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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情蕭

[推荐书籍] [穿越┊重生] 《儒道至圣》作者:永恒之火——以诗词为武器/单女主  [复制链接]

发帖际遇:情蕭误食神秘果实,增加9点阅历点数。
第195章 狂君方运

  方运道:“我听说文宝武侯车里有许多机关,最常见的就是毒箭,消耗才气驱动,足以力敌一位大学士。要是里面放置含湖贝甚至更大的饮江贝,毒箭等东西岂不是可以源源不断?”

  李繁铭道:“凶君的武侯车里的确有饮江贝,还有一页蒙圣的亲笔圣文!只要圣文在,大儒之下无法动摇他分毫,而大儒也只能赶他走而无法伤他。关键是武侯车极快,只要才气充足,大儒的平步青云也无法追上。”

  听到圣文,方运沉默不语,这就是半圣世家的底蕴,那些豪门甚至虚圣豪门哪怕强盛一时,只要没有圣文,在半圣世家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一辆武侯车只能出风头,还不至于让他大出风头吧?”方运问。

  “武国和我们启国一直对立,他为了增加在武国的地位,故意挑衅我启国翰林,一日三文斗,初十、十一和十二连胜九场,第九场甚至还胜了一位新晋的大学士,启国已经无人敢与他文斗。当年的武国衣知世横扫我启国,而本代启国又出了个史君,反压了武国一头。随后凶君横空出世,以半代之差避开史君,力压我启国同代弟子。唉……”李繁铭轻叹。

  方运这才知道是国家之争。

  启国和武国都在最强国家之列,两国偏偏还接壤,仇恨绵延近两百年,一直对立。

  方运意识到凶君和蒙家的聪明之处,只要不与武国皇室和武国世家为敌,全力打击武国的敌人为武国扬威,哪怕做事比较过分,武国各世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会维护他。让他当武国的一把利剑。当年蒙圣虽然残暴,可始终没把武国的世家得罪太深,最多是摩擦而已。

  凶君和蒙圣一样,小节有亏。但大义在身。因为两个人都通过杀妖灭蛮修炼自己的兵法,军功显赫。远超同辈人。

  只要凶君不灭豪门一族,只是打压或“借”用一些文宝兵书,其他半圣世家就没有必要动手,最多只是警告。

  正是因为兵圣孙家的警告。凶君不想把兵家得罪死,想舍了韩信点兵台换血滴兽皮退一步给兵圣孙家一个面子,但方运拒绝了。

  “砰砰砰……”

  “方运在不在!”

  猛烈的砸门声和嚣张的喊声几乎已经表明了蒙家的来意。

  卫氏夫妇去开门,大门打开,一头头蛮牛将气势汹汹冲进来,在正厅和大门之间排成两排。

  一位老者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走过来,他一头银发。身穿白衣绣剑进士服,身体挺直,昂着头,满脸的倨傲之色。

  身后跟着牛蛮帅和其余的牛蛮将。缓缓向里走来。

  正厅里的人纷纷站起,有三个半圣世家的弟子甚至弯腰作揖问候。

  “蒙伯伯。”

  “蒙二叔。”

  “蒙老先生。”

  方运这才知道,这位就是蒙家当今家主的弟弟,凶君的二叔,蒙厉,那日李繁铭说过,蒙厉此人非常傲气,一直以身为半圣后裔为荣。

  “嗯。”蒙厉很随意地点了一下头,在他眼里这些半圣世家的旁支根本没什么地位,又不是那些著名的天才,丝毫不在意。

  蒙厉看着方运和李繁铭在一起,面色一沉,冷哼道:“你就是抢走我蒙家之物的方运?小堂用韩信点兵台与你换你都不换,还散布谣言中伤他?”

  方运笔直地站立着,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很快毫不客气道:“蒙伯伯说笑了,若我手里的东西真是方家之物,按照你们蒙家的一贯作风,必然会上门来抢然后废我文宫。此物有纪伯伯作证,乃是我花钱买的。”

  李繁铭立刻道:“我可以找来舅舅为他作证。”

  蒙厉听到方运讥讽蒙家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轻蔑一笑,道:“不用了,我们已经找到那个偷走我蒙家之物的货郎,他已经亲口承认盗窃我蒙家之物,然后把血滴兽皮卖给了那个古玩商人。他已经在我武国签字画押,我这里有文书。”

  说完,蒙厉随手一抛,一页纸飞向方运。

  方运看都不看,任凭那纸碰到自己胸口然后掉落,因为连傻子都知道,必然是蒙家动用力量找到那人然后逼那人写了这份文书。

  上一次有凶君的堂兄来挑拨离间他和纪家韩家,这次竟然得寸进尺当面污蔑他买赃物,方运忍无可忍!

  方运眼中怒意升腾,道:“既然蒙家这么说,事关蒙圣世家名誉,这里又是圣院脚下,上有众圣,那我们干脆请圣裁。若圣裁说那是你蒙家之物,我承认我买了赃物,赔礼道歉,去蒙家上香参拜蒙圣谢罪。若不是你蒙家之物,只需要凶君写‘我错了’三个字给我,如何?”

  蒙厉一阵恍惚,心想这小子怎么比我还狂比凶君还凶,张口就请圣裁,当半圣是县令吗?天底下谁也不可能一张口就请圣裁,他怎么不按常理开口?

  李繁铭等众人也暗暗心惊,这方运真是太狠了,不仅敢请圣裁,还敢让凶君写“我错了”,果然是上了《圣道》头版的天才,知道这种时候不能退,一旦后退,面对蒙圣世家必然满盘皆输。

  蒙厉心中暗骂方运奸诈,脸上的倨傲少了许多,道:“你以为众圣专门等着为你请圣裁?真是狂妄!不过,我们蒙家始终愿意讲道理,哪怕你买了赃物,我们也依旧愿意用一件大儒文宝换你的血滴兽皮。说吧,你要换什么,只要我蒙家有的,你大可开口。”

  “哦?”方运打量了蒙厉一眼道,“既然蒙家如此急公好义,那我也勉为其难答应,换一件武侯车吧,武侯车里的圣文我就不要了,但那饮江贝得给我留着。换了武侯车,我马上坐车回济县,不去圣墟了。”

  李繁铭等几个人差点笑出来,这个方运简直太会选了,武侯车由半圣才气洗礼,本身价值就超过韩信点兵台,那饮江贝更是相当于一件不错的大儒文宝,而这些天凶君一直用武侯车炫耀武国强盛,要是真被方运换走了,不知道多少人会惹来多少嘲笑。

  蒙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想蒙霖堂既然是凶君,这个方运岂不就是狂君?真是太狂了!

  “除了武侯车,其他任你换取。”蒙厉恶狠狠地盯着方运,充满威胁之意。

  方运点点头,道:“好吧,让我想想……不如这样吧,《韩信三篇》相当于大儒文宝,只要凶君把《韩信三篇》还给韩家,我就把血滴兽皮双手奉上。大家都是人族,抢人传家宝这种不要脸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李繁铭吃惊地看着方运,没想到方运竟然如此机智,凶君没了《韩信三篇》就没法进圣墟,就算有血滴兽皮也没用,所以凶君不可能换,但方运这么说,不仅事后韩家很感激他,所有蒙家的敌人都会对他大有好感,同时还化解了蒙厉的攻势。

  蒙厉脸上有些难堪,倨傲之色已经所剩不多,黑着脸道:“你也不能选《韩信三篇》。”

  方运顿时气愤地喊道:“你们蒙家欺人太甚!先是污蔑我买赃物,却不敢请圣裁;后来我退一步愿意交换,可你们呢?这个不换那个不换,明明就是在欺负我一个寒门子弟!你们要是逼急了我,我现在就请圣裁,我就不信天下没有讲理的地方!”

  蒙厉知道自己此行彻底失败了,除了强夺或付出真正重要的文宝,不可能得到血滴兽皮,但这里是孔城,私军可以嚣张一些,甚至可以欺负那些名门豪门,但要是在孔城抢夺方运的东西,孔家和东圣绝饶不了蒙家。

  方运的文名太盛,孔家要是眼睁睁看着方运在孔城被抢,那这第一世家的名号就别想要了。

  蒙厉眼中的倨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意、怒意还有一丝杀意。

  “方家小儿,看你略有文名,蒙家先让霖羽好言相劝,我现在又亲自登门,可你竟然如此咄咄逼人,若是再不认错,不要怪我蒙家翻脸无情!”

  蒙厉说着,突然底气十足,再次昂起头,脸上恢复了少许倨傲之色。

  “拿武侯车或者《韩信三篇》来换,我已经开出价码,你回去问凶君吧,多说无益。送客。”方运平静地说道。一旁的人暗暗称赞,方运竟然已经有了名士风范。

  卫氏夫妇只是象征性地上前一步,不敢真的强行送客。

  蒙厉缓缓道:“你要知道,我不只代表我自己,我代表的是蒙霖堂,是凶君!”

  “那又怎么样?”方运反问。

  “因为,从来没有人可以拒绝凶君两次!哪怕你想当狂君也不行,在凶君面前,你狂不起来!”

  方运感到莫名其妙,问:“狂君?谁说我要当狂君了?至于拒绝凶君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习惯就好了。”

  方运的语气轻描淡写,几乎让蒙厉气炸了肺。

  一旁的一些举人暗暗向方运伸大拇指,敢这么说凶君的人,天底下真没有几个。

  “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蒙厉凶狠地瞪了方运一眼,转身就走。

  蒙厉刚走了两步,他的传音海螺出现方运听过的声音。

  “的确,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有资格这么说,所以我给你第三次机会,明日中秋文会,你双手捧着血滴兽皮献给我,半跪谢罪,你我之事一笔勾销。如若不然,你进得了圣墟,走不出来!狂君的名号,休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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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树先生

  凶君的声音通过传音海螺扩散,让整个院子里的人遍体生寒。

  凶君终于要出手了。

  这就是凶君的凶名由来,对方若不低头屈服,必然用尽一切手段。

  蒙厉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离开,那些身披重甲的牛蛮将用杀意森森的目光扫过方运,一一离去。

  “我家里还有事,恐怕不能参加今日的孔城中秋文会,告辞了。”之前一个对方运笑脸相迎的人一拱手,匆匆离去。

  随后一人连话也不说,也是一拱手,转身离开。

  李繁铭的脸阴得可怕,没想到自己带来的人竟然这么没担当,一听到凶君就吓得离开。

  来时候十七个人,现在只剩下十五人。

  一个世家弟子冷漠地道:“竟然被凶君吓成这个样子,那同窗之谊就到此为止,以后见面可就认不得了。”

  方运看了这人一眼,半圣祖冲之的后裔,祖家以君子六艺中的“数”、历法和《易经》见长,祖冲之是精确计算出圆周率之人,同时也精通音律和围棋,多才多艺。

  “向蒙厉作揖是礼仪,但危难之时弃友而不顾,却不是我们郑家子弟所为。”那郑玄世家之人道。

  还有几个人原本犹豫不决,此刻怎么也迈不动脚步。

  李繁铭面有怒色,道:“各家为此次圣墟谋划已久,但像凶君如此不择手段却绝无仅有!就算这血滴兽皮涉及圣墟的秘密,但最多也只是线索而已,他却把这血滴兽皮当成他封圣的机会、蒙家崛起的希望,简直是疯子。”

  一人叹道:“虽然我不喜凶君,但要想封圣,就得有一股疯子般的气概。墨子的兼爱非攻在战乱时期难道不是最大的疯子?商鞅、韩非子和李斯等法家之争,同样疯的可怕。吕不韦以秦始皇之父为‘奇货’,囤积居奇,最后把始皇之父成功‘卖’成国君。换得秦国权相,最后成杂家半圣,凶君疯得过他?”

  “凶君再疯,也疯不过武安君白起。”又有人道。

  “刘玄德与诸葛武侯妄图以一国之力统一九十州。恢复大汉雄风,在我眼里,也是疯子。”

  “凶君的凶,乃是直指勇之大道,破除一切阻碍,将来未必不能弥补蒙圣之缺漏。他十二岁中秀才,十三岁中举,十四岁进入圣墟,十五岁中进士,殿试中成武国状元。最后差一点成十国国首,五年前成翰林,明年必然成大学士。若不是年纪太小,本代四大才子之首恐怕就是他了。”

  “记得凶君就是从圣墟出来后才性情大变吧?哼,怎么不死在里面!”说话之人显然和蒙家关系极差。

  李繁铭看向方运。道:“凶君说你要当狂君,那你当一当又何妨?这个狂不是狂妄,而是孔圣之狂,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众人纷纷称赞,这话出自《论语》。是说孔子找不到真正奉行中庸之道的人,就找狂狷之人交往,狂人是敢作敢当,狷人是有所为有所不为,都值得孔子交好。

  “方运,你当不当这个狂君?”

  方运平静望着大门。坚定而有力地道:“这狂君之名暂且不谈,但孔圣所言的狂狷之人,我今天就要当一当!他凶君既然说我走不出圣墟,那我定要走出来,让天下人知道。凶君大错特错!一时凶,焉能一世凶?阻我之人,我必持笔灭之!”

  众人点头暗赞,凶君就是在压他,一旦方运在胆气上输了,那以后很难与凶君这种最顶尖的天才一较长短。

  才智可变,文胆不屈!

  李繁铭大声赞道:“如此方为读书人!景国先有剑眉公,后有方镇国,当真是大兴之兆!”

  “此次圣墟之行,若方兄有难,我祖家弟子必然伸出援手!前些天还与张衡世家的一些弟子交谈时提起过你,圣墟中绝不与你为敌。”祖源河道。

  “在圣墟里,只要方运你不学凶君抢我的东西,我定然相助,不然对不起我书房里的《陋室铭》!”

  “那我也不能不相助,否则对不起我给侄子的《三字经》和我自己那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众人大笑。

  众人误了去中午文会的时间,便不去了,就在方运家吃午饭,饮酒畅谈,算是一个小型文会。

  这些举子都避开圣墟,谈风花雪月,说孔城风貌,论诗词经义。

  方运第一次与天南海北的各国弟子交流,颇为愉快,他这些天一直在读书,在经义、策论、兵法、琴道、画道和书法等各方面都独树一帜,这些举子更觉方运名副其实。

  直到傍晚,一行人才离开,一起前往孔府学宫。

  夕阳西下,众人来到孔府学宫门前,方运放眼一望,就见前面是一座极为宽阔的大广场,广场中心伫立着孔圣的雕像,这雕像极高,足足有二十丈,所有人都只能仰望。

  在城外的更远处,则是三千尺高的倒峰山,山上云雾缭绕,犹如仙境。

  前面的孔府学宫占地极广,没有任何围墙,外围是草坪花坛,绿树环绕,里面有高大的书楼,有大型的古殿,也有许多普通的宿舍。许多读书人正在其间散步,人虽多却不喧闹。

  这里最高的建筑是孔子像,其次就是各种不知道是几百上千年的古树,到处都是,这在别的城市十分罕见。

  李繁铭望着广场,道:“若无意外,明日的圣墟中秋文会在这学宫广场举行。到时候半个城的人都会来,周边的街道都会被人群堵上。八年前有人参加圣墟文会,不知道这里早早挤满了,根本挤不进去,站在外面急哭,后来孔家人破例请了一位大学士用平步青云把他带入里面。”

  “那人怎么样了?”

  “如今已经是进士,也算小有名气。”

  众人向孔府学宫内走去,方运问:“在孔府学宫举办文会是孔城的习俗?”

  李繁铭道:“和别处不同,孔城是天下第一大城,大部分都是读书人,隔三差五就有大型文会,少则数百,多则上千,连万人文会都有。酒楼里根本坐不下,于是孔府学宫那些空余的别院就派上用场。孔府学宫的别院很多,其中洙水院和泗水院最大,院名源自孔圣的讲经地,而孔圣也曾在这两个别院教过弟子,像中秋文会这种大型文会在洙水院举办,而大儒讲学则在泗水院。”

  “泗水院我听说过,据说是一处露天讲堂,当时孔圣在前面讲课,那上万弟子就坐着蒲团听课。”方运道。

  “正是,去了你便知道。”

  十六人在孔府学宫的道路中行走,到处可见成群结伴的读书人,文位最低的也是童生,秀才比比皆是,举人也极多,进士就少了许多。

  “总听说孔府学宫有十万学子,出孔城则天下惊,这个数字是真的?”方运问。

  “十万是虚指,八万人还是有的,不仅有孔城的人,十国的许多名门、豪门或世家都把弟子送到这里读书。这里毕竟是孔圣亲自建造,都说在这里读书才气增长更快。不过,在孔府学宫学习后参与科举,的确要比寻常书院和文院的学生更易考中,要不是孔府学宫有各种限制,早就人满为患。”

  李繁铭如同向导一样,不断为方运介绍孔府学宫,最后来到一处树木为墙的奇特地方。

  围成墙的古树参天,最细的都有十人合抱那么粗,而且古树不符合常理地贴得很紧,每两棵树之间只露出很窄的缝隙,下面的树根纠缠在一起,上面的树冠交叉重叠。

  站在这些古树墙的面前,好似站在一片原始大森林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悠久古老的气息。

  “我听说这些古树是因听孔圣讲经而有万年之寿,被称为树先生?”方运一边走一边看着这些古树。

  李繁铭笑道:“对,孔府学宫所有的古树都是树先生。历代众圣都有在孔府学宫讲学,这些古树听得多了,就变得有些不同,要是有好的诗文出现,必然树冠齐动,落叶缤纷,被众人戏称为摇头晃脑树先生。诗文越好,落叶越多。每次半圣讲经,必然掉光树叶。”

  “有趣。”方运道。

  方运听到树墙里面隐隐传来雷声,心中奇怪。

  走了一阵,树墙被两根石柱分开,石柱之间有五丈宽,形成一道门。

  “里面就是泗水院。”

  众人陆续进入门内,就见里面是一个小广场,摆满了桌椅,足以容纳万人。

  近处有数百张长桌,许多人坐在桌边。再往里面,则有数百单人矮桌,大半都坐着人。

  方运刚进入门内,就感到才气鼓荡,呼吸有一些不畅,但很快恢复,只是耳边嗡嗡直响。

  方运这才明白为什么里面有雷声,泗水院太大了,许多人在消耗才气用舌绽春雷谈话,里面有上千人,可有上百人在用舌绽春雷,哪怕都刻意控制范围,也如同雷鸣同响,不是举人根本没有办法彻底分清谁在说什么。

  走了几步,有仆从走了过来,恭敬地道:“请诸位出示文会请柬。”

  李繁铭等几个世家子弟拿出请柬递给那仆从,其余一些人虽然没有请柬,但也可跟着进场。

  在找长桌的过程方运才发现,这里不是举人就是进士,甚至还有翰林和几位大学士,秀才只有零星几个,而且都是十一二岁的样子,看来是世家弟子出来游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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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中秋文会(上)

  这里的人太多,没多少人在乎这十多个举人加一个秀才,而景国来人很少,江州人就方运一个,没人认出方运。

  认识李繁铭的人倒很多,不过和李繁铭打招呼的人大都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怎么看都像是一起喝过花酒。

  方运等人找了一处空着的长桌陆续坐下,长桌上除了一些小食还有一只传音海螺。

  众人一坐下就闲聊起来。

  “其实文会人少才好,人一多就没了趣味,都是一个模子。你们看吧,这次文会无非是和以前一样,几位大学士说一些不重不轻的话,然后有谁愿意写诗词一较高下,就把自己准备许久的‘新’诗词交上去,最后以那些天才和世家子弟炫耀吹捧结尾。当然,若是出了好诗文,倒也是一件美事。”一个豪门弟子笑着发牢骚。

  “我们就是陪衬嘛,习惯了。可这种文会是孔家发下请帖,能接到就是面子,还不能不来。其实我也不喜欢这种大文会,关键是争文名争不过那些天才,更何况,举人进士一起文比,咱们这些举人怎么比得过那些进士?”李繁铭笑道。

  众人聊了一刻钟,陆续有人进来,不时也会有人过来问候见礼,而李繁铭等人也会遇到熟人,不得不离开,不多时回来,过一阵又要离开。

  有的人离开后回来很高兴,有的人似乎遇到什么事,脸色有些不好,偶尔偷偷看一眼方运。

  方运谁也不认识,倒也清闲。

  不多时,方运听到有人喊词君来了。

  身为当今四大才子之三前来,众人纷纷起立,等词君坐到几位大学士那里,众人才纷纷落座。

  方运望着词君,相貌平平,但一举一动都有特别的韵味。极为醒目。

  方运点点头,词君很合适成为本次文会最重要的人物,若是大儒前来就显得太隆重,又不是明日的十国圣墟文会。

  不多时。李繁铭匆匆走过来,低声道:“你们景国公羊世家的人来了。”

  方运眉头皱起,公羊世家当年也是鼎盛世家,但自东汉后一直难出人才,便衰落下去。公羊家和左相关系密切人尽皆知,甚至有人怀疑公羊世家与庆国勾结,不过比较公正的说法是公羊家现在正摇摆不定,虽然半圣世家无所谓叛国,移国的半圣世家一直存在,但真要是被扣上叛国的罪名也有损颜面。

  “难道有什么问题?”方运问。若仅仅是公羊世家的人来,李繁铭绝不会这么说。

  “我在景国京城见过柳子智一面,他随公羊家的人而来,你和左相柳家的事,我一直关注。”

  “哦?他们坐在哪里?”方运立刻意识到。柳子智既然也到了孔城,必然是为圣墟而来。

  李繁铭指了一个方向,方运望去,很快看到一个和柳子诚十分相似的面容,但那面容更坚毅,也有一丝憔悴。

  柳子智同样看过来,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柳子智突然微微一笑。举起酒杯,示意敬酒,然后一饮而尽,和旁边的一个进士低声说着,随后那人也看过来,微笑着向方运点了一下头。然后离开长桌,前往最前面的那些单人桌。

  “他和左相那里应该有我的画像。”方运心里想着转回身。

  “柳子智身边的那人是公羊巡,是公羊家主的长子。你不用担心,和凶君那种人不一样,公羊世家就算真的与左相交好。也不会太为难你,公羊世家还是要脸的。”

  “我知道,公羊家主还邀请过我,但不知这位未来的公羊家主什么态度。不管他们,我来这里是见一见孔府学宫,别的并不在意。”

  李繁铭坏笑道:“你看那些有单桌的进士翰林们,想不想跟他们一较高下?孔城的文会魁首的彩头可不小。”

  “拿到文会第一能得什么?”

  “举荐三人免试入孔府学宫学习三年。若能让树先生摇头晃脑落叶,得一件进士文宝外加一颗妖帅伪龙珠。我听说你吞食过一颗妖将伪龙珠而后得罪了蛟王?你要是再吃一颗伪龙珠,体内龙族的力量更强,以后若是去了登龙台有大好处。你既然诗成腾龙,东圣大人一定会选你入登龙台。真龙骨就别想了,你要是能得到特别好的蛟龙骨,以剑诗文包裹相融,你的唇枪舌剑将远超我等。那些顶尖的世家子弟,他们的唇枪舌剑都是这样形成的,威力极大。”

  “凶君的唇枪舌剑也是?”方运问。

  “当然,当年蒙家为了整条蛟龙骨可没少求人,毕竟是半圣世家,后来还是求到了。可以说,唇枪舌剑是否剑出如龙,是顶尖天才的标准之一。像李文鹰那种以杀妖磨砺才气古剑的,万中无一,太难了。”

  “世家子弟果然不是我等可比的。”方运道。

  “纠正一下,是嫡系。”李繁铭道。

  这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传遍全场,如真正的雷鸣声压下所有人的声音。

  “我本想和每年一样说值此中秋佳节之际,不过今日是八月十四,还是不说了。”

  众人一起扭头望向那位孔家的大学士,发出善意的笑声。

  “明日,我十国好儿郎便赶赴圣墟,与妖蛮厮杀。而今日,希望诸位抛开一切,尽展才华。那伪龙珠和进士文宝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人族青年才俊文比诗文,携手共进……进士欺负举人。”

  众人再次大笑,大道理听多了,这种轻松的气氛更好一些。

  方运不由得暗暗点头,不愧是孔城,如此大文会也能举重若轻,那些小地方的中秋文会此刻必然为了彩头剑拔弩张,但这里就是纯粹的文会气氛,奖励虽重,但没有多少人刻意追求。

  不过,方运也想到了另一面。

  “仓廪实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自然很平和,要是彩头换成真龙骨,他们也未必能如此平静。”

  自从“被围魏救赵”。方运就喜欢站在不同的角度考虑问题。

  那位孔家大学士只说了几句,然后由另外一位翰林来宣布这次中秋文会的文比细则。

  方运仔细听着,原来这次文会的大主题是中秋和明月,诗词曲赋都可以。谁要是想参与文比,就去场中的箱子里摸一张纸条,纸条之上有更加详细的要求,有团圆、边塞、思乡、思友、思亲、嫦娥、花、玉兔等等各种小主题,限一刻钟内写好。

  很明显,这就是防止有人提前准备,考得是现场作诗。

  许多人摇摇头,放弃这次文会,一刻钟内写一首古诗并不难,写得平淡无奇也没什么。但要是写不好,那反而丢脸,万一有仇家讥讽,那还不如不写。

  那位翰林说完后,过了一刻钟也没人上去。毕竟都是读书人,这种时候需要谦虚。

  不多时,一人喊道:“你们不来我先献丑!”

  就见孔家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笑着跑过去,从箱子里摸出纸条,然后看了一眼,把纸条塞进箱子里,哭丧着脸大喊道:“我作不出!”说完就红着脸向外跑。

  那大学士笑着道:“小鱼。纸上写着什么?”

  那少年边跑边喊道:“思夫。”

  全场哄堂大笑,让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写女人思夫诗词,真是太难为孩子了。

  李繁铭差点笑岔气,指着孔小鱼喊道:“让你臭小子捣乱!”

  孔小鱼扭头冲李繁铭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出泗水院。

  有了孔小鱼这么一闹,众人也放开了。就见一个举人走到那纸箱前,冲四面的众人拱手。

  “蜀国举人曾鹏抛砖引玉,献丑。”

  众人纷纷点头,曾鹏本来就是小有名气,而且是第二个出来。单单这勇气就值得赞扬。

  曾鹏抽到的是团圆,于是就写了一首带有月亮的团圆七言诗,颇为不俗,引得众人称赞。词君还点评了两句,惹得众人羡慕。

  词君虽然名为词,可诗赋等方面也不差,只是词最强而已,甚至连诗君都说词君的诗与他只在伯仲间。

  此后举人或进士陆续上前作诗,有的快有的慢,较慢的就拿了小主题就去一边思考,在一刻钟内赋诗即可。

  这孔府学宫虽然比圣院稍差一筹,但请了词君来,可见孔家也算重视,所以一些非世家子弟使出浑身解数,不为那进士文宝和伪龙珠,只为能得词君点评。

  时间慢慢过去,不少人写了好诗。

  方运暗叹这里不愧是十国第一城,有七八首诗词是出县,最好的一首词甚至超过出县成达府,得到词君盛赞,众人也赞口不绝,乃是一位半圣世家的进士,本来就极有文名。

  不多时,方运见那公羊巡微笑着走过去,向众人行礼,引得许多人的注意,连正在谈话的大学士都停下来,许多认识公羊巡的人甚至为他打气加油。

  毕竟是公羊世家的嫡长子,哪怕没落了,也是半圣世家,身份比大学士都不差。

  公羊巡没有立刻去抽纸条,笑着道:“我的诗词其实很一般,毕竟我们公羊家以经史见长。我呢,准备了两首诗词,要是没抽中我准备的,我就请我们景国的大才子帮我,当然,彩头什么的就算了。方运,你不会看着咱们景国人丢脸吧?”

  公羊巡微笑着看向方运。

  听到方运的名字,场内立刻响起轻呼声,数以百计的人的声音带着兴奋和惊喜。

  除了与景国敌对的武国和庆国,方运的文名在其他各国都是正面。

  柳子智坐在不远处,微笑看向方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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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中秋文会(中)

  众人本以为公羊巡和方运同为景国人,或者是在看玩笑,或者是故意这么说相互宣扬文名,可看到方运的表情全疑惑了。

  方运用一副迷茫糊涂的样子看着公羊巡。

  众人这才意识到,公羊巡竟然没和方运商量好,而是突然开口,似乎别有用意。

  许多人想起方运在景国的遭遇,明白极可能公羊巡针对方运,但又是用这种比较间接的方式,似乎又不像置方运于死地的样子。

  方运装出来的迷茫和糊涂的表情消散,然后笑着说:“公羊兄说笑了,你可是堂堂半圣世家的弟子,怎么会需要我来帮忙。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公羊兄就算偶有失误也没什么。只是,你代表不了景国,我也代表不了。”

  公羊巡轻松地道:“你太认真,我只是求助而已。或许我抽到我准备好的题目,就无需你方镇国出马。”

  在场的许多人面色不好看,尤其是那位诗出达府的世家进士。

  方镇国这种称呼私下里叫是赞扬,但若是在这种文会上叫,那就是在让他人更加嫉妒敌视方运。

  方运微笑着着公羊巡,足足看了几十息,泗水院内鸦雀无声。

  “好,既然公羊兄同为景国人,又是我景国的半圣世家,为人族出力,我方运若是连这点小忙都不帮,未免太不仁不义、不忠不勇,我帮!哪怕我作不出诗词,在那里站一刻钟,让所有人看着我方运丢脸,我也帮!但是,这只是你我之丑,与景国无关!”

  方运的声音掷地有声,数不清的人在心中称赞。

  那些翰林和大学士暗叹方运真乃奇才,两人若是再纠缠下去,不等写诗词就丢光景国的脸。方运果断选择帮,而且毫不客气地指责公羊巡不仁不义,但他却不会那么做,自己的脸可以丢。但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景国的脸。

  “名士之风啊。”孔家大学士忍不住轻叹,颇为惋惜。

  公羊巡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满面笑容,他把手伸到纸箱里,然后拿出一张纸条,然后无奈叹道:“情思。唉,我并没准备,方运,看来我真需要你的相助。”

  方运立刻站起来,道:“既然我已承诺。义不容辞。”说完向公羊巡身边的桌案走去。

  李繁铭则急忙低声嘱咐:“把最好的中秋诗词留在明天的圣墟文会!进圣墟用,千万不可被他们激将!”

  方运点了一下头,继续向前走。

  “义不容辞?好,不过经典未有,语出何处?”一位大学士问。

  词君略一沉吟。笑道:“当是方运之语,他言辞诗文向来新奇。”

  其余大学士也都饱读众圣经典,第一次听到这个成语,认定是方运所言。

  “有本书叫《三国演义》。”方运心里想着义不容辞的出处,来到公羊巡身边。

  公羊巡立刻主动为方运研墨,笑道:“谢方茂才相助,日后若有差遣。我亦义不容辞!”

  方运拿起毛笔,道:“公羊兄客气了。前几日我在玉海城边赏月,偶得一句,但一直不知如何接一句,今日见十国英才汇聚于此,又远离家乡。心有所感,有了后一句。”

  方运说着,提笔书写。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这里是孔府学宫,这两句一出。橙色的才气透纸而出,一尺,两尺,仅仅两句,就已经达府,才气超过文会的任何一人。

  词君立刻站起,以舌战春雷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每个人听到词君的话,脑海中立刻清晰地浮现这两句诗的文字,词君的声音仿佛笔墨把这两句诗写在人的脑海里。

  那位孔大学士道:“此句可传千古。”

  “这个‘生’而不是‘升’,有孕育、诞生之意境,妙!”

  “一句‘天涯共此时’,道尽中秋夜众人期盼团圆之象。”

  许多举人进士目光黯然,他们这个中秋大都无法和亲人团圆。

  随后,方运写完唐朝宰相张九龄的名篇其余六句。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最后,方运在最上面写上“望月远怀”。

  才气三尺半。

  “诗出鸣州,流传久后,有镇国的可能啊!”一人小声道。

  李繁铭赞道:“好诗!前两句半景半情,情景合一。后面几句如同故事一般,把思亲之举动娓娓道来,犹如就在眼前。”

  一些人还沉浸在这首诗中,此诗以月出之景为引,转写情人烦恼夜晚太久,心中相思。明明想灭掉蜡烛睡觉,可看到月光明亮,不由自主披着衣服出门赏月,最后却因太久而被露水打湿,想要把月光赠给远方的人但又做不到,最后只能睡觉,把相见的希望寄托在梦中。

  “方运定然是昨日思念他的情人才想写此诗,若没有真实经历,绝无可能写出这般细致又回味无穷的诗篇。”

  一个大学士笑道:“不愧是方运,哪怕临时起意也能诗成鸣州,堪比诗君。”

  词君却笑道:“‘海上生明月’气势浑厚,偏偏又意境优美。‘天涯共此时’更是一句写尽天下人,他远不如。”

  很多人没在意词君的话,但少数人却记在心里,这词君和诗君本来交好,可现在明显对诗君非常不满,只说“他”,连名字都不提了,人人都知诗君与方运因弟子之死结仇,看来词君站在方运一边。

  突然有人喊道:“树先生动了!树叶落了!”

  众人抬头四顾,就见数以百计的古树的树枝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音,随后片片树叶飞落,在明月之下如蝴蝶飞舞。

  每个人都感受到古树们的喜悦,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荒谬,但却真实存在着。

  一些人伸手取了几片古树树叶,孔府学宫的古树四季常青,树叶风雨不落,只有诗文可让其忘乎所以并凋零,因才气圣道而落,所以树先生的树叶是孔城最受欢迎的纪念品。

  几个孩子询问过长辈后,立刻跑到树下,在漫天落叶中张开双臂,愉快欢呼。

  古树落叶,在孔城是极大的荣誉,尤其是那些曾在孔府学宫读书的人,无比羡慕地看着方运,此次落叶之后,方运的大名必然会留在记录古树落叶的石壁上。

  与此同时,孔府学宫各处有人在大喊。

  “树先生落叶了!树先生落叶了!”

  “快去泗水院外捡树先生的叶子!”

  柳子智突然大步迈过去,边走边说:“方运,我若作不出诗词,你是否愿意帮我?”

  方运盯着柳子智道:“你们柳家一门忠烈,柳子诚光明磊落,柳相更是为我人族抛头颅洒热血,眼睁睁看着蛮族尸横遍野,我怎能不帮!”

  方运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怨气,但他所描述的“事实”却莫名生出浓浓的怨气。

  “景国之耻,人族大贼!”一个举人忍不住痛骂左相。

  许多人哀叹,方运身为一国文人表率差点被景国左相家人杀死的事早就上了《文报》,十国文人皆知。

  柳子智面不改色,伸手从纸箱中拿出一张纸条,脸色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似是不情愿地道:“真不巧,纸上有边塞二字,我未去过塞北,无法写诗词,不知方表率可否写一首边塞诗?”

  柳子智看着方运,心中充满愤恨,绝不相信方运能第二次在短时间内写出好诗词。

  方运提笔道:“有何不可?那我遍写一首《关山月送柳山及众将士》,用来称赞柳相的丰功伟绩!”说着,方运写下诗仙李白的一首边塞名篇《关山月》。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方运写一句,词君用舌绽春雷说一句,等方运写完前四句,上千人忍不住站起来,桌椅声响成一片。

  “这……太壮阔了!圣人一般的胸怀啊!”

  “反复琢磨,如画在眼前,不,是如实景就在眼前,月出天山,行于云海,长风吹来,简直就是在眼前一样!”

  “此诗此景太雄壮了!前一首‘海上生明月’气势浑厚但景色秀丽,这一首的四句则气势磅礴而景色壮丽,前者如大儒于海边赋诗,后者如兵家大元帅立于塞外赏月,绝!”

  一个世家子弟兴奋地反复道:“来对了!来对了!来对了……”

  “树先生又动了!”

  古树摇晃的沙沙声继续响起,叶片纷纷掉落。

  方运低着头,把古诗后面的内容写完。

  汉下白登道,蛮窥青湖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诗成,才气再度超过三尺高近四尺。

  “又是鸣州近镇国!”

  “哼,去年若无景国左相从中作梗,怎会‘不见有人还’,方运写得好!真想把这首诗砸到那奸相脸上!”

  “唉,最后四句却是真心送给将士的,他们在边关的月下,想着家里的亲人,在相同的夜晚,他们的妻子也在家里昼夜叹息不眠。”

  柳子智犹如看鬼一样看着方运,明明是现场抽取的纸条,可方运不仅写了边塞诗,不仅扣明月主题,不仅把左相写了进去,还偏偏写得这么好,写得这么快,这种大才谁人能比?谁能压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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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中秋文会(下)

  词君望着《关山月》上那三尺九寸的才气,无奈笑道:“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别称。方镇国,方镇国,这别称当真是让人心服口服,两诗不久之后必然镇国。”

  “哼,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压方运!”那位年老的孔大学士冷哼道。

  连续两诗鸣州近镇国,方运成了泗水院唯一的焦点。

  有的人痴迷地低声吟诵两首诗,或者低声讨论称赞,或探究典故意境。

  也有少数人如同审案一样观察方运和公羊巡,怀疑这是两个景国人联手制造一起事件,为了宣扬文名而设局。

  大多数人都确信公羊巡在借机为难方运,哪怕词君也不敢这么帮别人作诗词,万一作得不好,必然是丑事一件。

  柳子智立刻笑道:“方镇国名不虚传!有了此诗相助,我也算没有丢咱们景国人的脸面。多谢方镇国伸以援手,子智感激不尽!这次来的景国人很多,不知道你能不能一一帮忙。邬兄,你可是景都的大才子,不会因为嫉妒方运的才名,不想让方运帮吧?”

  就见一人笑着走了过来,道:“子智你怎么如此编排我?我像是那种嫉贤妒能的人吗?方茂才,我若是向你求助,你会不会帮我?”

  方运微笑着打量邬举人,问:“景国八大豪门之一的邬家人?”

  “姓邬,名行,正是豪门邬家之人。”邬行道。

  方运扭头道:“繁铭兄,你帮我记着,一个公羊家,一个柳家,还有一个邬家,我帮这三家人写诗,日后去京城,总得讨个喜钱。”

  泗水院的气氛更加凝重,许多人已经面有怒色。三人求诗太过了,今日的诗会可以继续,但诗会结束之后,方运必然要把这笔帐算清楚!

  李繁铭立刻道:“我已经记下!等你讨完喜钱。我也讨一遍!”

  一旁的祖源河道:“过几日我就去求求我的几位叔伯兄弟,在圣院里向公羊家的朋友讨个喜钱。”

  公羊巡目光一闪,很快恢复平静。

  坐在单桌后的一人道:“我多日未在圣院文斗,明日就找公羊家的文友切磋。”

  公羊巡的脸色终于变了。

  泗水院一片哗然,那位可是亚圣世家之人,当今曾家家主的侄子,而曾子和曾家的传承之道就有“省身”和“慎独”。

  慎独就是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无人监督的时候,也要恪守自己的理念和行为,在中秋文会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更要守礼谨慎,不可能口出狂言。可公羊巡把这样的曾家人逼得说要文斗,那几乎是到了千夫所指的程度。

  柳子智此刻却比公羊巡更镇定,他的目光中带着别人都没有的果决。

  那邬行很为难地看向公羊巡,公羊巡一眯眼,一抹凶色在眼中闪过。

  邬行轻叹一声。把手伸到纸箱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嫦娥。

  邬行心虚地道:“后羿射日、嫦娥奔月乃是古之神话,更是咏月常见,可惜我一时想不出怎么写一首好诗词,还请方茂才相助。”

  方运看着邬行,点点头。道:“《望月怀远》写月出,《关山月》一首写月行中天,那这第三首,便写一首月落之景,名为《叹嫦娥》,以全一夜明月!”

  方运说完。提笔书写。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大诗人李商隐的名诗一出,才气再次过三尺,中秋三诗同鸣州。

  “沙沙……”古树树枝再度摇晃。叶落不止。

  词君和之前一样用舌绽春雷念着,众人听到前两句,知道是在写夜景,蜡烛的光影落在云母屏风上,越来越暗,而天空的银河和星辰一起开始下落,那明月自然不例外。

  听完后两句,众人心中称赞,这是在写嫦娥后悔为长生不老偷了后羿的神药,最后却只有碧海青天陪伴着她的心。

  “一人道尽一夜月,不虚此行!”词君微笑赞叹,满心欢喜。

  唐朝情诗第一人非李商隐莫属,此诗一成,大多数人还沉浸在嫦娥的悔意中,但有许多人已经看出这首诗中暗藏着方运的用意。

  方运定要让公羊巡和柳子智等害他的人与那嫦娥一样,悔恨一生!

  有人低声说起,片刻后传遍全场,所有人都听出这首诗中的暗指,一起看向方运想要求证。

  方运放下毛笔,环视四周,如鹤立鸡群,最后看向柳子智和公羊巡。

  “还有谁!”

  方运的声音清朗激越,如战鼓军号齐鸣,气势宏大,三个字之后仿佛站着千军万马,公羊巡和柳子智竟然心惊肉跳,不敢正视方运。

  无人回应。

  那孔大学士突然轻哼一声,道:“明月皎皎,如此不堪之人在场,真是有辱斯文!滚出去!”

  就见他大袖一挥,如海浪般的狂风涌出,柳子智、公羊巡等十多人全都被吹飞出去,重重地落在门外,狼狈无比。

  众人低声惊呼,不愧是孔家之人,这公羊巡再如何,那也是半圣世家的嫡长子,说让他滚就让他滚,全天下也只有孔家人有这种魄力。

  公羊巡面色灰败,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柳子智回头看了方运一眼,然后低下头,两手死死地握成拳,匆匆离开。

  “文会继续。”孔大学士道。

  可是,没有人再上前去写诗词,有的议论三首诗,有的在讨论景国和庆国的争斗白热化,有的在讥笑公羊巡昏了头脑,但还有人在探寻公羊巡这么做背后的深意。

  方运把三首诗文原稿收好,回到长桌。

  同桌的十几人无比兴奋,激烈地讨论方运的三首诗。

  方运心中暗暗思索公羊世家的态度,那李繁铭低声叹息道:“唉,这公羊家真是昏招连出,此时此刻应该和纪家一样闭门自保,怎会如此糊涂。”

  “自保?”方运心中一动,随后恍然大悟。若是公羊家真的一心与他为敌,在《三字经》登上《圣道》头版后,公羊家主绝不会亲自给他鸿雁传书邀请他参加公羊家的文会,而且也没必要在中秋诗会这种地方为难。必然会调动全部力量在景国针对他。

  “原来如此,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应该是公羊世家内部存在争议。公羊家原本与庆国杂家和左相等人交好,但《三字经》上《圣道》头版后,使得景国的地位获得极大的提升,庆国杂家的力量反而减弱,公羊家内部就有了不同的声音。所以公羊家主先交好我,又不阻止公羊巡为难我,最后无论谁胜谁败,公羊家都可以惩罚一方而有另一方可保。”

  方运心中明白了大概。

  “这就是衰落半圣世家的悲哀。不过。这个公羊巡被驱赶一点都不冤枉,他恐怕是代表公羊世家反对我的力量。他应该是得知我和凶君有了冲突,认定我必输无疑,所以才赶在圣墟前出手,表示他们公羊家实际是支持庆国杂家。等以后庆国吞并景国,便可顺利融入庆国的世家。”

  方运正想着,突然感觉周围安静下来,随后整个泗水院都静悄悄的,而且视线所及之处所有人都望着自己和自己身侧。

  方运疑惑地转头一看,词君竟然微笑着看着自己,急忙站起。

  “晚辈想事情出了神。没能发觉您前来,望词君大人海涵。”方运急忙拱手施礼,对方是本代四大才子,又是大学士,刚才对自己态度也不错,不能怠慢。

  词君展颜一笑。开玩笑道:“是不是在想那进士文宝和伪龙珠?”

  众人笑起来。

  方运眨了眨眼,问:“不是说是帮别人不算吗?我真有资格得彩头?”

  词君立刻指着方运回头对孔大学士等人笑道:“你们看这个方茂才,得了便宜还卖乖,几位大人,你们说说。这次文会要是方运不拿魁首,谁敢拿?来,谁想要站出来,我让方运帮你做三首诗,把明日的日出日落也写一遍!”

  许多人又笑起来。

  孔大学士笑道:“三诗连鸣州,前所未闻有。谁若抢这个魁首,老夫先把他赶出去!”

  词君又道:“方运,我心中担忧,你明日要去圣墟,这三首诗任何一首都可在圣墟中秋文会争那文魁,你今天都作了,明日怎么办?”

  “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总要过了今日才能有明天。”方运道。

  “你倒是豁达。今日中秋文会让我大开眼界,明日的圣墟中秋文会我原本不想参加,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非去不可!我会给其余三人传书,让他们务必来见这难得一见的盛事。方镇国,明日你的诗词要是不如今天,可别怪我们四人拆你的台!”词君笑道。

  不等方运开口,众人就兴奋起来。

  “真的?明日四大才子齐聚?词君大人您可不要骗我们!”

  “除了那年选定四大才子,四大才子还不曾齐聚过,那我们今日就要去等着,免得离得远没有好位置!”

  “方运,你这三首诗唤出四大才子齐聚,真是值啊!”

  “方鸣州,你何不干脆再写一首诗,凑齐四首,和四大才子一一对应!”

  “对啊!快写,不然我们不让你出泗水院的大门!”

  众人开始起哄。

  方运笑道:“圣墟文会我无论如何都要写一篇诗词文,明日那首就当是第四首,以全四大才子之名,如何?”

  “好!”众人齐声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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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情蕭在集市中卖艺,收到88两纹银的打赏。
第200章 圣墟路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两个举人走过来,一人拿着一个紫檀木盒,恭敬地递给方运。

  “谢过诸位!”方运客气地说完,接过两个木盒,然后放入含湖贝中。

  许多人见他竟然有含湖贝,无比羡慕,哪怕是那些豪门子弟都几乎不可能得到含湖贝。

  许多仆从开始上酒上菜,因为已经不用争夺魁首写诗词,众人开始畅饮,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方运和众人喝了几杯,一旁的启国举人丘驰道:“方运你果然是十国奇才!为了你,词君竟然遍请其他三位才子,此事必然轰传全城,明日的圣墟中秋文会必将比往年热闹数倍。”

  “四大才子齐聚,那些不想来的大儒恐怕都会来,而圣院里的那些人恐怕会一起下山。”祖源河道。

  “十国好久没有如此盛大的文会,不曾想被方运搅动风云,仅仅是秀才就这般厉害,古往今来也只有你一人了。”丘驰笑着夸赞。

  “丘兄过奖了,四大才子齐聚与我无关,应该是词君临时起意。”方运道。

  “没有你,词君连圣墟文会都不想去,这你就不要谦虚了。来,我敬你一杯!”丘驰举起酒杯。

  “好。”方运举起酒杯。

  一饮而尽,丘驰问:“你手里是饮江贝还是含湖贝?”

  “饮江贝那么贵重,我怎么可能有,是含湖贝,而且是江州文院之物,用完了要还回去。”

  “看来景国把这次圣墟之行的宝押在你身上,我们这些人在各国也算是最优秀的举人,不是豪门就是世家,可除了繁铭,谁也没有含湖贝。”

  祖源河笑道:“繁铭可是纪家的希望,将来很可能跟表妹亲上加亲。我们祖家是半圣世家,而我主修《墨子》并专攻机关术。可连含湖贝都没有,平时外出的时候都不能带着我的机关虎。”

  方运问:“祖兄你都有什么机关?我之前还没接触过机关术,只是在玉海城和孔城偶尔看到过。”

  祖源河道:“我有一虎一鼠两只机关兽,其实真正强大的是妖蛮类机关。可惜那种机关制作起来太难,而且需要强大的才气,我还无法制作。”

  方运点点头表示理解,圣元大陆的机关术是因才气而出现的,机关兽的许多部件都需要才气改动,而控制的时候也需要提前送入才气,但普通的才气不能把机关变成文宝,只有半圣可把机关化为文宝。

  文宝机关极少,每一件都无比强大。

  祖源河羡慕地道:“我们祖家比墨子世家和张衡世家差多了,这两个世家积累多年。各种强大的机关层出不穷,而我们家的祖圣只能算半个机关师,给我们留下的机关太少,甚至还不如鲁班世家。鲁班虽然只是虚圣,但与墨子先敌后友。一直与墨家通力合作,日益壮大,其实力远超许多世家。祖辈没有半圣还可被人称为世家的也只有鲁班后人了。”

  “的确。”众人点头。

  由于没有罢黜百家,而且儒家独大,墨家的理念也逐渐变化,最后重工而轻其他,和鲁班世家一起为十国做出巨大贡献。地位仅次于亚圣世家,门生遍布天下,甚至连活着的半圣都不会得罪他们。

  方运突然想起祖源河的话,道:“你方才说不能带机关虎,莫非机关鼠一直在身上?我怎么没看到?”

  祖源河抬起手,就见一道黑影从他袖口窜出。以极快的速度爬到方运桌前。

  方运仔细一看,那分明就是一只老鼠,一身灰色的皮毛,尖尖的嘴,一对乌溜溜的黑眼珠正瞪着方运。

  “这……不是灵兽吧?一点也不像机关啊。”方运道。

  众人笑了起来。祖源河道:“你年纪还小,见的恐怕都是那种很普通的机关,比如是结实的木头或金属的。我们半圣世家的机关不一样,我们更擅长用要妖蛮的骨骼皮毛,然后以特别的金属防护。”

  “这我也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么逼真。”方运道。

  “这只老鼠用来侦查或做灵巧的事,为了防止被看破,所以特别逼真。你若是看了我家里的那头机关虎就知道,机关兽和真正的野兽妖族还是有巨大的差别,灵活不如,但力量更大。像这只机关鼠,哪怕刻意放弃力量,也远不如灵兽。可惜好的灵兽太贵,否则我也不会自制机关鼠代替灵兽。对了,你的那只灵狐呢?若是带了灵兽,你在圣墟会安全许多。”

  方运只得胡编道:“我家的灵兽突然病了,不然我会带它来。你们没有灵兽?”

  祖源河道:“我们哪像你那么幸运,碰到一只好灵兽。除了繁铭,我们都没有。”

  方运笑了笑,也感到自己幸运。

  灵兽和妖蛮不同,妖蛮掌握气血力量,妖民和妖兵的智力虽然低下,但也超过兽类,但问题在于它们一旦动用气血力量,就可能失去理智,什么都不管不顾,经常引发祸端。

  妖将则理智的多,所以孔圣大街小巷有许多妖将,没人怕它们,但起码要进士才有资格豢养妖将,这些举人或举人之下的人只能找灵兽。

  所谓灵兽,就是有一定智慧的特殊兽类,经过训练后完全听懂人话,由于不属于妖,没有气血之力,不会突然失去理智。

  许多进士甚至翰林都不会舍弃以前养的灵兽,因为妖将的体形都很庞大,有时候反而不如灵兽的作用大,那些体形小的妖族都比较特别,像鸣奇鸟之类的很难被驯化成功。

  方运问李繁铭:“你的灵兽呢?”

  “一只傻兔子,在家里,最近越吃越胖,我已经对它失去信心,出门都不想带着它。”李繁铭无奈道。

  其他人都见过那只兔子,都在偷笑。

  众人的聊天很快被打断,因为不断有人来这里祝贺方运,或敬酒,或留下名刺,方运的含湖贝里很快积累了上百张名刺,这些相当于名片的名刺五花八门,竟然还有人用纯金的,可见家里富裕到了什么程度。

  过了许久,该来的人基本都差不多了,有的人甚至开始陆续离开泗水院,方运才清静下来。

  因为明日就是圣墟,众人就开始聊圣墟文会和“圣墟路”,只有通过圣墟路的一百人,才有资格正式进入圣墟。

  一直到深夜,众人才陆续离去。

  临走前,方运看了看泗水院的树先生们,叶子落了差不多十分之一,他没忘捡一把古树树叶,回景国后可以送人当礼物。

  第二天一早,方运和往常一样吃饭,读书,练琴,完善《将军令》。

  唯一的问题是他的县伯官印不断接到鸿雁传书,有的祝他圣墟顺利,有的则是说昨日的三诗,而公羊家的家主也亲自发来鸿雁传书道歉,说废了公羊巡继承家族的权力,并发配的边关去跟妖蛮作战,希望方运原谅。最后好心提醒方运,在圣墟遇到柳子智千万不要手软。

  方运假装不知公羊家的意图,客气地谢过公羊家主,实际不用他提醒,方运也早就警惕柳子智。

  上午时分,李文鹰从圣院回来,他有些奇怪,明明很疲惫,可精神又很亢奋,尤其那对又黑又浓的剑眉,似乎比平日更加犀利。两个人才说了几句话,方运就感到他的身体突然散逸出一丝浑厚浩瀚的气息又迅速收回。

  方运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李文鹰,惊喜万分,道:“恭喜李大人即将成为大儒。”

  李文鹰点点头,明明努力保持严肃,可脸上的喜色却无法掩饰,道:“我只是才气满溢导致浩然正气外泄,离正式成为大儒还有一定的时间,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

  “您仅仅是大学士就有浩然正气,若是成为大儒,必然不凡。可笑那逆种文人风城绝,身为上一代四大才子之末,天赋远超您,可最终却被您凭着努力和勤奋超越!您才是真正的上代四大才子之一。”方运毫不吝啬对李文鹰的赞扬。

  李文鹰脸上的喜意渐淡,正色道:“你不可小看天下读书人。诗君词君虽和史君同为四大才子,但却远不能跟史君比。本代四大才子同龄的人中,仅仅孔圣世家就有三人在诗君之上,只是不如史君。至于其他世家更不须多说,那凶君的天赋,直追史君!”

  说到凶君,李文鹰的表情有明显的变化。

  “您知道我与凶君的事了?”方运问。

  “我在下山的时候接到友人的传书,知晓这几日的事。圣墟内的事情,我或许不管,但他若是在圣元大陆为难你,我必让他蒙家不得安宁!可惜他文宝太多,又有圣页在,我还奈何不了他。”

  方运发现,李文鹰明明以意志坚定、文胆稳固著名,但在谈及凶君的时候,眼中还是有一丝无奈。

  “谢李大人。”

  李文鹰又道:“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我今日才得知,凶君夺《韩信三篇》是为入圣墟,虽然不知他具体用何手段,但你进入圣墟后一定要加倍小心,最好不要与他相遇。此人昨夜放言,血滴兽皮必然到手,必然有不为人知的手段。”

  “这件事繁铭已经告诉我,我进入圣墟后必然小心。纵然他有万般手段,不到最后,也不能断定胜利属于他。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我相信,我可以成为圣墟最大的赢家!”

  “孺子可教。走吧,去孔府学宫,走圣墟路。”李文鹰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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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月华

  午间,方运和李文鹰前往孔府学宫。

  方运没想到,在孔府学宫附近的一条街道下车后,李文鹰带着他穿街走巷,来到一条美食街,然后品尝这条街道的美食。

  李文鹰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剑眉公,而是如同一位念旧的老人一样,不仅带方运吃,还谈论当年在孔府学宫和圣院里学习的事情,没有任何说教,像一位老人在向晚辈介绍这里的一切。

  “这家面馆原来的老板是个胖子,给的份量很足。”

  “你看这片石板,据说五百多年了,还很结实。”

  “这牌匾的字怎么样?是我当进士写的。”

  “你看那个卖豆花的大娘,当年我送过她一首情诗,唉……”

  “呦,周老爷子您还在啊?怎么不回家养老?”

  一路走来,李文鹰偶尔和当年的熟人聊天,那些人对他和当年一样,该说的说,该笑骂的时候一点不客气,甚至还在方运面前揭他当年的糗事。

  只是,方运发觉李文鹰的怀念之意很重,他心里似乎隐藏着什么特别的往事。

  方运和李文鹰在这条街上吃了许多美食,才前往孔府学宫。

  李文鹰边走边道:“书山考什么我记不得,但别的圣地我倒略知一二。比如孔府独有的八斗文殿,不仅考验战斗能力,更重战略,而学海重才气,圣塔则重感悟,但圣墟和登龙台这类跟妖族龙族关系密切的圣地,一个字,险。若是不够强,哪怕进入也是送死,所以才要安排一条圣墟路,进行最后的筛选。”

  “这个自然。”方运道。

  “圣墟的秘密众多,但保命为重,你千万不要为了什么宝物而丢掉性命……”

  李文鹰又嘱咐了一些事。方运认真听着。

  两人进入孔府学宫,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一处名为仁勇的别院,方运听名字猜到应该语出《论语》的“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这个别院和其他别院一样都很大。如一座小广场,铺着一层平整的石板为地面。

  最里面有一排高大的文殿,充满古风,像是春秋战国时期所建。 文殿的门口站着十几位老儒生,其中就有昨日在中秋文会上见过的孔大学士,这十几人低声聊着什么,偶尔看一下他们对面的人群。

  别院中似乎有一道无形的线把人群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人离文殿门口很近,他们要么是身穿秀才服要么是身穿举人服。

  另一部分人都站在十几丈外,身穿各国的衣服,似乎和李文鹰一样是来送人来的。

  方运知道景国的其他参与圣墟的人会统一上路。乘坐海船前来孔城,看了看,但人太多,而且都背着自己,实在找不到景国人。

  两人走到人群中。李文鹰道:“进去吧,我相信你可顺利通过。”

  “那学生告辞。”方运说着,向那些人中走去。

  方运边走边看向前面的数千人,发现人群里有许多机关兽或身形娇小的灵兽,机关兽和灵兽是他们的伙伴,在圣墟中同样会遇到危险,若要带入圣墟。必然要经过圣墟路。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头巨大的机关象,足足有一丈多高,身披黑色铁甲,和正常战象极像,若非它的牙齿是两根锋利的金属尖锥,旁人无法发现这是机关象。

  一个看样子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盘坐在机关象上。闭目养神。

  “只是举人就能拥有这么大的机关象,而且这么大的机关象必须要用饮江贝才能装载,战象的主人应该是墨家重要的人物。这头战象的价值和威力,远超任何进士文宝,恐怕堪比翰林文宝。”

  随后。方运目光一扫,发现其中许多人的气质格外特别,有的张扬,有的淡泊,有的潇洒,但总能吸引人的目光。

  不等方运走近,就见李繁铭等十几人快步迎来,那位启国的举人丘驰最为热情,大步迈过来,道:“方运,我们等你好久了。许多人在讨论你昨夜的三首诗,现在想想,昨夜能亲眼见证,实在是无上的荣耀。”

  李繁铭无奈地看了丘驰一眼,知道他在巴结方运,可都是朋友不好说破。

  “丘兄客气了。”方运说着好奇看向李繁铭,就见他微微弓着背,两只兽爪搭在他的肩膀上,不知道身后背着什么。

  方运正猜测是不是昨日李繁铭说的蠢兔子,就见两只兔耳朵从李繁铭的身后升起,接着露出一个胖乎乎的兔子头,那兔子的眼睛很有灵性,好奇地看了几眼方运,然后又缩回去,接着用右爪拍了拍李繁铭的右肩。

  李繁铭露出无奈之色,伸手一摸含湖贝,一根胡萝卜出现在他的手中,往身后一递,那兔子从他身上落下,蹲在他身后,用两只前爪抱着胡萝卜慢慢吃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到兔子的全貌,方运才发现这只兔子要比平常的兔子大两倍,格外胖,简直像是吹起来的。

  “这……是你家的灵兽?”方运不由自主把兔子跟奴奴比,可很快发现还是不要比了。

  李繁铭露出惭愧之色,道:“唉,本来好好的,小时候很可爱乖巧,很得力,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年突然疯吃疯喝,长残了,而且特别懒,我要是教训它,它就干脆装死,为了圣墟,只能好吃好喝伺候。那些兽医也搞不懂。现在它出来多走几步都不愿意,要么坐马车,要么让我背着。唉,养了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就由着它吧。唉……”

  那兔子轻哼几声表示不满,继续吃胡萝卜。

  方运常与奴奴接触,看了看兔子,问李繁铭:“你是不是当着它的面和别人谈论过圣墟?”

  李繁铭愣住了,那只兔子立刻扭头,警惕地看着方运。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的确是在它面前说过圣墟的事情,不久之后它才大变。”李繁铭道。

  “那就是了。它怕死在圣墟,所在死前多吃点,死了就没得吃了。”方运道。

  胡萝卜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大兔子张大嘴巴看着方运。随后眼里泛着泪花,小跑几步扑到方运面前,抱着方运的腿仰着头,无比激动,好像在说:你懂我!全天下就你一人懂我!

  方运忍不住笑起来,一看就知道是只赖皮兔子,对着兔子道:“其实你也是舍不得繁铭,不然你早就跑了,否则不会明知道圣墟危险还留在他身边。”

  兔子先是露出震惊的样子,没想到世间竟然有人能如此理解它。然后委屈地用爪子摸着眼泪,露出一副凄苦无人问今日有人知的感动。

  李繁铭心里不是滋味,轻叹道:“算了,你要是害怕,就回家吧。不想留在家里,去外面也行,反正我不拦着你。”

  大兔子擦干眼泪抬起头,不舍地看了看方运,然后不情愿地走到李繁铭身边,表示不离去。

  李繁铭被气笑了,道:“怎么?你觉得方运比我好?”

  大兔子想都不想。立刻点头,然后斜眼看着李繁铭,撇着嘴,像是在说这么久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变化,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李繁铭指着大兔子道:“你们看看,这灵兽还怎么养?简直就是大爷!”

  大兔子白了李繁铭一眼。捡起地上的胡萝卜,擦了擦,正要往嘴里放,眨了眨眼,把胡萝卜递向方运。好像在问:你吃不吃?

  李繁铭气得翻白眼,道:“吃里爬外!没良心的兔子!” 众人大笑。

  方运笑着推辞道:“谢谢,你吃吧。”

  大兔子点点头,然后斜了一眼李繁铭,慢慢吃起来,嘴里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

  丘驰笑道:“多聪明的兔子,这可是灵兽啊,我们都没有,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李繁铭无奈地道:“走吧,再过一刻钟就要开始走圣墟路。”

  要参与圣墟路的人足有四五千人,此刻大都站在这里。

  方运扫了一眼,人太多,看不到颜域空和柳子智等认识的人。

  只有很少的人和方运等人一样放松,大多数人都有些激动,希望自己可以通过圣墟路,圣墟的名气太大,里面的好处太多,只要能活着离开圣墟,必然有一番成就。

  陆续有人前来,一刻钟后,文殿门口的一个翰林道:“圣墟路由弱水、奇风、变雾等组成。举人中,通过圣墟的前八十人可获得进入圣墟的资格。秀才中,无论是否通过圣墟路,走得最远的前二十人皆可获得入圣墟的资格。另外,通过越快,之后进入圣墟时,得到的月华越多。前十可额外得一倍,前二十多得五成,前三十多得两成,三十之外无额外所得。”

  人群中有些骚动,因为以前的圣墟路可没有奖励月华的说法,看来这次圣墟路真的和以往不同,一定要全力争夺。

  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不仅要争前百,还要争前三十,更要争前十!

  李繁铭低声道:“前十中,孔家和六大亚圣世家至少占七,其余三个的人选,基本属于那几个天才举人,颜域空、丰泱等人,他们的大名你一定听过。对了,龙舟文会上,你似乎和颜域空有过冲突?不过他倒是很大度,曾多次夸奖你,称赞诗词远不如你,没有像别的庆国人那样污蔑你。”

  “嗯,颜域空和那些庆国人不同,他没有因为在龙舟文会上输给我而记恨。他的文胆已经一境大成,随时可入二境,恐怕是此次圣墟路第一人。”方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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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弱水河

  “那未必,圣墟路考验的不只是文胆。当然,颜域空必然能保证前三。”李繁铭道。

  方运摇头道:“我和颜域空接触过,他不止文胆强大,圣道之心也极为顽强和纯粹,不然不会被认为可能超过衣知世,说他必成半圣。他还是举人,在妖族猎杀榜就直接入了更高的进士榜,而且排在进士第十二,乃第一举人。”

  一旁的丘驰笑道:“方镇国你可真狡猾,你在妖族猎杀榜的排名还高于他,岂不是说你也有机会在圣墟路中得第一?”

  众人一笑,知道丘驰在变相夸赞方运。

  前面进入文殿的人越来越多,方运等人排在最后。

  临近文殿正门,方运看向文殿里面,奇怪地发现所有人进入门后都消失不见,里面依旧空荡荡的。

  方运一脚迈入,眼前一黑随后又一亮,眼前竟然是一片草地,一条十丈宽的河水横在前方,河上没有桥梁。

  河对岸有一条峡谷,峡谷深处白雾笼罩,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方运目光微微闪动,这河流有些熟悉。

  数千人站在河边,看着流速缓慢的河水,犹豫不决。

  这时候,方运听到柳子智的声音在喊:“方运,我景国能不能力夺圣墟路第一,全靠你了!你一定要以秀才之位压十国举人!”

  方运没想到柳子智贼心不死,这话一说,哪怕许多人知道柳子智在害他,仍然会心里不舒服,文名是实名,不是虚名,理应当仁不让!

  方运立刻望向柳子智的方向,高声道:“卑劣小人柳子智,身为一州解元,昨日在孔城中秋文会害我不说。今日又想借刀杀人,你当天下读书人就这么容易被你骗?柳子智,你若是读书人,圣墟路之后。与我文斗一场,可敢!”

  众人纷纷看向方运,大多数人都是好奇和好感,只有那些庆国人和武国人表情各异。

  方运和柳子智之间的人分开,两人四目相视。

  自从昨日被方运的三诗惊到后,柳子智就明白,继续用以前的方法根本对付不了方运,以后必须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有机会就出手。

  柳子智哈哈一笑,道:“同是景国人。怎可随意文斗?更何况你是秀才我是举人,若是与你文斗,别人会说我是以大欺小,还是算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是庆国人。也是举人,要与你文斗,可敢?”

  众人立刻向那声音源头望去,方运被人挡着看不到,但听到有人低声说了那人的名字。

  “是半圣弟子颜域空。”

  柳子智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卡住了,脸上浮现难堪之色,颜域空不仅是半圣弟子。也算是半个颜子世家的人,柳子智就算疯了也不敢得罪这种大人物。

  方运瞥了柳子智一眼,道:“颜兄,多谢仗义出手,不过我和柳家的事自会解决,不然柳家必然反诬我勾结外人背叛景国。”

  丘驰立刻低声道:“‘反诬’说的好。左相柳山本就算得上景国叛徒。”

  “那好。诸位,圣墟路的尽头见。”随后,众人看到颜域空慢慢进入河里,最后水把他淹没,他在水底一步一步向前走。

  每走一步。他的身体都震一下,走到一半甚至被水冲得横移几步,稳下来才能继续前行。

  奇怪的是,他衣服没有被水打湿,也没有被水冲得倾斜,但身体偏偏在受力,方运意识到那弱水和普通意义上的水似乎不同,伪龙珠都无法避开。

  方运低声问李繁铭:“怎么回事,这才是第一个考验,连颜域空过河都如此困难?。”

  “这弱水冲击的不是身体,是文宫,你想想,大文宫被水冲得多,还是小文宫被水冲得多?”

  方运愣住了,因为他的文宫极大,别人的文宫的极限也就是如同皇宫,可他的文宫大殿已经超越了普通意义的建筑,面积已经相当于一座小镇。

  李繁铭道:“文宫小也并非全好,若是不够坚固,会被弱水冲垮。文宫再大,只要坚固,也不会被冲垮。不过,颜域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没用文胆的力量,若是他文胆一动,早就走过,现在是节省力量。”

  方运看着十丈宽的弱水河发愁,而且确信自己的文宫比颜域空大十倍以上,连颜域空都这样,那自己不动用文胆恐怕真过不去弱水河,可一旦动用文胆被人发现,必然举世震惊,意义比圣前举人都重大。

  很快,颜域空走出弱水河,其余人纷纷下水。

  李繁铭道:“圣墟里有许多弱水,不可能有桥让你过,万一下弱水雨更糟糕。唉,走吧。”说着,他背着胖胖的大白兔子进入水中。

  一入水,大兔子就轻轻挣扎,露出痛苦之色,但随后李繁铭用文胆的力量保护大兔子,它这才安静下来。

  方运发现,李繁铭的身体比颜域空稳得多,没有被水冲得偏斜,但迈步的速度很慢,身体时不时抖一下,显然文宫远不如颜域空坚固,被弱水一冲十分痛苦。

  方运仔细观察入弱水中的人,大部分连李繁铭都不如,有的举人就算动用文胆也显得十分痛苦。

  很快,方运看到一个秀才突然全身剧烈颤抖,身体失去控制,倒在弱水里,但一股无形的力量包围他,把他捞起,放到岸边。

  接着,不断有人昏迷被捞上来,除了少数几个举人,大多数都是秀才。

  等李繁铭过了弱水河,方运还没下河,此刻没下河的只剩四十多人,全都是秀才。

  河边躺着近千多昏迷不醒的人,仅仅一个弱水河就淘汰接近五分之一的人。

  李繁铭的同窗无一例外,都过了河,能在孔府学宫学习本来就是佼佼者。

  “方运,你怎么不过河!”李繁铭站在河对岸,疑惑地看着方运。

  过了河和没过河的人一起看向方运,柳子智也已经过了河,但他这次没有开口,认真地盯着方运。

  方运无奈点点头。慢慢走下水。

  腿脚入水,方运感到怪异,这弱水的触感和普通水差别很大,极为轻柔。像是云雾棉絮似的,而且感觉不到温度,十分特别。

  在身体碰到弱水的一刹那,方运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眉心文宫外,冲击自己的文宫,这种力量一开始像是涓涓细流,随后是江水滔滔,接着如滔天巨浪,最后化为海啸扑来。

  从涓涓细流到海啸,实则只过了一眨眼的功夫。

  方运有种错觉。好像所有东海的水都在冲击自己的文宫,文宫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小舟一样。

  这弱水不是真的水,更像是无孔不入的精神冲击,是从四面八方冲刷文宫。

  文宫有六个受力面,所以受到的弱水的冲击力量是呈几何级数增长。是普通举人的成千上万倍!

  方运仅仅走到齐腰深的弱水,就感到头晕目眩,身体被冲得侧走一步。

  “这……”

  数以千计的人目瞪口呆,连那些昏迷的秀才也能坚持到全身入水后才被冲走,现在方运就被冲得一个趔趄,这也太奇葩了,恐怕只有童生才会这样。

  柳子智忍不住笑出声。道:“原来这就是天下第一秀才,原来文宫竟然如此弱,沽名钓誉,名不副实,虚浮不堪!”

  李繁铭冷声道:“你怎知他是因为文宫太弱?我认为是他文宫太大,承受的冲击远超我等!”

  “文宫再大。能是颜域空的几十倍上百倍?更何况,你们看看他的表情,痛苦地闭着眼,明显是因为文宫不够坚固。他文宫不固,现在恐怕如被千刀万剐。头脑如被撕裂,比我等疼痛十倍。”

  “放屁!他的文宫若是不强,怎能上到书山第三山?”

  “书山里的事谁知道?或许根本就不考验文宫力量,或许是他用了什么手段,可遇到真正的弱水就暴露了!方运完了!不用看了!可惜啊,我还以为会在圣墟里遇到他,谁曾想,堂堂文人表率、诗成镇国的方运竟然如此无能!哈哈!我还要争举人前八十,告辞!”

  柳子智大笑着,犹如报了血仇一样,最后轻蔑地看了看弱水里的方运,转身离去。

  “可惜了,连圣墟路的第一关都过不去。”一人摇摇头,看似可惜,实则幸灾乐祸。

  “唉,这就是突然成名的隐患啊,空有才气而文宫不固,就是空中楼阁,若是成了举人,恐怕连文胆都无法凝聚。若是他能吸取教训,这次对他来说或许是好事,只是前途会黯淡许多。”一人说完离开。

  那些景国人看到这一幕,大多数露出悲色,没想到这个被誉为景国唯一希望的天才,文宫竟然如此不堪,这意味着方运的根基无比脆弱,文位越高危险越大,必然会在不久的将来文宫崩溃。

  一人突然失望地道:“我本以为他会是我圣墟之行的劲敌,可惜,我多虑了,还是追赶颜域空吧。”

  李繁铭望去,正是和颜域空齐名的丰泱,他有嘲笑之意,也有遗憾和惋惜。

  那个一直拍方运马屁的丘驰默默地看着方运,低声道:“我们走吧,他不会有事的。”

  “我再等等。”李繁铭道。

  “我也等等。”祖源河道。

  “我们不如你们半圣世家的人,进举人前八十的机会极大,我先走了。”丘驰说完,加快脚步跑向奇风峡谷。

  弱水之下的方运却满心疑惑:“弱水冲击不是很疼么,怎么只是头晕摇晃,一点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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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奇风峡谷

  弱水的力量不断冲击着方运的文宫,文宫不断摇晃,导致他的思维和身体脱节,难以控制身体,像喝醉了酒的人一样,往往横移两三步才能往前走一步。

  方运原本以为如此巨大的冲击力可能危害文宫,导致文宫开裂,可能要文胆保护,可文宫始终没有丝毫的损伤,根本不需要动用文胆。

  方运还感觉文宫似乎正被清洗,进入这种不太强的弱水似乎不是一件坏事。

  就这样,方运摇摇晃晃向斜对岸走去。

  方运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块木头浮在水上,虽然狂风巨浪不断把木头吹来拍去,可木头始终不沉,没有什么实质的损伤。

  其他人只看了一会儿就对方运彻底失望,陆续离开,过了河依旧等待的只剩下李繁铭等有限几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方运始终没有昏迷,一直歪歪斜斜在弱水中前行。

  李繁铭脚下的大兔子看呆了,过一会儿就揉一揉眼睛,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祖源河和李繁铭等留在岸边的几人也不停眨眼,偶尔相互看着露出询问的目光,可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按理说方运早就疼晕过去了,可怎么还能坚持?

  过了好一会儿,方运才走到对岸,河面一共才十丈宽,可他走过的路程超过了八十丈,现在和李繁铭相隔七十多丈。

  李繁铭愣了片刻,露出惭愧之色,道:“我今日才明白方运为什么能名扬天下,不是他的才气,不是他的勤奋,也不是靠悟道河,而是靠他的坚韧!靠他的忍耐!他被弱水冲击得那么厉害,换成我们早活活痛死,可他却能坚持。这是大勇啊!”

  “盛名之下无虚士!他成为秀才还不到三个月,文宫就算再强也有限,恐怕在数千人中最脆弱,可他却超越了上千人。度过了这弱水河。想想那八十多丈长的水下路程,你若是没有文胆相助,能走下去吗?”

  “万万不能。”李繁铭道。

  “这个方运对自己真狠啊!走,去看看他如何了。”祖源河和李繁铭快步走向方运,大白兔子一蹦一跳跟着,一只身披铁甲的机关虎紧随其后。

  脱离弱水后,方运很快恢复正常,文宫不晃了,身体也恢复了控制,文宫没有丝毫的裂痕。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方运,你可好?”李繁铭远远地大喊。

  “还行,挺好的。”方运道。

  走到近处,李繁铭道:“不愧为方镇国!”

  “我虽比你先进学,但却远远不如你!万分佩服!”祖源河叹息道。

  方运疑惑不解。心想发生了什么?自己明明走得比所有人都慢,比所有人都惨,本以为会碰到一堆人在岸边嘲笑自己,可怎么听李繁铭和祖源河的语气,走成这样也是一种成功?

  “哦,那我们赶快走吧,别耽误了。”方运弄不太明白两个人的想法。赶紧岔开话题。

  “走,我们跑过去。”

  三个人开始跑起来,那只兔子身形矫健,和体形一点都不相称,很具有迷惑性,但是它跑着跑着。偷偷看了看方运三人,一个纵跃跳到机关虎的后背,坐在上面,露出奸计得逞的坏笑。

  李繁铭一边跑一边道:“前面就是奇风峡谷,奇风直透文宫。对文宫本身损伤不算大,但对文宫内的其他损伤极大。不过文胆本身有强大的力量,可以用来抵抗奇风。你们这些没文胆的秀才在轻风峡谷的时候,会承受无尽的疼痛。能通过奇风峡谷的秀才,百年也不超过五个,而且每一个都有不小的成就。”

  “方运,我们看好你!”祖源河郑重道。

  “你一定可以通过!甚至可能走过变雾,像破了景国天荒一样打破这个不可能!”李繁铭的话语中充满了鼓励和期盼。

  “好!”方运精神振奋。

  不多时,众人来到奇风峡谷口,入口处躺着数以百计的人,还有一些人慢慢爬起来,想要再进峡谷。

  方运抬头向前方望,奇风峡谷宽近二十丈,长达三百丈,有数千人在吃力地向前走,他们如同台风中的路人一样,全身的衣衫都被吹起,眯着眼,双臂挡在脸前,一步一步向前走。

  不断有人昏迷倒下,随后被无形的力量救走。

  奇风峡谷内没有一个秀才,所有人都穿着举人服,颜域空等少数几人不在峡谷中,柳子智走在比较靠前的位置。

  李繁铭边走边说:“这奇风和后面的变雾一样,都是你能走过去便过去,走不过去永远不可能过。走吧。”

  大兔子立刻跳到李繁铭后背。

  奇风峡谷外很安静,但在迈入奇风峡谷的一刹那,方运听到耳边传来野兽怒吼似的咆哮声,充满慑人的压迫力。

  狂风扑面,方运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学着别人那样用手臂挡在脸前,随后觉察一股犀利冰凉的风轻易穿透文宫墙壁,直达文宫内部。

  文宫内的文心灯火微微摇晃,而里面的方运雕像也被风吹动,方运面色一变,好似有无数把利刃在头脑中旋转切割。

  突然,文胆微微一动,接近一境大成的文胆之力外放出强大的力量,排开奇风,让文宫内恢复平静。

  那些奇风的风吼更大,方运“看到”自己文宫外面竟然形成一股龙卷风在不断绞杀文胆力量。

  方运大步向前走,越走那龙卷风越多,旋转得越快,但却不能阻挡他分毫!

  “他这是疯了?”李繁铭低声道。

  “别分心,他应该是想一鼓作气冲出去,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祖源河道。

  “唉,没有文胆,他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啊。”

  “卧薪尝胆也远不如啊!”

  方运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甚至一路小跑,李繁铭和祖源河眼中的敬佩之色越发多。

  丘驰一边吃力地迎着奇风向前走,一边在心中为方运感到惋惜,同时不断自我安慰,反正方运也过不了弱水河,自己留在那里等于浪费时间,不算背叛,提前离开是明智的选择。

  “嗖……”

  丘驰看到一个身影飞快超过自己,面露冷笑,心中暗骂在这里跑等于找死,但看清那人的背影后,丘驰愣住了。

  “这……这不是方运吗?错不了,他还穿着秀才服!别的秀才不可能走到这里,可……他也不可能啊!他应该早就昏倒在弱水里了!”

  丘驰看着方运的背影,呆了片刻,面露惭愧之色,但随后握紧拳头,带着坚定之色,加快脚步向前。

  奇风峡谷的末段,狂风怒号,每一个举人的衣衫都被吹得猎猎作响。

  柳子智用手臂护着脸,慢慢迎风走,他的眼睛眯着,看向前方,看到还有不到五十丈就能通过奇风峡谷,不由得笑起来。

  他目光中带着淡淡的自豪和骄傲,随后又浮现出嘲弄之色,嘲弄那个连弱水河都过不去的纸老虎。

  但是,他脸上的嘲弄之色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自信,他的文胆此刻更进一步,触摸到一境的边缘。

  柳子智露出喜悦的笑容,像颜域空那种文胆一境大成的超级天才可望而不可及,普通举人哪怕能触摸到文胆一境边缘,也足以称得上天才,堪称景国第一举人。

  圣墟路前八十已经到手!柳子智心中想。

  “呃……”柳子智突然发出一声似乎被月饼噎住的哼声,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

  柳子智只觉之前所想象的一切美好全都被这个背影粉碎。

  “你怎么可能过得了弱水!”柳子智不由自主大吼一声,随后狂风涌入他的口中,呛得他直翻白眼,连声咳嗽。

  随后,柳子智发现,自己刚刚有所进步的文胆突然退步,被打回原形。

  柳子智捂着心脏,面色青紫,但是,他咬着牙,握着拳,含着恨,努力往前走。

  “我不会输给你!你不过区区秀才,我堂堂江州解元,未来的景国状元,怎能让你毁了我和我们柳家!我不会输!”柳子智在心中怒吼着,一步一步向前。

  不多时,方运超过了所有人。

  那些举人看到一个身穿秀才服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方运在弱水河那一幕的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运一直小跑,离峡谷出口十丈远的时候,终于减缓了脚步,因为这里的奇风比之前更大,而且是一股无形的龙卷风,不仅能卷动他的身体,对他的文胆文宫也有很强的破坏力。

  正是这股无形的龙卷风存在,让这奇风峡谷成为秀才的绝地。

  方运文宫外的奇风骤然加重,但是,文宫星空的星辰外放出点点星光,落在文胆上,让文胆的力量更强,抵挡住最后的奇风,最后方运进入白蒙蒙的变雾中。

  方运的文胆力量始终只在文宫内没有外泄,没人觉察到他有文胆。

  看到方运进了变雾中,那些举人心里空落落的,感到分外失落,但随后,每个人的心中燃起斗志,努力向前走。

  方运进入白雾,更加警惕。

  变雾远比弱水和奇风危险。

  圣墟内最强的弱水和奇风可以轻易灭杀大儒,但再强也是死物,而变雾则有一定的灵智,更可怕的是变雾杀的妖蛮或人越多,灵智越高,实力越强。

  若是变雾吸收了一定的圣血圣玉等圣物,会破茧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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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战雾

  方运心知这圣墟路的弱水、奇风或变雾都不会太强,但也足以让数以千计的举人无法通过,而自己还只是秀才,要更不小心。

  方运一边回忆书中记载的变雾特性,一边仔细观察周围。

  周围的白雾极浓,只能勉强看到一丈远的地方,再往远处就看不清晰。

  方运看着眼前的雾气,突然想起那日被蛟王困在海市蜃楼里的情景,海市蜃楼也是由白色的雾气组成,不过组成那些雾气的是龙气,是龙圣的呼吸吐出的力量。

  这里白色的雾气给他的感觉和那些龙气有些相似,但这里的雾气似乎比龙气多了什么。

  “根据前人的记载,变雾是圣墟独有的东西,别的古地都没有。变雾的核心是一颗雾茧,雾茧本身既不能像人族那样操控天地元气,也不能像妖蛮那样有气血之力。但雾茧能饮弱水、食奇风,能把弱水和奇风转化成更强大的力量!”

  “弱水和奇风没有智慧,妖蛮只要用气血之力一挡,就能避开,但这变雾却是妖蛮的克星!同时,对我人族来说也无比致命。这变雾和弱水奇风一样,几乎没有文宝能抵挡,所以才用来考验我们。”

  方运心里正想着,就见一个由白色水雾组成的巨狼慢慢走过来,这巨狼外形比较模糊,但方运知道,这个变雾非常凶残,因为变雾的习性和其常用的外形有关。

  那雾狼咧开嘴,带着残忍的笑容扑了过来,方运一动不动,甚至双眼紧闭,心神进入文宫之中。

  雾狼扑到方运身上,突然炸成一片雾,包围方运。

  方运的文宫外,突然多了十万只小雾狼。这些雾狼从四面八方扑向文宫。

  在变雾的眼中,读书人的文宫是食物!

  “滚!”方运大喝一声,文宫顶部晶莹如水晶般的文胆轻轻一震,一股破灭万物的坚定力量向四面八方扩散,那些雾狼还没等靠近文宫,就被文胆之力震退。

  方运的神念立在文宫中,口中缓缓念着:“山不在高,有圣则名。水不在深,用龙则灵……”

  本就是炼文胆之文,随着方运的声音响起。文宫星空中代表的星辰突然大放光华,吸收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力量,形成粗大的星光照射的文胆之上。

  文胆立刻发出一声轻敲瓷器的声音,文胆之力暴增一倍。

  十万雾狼瞬间崩溃,化为无数的小水滴,随后,所有的小水滴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头硕大无朋的巨狼。

  方运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继续不断地诵读。而那颗代表的星辰源源不断把星光投射到文胆之上,不仅文胆之力大增,文胆本身也在被星光淬炼。

  方运的才气在以极快的速度消耗着。

  文宫壁画上的文心灯火突然变亮。

  巨狼大吼一声,一股和奇风相同性质的力量出现。天然奇风是从四面八方进入文宫,但这巨狼的吼叫却凝聚在一起,犹如一把利剑,轻易刺破文宫。刺向方运的文胆。

  这剑的总力量还不如之前奇风峡谷的奇风,但因集中到一起,对文胆的破坏力更超奇风百倍!

  “子曰:何陋之有!”方运的声音突然提高一倍。文胆立刻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犹如飓风横扫,迎向那无形的狼吼。

  两种力量相撞,天崩地裂,文宫剧烈晃动,而方运的神念接连后退。

  那巨狼的身体再度爆开,然后重新凝聚,只是凝聚的速度慢了许多。

  短暂的震动之后,文宫内静悄悄的,文胆的光芒暗淡了许多,而方运的脸色苍白,但神色坚毅。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文宫之战,更没想到激发了文宫星辰的力量,让文胆提前得到洗炼!这一次,我主动出击!”

  方运心念一动,文胆轻震,一股更强大的文胆之力直冲向巨狼,那巨狼刚刚凝聚,还没来得及攻击,就被文胆震散。

  方运身体轻轻一晃,脸色更白,但是,他咬着牙,再次发动文胆的力量。

  这一次,巨狼仅仅凝聚到一半就被震散。

  方运深吸一口气,文胆再震,文胆之内闪过一种无畏无惧的大勇气息,文胆之力带着方运的不屈意志,再一次落在变雾所化的水滴上。

  每一滴变雾水滴都崩裂,碎成更多的小水滴。

  文胆的光芒极为暗淡,甚至出现不稳的迹象,要是再动用一次,就可能出现裂缝。

  变雾则被方运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打得溃不成军,那些水滴竟然无力凝聚巨狼。

  突然,方运文宫中大禹治水那幅壁画似乎动了动,随后文宫形成莫大的吸力,少许变雾水滴被吸进文宫,一部分被文宫墙壁吸收,一部分被文胆吞噬。

  “啊……”

  外面剩余的变雾水滴突然齐齐发出尖叫,然后以极快的速度逃走。

  包围在方运身上的雾气立刻倒飞数丈,然后化为一头雾狼仓皇逃窜。

  仁勇院的文殿中,一个老者郁闷地道:“这个混账小子,竟然吸收过龙气!若非考验,你哪有机会吸收变雾!亏了!亏大了!”

  方运神念离开文宫,睁开眼,发现眼前的雾气全部消失,重新来到蓝天白云下,眼前是一片草地,十个人站在前方。

  “咦?你没有在弱水里昏过去?”人群中的丰泱扭头惊讶地看着方运。

  其余人也看向来,一个头发散披在身后的年轻人笑看方运,他的双目仿佛有一片晴空,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走到这里。”

  “侥幸而已。”方运对颜域空道。

  其余十几人看着方运,神色各异,眼中都有诧异之色,不相信方运一个秀才竟然能走到这一步。

  方运走过去,发现他们似乎在休息,有几个人面色格外苍白。

  在众人前面,是一座桥,桥的两侧有七对立柱,每对立柱都各有一颗兽头。

  丰泱似乎自言自语道:“方才有几人出了变雾就走兽桥,受了点小伤,所以退回来休息。”

  方运没有贸然行动,因为这就是圣墟路的最后一关,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接受七对妖族的气血冲击,但要想做到很难。

  方运此刻才气消耗极多,文胆又多次使用,没有贸然走兽桥,决定先休息片刻。

  一个异常和气的举人笑眯眯走过来,问:“方镇国是吧?我凭借一境文胆熬过弱水奇风和变雾,当然,动了一点点家里的力量。倒是你,我很好奇是如何解决变雾。”

  一人道:“宗兄,你为何不问我?”

  方运心头微震。

  庆国的那位杂家半圣就姓宗。

  方运看着这位宗举人,外表不出众,但和善的样子让人不由自主放下戒备心,有着无以伦比的亲和力。

  “我运气好。”方运微笑,表面没有丝毫的变化。

  “倒是有这个可能,不过我更相信你不是靠运气。另外,诗君那人气量可以,但他弟子因你而死,他身为恩师无法释怀,晚上的圣墟中秋文会,或许会找你麻烦。”宗举人道。

  “谢过宗兄。”

  “客气什么,人族十国,同气连枝,或许以后在圣墟相遇,我还会有求于你。不过,我看你好像不在乎诗君。”宗举人笑道。

  “你若有凶君说要在圣墟中秋文会上给我好看,你也不会在乎诗君。”方运笑道。

  “我倒把这件事忘了。人族十国,同气连枝,他要是为难你,我去找圣院的同窗,联手阻他。”宗举人道。

  “那些我先谢谢了,只是还不知道宗兄名讳。”

  “宗午德。”

  “我听到你姓宗的时候,就猜到这个名字,庆国双璧,颜域空,宗午德,名不虚传。”

  “我比域空差一些。我就想当个大儒,他想封半圣。来,我帮你介绍这几人。”说着,宗午德热情地把其余的举人介绍给方运,这些人大都很客气,但也有几个人很冷淡。

  每一个名字方运都听过,几乎都在这几年的上出现过,没上过的是那几个大世家的人,他们不需要宣扬文名。

  这里汇聚了十国最顶尖的举人。

  不多时,颜域空道:“诸位文会见。”说着,双手背在身后,向兽桥走去。

  每走过一对兽头,颜域空的身体就震一下,走步的速度慢一点,走到最后一对兽头的时候,他的速度堪比乌龟。

  最终,颜域空有惊无险走过了兽桥,但在离开兽桥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突然化为碎片,不得不换上新的举人服。

  “我来。”就见那个骑着机关象的墨家子弟操控机关象向前走。

  在众人的目光中,墨家弟子顺利走过兽桥,只是走得比颜域空慢许多,走到最后,他干脆在机关象上睡了起来。

  接着,一个兵家弟子突然大步过桥,速度比颜域空还快,而且越走越快,只是越过最后一对兽头的时候,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我休息好了。”那宗午德说完向兽桥走去,仅仅走了几步,丰泱就跟了上去。

  其余人都动了起来,前十名得到的月华翻倍,比之后的奖励多太多,甚至可能是一条命。

  方运不甘示弱,也快步走上兽桥,与十国顶尖的举人们一起争夺前十之位。

  其中几人看了一眼方运,轻轻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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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情蕭偶得秘籍,遭神秘人追杀,损失5点福缘。
第205章 过兽桥

  其余举人见方运真的敢上兽桥,有的露出赞赏之色,有的则露出莫名的微笑,有的视而不见,眼前只有自己的道路。

  兽桥宽阔,十五个人几乎同时走上前,最快的和最慢的人之间相差不足一步。

  这些人上桥的态度各有不同,有的坦然,有的勇武,有的谨慎,有的漫不经心,有的全神贯注。

  那最勇武之人嘴角浮现一抹微笑,加快速度,毫无阻碍地过了第一对兽头,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的他的头发轻轻扬起,而他外露的皮肤有一丝微红。

  方运也在心中思索兽桥,和弱水、奇风以及变雾不一样,兽桥中的气血之力和圣墟中那些妖蛮遗骸的气血之力一模一样,不仅能冲击人的文宫文胆,还会直接攻击人的身体。

  之前连那兵家之人都内脏破损,嘴角流血,而颜域空全身的衣服也化为碎片,那墨家子弟更是伤得不能动。

  包括方运的其余人很快走到第一对兽头之间。

  在桥外的时候,方运什么都看不到,但亲自进入桥内,方运看到两道淡红色的光芒扫过,落在自己身上。

  方运感到身体刺痛,如同被手腕粗的木棒打中,但没在身上留下伤口,随后两道红光轰击到文宫上。

  方运的文宫纹丝不动,而那气血之力旋即崩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似乎相当于妖兵在近处全力的气血喷发,威力平平。”方运心道。

  所有人都没有停步,很快走到第二对兽头之间。

  颜色更深的红光闪过,两道气血之力犹如数条鞭子狠狠抽在所有人的身体和文宫上。

  几乎每个人的身体都轻轻一抖,口中轻嘶一声,方运只觉身上有几处地方火辣辣的,他虽然身穿龙鳞衣和龙皮裤,但那气血之力可不是兵器或利爪,可以轻易透过。只有文宝才能抵挡。

  “大概相当于妖将的两成气血之力,不过若是妖将用这些气血之力施展妖术,我们要挡绝不会这么轻松。”

  其他举人看到方运竟然安然走过第二对兽头,无论之前什么态度。现在都露出明显的赞赏之色,是身为前辈对后辈的认可。

  走过第二对兽头,意味着可以在较远的地方攻击妖将而不担心被妖术余波打断战诗词。

  来到第三对兽头之间,方运的身体猛地一颤,因为那气血之力犹如十几条鞭子同时抽在自己身上,方运低头看了一眼有痛感的手,上面出现清晰的红印。

  不过,方运的文宫依旧纹丝不动。

  再走几步,第四对兽头发出气血之力,那红光已经变成了血光。

  足足有一半的人发出沉重的闷哼。然后不停地深呼吸缓解自己的疼痛。

  方运牙关紧咬,这第四对兽头的气血之力落在身上,已经不是鞭打的感觉,而是刀剑临身,不仅有皮肉之痛。也有刀刃切骨之痛,也就是他们有文宫有文胆,要是换成蒙童,现在已经昏死。

  所有人一路不断靠文胆之力保护自己,走到兽桥前的时候,他们的文胆力量已经耗尽,除了颜域空那种文胆一境大成的人还可以在兽桥上使用文胆之力。其他所有人都只能被动硬撑,没有任何防护的手段。

  方运也一样,短时间内已经不能再动用文胆,但是,他文宫强大的好处展现了出来,那些气血之力根本无法撼动他的文宫。

  过了第四对兽头。两个举人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们的文宫和文胆之前一直对抗弱水、奇风和变雾,已经到了极限。可是,他们发现方运的脚步没有丝毫减慢。

  一人眼中充满惊诧,另一人却眯起眼。认定方运没有能力过兽桥还强撑,不知进退,隐隐有反感之意。

  方运刚走到第五对兽头之间,就觉身体被十几把刀剑劈砍刺穿,身体巨震,甚至微微弯下腰,但很快挺直脊梁,脚步没有丝毫减慢。

  其他十二人中,十人脚步减慢,只有两人和方运一样。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了看方运,这气血冲击的目标同时针对文宫和身体,而举人的身体强度至少是秀才的五倍以上,文宫强度则超过十倍。

  一个秀才的文宫或身体很普通,在兽桥上所承受的痛苦,至少是举人的三十倍以上!

  这些人成举人少则三年,多则五年,而方运成秀才还不到三个月!

  这些人都是当今举人中的佼佼者,可以说人人都有资格竞争下一代四大才子,人人都可成大学士,哪怕成为大儒也不稀奇,可一个秀才反超了他们!

  他们不是半圣世家子弟就是大儒爱徒,为了圣墟进行过各种磨练,凡是能增强自身的东西,能吃的基本都吃过了,没吃过的基本上都不是给举人用的。这些人中随便挑出一个人,其文宫和身体都要比普通举人强三倍以上,不然不可能这么快走到这里。

  “好强的毅力!”一人忍不住低声道。

  但是,仍然有人认定方运在逞强,毕竟秀才就是秀才。

  宗午德、丰泱和方运三人甩开其他人,向第六对兽头之间走去。

  暗红的血光扑面而来,相当于妖将全力发起一次气血冲击。

  “噗……”三人同时吐血。

  方运只觉数把大斧狠狠砍在自己身上,身体仿佛被拦腰砍断,那种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三个人全都内脏破损,皮肤渗出细密的血珠。

  方运身后的十几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三人,最后又看着方运,三人同时吐血,外露的皮肤同时出血,可方运出血最少!

  之前所有反感方运认为他逞强的人,此刻全都化为纯粹的敬佩之情。

  “这就是圣前秀才、四次才气灌顶的强大之处吗?”一人问。

  “不,四次才气灌顶至少要等三年才会显现真正的效果,现在他就能走到第六对兽头,大半原因在他自己身上!他恐怕没日没夜地努力苦学,加快吸收才气灌顶的力量。”

  “不愧为十国第一秀。”一位半圣世家的举人轻叹。

  方运、丰泱和宗午德的脚步一起减慢,缓缓向最后的第七对兽头之间走去。

  那宗午德突然歪头看着方运,愁眉苦脸道:“人族十国。同气连枝,你让我半步行不行?我要是在圣墟路文会输给你,我曾爷爷面子上不好看,庆国人也会骂死我的。反正前十得到的月华都是翻倍。如何?”他的曾爷爷就是杂家宗圣。

  一旁的丰泱被逗得一笑,没好气地道:“你别听他胡说,他是十国第一厚脸皮。”

  其余人也笑起来,没想到这么严肃这么关键的圣墟路上,宗午德这个跟景国跟方运明显对立的人会说出这种话。

  方运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没有回答,缓缓向前走。

  方运的双眼犹如黑夜中的星辰。

  “唉……”宗午德叹了一口气起,与丰泱一起和方运并列前行。

  三个人一边走,身上的衣服和头发一边碎裂散落,但丝毫没有影响三个人。

  前六对兽头只是狮虎狼之流。而这第七对兽头,是龙头。

  圣族血脉的妖将!

  三人同时来到第七对兽头之间。

  这一次的血光不是一闪即逝,而是犹如海浪三叠,汹涌冲来。

  三个人的身体各处立刻出现凹陷的痕迹,发出咔嚓咔嚓的骨骼碎裂声。三个人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宗午德和丰泱身体一软,当场坐在地上,双眼失去了焦点,意识模糊。

  方运的眼神清澈如常,身体轻轻颤抖着,以极慢的速度缓缓向前走。几乎是在挪动。

  这一次,方运的文宫终于被撼动了,甚至出现两道细小的裂痕,但也仅此而已,最多一天就可复原。

  方运慢慢地走下桥,最后终于支持不住坐在地上。回头望着那对龙头, 染血的嘴角微微扬起。

  “太强了。”后面一人忍不住感叹。

  “他不是十国第一秀才,而是千年第一秀才!”

  最先走过兽桥的颜域空、墨杉和孙乃勇三人看着方运,许久才开口。

  “见方运乃知勇。”孙乃勇沉声道。

  “这家伙是机关兽么?”墨杉道。

  “我明明得了第一,怎么觉得输给方运了?”颜域空非常无奈。

  躺在桥上的宗午德用尽力气喊道:“颜域空你少废话。快把我拉下桥。”

  “你还是滚吧。”颜域空道。

  宗午德翻了翻白眼,真的从桥上滚下桥,一边滚一边发出杀猪般的哀嚎,算是正式过了圣墟路,丰泱也跟着滚下去。

  “我通过圣墟路了,快救我啊!混蛋!”宗午德喊完,过桥的所有人消失不见。

  方运感到自己突然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一股温暖的力量进入自己的身体,消除了所有的疼痛,让身体复原,而文胆和文宫不仅恢复,似乎还比之前略有增进。

  方运心中一动,他原本就是达到文胆一境大成的边缘,现在有明显的增长,岂不是和颜域空同样一境大成了?

  不等方运进入文宫仔细看文胆,就见眼前一闪,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座文殿中,眼前是大门,外面就是仁勇别院,还站着许多送举人秀才参与圣墟路的各国官员。

  方运扭头向里看,过了兽桥的颜域空等五人都在,而文殿的最里面,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其貌不扬的老者,不过这老者正盯着方运,眼神有些不对。

  “这老头怎么回事?坐镇这里起码也是大儒,他那么看我是什么意思?”方运心想。

  方运正犹豫要不要问清楚,那老人用沙哑的嗓子道:“你们已经通过圣墟路,出去出去!”显得异常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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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圣墟序幕

  众人不知道老人为什么生气,也不好多问,颜域空三人向外走去,方运则从含湖贝里拿出一套秀才服换上,之前的衣服破得不像样子。

  颜域空走出去的时候,外面的许多人都微笑祝贺,孙乃勇和墨杉出去的时候,所有人也觉得理所当然。

  一身秀才服的方运走出去,所有人都呆住了,连李文鹰也愣住了,然后眼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喜色。

  “怎么回事?秀才第四个走出来?”

  “那人好像是方运。”

  “就算他是方运,他也是秀才啊!一个秀才怎么过得了圣墟路?一个秀才怎么排在第四!你们看,这一批就六个人出来,其余各国天才呢?绝对不可能!一定哪里出了问题!”

  “你少说两句,先等等,问明情况再说。”

  数百人没有开口,静等方运等人过来。

  庆国一个官员快走几步,笑着对走在前面的颜域空道:“颜公子,此次圣墟路您是第一吧?”

  颜域空点点头。

  “那……景国的那个方运怎么和您一起出来?”

  “他也通过圣墟路,排在第四。”颜域空说完,不理那人,向外走去。

  庆国的那个官员如同石化一样呆在原地,很想揪住颜域空的衣服重新问一遍,但是听得清清楚楚,方运在圣墟路排第四,成为前十,月华加倍。

  周围的人看着方运,这圣墟路可不是诗词,比的不是才气,比的是生存能力,比的是实力,只有实力足够才有资格进圣墟。

  “一个秀才从一群天才举人中脱颖而出排第四。这……十国要变天了?”

  “幸好只是举人和秀才,万一有进士参加他也能排在前十,我这个进士一头撞死算了!”

  “他到底怎么过的圣墟路?当年我是举人的时候也走过,里面简直就是刀山火海。他一个秀才怎么可能!”

  众人议论纷纷。不断猜测推断,最终得出一个无奈的结果。方运不怕疼!

  除此之外,众人想不到任何可能。

  众人还发现一个问题,孔圣和六亚圣世家只有颜域空一人在前六,其余除了方运。都是半圣世家的弟子。

  “莫非……真要变天了?”

  “今年圣墟提前,许多世家的算计错误,那几个天才都过于年轻,要是再等两年,就算比不上颜域空,比别人也不差。若是早知道圣墟提前,那些进士现在恐怕还是举人。”

  “看。有人在写圣墟路的文榜。”

  众人看去,只见文殿一侧被贴上一张很大的白纸,一个翰林站在一丈外,一只笔从他手中飞到白纸前。书写圣墟路的排名。

  方运看了一眼榜单,然后和李文鹰聊着圣墟路的事向外走去,前往孔府学宫休息的地方,等待晚间的圣墟中秋文会,写完诗词文就可得月华,最后正式进入圣墟。

  两刻钟后,李繁铭通过变雾,满面疲惫之色。大兔子也不再让他背着,老实地跟在后面。

  李繁铭向兽桥走去,看到前方站着几十个人,大多数都在休息,于是询问最早来这里的人,结果无一人看到方运。

  “反正他是秀才第一,诗词又那么好,哪怕得不到额外的月华也安全。”李繁铭心里想着,坐在地上休息,准备等恢复一定的力量再去过兽桥。

  大兔子跑来跑去,不断抽着鼻子嗅着,不一会儿便高高兴兴回到李繁铭身边。

  又过了一刻钟,柳子智走出变雾,慢慢向兽桥走去。

  柳子智面色惨白,情绪低落,仔细看了看兽桥边的所有人,发现没有方运,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走到兽桥边,柳子智听到有人在谈论方运,就走过去偷听。

  “你们谁看到方运了?”一人问。

  “繁铭兄也才问过,看样子方运应该没过变雾。”

  “这是当然,他区区秀才要是能过变雾,那我们这些举人的脸往哪儿放?”

  “不过,这变雾真的太可怕了。这还只是普通的变雾,若是那种强大的变雾,我们必死无疑。而变雾还能化蝶,想想就可怕。”

  “变雾刚化蝶的时候不可怕,还很弱,若是给它足够的时间成长,那圣墟都是它的天下,所以圣墟里的妖蛮两族和其他奇物会想尽办法阻止变雾化蝶,一旦变雾化蝶,就联合起来消灭,不能让雾蝶成长。”

  “听说妖皇有一只雾蝶,异常可怕。”

  “算了,少说两句闲话,恢复力量争前三十,实在不行也不能到八十之外。”

  柳子智听到众人的谈话,心中畅快,只要方运无法进前三十,得不到额外的月华,区区秀才在圣墟再强也难有作为。

  李繁铭就在一旁,柳子智想起之前李繁铭在河边反对他的事,于是微笑道:“繁铭兄,我向你道歉,没想到方运真能过得了弱水甚至奇风峡谷,我眼光不如你。( 平南>李繁铭抬头看了柳子智一眼,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柳子智本想化解与李繁铭的矛盾,毕竟对方算是半个纪家人,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态度,显然跟方运关系极好,心中更加不悦,道:“可惜啊,方运不可能位列圣墟路前三十,若是他能进前三十,得到额外的月华,那他在圣墟里就安全得多。我听说,历次圣墟很少有秀才活着回来。”

  “方运既然能过得了奇风峡谷,安全离开圣墟轻而易举。”李繁铭道。

  “那可不一定,至少要过了变雾才可以说不怕圣墟。”柳子智微笑道。

  李繁铭轻哼一声,不再理柳子智。

  一旁的大兔子斜眼看着柳子智,一副看傻子的模样。

  时间慢慢过去,越来越多的人完成圣墟路,前六十名中有五十四人是众圣世家的弟子,而六十名之后则是非众圣世家的弟子居多,若非妖族大举入侵两界山,一些半圣世家的弟子没办法来,圣墟路会更激烈。

  两刻钟后,李繁铭走过兽桥,成功通过圣墟路。

  不多时,柳子智也过了圣墟路出现在文殿中,他也顾不得衣衫破碎,大步冲出文殿,然后四处张望,发现旁边一张榜单,心提到嗓子眼。

  “希望不足八十人!希望不足八十人!”他心里想着,停住呼吸,向榜单最后望去。

  就见一个翰林正以神来之笔书写:七十六,柳子智。

  柳子智双拳紧握,几乎要大吼出来,他知道自己原本没有资格成为举人前八十,但得到左相倾力相助,在这些天实力大进才有机会,但机会并不大,直到现在才放心。

  “看看前十都有谁。”柳子智心里想着,从第一名的颜域空开始看,看到排在第四的“方运”二字,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认为是重名,但是,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恐慌。

  “一定不是方运!一定不是!一定不是……”柳子智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但越是这样,他心中的恐慌越大,脑海甚至不由自主浮现奇风峡谷中方运超过他的场面,他至今都记得那个让他冷入骨髓的画面,明明以为他输了,最后却又超过自己,对他的打击异常巨大。

  柳子智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那个翰林旁,在心中祈祷了无数遍,才轻声问:“翰林大人,那榜上排在第四的是哪国人?”

  那翰林看了一眼柳子智,道:“景国方运你不知道?你以为是重名?不是重名,就是他!不止你一个人问,就是那个写出《陋室铭》的方茂才,不要问了。”

  柳子智的身体一晃,连再次确认都来不及,一肚子话就被翰林堵住。

  就在此时,柳子智听到一阵很奇怪的笑声,他循声望去,就见一只大兔子正直立着盯着他,用两只前爪捂着嘴怪笑,那眼神就跟看傻子一样。

  柳子智差点气疯了,被方运压过一头也就罢了,可怎么连一只兔子都有资格笑自己!

  一旁的李繁铭微笑着道歉:“柳兄,实在抱歉,我们家的兔子不懂礼节,让您见笑了。”说着,用脚尖顶了一下大兔子,让它老实点。

  哪知大兔子远远地跑出去,然后指着柳子智笑个不停。

  周围的人好奇地看着柳子智,堂堂举人被一只兔子嘲笑,这可是少见的趣事。

  “唉,没办法了。”李繁铭叹着气离开。

  柳子智气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下午四时许,太阳还没落山,全城各处的人就开始前往城市中心的孔府学宫。

  孔府学宫的门前广场已经有大量的学子在忙碌,一部分人忙着搭建文会高台,到时候有资格入圣墟的百人会在高台写诗作词赋,另一部分人则在高台前摆桌椅,为来宾准备。

  孔府学宫广场周边所有人家的房顶都是平的,房顶上也摆了许多桌椅,每逢这个时候,这些房顶都能卖个大价钱,那些得不到文会请柬的人,会想方设法来买这些房顶的位置。

  圣墟中秋文会一年一次,每一次都会让万人空巷,把数不清的孔城人吸引到学宫门前。

  今年注定要比以前热闹,因为大量的小道消息在散布,有说本代四大才子齐聚,连一向神秘的本代四大才子之二的“隐君”也会前来,有说上一代四大才子和号称第五才子的李文鹰也已经到达,凶君也已经出现,甚至还有传言说连半圣都可能来看这次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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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情蕭在集市中卖艺,收到54两纹银的打赏。
第207章 凶君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圆月悬天。

  学宫广场内摆着许许多多的龙宫夜明珠,最大的一颗就在文会高台的上空,把方圆三里内的一切照得犹如白昼。

  通往学宫的所有街道都被密密麻麻的人堵死,水泄不通,连屋顶都挤满了人。

  对孔城的人来说,和一家人一起来看文会就是最大的团圆。

  文会高台非常简单,就是一处六尺高的平台,平台前的桌椅上已经坐满了宾客,最前面的圆桌边,或是大儒,或是大学士,或者是世家子弟,或是皇亲国戚。

  有一张桌子只坐了四个人,但却是全场的焦点之一,因为本代四大才子齐聚。

  除了四大才子,那属于众圣世家的一张张桌子也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那些大儒反而很少人关注,因为他们气质内敛,若非仔细观察,根本无法看出他们的特别。

  那些文位较高的读书人比较关注这些大儒,还有一部分人盯着属于蒙家的那张桌子。

  一辆豪华的武侯车立在那里,凶君蒙霖堂就坐在车上面。

  武侯车上面的伞被换成黑色的华盖,而原本是纯粹的实木外形也被刷上漆,看上去更加优雅,让人忽视掉武侯车在万军中来去自如的凶名。

  方运看着那辆武侯车,数百年来圣元大陆一直在传诵诸葛亮的故事,他乘坐武侯车,羽扇纶巾,谈笑自若的形象深入人心,哪怕是不慕虚名的大儒们也极喜武侯车,更不要说文宝武侯车有强大的能力。

  方运也在看武侯车上的人。

  凶君方脸宽额,眉毛浓厚,眼窝深陷,极大的鹰钩鼻异常醒目,他的目光如狮。气势如虎,仅仅是随意坐在那里,就让周围的所有人喘不过气,甚至连几个普通的大学士都感到压抑。

  和喜欢穿书生袍的大多数读书人不一样。他身穿一身淡金色的龙鳞铠甲,铠甲不如仪仗金甲明亮,但每一个看到那铠甲的人都会从中感受到一种澎湃的力量,仿佛随时有一条巨龙冲出来。

  方运一眼看出来,那是大妖王层次的真龙龙鳞,一件铠甲可换一城。

  方运的目光落在武侯车桌案上的雕竹笔筒,笔筒内有四支笔,每一支笔都荡漾着才气气息,有一支笔上的才气气息甚至不下于那大妖王的龙鳞,乃是一件大儒文宝。

  而和那支笔气息相近的文宝。桌案上还有三件,一镇纸,一笔架,一墨砚,皆是大儒文宝。

  方运的脑海里冒出两个字。土豪。

  凶君的目光虽然面向高台,却微微向上,掠过了高台,望向天空,实则没有把任何一物放在眼中。

  和他同在一张桌子的蒙家众人,无论是小辈、平辈还是长辈,全都十分紧张。甚至有人偷偷看他的眼睛,充满羡慕和敬畏。

  他每一次眨眼,两眼各划过一颗血色流星,而那流星的光芒变幻莫测,由无数战场厮杀的场面组成,神异非凡。

  自始至终。凶君都保持望着文会高台上方的姿势,无论是本代四大才子、上代四大才子还是大儒,他都视而不见,目空一切。

  明月之下,竟无一人值得凶君开口。

  一头狼妖侯趴在凶君脚下。时不时如同看门狗一样摇着尾巴,讨好地看向凶君。

  方运那日亲眼见过,这狼妖侯仅仅一个眼神就把一头妖将当街吓尿。

  方运移开目光,想到凶君眼中的血色流星,不得不承认凶君有凶的底气。

  目含星空那是孔圣和文王,而眼有流星虽然远远不及,但可以说凶君因此有了通往他们的道路,哪怕走完道路的机会很小,也比没有的人高出太多。

  文会还未开始,许多人相互拜访,显得异常热闹。

  方运文名虽大,但终究是一个晚辈,礼节要做足,要去一一拜会相关的人,比如景国的大学士,景国的世家豪门,包括有交情的纪圣世家等。

  拜会结束,方运才回到文会高台侧面,而这时候其他人也陆续回来。

  李繁铭坐在方运身边,大兔子卧在椅子下呼呼大睡。

  李繁铭的同窗十几人,最终来到这里的只有他一人。

  两人一开始只是聊圣墟的事,说着说着,就开始聊在场的人,李繁铭一一指认那些名人,有上一代四大才子中的画君,有隐居孔城的名宿大儒,有在圣院身居要害职位的大学士等。

  方运读过那些大儒的名作,很想去交流,但因为无人引荐,连去拜会都没借口,只能找机会再说。

  两人正说着,两位身穿大学士袍的人走到近处,方运感到诧异,之前李繁铭还介绍过这两人,因为这两人是《圣道》编审院的两位编审大学士。《圣道》的地位极高,编审大学士的隐性权力大得吓人,所以经常轮换。

  周围的人几乎都是消息灵通之辈,一眼认出孟大学士和安大学士,哪怕是半圣世家的子弟也不敢托大,纷纷起身。

  那年老的孟大学士微笑道:“无妨,我们来这里只是见一见方运。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些人顿时无比羡慕地看着方运,让两位普通大学士主动结识已然不简单,而这两位不用引荐直接来,那几乎接近“求见”,是平辈之间的极限,两位长辈偏偏做得出来,可见两人不仅洒脱,对方运也格外看重。

  有这两人“抬轿子”,以后大儒之下任何人在方运面前都不能托大。

  “后学没有前去拜会,反而让两位前来,惭愧。”方运说着,跟着两位大学士离开,来到高台一旁无人的地方。

  孟大学士微笑道:“我每月审核你的诗文,本以为对你了解颇深,可你月月都能让我惊奇。一文上《圣道》头版就不说了,你竟然以秀才之身过圣墟路,我实在按捺不住,只好厚着老脸来见你。”

  “您老才是名士风范,学生愧不敢当。”方运客气地道。

  一旁的安大学士笑道:“你无须与孟老大人客气,你不在的时候。他夸你夸得更甚。其实我们两人多次想见你,可实在抽不出时间。不曾想被罗文宗先见到,罗文宗从玉海城回来后连连夸你,我们两人心中不平啊。我们两人为你的诗文上《圣道》据理力争的时候。他懒文宗还在呼呼大睡。”

  孟大学士开玩笑道:“小心文宗大人听到。”

  方运打趣道:“文宗大人就算听到,经过慎重考虑,必然觉得要管太麻烦,干脆当没听到,不然他就不是懒文宗了。”

  三人一起笑起来。

  不远处的那些人时不时偷偷瞄过来,想知道三人在谈什么。

  孟大学士道:“你昨日的中秋三诗,必然连上《圣道》,我已经留好,你今日可不要让我等失望,我已经扬言说你在下个月的《圣道》上必然四文同在。”

  “那学生就努力一些。作一首好诗词,一定要让孟老大人脸上有光。”方运心中十分感激这两人,他早就从冯院君和李文鹰那里听过两人的事,若不是孟大学士据理力争,若不是安大学士暗中相助。他的诗文会出现很多波折。

  有些话两位大学士可以说,但他不能说,所以他不提报答之类的话。

  孟大学士是个直性子,笑道:“你的诗词何止让我脸上有光。我本来前些天就应离开编审院,可东圣大人说我慧眼识珠,编审院缺一个我这样的编审大学士,就让我多留一年。我成大儒无望。正可把更多精力花在编审方面,多亏了你啊。”

  安大学士笑道:“我来这里还有别的事,《春晓》那句‘花落知多少’,到底是感叹何事?”

  随后,三人开始谈论诗词文,主要是谈论诗词文中的一些疑惑。

  直到圆月高升。两位大学士才恋恋不舍离开,约好以后一起找机会把酒畅谈。

  方运刚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没等和李繁铭说上几句,文会开始。

  孔府琴院的数十名学子抱琴而上,弹奏著名的琴曲《花好月圆夜》。

  一曲之后。一位年轻的进士微笑着走上高台,先说了几句祝福的语句,然后介绍了圣墟文会的意义、来宾和相关的事宜。最后,这进士司仪公布了圣墟路的结果,特意指出方运不仅破了景国的天荒,还成为唯一一位通过圣墟路的秀才。

  进士司仪在可进圣墟的百人中选了排名最后的五个秀才上高台,让他们以中秋为题写一篇诗词文,到时候文王世家的人会控制月亮赐予五人月华。

  等司仪说完,五个秀才走到高台上备好的桌后写诗文,方运则看向天空那硕大的明月。

  月亮上有一处古地,名义上是亚圣世家共有,实则由文王世家掌握,连孔家都无法插手,因为那是孔圣给文王世家的封地。

  很快,五位秀才写完准备好的诗词,哪怕这五个秀才是天下秀才中的翘楚,也只有两位诗成出县,另外三人的诗词才气都不足出县一尺,从七寸到九寸不等。

  “五位秀才已经书写完,请天降月华,壮我人族!”进士司仪恭敬地道。

  五位秀才也向天空的明月拱手,道:“请天降月华,壮我人族!”

  与此同时,那颗最亮的夜明珠的光芒消失,高台上立刻暗了下来。

  随后,一道明亮的月光照在高台上,一分为五,形成五道光柱笼罩五个秀才,五道月光亮度不同,又很快散去。

  方运看到五人的眼睛微微发亮,随后渐渐淡去,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五位秀才面露喜意,有了月华庇护,入圣墟就安全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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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文会之变


  众人纷纷叹息,若这种才华的人生在豪门或半圣世家,恐怕能进入举人前三十。

  之后,举人陆续上场,而这些举人也显现出十国举人的最高水平。过半的举人都能诗词出县,每十人中就有一人能达府,但更高的鸣州诗词迟迟没有出现。

  鸣州是一个极高的分界线,鸣州的诗词文都会被万人传诵。许多高文位者终其一生都在苦苦追求鸣州诗词文而不得。

  在场的人大都是读书人,所以每一次司仪念诗词,必然有数不清的人或背诵,或写下,或讨论评判。

  月亮越升越高,随着诗词文层出不穷,佳文屡现,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高台下的宾客们相对外面的人更镇静,只有自己国或自己家的举人的诗词被念诵,才有人发出欢呼。

  那些大儒或大学士极少开口。就算开口也只是简单地说一些“不错”“尚可”“可以一看”等话。

  不知不觉,排名第二十六到第三十的举人出现在高台上,而这五个人的文采更加出众,两达府双出县,现场立刻掀起了一阵欢呼的浪潮。

  月华降临。这一次的皎洁月光比之前的要浓许多,月华消失后,所有举人双眼竟然外放出淡淡的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失不见。

  一位位举人上台,一首首诗词出现,一次次月华注入,周围孔城人欢呼的频率越来越高。

  台下的许多人一开始只是和亲友交谈。偶尔关注台上的人,可越往后,他们对台上的关注越高,当第六名到第十名共五位举人走上台的时候,所有人都停止交谈,一起看着台上。

  这可是圣元大陆排名前十的举人。在举人中,他们或许不是最有文采的,或许不是最有权势的,绝对可以位居最强之列,而每一次圣墟路前十的人若能活着离开圣墟。日后必然能成为一国翘楚,甚至能威震十国。

  哪怕不是前五,也足以让所有人关注。

  就算在座的有许多大学士甚至大儒,也承认这些人中必然有人的成就在他们之上。

  五位举人站在桌案后,提笔书写这些日子冥思苦想的成果。

  五道才气在纸面上慢慢增长,最后,一人鸣州,四人达府!

  这五人的才华远超之前的举人,而且那位孔家的举人写出鸣州之诗,终于成为文会第一首鸣州诗词,引发所有孔城人的欢呼声。

  排名前十的人都可得月华加倍,那孔家的举人得到月华后,整个人都被蒙上一层淡淡的月光,过了好一阵才被吸收完毕,惹得许多人羡慕。

  有了双倍鸣州的月华,在圣墟中将无比顺利。

  直到这个时候,许多人才明白这位孔举人为何不争更靠前的位置,既然前十都得双倍月华,既然自己有诗成鸣州之才,必然压过墨家和兵家两人,那就没必要争,不如奉行中庸之道。

  排名第五的宗午德看着孔举人脸上的微笑,恍然大悟,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然后看向方运。

  因为他发现一个大问题,进了前五,要跟方运同台写诗文!

  宗午德无奈地冲孔举人竖起大拇指。

  鸣州诗的待遇相当隆重,司仪请了大学士去赏析,字字精辟,让所有人回味无穷。

  五个举人在台上足足站了一刻钟才下去。

  颜域空、墨杉、孙乃勇、方运和宗午德五人向高台走去,不等五个人走上高台,整个现场就沸腾了,无数人喊着五人的名字,而呼声最高的,就是方运。

  在人人都是读书人的孔城,方运所受的推崇丝毫不下于景国。

  方运站在高台之上,望着那密密麻麻的人群,目光落在哪里,哪里就有人大声欢呼,这孔城的风气比他国更加开放,数不清的女子激动尖叫,惹得许多男人羡慕。

  那司仪原本计划像之前一样,简单说几句就让五人去写诗词,可现场的气氛太热烈了,五个人还没动笔,众人的欢呼声就超过诗出鸣州的场面。

  台下的许多宾客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夸张,圣墟十年一次,从来没有一次如此热烈,他们摇头微笑,无可奈何。

  司仪继续以舌绽春雷朗声道:“此时上台的,是本次圣墟路的前五人,他们,代表十国举人和秀才之精华,代表人族之希望,他们,一旦入圣墟,必可屠灭妖蛮,为我人族立大功!”

  在众人欢呼声中,司仪开始介绍五人。

  “这位是圣墟路的第一人颜域空,半圣弟子、颜子血脉,乃案首、茂才和解元,已然是三首才子,乃是庆国未来会元和状元的最可能之人,若得国首,就是六个第一,极有可能成为十国第一位六首才子!此人……”

  接下来,司仪介绍后两人。

  “墨杉,墨家嫡传,不仅诗文经义出众,墨家机关术更是出神入化,墨家机关术有五境十六等,他已经达到二境中等,堪比许多墨家翰林……”

  “孙乃勇,孙武世家旁支,十二岁前并不出众,但在考中秀才进入军中磨砺后,立刻如日升中天,不断立下军功,曾在两年前以举人之身,只凭借一篇兵书,以区区五百人击溃三千蛮族……”

  司仪走到方运面前,没等开口,台下已经是欢呼一片,所有的宾客都看着方运。

  景国人的笑,庆国人的冷,武国人的淡漠……立刻形成此次文会最为诡异的气氛。

  方运原本面带微笑,却突然犹如被毒蝎蛰了似的,神色一变,望向台下。

  蒙圣世家的桌边,武侯车之上,凶君的目光终于从遥远的天空收回,第一次看向高台,第一次真正观赏文会,第一次看向在场的人。

  凶君看着方运,他的目光明明很平静,可却如鹰视狼顾,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猎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凶威滔天!

  那一直趴在地上的狼妖侯也立刻起身,微微露出锋利牙齿,盯着方运。

  高台附近犹如霜雪降下,气氛骤冷,但远处的孔城人却察觉不到这里的变化,依旧兴高采烈。

  司仪的身体一抖,张了张嘴,堂堂进士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等了足足十多息,他才偷偷看了凶君一眼,然后一咬牙,挺直脊梁介绍方运。

  “他是方运!是景国双甲圣前童生!是十国唯一双甲圣前秀才!是唯一通过请圣选之人!也是半圣亲封的‘十国第一秀’!自四月来,每月都有诗文上圣道,更是四文同在第一人!是……”

  司仪没有用任何过分修饰的词语,而是如同照本宣科一样,一一历数方运的的功绩和名声,这实实在在成就比任何词语都真实,以至于说着说着所有人都沉默了。

  哪怕那些极为了解方运的人,听到司仪说出这么多成就,也感到震撼。

  等司仪说完,全场竟无一人开口,依旧静悄悄的。

  文名压孔城。

  一人在,万人不敢语!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说话,那司仪越过方运,走向宗午德,准备介绍第五人。

  司仪刚刚停下脚步,台下突然出现一个激昂浑厚如战鼓的声音,形成的舌绽春雷响彻孔圣的天空。

  “方运,我承认,我看低你了。”

  周边十里内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降临。

  全场鸦雀无声。

  凶压全城。

  只是和之前所有人佩服方运不同,宾客席上许多人冷冷地看着凶君,一些众圣世家的人或大学士大儒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

  方运依旧面带微笑,道:“凶君客气了。”

  凶君缓缓道:“你看这武侯车,车里有蒙祖圣文,有饮江贝,车上有一件件大儒文宝,还有我蒙圣世家家主之位,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都可以送你,连你那血滴兽皮我都可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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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情蕭寻得一处温泉,邀好友共沐,获得1点福缘。
第209章 千夫所指


  “三年前,你蒙家女子可为我煮一碗粥?”

  “四年前,你蒙家女子可为我洗一件衣衫?”

  方运一年一年说下去,最后冷冷地说道:“这都做不到,怎么跟玉环姐比?不愧是修炼勇之圣道的凶君,你的勇之圣道恐怕已经达到最高境界,才会说出我玉环姐不如你蒙家人这种妄言。”

  “哦?这么说。你为了区区一个童养媳,可以舍得圣道?”凶君的胸口微微起伏,但语气依旧平静。

  方运盯着凶君,坚定地道:“我方运的圣道,我自己取。不用玉环姐来换,你们蒙家也给不了我圣道!你们整个蒙家,不及我玉环姐一碗药汤。”

  凶君缓缓挺直身体,如鹰如狼的眼神盯着方运,右手死死按在武侯车的扶手上,厉声道:“方运,我如此看重你。没想到你不识好歹,竟如此辱我蒙家!”

  “是你把蒙家和自己看得太高了。”方运淡然道。

  “好!好!好!竖子辱我蒙家,那便不死不休!圣墟结束之日,就是你死讯传天下之时!”凶君双眼浮现奇异的血色,那血色流星不再一闪即逝,像是在环绕着他的眼睛不断环行。

  方运目光一冷。道:“不劳凶君费心,圣墟结束之日,我必能安然回返。既然凶君说与我不死不休,那可敢等我成翰林,与你来一场生死文斗?”

  “不。你不会有机会成翰林,我永远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哪怕你活着从圣墟走出来!”凶君突然轻轻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眼中血光大盛。

  武侯车上的四支文宝笔突然动起来,敲打着笔筒内壁,发出咚咚的声音,那墨砚突然上下起伏,敲打着着桌面。

  杀意在心,笔墨求战!

  人群中的柳子智露出兴奋的笑容,有了凶君这句话,方运必死无疑,柳家就安全了。

  李文鹰突然站起,道:“听凶君的意思,是要杀我景国方运?”

  凶君却道:“我只说方运会死,何曾说要亲手杀他?我蒙霖堂岂会连这等规矩都不懂?东圣大人坐镇圣院,岂会让我杀他!”

  “哦,那方运死亡之日,就是我灭凶手十族之时!”李文鹰道。

  “哪怕你成大儒,也做不到!”

  “我知道,能杀多少杀多少。”李文鹰说着坐下,慢慢喝着酒。

  不远处一人笑道:“文鹰兄多日不见,才气越发凝练。我这人不喜打打杀杀,前些日子刚完成一幅《三蛮出征图》,过几日送到府上。”

  众人望向上一代四大才子之一的画君,他乃大学士,原本只能画和自己同层次的妖王战画,但他画道境界极深,完全可以画出更强大的大妖王,那《三蛮出征图》极可能是三支大妖王率领的大军,战画一出,可在片刻间踏平一城。

  “谢吴兄。”李文鹰向画君遥遥举杯。

  哪知画君拿出一卷画抛给方运,道:“这是我早年练笔之作,留之无用,你且观赏。你那阴阳三面之说深得我心,就不要推辞了。”

  数不清的人双眼发光,方运得到的必然是画君的战画,哪怕是画君早年所作,也是精品中的精品,画君在数年前就已经入画道三境,正在冲击画道四境,有生之年极可能成为第一位入画道五境的大师。

  方运把画卷收到含湖贝中,道:“谢画君大礼。”

  突然,一本书飞向方运,方运一边接一边看向书飞来的方向。

  扔书之人正是那日去过玉海文院的史君。

  史君点了一下头,道:“这是我前几日亲自抄写的《史记》,赠与你,当送行之礼。”

  方运正要道谢,兵圣世家的坐席处飞来两本书,方运来不及谢史君,急忙接住。

  那扔书的老者道:“此乃我当年抄写的《孙子兵法》与《孙膑兵法》,虽然不成兵书,但对你应有增益。”

  “我前几日捡了一块墨锭,送你吧。”昨日主持孔城中秋文会的孔大学士随手扔出一块墨锭,那墨锭飞在空中有轻微的龙啸,墨锭表面的血色纹路竟然如同龙纹。

  方运有李文鹰的龙血墨锭,那是妖王龙血所制,而这墨锭更胜一筹,必然是大妖王的龙血所制。

  “我们公输家善于做些小玩艺,这千里镜送你,作为你的大婚贺礼!”

  鲁班家族的坐席方向飞来一支文宝千里镜,方运伸手接住,放到含湖贝中。

  “听说你在琴道上也略有成就,这是大儒嵇康亲书的《广陵散》,我舍不得给你,借你三年!”一个木盒飞向方运。

  方运接住,记住那人。

  接着,陆续有几件东西飞上来。

  方运心中感动,没想到自己与半圣世家的人敌对,也有这么多人帮自己。这些人的确有人厌恶凶君,但当着凶君的面这么做,绝对不仅仅是厌恶,必然有一腔正气。

  原本形势上处于下风的方运,此刻气势如虹,许多人甚至看得热血沸腾,可他们手头并不宽裕,于是不时有人叫一声好,或者夸赞方运,丝毫不怕凶君在场。

  此时此刻,无一人正面指责凶君,但人人都能看到千夫所指,人人都能听到万众唾骂!

  无数人有着相同的念头:凶君竟然要杀人族天才,不可饶恕!

  越来越多的人怒视凶君,一股无形的浩然正气浮现在每个人的心中。

  突然,一个青年书生骂道:“无耻凶君,人族败类!”

  没人回应,过了几息,突然有人道:“骂得好!凶君此獠若杀方运,人人得而诛之!”

  “我等孔城人沐浴孔圣恩德,岂能怕了如此宵小!凶君无耻!”

  “凶君无耻!”

  “凶君卑鄙!”

  一开始喊的人不多,但很快越来越多人跟着喊,形成一波又一波的呼喊浪潮。

  孔城上空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在凝聚,所有敢于对抗这力量的都将被碾压。

  众志成城,千夫所指!

  柳子智的笑容僵在脸上,甚至面露惊骇之色。

  蒙家人的脸黑如锅底,许多人恨不一头撞死,堂堂半圣世家竟然被千夫所指,连蒙圣当年都没有遇到过。

  哪怕心志坚定如凶君,此刻也咬着牙,两手死死抓着扶手,胸中的怒火几乎能烧化身上的龙鳞铠甲。

  此时此刻,凶君的文胆变得稍稍模糊,不如之前晶莹剔透,仿佛有灰尘落在上面。

  “煽动众人以千夫所指害我,我必杀你!”凶君在心中怒吼。

  史君拿出笔墨纸砚,一边写一边用舌绽春雷“喃喃自语”道:“十国圣墟文会竟然发生千夫所指,必然载入史册。”

  这话一出,众人更喜,而蒙家人更是绝望。

  李繁铭忍不住猛拍一下桌子,吓了大兔子一跳,一旁的人也看向他。

  李繁铭解释道:“史君前些天已经在‘史院’任职,得‘笔官’职衔,他既然把这件事记载下来,那么后世有关十国的史书就绝不能不收录这件事,是十足十的信史!别说半圣世家,就算是更高的世家都无法抹除。”

  “原来如此!”许多人面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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