没死!卫霄顾不得擦去眼角的泪滴,又在左手背上狠狠地划了一道口子,把涌出的血液喂到一点墨的口中。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12 21:22

第178章 是不是真的

  “一点墨。”

  卫霄给一点墨喂了不少血,看着它咽入腹中。然,一点墨吞是吞下了,却仍是躺在经书上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就当卫霄心急如焚之际,托着肚子停停走走,不知道该追着闻天傲入内,还是该在玄关里守着沈万才的沈惠茹,摸索着找到了客厅内。

  “闻君耀,你在干什么?”方才把一点墨送入客厅时,卫霄怕有人知道一点墨的踪迹而故意没有开灯。因此,厅堂内依旧是一片昏暗,沈惠茹只能窥见卫霄大致的身形,却看不到他的动作。此刻,沈惠茹站在厅门前,望着背对着自己的卫霄,见他蹲在地板上不知在做什么,不由得发问道。

  心系着一点墨安危的卫霄,哪里顾得上回答沈惠茹的问题?沈惠茹见卫霄不说话,非但没有住嘴,反而皱着眉头继续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外公要杀你?你们究竟在说什么?你外公身上怎么会钻……”

  “你为什么不去问沈万才?”卫霄抱起依旧毫无起色的一点墨,扭头瞪视着沈惠茹,喝断了她的话头。

  问沈万才?她哪里敢!虽然,沈惠茹也知道沈万才的伤势很重,要是没人去救他的话,只怕活不了多久了。但想到沈万才身上爬出的软虫,沈惠茹就浑身冒出鸡皮疙瘩,几欲作呕,玄关里还有她吐出的几口酸水呢!这事若放在平日,她亦未必敢上前去救,何况此时还挺着大肚子。

  实则,这次方美玉打电话给她,逼着劝着一定要她回沈家的事,就让沈惠茹充满了意外与疑惑。方美玉在电话里说是好事,沈万才要把手下的一部分资产转让给闻天傲这个外孙。沈惠茹觉得莫名其妙,如果是沈万才这说,她倒还能理解,毕竟沈万才一直以为闻天傲是她亲生的,是他的亲外孙,但方美玉却是知道真相的。如今,沈万才要把家产送给一个与沈家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孩子,岂不可笑?

  不过,方美玉劝她说,等她生下儿子,再向闻鼎虞、闻君耀求上一求,反正都是给闻家的东西,交到谁手里不是交呢?何况,闻家的人都知道闻天傲的来历,比起他,让沈惠茹生的儿子收下沈家的家财要名正言顺的多了。就算闻家人起初不乐意,但看在刚出生的孩子的份上,看在她死去的女儿的份上,看在她和闻君耀长子的头衔被闻天傲占据的份上,多求几次总会如愿的。

  而眼下,最主要的是把沈万才给的东西收下,把沈家的家财收拢到手中。方美玉提议,为了避免沈万才起疑,或是令闻家人不放心,沈惠茹这个做母亲的必须要陪着闻天傲一起回沈家签转让文书。沈惠茹说自己行动不便,想让方美玉先拖着,等她生完孩子再带闻天傲去签名。要不,方美玉把文件带到闻家,这样就更方便了。

  可方美玉却说,沈万才生了重病,可能也就一两个月的活头了。沈万才之所以想把家产给闻天傲,亦是因为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的关系。沈万才想在死前见一见外孙,亲手把东西交给闻天傲,假使闻天傲不去见面,沈万才便会把事情作罢。说到底,谁会把那么重的礼,送给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呐?而且,这件事也拖不得,若是在方美玉生产期间沈万才死了怎么办?继承沈家的私生子沈俊文会让这份文件生效吗?那时候,就不是她们能作主的了。

  然而,这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沈惠茹心里总有些不踏实的感觉。但她拒绝不了这份诱惑。沈万才给出的东西,几乎是沈家四分之一的家财啊,她怎么能不动心?为了她自己也好,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罢,沈惠茹硬着头皮咬牙来了。谁知道,竟会发生眼前这般匪夷所思的事。吃晚饭的时侯,还对外孙关怀备至的沈万才,忽然向闻天傲出手。在沈惠茹眼里一直唯唯诺诺的闻天傲,竟敢拿着刀一连捅了沈万才十数下,直把人捅倒在地才罢休。

  其后,不知道闻天傲把什么东西倒在沈万才身上,沈万才的伤口里爬出了很多的虫子,并口口声声说是她母亲方美玉让他杀闻天傲的。沈万才就要死了,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沈惠茹虽不愿相信,但沈万才说的话仍深深地蹿入了她的心底。

  而今,方美玉可能在三楼,她不敢面对,也没有能力在无人搀扶的情况下登上顶楼。所以,又急又怕的她才来找闻天傲,想从他的口中弄明白全部的事。但闻天傲那句冷冰冰的嘲讽,使沈惠茹记起了自己往日与闻天傲之间的矛盾,和他刚才对沈万才的那股恨意。沈惠茹不知道这份恨意,会不会延续到自己身上来。

  被蛊虫,和沈万才与闻天傲之间的刺杀,吓得几乎疯狂的沈惠茹终于唤醒了理智,她不敢再问什么,就怕闻天傲握着匕首往她肚子上招呼。沈惠茹一直把闻天傲视作灾星,此刻亦不例外,闻天傲眼下的一举一动,反而坐实了她的猜想。沈惠茹觉得闻天傲根本是个怪胎,要不是这样,一个才五岁的孩子,能眼睛都不眨一眨地把人连刺十余下吗?而且,看到虫子从沈万才体内爬出来,也没有皱一下眉头,简直不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沈惠茹越想越怕,想逃出客厅打报警电话,又唯恐提醒了闻天傲,让他追上前行凶。沈惠茹不知道的是,被她视为怪胎的卫霄,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卫霄此时此刻的眼中,只有被他抱在怀里的一点墨。

  卫霄揉着一点墨,单手拾起经书,把其上的纸页一张张撕下,投掷在大厅的四周。他手上的血液,亦随着他的走动,洒到房间的各个角落。当卫霄抛下最后一张经书后,便回到方才让一点墨藏身的那个角落,席地坐在染血的地板上,把白毛大鸡放在盘着的腿间,双手合十开始咏诵经文。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他在干什么?客厅内吊灯的开关就在沈惠茹的手边,她一开始不开灯,是因为心乱而一时间没有想到。后来,则是怕惊动卫霄,不敢开。如今,沈惠茹透过走廊里的光芒,隐隐看到卫霄在大厅内走了一圈,好像把什么东西抛在地上,等丢完了东西后,最终于角落处坐下。卫霄在丢什么东西,为什么坐下,沈惠茹看不清也弄不懂,可卫霄嘴里说出的话,沈惠茹自是听见了。起先,她并没有听懂,但渐渐的却听明白了,闻天傲是在念经,并且念得非常的熟练,大大出乎沈惠茹的预料。

  在沈惠茹的心里,闻天傲就是个灾祸,庄严的佛经从其口中传出,确实令沈惠茹惊愕。但她更想知道的是,是谁教闻天傲念经的。是闻鼎虞?闻镶玉?还是她的丈夫闻君耀?她原以为闻家对闻天傲比对她女儿好,直到她女儿朵朵死后,才逐渐发觉事情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闻家人对闻天傲似乎只是面儿情,要不,也不可能让他丢了两年亦不急着找了。

  可眼前闻天傲流利地背诵起经文,让沈惠茹因夜间的莫名之事而恐惧的心又浮动起来。佛语艰深,看闻天傲念经的样子,根本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怕一年两年都不止。如果,闻天傲真是被人绑去的,绑匪会教闻天傲念经吗?就算后来闻天傲走运逃了出来,又有谁会教他?要知道,被收入佛门的人条件可是很苛刻的。无论是当和尚,还是俗家弟子,都不能在十六岁前出门墙。

  也就是说,若是当初闻天傲流落到了寺庙里,被和尚收下。那么即便以闻家的势力,亦不可能把人要出来。可假如不是进了和尚庙,有哪个人会心血来潮地教一个捡来的孩子念经呐?

  当然,事有万一,但在沈惠茹看来,最有可能的,反而是闻天傲从没被绑架过,闻家人合起来骗了她,瞒着她把闻天傲送走了。大概,在那个时候,闻君耀就对她起了异心,不,也许更早!因为闻天傲在地震里救了闻君耀,令闻君耀对闻天傲更看重了,特别是闻天傲还拥有着异能。所以,闻君耀让闻天傲假装被绑架,暗地里把人秘密送走去学佛理,是为了成就他的资质吧?或许,也怕她把闻天傲能见鬼的事嚷嚷出去,所以才狠下这个心。

  之后对她好,让她怀上孩子,不过是为了麻痹她。一来,可以让她不要胡说,保住他的儿子,二来,还能和喜欢的女人双宿双飞。沈惠茹掐着掌心道,她以前想的没错,闻天傲是闻君耀的私生子,而那个叫慧莲的,十有*就是闻天傲的生母,闻君耀的情妇!慧莲因为出身太低,入不了闻鼎虞的眼,进不来闻家,闻君耀才只能出此下策。

  她以前就觉得女佣慧莲对闻天傲好的过分,比谁都上心,为了闻天傲,连她这个顾主的话都能不听。现在回头看,虽然她成了闻君耀的妻子,可这些年除了个名分,还得到了什么?原本入不了闻家的私生子闻天傲,不仅成了闻家的长孙,还养在闻君耀的面前。而慧莲更是名正言顺的跟在闻君耀身边,时时刻刻在一起。自己呢?女儿死了,闻天傲这个私生子还挂在她名下,自己大着肚子苦熬着,闻君耀却一次也没回乌俞市看过她……

  正在沈惠茹因胡思乱想而心痛如刀绞之时,黑暗的厅堂里猛地亮起了火光。

倚楼听风雨 发表于 2014-11-15 02:05

第179章 暗藏的杀机

  一点两点,金黄色的火苗从地板上急蹿而起,刚开始仅仅只是冒出了几个火星子,仿佛夏夜的房间里飞入了几只萤火虫一般。然,须臾间那些闪烁着的火星好似火乘风势般的,忽然扬起了火苗。金色的火花东一簇,西一串的,张狂地燃烧着,客厅内转眼就成了一片火海。

  “吱吱吱,唧唧——!唧唧——!”

  “啊——!啊——!啊啊……”

  地毯下的蛊虫疯狂的鸣叫着,拼命地扭动着身子往门外躲闪,吓得站在门口的沈惠茹几乎跳脚。但她的肚子太沉重了,根本跳不起来,幸而这些蛊虫没有往她腿上爬,只是带着不小心粘到的火焰飞快地蹿出了客厅。

  沈惠茹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咒骂慧莲和闻天傲?方才看到沈万才体内涌出蛊虫,已经令她大惊失色。眼下这么多虫子从羊毛地毯下面跃出,遍布于室内的地板之上,几百几千条虫子挤成一堆拼命地向门边涌进,并从她的脚边经过。简直让沈惠茹的心跳都停滞了,连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哆嗦地如同冬日里狂风下的枯叶,一歪一扭地几欲跌倒。一个楞神过后,刺耳的尖叫声立刻从她的喉间跃出,传遍整个房间。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万二千人俱.皆是阿罗汉,诸漏已尽,无复烦恼,逮得己利,尽诸有结,心得自在……”

  随着卫霄的念经声,火焰愈烧愈旺,大厅内的蛊虫一*地往外逃窜。然而,那些逃离客厅的蛊虫并没有停止尖叫,它们逃出去时,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火花。这些无名的焰火,无论蛊虫如何的打滚甩尾皆摆脱不了,甚至因为它们盲目地蹿入群蛊之中,把身上的火焰粘到了其他没有燃上火花的虫子之上。

  其后,仿若恶性循环般的,火势飞速地在虫堆中蔓延开来。蛊虫越是打滚,身上的火焰便烧得愈盛,并把周围一切的秽物都陷入了焚烧的势焰之中。未到半炷香时,整栋别墅底楼的房间内皆飘荡起火红色的‘海浪’。

  “唧唧——!唧唧,吱吱吱……”

  骤然而至的变故使沈惠茹惊呆了,好容易才在一阵比一阵更剧烈的虫鸣中清醒,当看到自己置身于金色的汪洋之内后,不禁脸色剧变,以为会被熊熊的火势烧死,却不知道该朝哪里逃。往玄关处跑吧,有沈万才躺在门口,也不知是死是活。若从后门出去,路途又远,以她如今迟缓的动作,说不定走到半路就被火焰吞没了。

  而最让沈惠茹忌惮的是,她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走廊内的地毯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扭动着的软虫,虫子身上有火在烧,因此奋力的挣扎着,互相纠缠在一起,那恶心的样子,看得沈惠茹弯腰吐了几口酸水。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就在沈惠茹难以抉择之时,卫霄口中传出的般若波罗蜜心经竟一声高于一声,回响于大堂之内,并有越来越嘹亮的趋势。沈惠茹心生诧异,正欲转首往卫霄处看去,突然瞧见大厅中密布的火焰之中,长出了一棵棵血红色的莲花。在卫霄的吟唱之下,莲花长得飞快,眨眼间,就冒出了红得如同鲜血般的花骨朵。莲花袅娜多姿,于佛音声中慢慢张开花瓣,一片片,一朵朵,竞相开放,露出了其间似火焰般燃烧着的金色花蕊。

  瞬间,一股清幽的香气盈满房间,沈惠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酸痛的身子一下子轻快起来,连因为受惊吓而紧绷着抽痛的肚子都舒缓开来。沈惠茹感觉自己在做梦,眼前的一切俱是那么地不可思议,但尽管心有疑惑,沈惠茹仍忍不住想再多闻一些香味。即在她准备深呼吸的当儿,右臂上忽然一紧,沈惠茹下意识地垂首而望,却见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正从背后伸过来抓着她的胳膊。

  “谁?”早已是惊弓之鸟的沈惠茹刹那间血色尽失,使劲地挥动手臂甩开缠在臂膀间的手,并往大厅内疾奔了几步,转身瞪视着来处,却看到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扶着门框站在客厅外,不自禁地喊道:“妈?”

  女人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叫沈惠茹占了先机。“妈,你刚才在哪儿?你知不知道刚刚爸要杀闻天傲啊?爸还说,是你让他杀的,他说得是真的吗?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我等会儿跟你说。”方美玉摆手打断沈惠茹的话头,指着坐于飞扬火海中另一头角落处的卫霄,吩咐道:“你现在就过去拦住他,不要再让他念下去了。”

  “为什么不让他念经?要是虫又跑回来了怎么办?”沈惠茹再傻也明白眼下的情形,这屋子里好像有很多的虫子,这些虫子还会寄生在人的体内,沈万才不就是被这些虫钻到肚子里去了吗?沈惠茹不明白为什么,但很显然,幸亏闻天傲念起佛经,才把虫克制住了,让它们滚出了客厅。与方美玉的想法相反,沈惠茹一点也不想叫闻天傲停止诵经,使那些恶心的虫卷土重来。

  方美玉呵斥道:“我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小时候明明很听话的,怎么越大越不听我的话了呐?你放心好了,就算你走到那些虫里面,虫也不会咬你的。”

  “你怎么知道?”沈惠茹对沈万才和闻天傲说得那番话非常的在意,她虽傻,也知道蛊虫是什么玩意儿,只是因为方美玉这个母亲的关系,而不愿相信闻天傲他们的话而已。此时,方美玉要她阻拦闻天傲咏诵经文,使沈惠茹本就摇摆不定的心,越发的七上八下了。

  “我还会骗你吗?”方美玉走向沈惠茹,欲伸手推她一把,把她推到卫霄身边去。沈惠茹却急退了两步侧开身子,凝视着方美玉道:“妈!你想干什么啊?我可还大着肚子呢!要是被你一推,摔着了怎么办?他就坐在那儿,这么点路,要拦你自己去拦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啊?”

  方美玉握紧拳头冷喝道:“我对你这么好,为你打算这打算那的,现在要你做点事,你就这样推三阻四的,你还有良心吗?要是我自己能去,我还用得着求你吗?”

  沈惠茹闻言,心头一沉,打量着面前的方美玉,追问道:“为什么你不能过去?你不能去,为什么我就能去了呐?”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我是你妈,还会害你么?”方美玉边说,边逼向沈惠茹。不明就里的沈惠茹自然不肯就范,两人你抓着我的胳膊,我推着你的肩膀,一时间争执不下。推搡间,沈惠茹忽然觉得眼前的方美玉十分的陌生,趁方美玉不注意时,一把扯下了她的面纱。

  “啊啊,啊——!”沈惠茹被揭下面纱的方美玉吓得失声尖叫,捧着肚子躲向一旁。片刻后,方才铁青着脸色,指着因为失却面纱而骤然侧过身背向自己的方美玉,喝问道:“你根本不是我妈!你是谁?”

  方美玉没有回答,用手遮着脸沉默不语。其实,方美玉的脸并不骇人,使沈惠茹恐惧的,是那张脸上披散着满头的白发,额头、眼角、脸颊、嘴边皆已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沈惠茹而今不过二十多岁,作为她母亲的方美玉连四十五岁都没到,可摆在面前的这张脸,起码有□□十岁了。而且,她的脸上配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表情与妖异感,让旁人觉得即诡异又恶心。

  “你不是想让我帮你的忙,叫闻天傲不要再念经吗?那你先告诉我,你把我妈弄到哪儿去了?”沈惠茹吐了几口酸液后,把恐惧的目光从方美玉的脸上移开,边小心质问道。

  “我就是你妈!”方美玉冲沈惠茹怒喝道。

  “胡说!我妈只是脸上有伤疤才戴面纱的。她今年才四十二岁,怎么可能老成这样!”实则,方美玉如今的脸,还是依稀能看出原来的模样的。但沈惠茹不想承认,或者说是惧怕着这个事实,依旧反驳道:“两年前,地震隔天我妈就来医院看过我,她脸上被爸打出的伤口我还记得呢!”

  方美玉沉声道:“那天你看到的伤,确实是被沈万才打的。不过,早就好了。只是后来又受了伤,这条纱巾干脆就没有取下来。所以,你才不知道。你小时候……”方美玉说了几件只有沈惠茹与她知道的事情,沈惠茹才不得不信,眼前鹤发盈头,满身鸡皮疙瘩的老婆子是自己才刚迈入四十大关的母亲。

  沈惠茹紧蹙眉峰,咬着哆嗦的唇瓣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爸他知道吗?”今夜所有的事,都让沈惠茹感到意外,别墅外的动静、沈万才刺杀闻天傲、闻天傲的报复,等等一切的一切使沈惠茹畏惧的同时,心生疑窦。沈惠茹想问明白沈万才和方美玉之间的问题,问沈万才为什么身上会有蛊虫,却又怕方美玉说出什么令她更为惧怕的话来。因此,只敢旁敲侧击地询问。

  “我会变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沈惠茹抬起带着疑惑的双眸,凝望着方美玉那双浑浊,又仿佛什么都能看透的眼睛。

  方美玉对沈惠茹半信半疑的态度十分的恼怒,冷笑道:“你不会以为,当年闻家豪真是喝醉了酒,自己把自己撞死的吧?”

  “你什么意思?”沈惠茹猛地昂首睨视着方美玉,喝问道。

页: 1 2 3 4 5 [6] 7

Powered by Discuz! Archiver 7.2  © 2001-2009 Comsenz I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