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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情蕭

[推荐书籍] [穿越┊重生] 《儒道至圣》作者:永恒之火——以诗词为武器/单女主  [复制链接]

发帖际遇:情蕭偶得秘籍,遭神秘人追杀,损失3点福缘。
第六十章 入州文院

      方运在心中暗道柳子诚果然还是那个阴险奸诈的柳子诚,自己本来就没证据,而他在府文院自始至终也没有像卫院君那样逼迫,反而假惺惺求情。

      方运很想杀柳子诚,但只能靠李文鹰,现在柳子诚这么一求饶,李文鹰身为堂堂大学士,不可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杀一个秀才。

      方运立刻快步走上前,微笑道:“柳兄严重了,《左传》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然已经承认你想害我,又选择悔改,那我们就依然好朋友。等我和玉环结婚的那一天,希望你来喝一杯喜酒。”

      “方运,你真是太好了。”柳子诚痛哭流涕。

      除了少数人被感动,大多数人都冷眼旁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柳子诚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

      还有一部分人看得清楚,这两个人明显都在互相演戏,方运虽然杀不了柳子诚,但坐实了柳子诚的恶,而柳子诚现在怎么都洗不清。

      李文鹰看着方运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

      府文院的差役立刻收拾卫院君的尸身。

      在门口站了许久的州文院差役大声道:“恭喜方运方案首,李文鹰大人下令特别招收您入州文院的秀才一年班。”说完把李文鹰的文令递给方运。

      所有人都没有惊奇,十国唯一一个过了请圣选的童生如果不能去州文院,只能说李文鹰连卫院君都不如。

      “吉人自有天相,恭喜方运。”高明鸿第一个祝贺。

      “苦尽甘来,祝贺!”万学正由衷赞叹。

      众人一起向方运道贺。

      方运一一谢过

      最后,万学正道:“方运,今天之事可谓惊心动魄,你几乎命悬一线,不如就做一首诗吧。”

      众人立刻情绪高涨,万一方运再做出镇国诗,必然又是一段佳话。

      方运思考片刻,轻声一叹,道:“我也不瞒大家,今天我已经心神俱疲,实在是做不出什么好诗词,不如写个警句来劝勉年轻人吧。”

      没有人觉得“年轻人”三个字从方运口中说出来有问题。

      大家兴致依旧,警句虽价值不高,写好了却极易流传,经常被人挂在书房和教室里,比对联都更受重视。

      万学正立刻让人摆好桌子和文房四宝。

      方运酝酿片刻,写下两句话。

      宝剑峰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众人沉默不语,这两句话几乎就是在总结整个请圣选的过程,又像是说方运这样寒门子弟的经历。

      这里是府文院内部,所以才气立刻显现。

      众人看到,纸面上出现一尺高的橙色才气。

      万学正笑道:“方运你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警句虽妙,但不重文采,又极少含大义,所以很难出才气,可你这两句却能出县,难得。”

      “更难得的是此文的意义,可以说一言道尽我辈辛酸啊。”

      “我倒认为这警句不是最难得的,最难得的是方运受如此刁难,面临文宫可能破碎的危机,不仅没有利用诗词发泄心中不满和憎恶,反而写出这种积极向上的警句,这份平常心才是最难得。”

      “说的好!”

      “各位过誉了。”方运心想你们想多了。

      万学正伸手按在那纸页上,面向方运露出奇怪的笑容,有哀求,有期盼,有羞涩,还有一点点的无赖。

      “方运,我怎么说也是你县试的考官之一,这幅字又不是什么鸣州镇国,你就送给我吧,行不行?”万学正越说越脸红,他觉得自己在众人眼里一定像极了向主人讨要骨头的癞皮狗。

      方运一看万学正这样子,忍着笑意道:“既然万大人喜欢,那就赠送给万大人。”

      “多谢!”万学正开心笑起来,“方运,你这字可谓一日千里啊,这笔力还弱于我,但这字体构架之美,已经在我之上。书法若能大成,对战诗词和化虚为实的帮助不小,最高境界可以让威力增加一倍!你这字再练半年,可以出字帖了。”

      “谢万大人夸奖,我回去以后一定好好练字。”

      万学正道:“我不能让你白白送我这幅字。我家里有一件笔洗,虽然不是文宝,但曾被一位大学士用过十年之久,多多少少沾染了才气,清洗效果远好于普通的笔洗,正好送与你。”

      方运也不客气,道:“那学生却之不恭。”

      旁人无比羡慕万学正和方运的关系,他们也极想要方运的墨宝,可毕竟关系没到,莽撞讨要就失了礼数,只能干看着。

      万学正似乎想到什么,遗憾地说:“可惜啊,卫大人鬼迷心窍,不然你必然会留在我府文院,不知道会留下多少诗文名篇。将来等你成为大儒或者封圣,这府文院必然会有你的故居和圣迹,我们也会跟着沾光。可惜啊。”

      文院的官员们和学子们顿觉胸口发闷,尤其是那些学子,在他们看来方运就算成不了大儒,成为大学士的机会也极大,到时候他们就是方运的同窗,以后就算不能从方运那里得到直接好处,也能让政敌不敢对他们轻举妄动。

      可现在倒好,什么机会都没了。

      许多人连带恨上了柳子诚。

      此刻已近九点,方运向众人告辞。

      等方运走了,柳子诚灰溜溜地离开。他来这里的时候,身边跟着二十人,走的时候,身边只剩三个,还包括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文宫的管尧源。

      一个秀才鄙夷地看着柳子诚的背影,道:“以前都说柳子诚狠辣,但我觉得既然是读书人,做事都应该有底线,所以一直不在乎他的恶名。可今天才明白,他这种人做事是无底线的。”

      “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是他和卫院君勾结,可是他很聪明,没有在半圣面前为难方运,也没有暴露任何证据,就没办法抓住他的把柄。剑眉公虽然好杀,可也会讲究证据。卫院君要不是逼得半圣考倒背如流,剑眉公最多是骂他几句,绝不会杀他。”

      “不过现在柳子诚再傻也不会动方运了。得一位半圣看重不说,仅仅通过请圣选的价值就不下于圣前秀才,这件事一定会上文报。方运本来在十国已经算是小有名气,请圣选的事一旦见报,他在十国的名声恐怕会超过许多普通的大学士。”

      “不,我觉得最多一个月他就会和剑眉公齐名。你们仔细想一想。自四月初一以来,他写过《蝶恋花-春景》,又出了《陋室铭》,都是必然上《圣道》的。而《圣道》已经多年没出警句,这句‘宝剑峰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回味无穷,劝学励志,足以让十国卖警句的字画店铺第一时间制作出售,又跟请圣选有关,必然会单独出现在《圣道》上,这等于三文同在。方运连续两个月三文在《圣道》,还不能轰传天下吗?”

      “说的也是。”

      “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在这个月再做出一首好的诗文,那就是四文同在了,十国文人非得吵翻天。”

      “作为一个读书人,我希望他四文甚至五文同在,但作为他的‘差一点同窗’,我真希望他隐忍一年,等明年参加府试,一举夺魁,成为秀才第一。”

      “有传闻说他会在本年参加府试。”

      “他才学几个月的经义?就算考上秀才,也不能拿到第一,可惜了。”

      “是啊,真希望他明年参加府试,万一他能拿到三个甲,那就是方五甲了,十国前所为有的五甲秀才啊。”

      “五甲秀才可比双甲童生难百倍,莫要捧杀方运。”

      “玩笑,玩笑而已,只是作为大源府人,我希望方运走得更高一点而已。”

      方运坐在马车里,心中充满了喜悦,还有一点点的后怕。

      “请圣选真是太冲动了,不过却没有错。读书人就是应该无畏无惧,若是这次被柳子诚和卫院君压下去,我的文胆漩涡轻则凝滞不动,重则破碎。现在有了雷鸣圣音灌顶,我成为圣前秀才的可能不仅变大,而且绝对不会根基不稳。”

      一直在马车左侧的谈语跳上马车,掀开门帘进入车厢,道:“少爷,您真的要进州文院?”

      “怎么,进州文院有什么不好?”

      “倒不是不好。州文院每年只收府试前五的秀才,剩下的学生都是举人,因为都会纸上谈兵,所以州文院的学生要经常去灭妖屠蛮。江州不跟蛮族接壤,但三边都跟妖有关,州文院的各班每个季度都会外出杀妖。”

      “我只是童生,难道也要杀妖?”

      “你进了州文院已经算是破了普通的规矩,若是在杀妖上也要与其他学子不同,别人少不得说闲话。”

      “那我就去杀妖。”方运道。

      “你连纸上谈兵都不会,去了反而是拖累,别人自然还会说闲话。那州文院里左相一系的人可不少。”

      方运道:“既然别人一定说闲话,那我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到时候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管那些闲话作甚,不过倒是你的提醒。”

      不多时,马车在州文院门口停下。

      州文院门口有人把守,方运拿出文书,差役立刻恭敬地带着方运向秀才一班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一班的情况和规矩。

      州文院很大,分为很多部分,有官员办公处理政务的地方,有学校宿舍,有考房区域,有食堂区域,呀息活动区,还有练习战诗词的大校场,所以差役建议方运在这几天多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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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情蕭在集市中卖艺,收到52两纹银的打赏。
第六一章节 一班

      差役边走边道:“举人十人一班,一年一般收三个班。秀才五人一班,一年只有一个班。秀才和举人都可读三年,三年后必须离开。州文院每年会有一次举人考,凡是考到前五的,将入京城的景国学宫。那里不仅有本国的举子进士,还有他国来游学的举人进士,更有众圣世家的子弟。”

      方运一边听差役介绍,一边四处打量州文院。他之前只去过官员办公的地方,还是第一次来学舍区域。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园林,小桥流水,长廊短亭,花香树茂,仿佛完全脱离世间的喧闹,回归自然的安宁。

      方运点点头,这才是读书的地方。

      两个人沿着鹅卵石路前行,绕过一座假山,看到一个圆拱门,上书“墨香”二字。

      “这就是墨香舍,是秀才一班的所在。”

      墨香舍是一个院子,院子中间有一座红顶凉亭,两侧是郁郁葱葱的草木,再向前就是一间很普通的屋子,黑瓦白墙。屋子的门敞开着,里面有桌椅和学子。

      走了几步,方运听到里面的学子正在说话。

      “先生,方运真的要来咱们班?我最喜欢他那首《岁暮》,直指朝堂诸公,大快人心。”

      “我最爱那《陋室铭》,已经挂在我的书房,每天早起和晚睡前都朗诵一遍,连我家娘子都会背了。”

      方运一愣,但想到古人结婚早,也就释然。

      “以后方运就是你们的同窗,他的才名已经传遍十国,你们五个人可不能因他是童生而轻视他。”

      “先生,你把我们当成书呆子吗?我们又不像柳子诚跟他有仇,结交他还来不及,怎会轻视他。”

      “书呆子才更敬重他,是吧,文呆。”

      “方运之才,胜我百倍,我自然无比敬重。”

      方运没想到还在门外就被人议论,走到门口后,轻咳一声。

      门开着,就见里面一个中年人和五个年轻人齐齐看过来。

      差役微微弯腰,道:“讲郎先生,诸位秀才,这位就是方案首。”

      “方运见过各位。”方运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从十几岁到三十岁都有的六个人,年龄跨度太大。

      那五个秀才学生中有两个猛地从椅子上站起,笑着走过来。

      两个少年都身穿深蓝sè的秀才服,衣领处和袖口都绣着竹叶,和方运衣服上的柳叶有明显的区别。

      “方双甲,你总算来了!你那首《岁暮》写的太好了,实乃我读书人的楷模!我叫陆宇,和你同岁,也是十六。”陆宇眉清目秀,是一个娃娃脸,笑起来很喜气。

      一旁的小秀才道:“我叫宁志远,今年十七,我最喜欢你的《陋室铭》。”

      “陆兄,宁兄。”方运客气地拱手见礼。

      讲桌后面的老师和善地道:“我是州文院的讲郎,你以后叫我王先生即可。李云聪,你们三人也介绍一下吧,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同窗了。”

      一个浓眉青年站起来,他不苟言笑,向方运一抱拳道:“大源府李云聪,久仰大名。rì后柳子诚为难你,算上我。”

      “谢过李兄。”

      另外两个人也一一介绍,一个叫杜书岱,有些古板,但言辞间毫不掩饰对方运的推崇。另一个叫汤善越,很普通的一个人,笑得很和善。

      这五个人是去年府试的前五,其中李云聪是秀才第一,在圣元大陆称之为茂才。

      方运记住五个的名字,感觉这五个人都不错,没有一个人因为他的文名大而不服气或质疑,都是真心称赞,这才是十国最正常的文人。

      李云聪三人年纪较大,所以不怎么主动,而陆宇和宁志远则对方运非常感兴趣,也不管王先生在那里,主动问方运一些事情。

      王先生倒不介意,示意他们继续说。

      方运没办法,只好耐心地回答陆宇和宁志远这两个追星族。

      李云聪和王先生四人虽然不开口,但对方运的事情很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一点没有上课的样子。

      几个人稍微熟悉了,宁志远充满期待地问:“我们都听到雷鸣圣音,也听到半圣说你有大才,过了圣选,可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能说说经过吗?”

      方运无奈地看了一眼王先生,王先生道:“你别看我,继续说,我也想听。”

      众人齐笑。

      方运发觉这个班和普通蒙学完全不一样,气氛非常轻松,毕竟府试前五的秀才以后中举的机会很大,将来就和王先生平起平坐,王先生自然不会处处摆出一副老师的架子。

      方运慢慢把请圣选的经过说了一遍。

      说到卫院君请求半圣考方运圣道大义的时候,六个人全都愤怒,最后说到李文鹰杀死卫院君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杀得好,连王先生都不例外。

      等方运说完,李云聪冷哼一声,道:“方运你一定小心,大源府士族都知道柳子诚的恶名,你现在有半圣关注,又有神秘老师,他不会动你,一旦你出一点问题,他必然会痛下杀手。幸好你得罪的是柳子诚,要是得罪柳子智,恐怕已经死了。他们柳家老的老少的少,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谢李兄提醒。”方运道。

      陆宇道:“他大哥柳子智虽然果断狠辣,但几乎没有太多的恶名,并不会去做下流事。柳子诚就不一样了,什么卑鄙的事都干的出来。”

      方运点点头。

      方运说了一个多小时,王先生让众人休息一刻,然后离开。不多时,王先生又走了回来,说是继续教课。

      方运本以为会和族学一样换不同的老师讲,可仔细一想,这位王先生是举人,江州一年也不过出三四十个举人,不会有太多举人愿意教学生。

      王先生这堂课要讲经义,怕方运听不懂,就问了方运一些有关经义的问题。

      方运几乎看遍了所有的经义教材,理论比在场所有秀才都扎实,甚至不弱于举人,回答得头头是道。

      王先生一开始只问基础的,可最后却问了一些连秀才都难以回答的问题,方运都能答出来。

      五个秀才同窗像看妖怪似的看着方运,他们都是从童生到秀才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最清楚其中的艰辛。

      陆宇低声道:“他对经义的掌握比我们都不差,这说明他现在至少能中秀才,就算府试考中前十都不成问题。”

      “县试结束离现在还不到一个月,他竟然学到了这么多,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生而知之?”

      王先生越问越高兴,笑道:“好!坐,你请圣言是童生天下第一,诗词也是童生天下第一,这经义就算是得丙下,也能中秀才。更何况你现在的经义最少可得丙上。我就不用特意为你而改变教课内容,至于以后教的策论部分,你可不听,用来自学经义,等考中秀才后再学策论不迟。”

      接下来,王先生开始以去年州试的一道经义题“自靖人自献于先王”为例,开始教这些人怎么写经义。

      方运知道“自靖,人自献于先王”这句话语出《尚书微子》,直译是:自己决定。每个人要对先王做出贡献。《微子》这一章是说商纣王的长兄微子向父师和水师两人求教,殷商将亡他该怎么办,最后微子选择了逃跑,商朝灭亡后,微子被周武王宽恕,成为宋国的第一位国君。

      方运仔细听王先生的讲解,发现王先生在理论方面还不如那些写经义指导书籍的人,但在举例和细节方面要胜过,毕竟一本书能说的有限,而王先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剖析完这道经义题,王先生让六个人用自己的方式破题,最后把试卷教上去,王先生一一为众人点评。

      方运前些rì子一直在练破题,现在已经小有所得。

      王先生点评完前面五人的破题,低头念着方运的试卷:“君子之去就死生,其志在天下国家而不在一身。故其死者非沽名,其生者非避祸,而引身以求去者……”

      读完不过几百字的破题,王先生抬头看着方运,许久不语。

      一旁的秀才也个个目露惊sè。

      一直沉默寡言的李云聪终于忍不住,问:“方运,你真是童生?不是进士?”

      “不至于吧?”方运没想到这些人反应这么大。

      王先生长叹一声,道:“看来真有人生而知之。不论其他,只论破题,乃甲等之姿,一州解元之才。”

      方运道:“先生谬贊,我这些天一直在学习经义,又得本县县尊蔡大人指点数天,所以灵光闪现,偶得一篇而已。若是连出四五个题目让我破,我一定会昏头昏脑。”

      “说的也是。不过现在我放心了,经义浩瀚,破题为首,哪怕你是偶得佳篇,已然证明你不仅有诗词之才,亦有经义之才。想起你方才说过的对卫院君的定罪之语,你的策论必然不凡。这样我就放心了,五年之内,你必中进士!”

      其余秀才连连点头,他们真是被方运这个破题惊住了。

      方运倒没有得意,只是感叹这些天每天只睡两个小时没浪费,王先生既然这么说,就说明自己在经义方面终于正式入门,之后就是要不断磨练,不用再担心自己能力不足。

      方运道:“或许是雷鸣圣音之故。”

      。

      。

      起点会有一些屏蔽词,有的被星号替换,有的被直接抹除,我事后修改只能用同音字代替或用标点隔开,实在是无奈之举。因为系统关系,有的修改后不会更新,特此向各位读者道歉,同时感谢指出笔误的各位,我都会一一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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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蕭   

回复 倚楼听风雨 :什么书?不错的话发出来看看啊~~~    发表于 2014-8-30 01:40

倚楼听风雨   

李云聪。。。这已经是我看的第三本小说里出现的配角名,这名字很热门吗    发表于 2014-8-29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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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章 食堂

      王先生摇头道:“雷鸣圣音只有巩固之效,没有增智之力。你若不是熟读《尚书》,哪里能知其意?又如何破题?那雷鸣圣音也好,你才气惊世也罢,都如同文宝在手,你若cāo控不得,如何使用?你能妙语破题,纵然是偶得,那也是因为你有使用文宝之能。你若再自谦,就是虚伪了。”

      方运只好沉默不语,心中坦然承受。

      王先生立刻借题发挥,对那五人道:“你们亲眼所见如此奇才,以后还会为秀才前五而自鸣得意吗?”

      “学生不敢。”那五人齐声答道。

      王先生叹息道:“圣道之路至艰至险,如逆水行舟,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胜者万中无一。我景国学子无数,两百年来,唯有陈观海陈圣能成为第一人,其他人如何?都化成了黄土,留名者极少。你们若不信,我只问一句,陈圣当年在京试上一鸣惊人,考中状元,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可又有谁记得第二名榜眼的姓名?”

      五个秀才摇摇头,别说一百多年前的榜眼,就算一百年前的状元都记不住几个。

      方运却低声说道:“吴焕意。”

      教室内鸦雀无声。

      “你说什么?”王先生和颜悦sè问。

      “请恕弟子唐突,陈圣同年的那位榜眼名为吴焕意。”

      王先生脸微红,道:“就算知道榜眼,那探花呢?”

      “赵霖甲。”方运无奈地回答。

      王先生的脸更红。

      五个秀才强忍着笑意低下头。

      王先生自己憋不住,无奈地笑道:“你们想笑就笑吧。”

      最年轻的陆宇和宁志远捂着嘴笑起来,其余年长的三人也面带微笑,没想到原本好好的讲道理竟然变成这样。

      王先生并没有生气,温和地问:“你怎么会记住?”

      方运道:“我前些rì子买过一本记录景国历年进士的册子,因为翻到陈圣的那页,就记住了这两个人,并非有意针对先生。”

      王先生一摆手,豁达地道:“无妨。我这话就是激励你们后辈而已,你连这都能记住,自然是大才,不需要我激励也会踏上圣人大道。”

      “学生不说了。”方运闭口不言。

      王先生笑着点点头,继续开始仔细评判方运的破题,说的极为jīng彩,其他五个秀才连连点头。方运能写出这破题也是妙手偶得,经王先生分析,理解加深。

      一堂课很快过去,王先生离开。

      方运正收拾书箱,陆宇道:“你第一天来,对文院不熟悉,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饭后带你在文院走走,熟悉一下这里。”

      方运道:“也好,不过我先出去告诉我的随从。”

      “那我们一起陪你。”

      六个人一起来到文院门外,方运让谈语三人回去吃饭,他留在这里吃午饭,下午五点再让他们来。

      方运和五个同窗有说有笑往食堂走去。

      州文院的食堂分官员和师生两个大堂,饭菜实则一样。

      方运走进去,有种久违的熟悉感,跟众人一起去排队取碟碗筷。

      六个人打完饭菜后找到一个空桌,围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没等吃完,五个人走了过来,五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向方运拱手,问:“可是方运方双甲?”

      他的声音不大,可方运本来就是大源府的名人,今天又有半圣告之整个大源府的人他有大才,让许多人都向这里看来。

      方运一看,心想这顿饭又吃不好了,咽下口中的食物,微笑着站起来,一拱手道:“正是在下。”

      “你可愿入我二班?”

      “常万绪你什么意思!”陆宇恼了,站起来怒视常万绪。

      常万绪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方运如此大才,我们十分仰慕,希望他能入我们班。”

      “方运今天刚入州文院,自然要加入我们一年班。”陆宇道。

      “方运乃不世奇才,一年的课程对他来说太过简单,三年的又太难,加入我们二年最合适。是吧方运?”常万绪笑眯眯的,他身后的几个人也笑着看向方运。

      方运看了一眼其他人,除了年轻的陆宇和宁志远生气,其他三人都不生气,那汤善越甚至和平常一样笑呵呵。

      方运隐约明白,州文院的秀才班之间应该有竞争,不过不会有生死大仇,大概是文比、斗诗词之类的。

      “谢常兄盛情,不过我刚成童生,来州文院已经是一步登天,不能再好高骛远,在一班就好。”

      一班众人非常高兴,而二班的众人则全都非常遗憾,看得出他们是真想和方运成为同窗。

      常万绪遗憾地道:“好吧,我们也不能勉强,不过希望两班之间的文比不会影响咱们院生之间的和气。有了你在,我们是万万不敢再跟一班比诗词。”

      “当然,以和为贵,大家都是景国子民,不能因为一些小事而浪费心力。”

      “那是。今晚我想宴请咱们秀才班的所有同窗,不知各位可否赏光。”

      方运一听知道没有恶意,明显是交流感情,于是看向一班的其余五人,除了陆宇和宁志远不太高兴,李云聪三人都点点头,表示没事。

      方运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一班就一起赴宴。”

      “好,一言为定,放学后一起在正门,大家结伴去洗月楼。”

      “一言为定。”

      双方拱手告辞。

      不知不觉间,全食堂上百人都把目光投向方运,许多人窃窃私语,“方运”这两个字出现的频率极高。

      方运有些不自在,不过仍然正常吃饭,吃了一口,问:“咱们一班和二班没什么吧?”

      李云聪笑道:“没什么,文院的老规矩了,为了防止后学自大骄傲,故意让三个班一起考试、平妖或别的什么,他们先成为秀才,又得举人老师先教授一年,我们一年班自然处处落后,不过二班在三班面前也一样。我们倒不是生气,但被人压着心里总是不痛快。不过二班也知道轻重,不会真伤了和气。等结业后,大家还是会相互照顾,毕竟是同窗同乡。”

      “那就好,说不定等大家结业了再谈起这些年的事,反而会觉得有趣。”

      李云聪三人点点头。

      陆宇却不情愿地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每次看到常万绪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就不高兴。”

      方运笑道:“他要是让你高兴,那老师们就不高兴了。”

      “这倒也是。”陆宇小声嘀咕。

      突然,有人大喊:“可是方运方双甲?”

      方运扭头一看,有六个人走了过来,他并不认识那些人,但其中一人身上穿着举人服,猜到这些人都是举人。

      整个食堂突然鸦雀无声,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看过来,有的人甚至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方运站起来道:“正是在下。”

      一旁的李云聪突然低声说:“小心,说话之人叫庄帷,是柳子诚的姐夫,英社的重要人物。”

      方运仔细一看,那人没有丝毫怒sè,十分平静,应该不是为柳子诚报仇的。

      庄帷没用丝毫举人的架子,一拱手,微笑道:“早就听说方双甲不凡,今rì一见,好一个翩翩少年,盛名之下无虚士。”

      “庄兄客气了,庄兄才是一表人才。”方运道。

      庄帷突然弯腰九十度,向方运深深作揖。

      方运急忙侧走一步稍稍躲开,道:“庄兄这是做什么?”

      庄帷起身后,无奈地道:“我替我的妻弟柳子诚向你道歉。我知道他惯于沾花惹草,每次见面我都会劝说他。我知道,他是对你的童养媳动了邪念,他不承认也不行,我向你说声抱歉。但你说他要杀你,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我们认识十年,他或许有劣迹,但绝不会做出杀人这种事。”

      方运面sè渐冷,道:“庄兄在为柳子诚辩解之前,可否去济县问问鲁捕头,他可是亲眼看到在我说了是圣前童生后,柳子诚仍然用纸上谈兵杀我。我今rì在府文院已经说过原谅柳子诚,但你若是污蔑我,那我只能收回这份原谅。”

      庄帷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客气,道:“他只是动用纸上谈兵吓你一吓,你怎能说是杀你?”

      “《景律》上,杀人未遂也是罪,你想颠覆《景律》?”

      “他会蠢到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

      “连卫院君都想在大庭广众借半圣之手逼死我,他柳子诚蠢一下又有什么关系?”方运毫不客气回敬。

      食堂里的人只知道方运过了请圣选,大都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毕竟他们之前都在教室里上课,所以方运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胡说什么,卫院君乃是一府院君,怎会当众逼死你!简直强词夺理。”庄帷怒道。

      陆宇立刻道:“方运说的没错,卫院君已经死了!”

      “什么!”许多人不由自主脱口而出,那可是一位进士、六品的官员啊。

      这时候,一个讲郎道:“方运所言属实,来食堂前,我从主簿大人那里听到的。请圣选之时,那位半圣本来喜爱方运之才,出三个对联就算了,可卫院君却公报私仇,使得半圣把考题改成在两个时辰内倒背《论语》。”

      食堂沸腾了。

      “这岂不是说方运能把《论语》倒背如流?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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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拾三章 逆种文人

      众学子还想继续议论倒背如流,但那举人讲郎提高声音道:“方运通过请圣选后,剑眉公突然踏青云而降,问方运应如何处置卫院君。卫院君不肯招出同谋,方运认定卫院君理当处死,于是剑眉公以唇枪舌剑斩杀卫院君!”

      “卫院君死了?”

      食堂里再也没人敢说话,卫院君可是有进士之位的府文院院君,只要不是背叛人族,连景国国君不能杀,可剑眉公说杀就杀,这就是在圣院有权位的好处。

      这些人没见到当时的场面,所以不知道说什么,那讲郎继续道:“卫院君死后,人人叫好。方运说的没错,在圣选时再次加害于方运,此人不死,景国无法,人族不正!”

      许多人想象那个场面,随后绝大多数人微微点头,在请圣选的过程中害人,那和杀人没什么区别。

      庄帷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方运身边的李云聪放下筷子,道:“恕我直言,卫院君是左相门人,是柳家的走狗,柳子诚竟然也在当场,那就不能不让人怀疑了。不过,柳子诚最后向方运认错,承认想谋害方运,这是不争的事实。”

      方运倒没想到这个平rì不多话的李云聪这么厉害,说“谋害”而不是“害文名”,知道的人当一回事,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柳子诚真承认了要杀方运。

      庄帷用远比刚才小的声音道:“方运,无论怎么样,你和你的童养媳都没事。既然你刚才说已经原谅了他,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和他正式握手言和吧。办个诗会,邀请大源府的名流,你说怎么样?”

      方运露出淡淡的微笑,道:“庄兄此言差矣,我已经在府文院原谅了他,自然就不需要什么握手言和,你多心了。至于诗会什么的,我是真没有时间参加,我家里的请柬拜帖已经可以用来烧火做饭。”

      庄帷立刻拉着长长的脸道:“请圣选的过程我不知,若有冒犯,我向你告罪。我是真心想让你们俩谈和,难道你连参加文会的面子都不给我吗?”

      “庄兄误会了,我准备参加六月的府试,正在备考,不能去了,还望你见谅。”方运道。

      庄帷勃然大怒,但立刻压制住怒火,道:“我当你是君子,亲自在大庭广众之下邀请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轻视我!府试?你刚考上童生,连经义都不会做,还想考秀才?你干脆说你不仅要考同年秀才,还要考同年举人算了!”

      方运微笑道:“庄兄好眼力,我就是要考同年举人!要是今年考中举人了,我还会考进士试试,说不定你我一起上京。”

      “你……”庄帷自知一个举人跟圣前童生不能过于纠缠,不论输赢都会大丢脸面,拂袖而走。

      庄帷等人走出食堂,一旁的人道:“庄兄,这方运虽有才名,但也太狂了。你可是一位举人,他就算推辞也应该找别的借口,考同年秀才?笑掉大牙。”

      “他有大才,却不会做人,将来必将吃亏!庄兄一番好意全都成了驴肝肺。”

      庄帷面sè缓和,道:“我本不想跟他计较,可他太不识抬举!你们帮我找人盯着他,下次他再有什么诗篇问世,第一时间通知我。若是他能做出镇国诗词文,我半句不提,若是他做的达府以下的,我必然让他知道什么叫‘举人评语’!”

      其他举人会心一笑,一人道:“他终究是小小的童生,哪像我们经历过那么多文会,几乎可是说是从诗词战阵里杀出来的。写诗词或许不如他,要是评论嘛,他必然不如你我!”

      几个人正走着,就见一个身穿红sè稠袍的中年人笑着赶来。

      庄帷认出这是文院里一个童生小吏,连品级都没有,在州文院素来没什么地位,此刻那人高高兴兴,手里拿着一卷文书。

      一旁的举人笑着那小吏问:“今rì有什么大喜事?”

      那小吏喜道:“当然有好事。方运通过无人通过的请圣选,为大景国争了脸面,左相亲自为方运请功,太后封方运为太子侍读、宫中行走。命礼部和吏部发下文书,宫里的赏赐再过几rì就到。”

      “哦,那你去吧。”

      几个人面露诧异之sè。

      “这事不对。宫中行走也就罢了,这是和六部尚书一个品级的待遇。国君年三岁,封方运太子侍读算怎么回事?这太子侍读虽然无品级,但一般来说至少要由六品的官员或勋贵兼任,而且要身家清白,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庄帷笑道:“左相好手段!这次方运过了请圣选,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事,若是不奖,则过于不公,若是奖了,方运如此狂妄,怎能让他得到好处,所以就给了他一个毫无用处但好听的闲职。看来左相果然不喜方运。”

      “万一这是左相的示好怎么办?”

      庄帷冷笑道:“方运那种寒门别的没有,骨头倒是硬,他既然写了《岁暮》,就断了走左相的门路。我也不会像柳子诚那般打击他,只是让他吃点苦头而已。这里是州文院,不是小小的济县!”

      众人知道他被方运扫了面子不高兴,纷纷附和。

      方运正在食堂里吃饭,就听有人在食堂门口大喊:“济县方运可在?”

      方运顿时无奈,心想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食堂里的许多人看了看小吏,又看向方运,许多人也是带着无奈的笑意,和方运的心思一样。

      方运起身道:“在下就是济县方运,请问有何贵干?”

      那小吏笑着走过来,道:“恭喜方公子,贺喜方公子。吏部和礼部一起下了文书,刚用鸿雁传书传过来的,说是封您为太子侍读、宫中行走,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许多举人露出羡慕之sè,太子侍读倒不算什么,那宫中行走可不一般。如果没有这个加衔,连三品大员都不能随便进宫。着宫中行走除了地位,更彰显和皇家的关系。

      不过还有一些举人深思,也都看出来这个加封远不如爵位重要。

      方运从拿出一块碎银,递给小吏。

      “使不得,使不得。”小吏假意推脱。

      “只是分你一点喜气,你可不能嫌少。”方运现在已经基本懂了这里的一些规矩。

      “谢谢方公子!”小吏笑着接过银子。

      方运结果文书,展开看,上面写着左相奏请太后云云。

      陆宇凑过来看,方运笑着把文书推过去。

      陆宇不悦地道:“请圣选乃十国之奇事,一个无品级的闲官就打发了?”

      “方运年纪还小,不着急。”

      李云聪问道:“方运,既然是左相保举你为太子侍读,你按理说应该写一封信表示感谢。”

      方运笑道:“我自然要谢左相,但写信就不必了,我身为童生,应该把时间用在学习上,而不是结交朝中大臣。更何况,这宫中行走可不是左相能求了的,必然是太后的恩赏,我总不能致信给太后吧。”

      一桌人被这话逗笑了,那李云聪点点头。

      宁志远道:“方运,我看你还是想办法弄个爵位吧,然后找剑眉公或者谁借两个私兵。你现在已经名扬天下,那些逆种文人恐怕已经盯上你了。”

      方运一听逆种文人有些陌生,毕竟这个词语很少提起。逆种文人明明是人类,却认为妖蛮是最高贵的生命,或者纯粹就是犯了大罪而背叛人类,自甘当妖蛮的打手,帮妖蛮屠杀人类,几乎所有妖蛮大族都有逆种文人为之效力。

      “还不至于吧?”方运道。

      “未必。我听说密州的小陶渊明,在举人的时候被人暗杀。你虽然连秀才都不是,可名气一点不比他差,更容易被杀。”

      方运道:“逆种文人的文宫有变,一点在圣庙的力量范围内会被发现,当地官员只要有官印都能轻松击碎他们的文宫,他们不会冒着死亡的危险来城市周边杀我。毕竟逆种文人并不是很多。”

      “所以你以后不能离大源府城太远。”

      “他们又不会一直等着我,就算离开大源府城远一些,也没关系吧。”方运道。

      陆宇神sè凝重道:“逆种文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收买别人当他们的耳目。那些普通耳目不算什么,那些士子耳目才可怕。尤其是那些升文位无望的童生秀才,他们不需要凝聚文胆,只要不是完全逆种,圣庙的力量查不出到来。”

      “谢谢提醒,以后我会小心。不过我听说有一些文位高的人也会跟他们交易?”

      “杂家和兵家有些人会,杂家重利,兵家用计,都有办法不违背文胆,当然,都是少数,或者说是小道。那些堂堂正正的杂家都是一国能臣或大商户背后的主子,而那些有成就的兵家更是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剑眉公就是例子,他辅修兵家的《孙子兵法》,所以他的《风雨剑诗》才那么凌厉。”

      方运好奇地问:“那些高文位的人什么都不缺,为何还为逆种文人卖命。”

      “这我也不知。”陆宇道。

      李云聪低声说:“快吃,回教室时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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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四章节 酒楼谈妖

      其他几人都知道李云聪是江州名门,知道的比普通人多,立刻快速吃饭,离开食堂后,在无人的小路上,宁志远道:“云聪,你快说。”

      李云聪道:“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五妖山上通妖界,你们都知道。那里有许多奇珍异宝,甚至有延年增寿的灵药,那些人想活得久一些,自然会和跟逆种文人交易。据说也有别的东西,具体我也不知道。方运,陆宇说的没错,你现在文位不高,但成长的潜力太可怕了,一旦成为秀才,那些逆种文人必然会想办法解决你。如果你成了举人,他们恐怕会兴师动众针对你。”

      方运无奈道:“原来出名还有这么多麻烦?那以后我要特别小心,能不出城就不出城。若是非要出城,一定偷偷走,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那就好。”

      宁志远道:“方运,反正你年纪小,不如韬光养晦,每两年参加一次科举,在二十二岁那年必然能中进士。”

      方运正要说这个想法不错,但又思索片刻,道:“王先生的话你们忘记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若有机会必然努力争取。那些逆种文人终究是蛇鼠之辈,我若中了秀才,会了纸上谈兵,未必怕了他们!我不应该把他们当成阻碍,而是当成我的磨刀石!”

      “说的好!我不如你。”宁志远赞道。

      “唉,怪不得你是方双甲!我当年要是有你这般见识,现在已经是举人了。”汤善越道。

      “你不说大话会死么?”陆宇白了他一眼。

      众人一笑,方运问:“你们五个人既然都是大源府的前五,一定进过书山,都过了几阁?”

      陆宇叹了口气,道:“除了李云聪到了第二阁,我们连第一阁都没过去。”

      “不会吧?柳子诚都说他到了第二阁。”

      “他定然在吹嘘!十国有八百余府,一次有八千秀才上书山,在山脚就会被刷下一半,能通过第一阁的连一千人都不到。通过第二阁的秀才一年最多三五人,到达第二山的,那都是仅次于四大才子了。哪轮得到他柳子诚。”

      “原来他以前在骗我。四大才子一般能走到几山几阁?”方运问。

      “定然能到第二山,而且到了举人定然能过第三山,摘得文心归。可以说,如果在举人的时候摘不到文心,根本算不上天才。”

      方运把这些记在心里,他终究是寒门子弟,对这些东西知道的太少,又问:“那你们真的一点不记得书山是什么?有没有什么感觉?”

      “完全不记得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有感觉的话,就是难。”

      其余四人齐齐点头,可见他们虽然记不起书山发生了什么,但有些后怕。

      “算了,我不问了。”方运道。

      李云聪道:“不过我感觉你不会比四大才子差太多,也应该能到第二山,或许成为下一代四大才子之一!可惜你没有生在豪门世家,否则我敢确定你必然会是一代四大才子。”

      “对!说真的,你的诗词可比四大才子一点都不差,甚至不下于现在的那位诗君。”

      “等你中了举人,一定要摘得文心归!”

      “我尽力。”

      众人说说笑笑回到教室。

      下午放学,三个班的秀才聚集在大门外,相互见过后,十六个人一起向洗月楼走去。

      十五个秀才和一个童生在一起,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目光,一些带着孩子的父母指着这些人,鼓励孩子长大了要当秀才。

      三个班的人虽然有竞争关系,可在这个时候有说有笑。

      方运暗中观察一番,放下心,每个班里的人都没有什么矛盾,而三个班相互间虽然会斗嘴打趣,但也会相互夸赞,甚至连语言攻击都没有。

      一行人进了洗月楼,洗月楼的一层人声鼎沸,十六人一进来,说话声立刻小了许多。

      有几个人相互认识,拱手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小二快步迎来,常万绪报了名字,小二带了众人前往二楼的天字号单间。

      步入房间,方运环视,有书有画,有兰有香,还有文房四宝,若是忽略当中的两张饭桌,完全就是一间非常雅致的书房。

      众人分了两桌坐下,刚落座,陆宇突然趾高气扬地道:“既然是三班相聚,自然少不了诗词文,这次你们二班和三班任选题目,我们一班奉陪到底。至于怎么奖、怎么罚,我不跟你们争,你们说了算!”

      一班几个人立刻笑起来,个个充满自信。

      那两班的人相互看了看。

      “今天是为欢迎方运才相聚,主要是展现我等州院院生的和睦,非要比的话,就落了下乘!”

      “此言有理!方运若是先拔头筹,那我们这些宴请他的人面子过去不:方运若是不能取胜,那他的面子不好看。今天只谈风月,不谈诗词文!你们在文院还没学够吗?”

      “对,不谈诗词文,要和睦!要友爱!先生怎么教你们的!”

      陆宇傻眼了,他今天憋了一个下午,就等着在这次聚会上靠方运一雪前耻。三班每次聚会都会比一下诗词文,一班仅仅赢了一次,每次输了要么被灌酒,要么愿赌服输做些怪事出丑,可谓悲惨至极。

      陆宇大声道:“不行!三班聚会一起比诗词文是规矩,这个规矩不能破!”

      “下次!下次一定按照这个规矩来,但这次不能这样!”

      “这可不行,方运,你说两句!”陆宇急忙看着方运。

      一班的五个学子眼巴巴看着方运。

      方运笑道:“我今天刚入学,什么都还不懂,哪里会说什么,还是由你们来决定吧。”

      “说的好!这才是双甲案首的气魄!等几rì后去曲水河杀妖,你若是想去,跟在我身边,我保护你!”常万绪异常感激方运。

      陆宇道:“啊?你们怎知几rì后就要去曲水河?”

      二班三班的人微笑不语,常万绪解释道:“一个举人班三rì前去了曲水河,必然会把那一头妖将杀死,然后杀散那些妖兵和妖民,为我们留一些,让咱们这些秀才可以拿它们练手。”

      “你们的消息真灵通。那曲水河出了什么妖怪?”宁志远问。

      方运侧耳聆听,除了接触奴奴,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跟妖物有了关系。

      “据说是一条水蛇妖将,从长江逃进曲水河的,一夜之间杀光一个村子的人。”

      一班众人齐变sè,李云聪道:“妖蛇就麻烦了,那可是毒物,比普通鱼怪难对付得多。”

      “所以才让举人班去,若是一头普通妖将,咱们三班秀才就可以解决,毕竟普通妖将也只相当于举人。”

      “若只是追杀落单的妖兵妖民,咱们三班又要比试哪班杀妖最多,无趣!”陆宇道。

      常万绪笑道:“你们一班多了一个方运,这次或许能赢,千万不要气馁。”说完和几个喜欢嬉闹的人一起怪笑起来。

      “他都不会纸上谈兵,文采再高去了那里也没用,先生不会带他去的。”陆宇道。

      常万绪却正sè道:“方运,你没见过杀妖的场面吧?”

      “没有。”方运如实说。

      “那我建议你同我们一起去。我们杀妖不只是十五个秀才,三个班的三位举人先生都会跟随保护我们,而且每班可以带一什共十五个府兵。妖将和大部分妖兵都被杀死,那里不会有太大危险,只有零星的妖兵和妖民,大家都很安全,最多受一点小伤。你虽然不能纸上谈兵,但可以亲历杀妖,对你以后有很大的好处。”

      方运笑道:“午间陆宇还说让我留在城里不让我离开,避免遭遇逆种文人,现在你却劝我跟你们杀妖,你说我听谁的?”

      “逆种文人?你们想的太多了。哪里有那么多逆种文人,更何况三位先生每人带至少两件举人文宝,就算有逆种文人也不怕。”

      “谁知道柳子诚会不会趁杀妖的时候害方运。”宁志远小声嘀咕。

      许多人大笑起来,常万绪道:“柳子诚是坏,但又不是傻子。他现在和方运不过是私人恩怨,他要是破坏我们平妖,那就是背叛人族,别说他柳子诚,连柳子智都会被取消参与科举的资格,甚至左相也会因此遭到监察院的御史们围攻。”

      “说的也是。”宁志远不好意思笑起来,他毕竟才十七岁,远不如其他人老道。

      “怎么,方运,你去还是不去?”常万绪问。

      所有人都看着方运。

      方运从这些人中看到了试探和考校。

      在圣元大陆原本的教育里,妖蛮是人类的头号大敌,但杀妖蛮只能排在第二,第一是踏上圣道。

      可随着千年不战之约结束,杀妖蛮已经跟寻圣道同等重要,而在这些热血的年轻人来看来,杀妖蛮就是圣道。

      方运微微一笑,道:“杀妖灭蛮乃是我辈本分,我身为圣前童生若是连看都不敢看,当上秀才以后怎能提笔书写、谈兵杀妖?我一定会见识各位的杀妖英姿。”

      “你能成为圣前童生实属不易,不可能在几天内成为圣前秀才,到时必然杀妖无功。所以等我们凯旋归来的时候,你要作诗一首,如何?”

      “义不容辞!”方运痛快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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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入社

      杀妖的事情说完,酒菜上来,两座三班共十六个人开始热热闹闹喝酒吃饭。

      不多时便开始天南海北聊起来,有古代圣贤故事,有当朝官员隐私,有杀妖经历,有科举秘辛,有文院趣事,气氛极好,丝毫没有那种倾轧和仇视。

      方运认真听这些事增长见闻,同时观察这些人,发觉这些人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完人,但都很有分寸,像柳子诚那样的人终究是少数。

      不多时说到今年的州试考举人,三班的人都会参加,二班的只有两个要参加,一班只有一个去年的秀才第一李云聪想参加。

      然后众人就开始讨论经义、策论和诗词,州试已经不再考请圣言。

      说到诗词,这些人就请方运讲一些,方运推辞不过,在奇书天地里找了一些写诗词的要点,再结合这些天所学,提了几点他们可能不知道的地方。

      这些秀才听得菜也不吃、酒也不喝,有几个人甚至一边听一边记,生怕忘掉。

      等方运讲完,没有人开口,有的继续写字记录,有的则在心中加强记忆。

      临近夜里七点,敲门声响起,随后三人推门而入。

      屋里的秀才们本以为是酒楼的伙计,有的看过去,有的没看向门口,结果所有看向门口的人全都紧张地站起来,那些没回头的人急忙回头,然后纷纷站起。

      方运也随之站起来,记得在食堂见过着三位,不过当时坐的远,没有太注意。三位身穿黑色举人袍的挺拔青年站在门口,三人的袖口都绣着一棵松树。

      为首的一人面容刚毅,目光极为有神,拱手微笑道:“励山社夜枫,见过各位同窗。”

      “见过夜兄。”众人拱手还礼。

      “我和励山社的几位好友在洗月楼吃饭,听说你们也在就来看看。没想到方双甲也在,你们可否舍得把我最喜欢的少年诗人让与我们片刻,让我们谈一谈诗词?”

      常万绪一看对方是来请方运的,立刻笑道:“那就让给你们了,不过你们要是灌方运酒,小心我们十五个秀才杀过去跟你们拼酒!”

      “哈哈,自是不敢!方双甲,可否一谈?”

      “夜兄有请,自当奉陪。”方运道。

      夜枫道:“请。”

      四人来到进入隔壁的房间,里面没有别人。

      四人坐下,夜枫介绍两位两个举人,一位是长曲府的黄玉生,一位是大源府的徐敬贤。

      寒暄片刻,方运微笑道:“夜兄既然是励山社的社首,诗词自然不在话下,这次找我来是有别的事吧?”

      夜枫笑道:“方双甲果然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励山社。今年八月我会离开江州,去京城参与京试,社首的位置会让给玉生,再过两年,你就是励山社的社首。”

      方运道:“据我所知,励山社的社铭是:心向圣贤,志在安邦。各位真正的目的不在圣道,而是在朝堂,我说的是否属实?”

      夜枫神色坦然道:“我们所有人都志在圣道,但圣道太难,所以不如退而求其次,在朝堂之上养望、养名、养才,若有机会,必然踏足圣道,若无机会,也当为一朝大员。”

      方运点点头,道:“这是最佳的道路,只不过我志不在朝堂,所以可能无法一直留在江州或励山社。”

      “我知你志向远大,更是百年难得大才,我们多次谈论过你,你必成大儒,甚至可能封圣。你若只是志在朝堂,我们三人也不会如此郑重邀请你。你若是愿意加入励山社,我马上把社首之位让给你。”

      黄玉生和徐景贤吃惊地看着夜枫,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果断,两人并没有反对,因为方运若是进了励山社,对他们的帮助极大。

      “谢夜兄厚爱,只不过等我考取秀才后,要去玉海城游学,无法长时间在州文院之中。”

      “我是玉海府的人。”夜枫微笑道。

      “那以后我去了玉海城,还希望夜兄多多帮衬。”

      “这是哪里话。且不说方守业将军就在玉海,也不说张破岳都督很赏识你,仅仅是剑眉公半友的身份,你就可以在玉海城横着走了。院君大人在玉海城故旧极多,你要是去玉海,他们恐怕会出城相迎,哪里会轮到我来帮衬。”

      “夜兄过谦了。”方运继续说着客套话。

      夜枫道:“不如这样,我们聘请你为励山社客座,每月百两纹银,凡是社首能做的事,你都可以做,我们也会全力扬你文名。如何?”

      方运知道客座类似荣誉社首,地位比普通社员高,那些从励山社走出去的官员,大都是励山社的荣誉社首。

      方运正犹豫,夜枫道:“我们知道励山社这个小池塘养不起你这条大龙,但随着你平步青云,终究需要得力的手下,而同乡、同社永远是最值得信赖的。我本想借你的力量压过英社,但今日才明白,这景国太小,你会比我们走得更远,小小英社不算什么。你把励山社当沿途的一个驿站、一个客栈,不会妨碍你去圣院的大社,那里才是你的最终之地。”

      方运看着夜枫,笑着问:“你口舌伶俐,是辅修纵横家的?”

      “不,我辅修兵家,以才杀敌,以心从政。”夜枫的双眼更加明亮。

      方运点点头,道:“既然我与英社已经势如水火,那就暂时入励山社,希望我等寒门子弟可以相互扶持。”

      夜枫三人大喜。

      四人畅谈许久,定下方运入社的时间,方运才回到秀才班的房间。

      推门而入,方运发现房间里多了四个人。

      和夜枫一样,这四人都穿着举人服,和这些秀才聊的很高兴。

      见方运进来,众人纷纷站起,其中一个极为魁梧的青年人微笑道:“我们晚了一步?”

      “诸位是……”

      接下来常万绪向方运一一介绍这四人,四人都是跟名门有关系,那魁梧的青年人竟然是江州都督张破岳的儿子张如海,而张家本身是密州名门,但这张如海的学籍却在江州。

      “你不考虑来我们英社?”

      方运道:“我得罪了柳家人,怎么还会加入你们士族的英社,我已经答应成为励山社的客座。”

      张如海无奈地道:“你是方伯伯的侄子,本就应该加入英社,都怪柳子诚那混账。不过你放心,这英社不是他柳家的英社,你既然是方家人,就是自己人,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

      方运笑道:“那我先行谢过张兄。”

      张如海虽然是举人,但和他父亲一样颇为豪气,也不拘小节,拉着方运就喝酒,屋子里的气氛异常高涨。

      一直喝到深夜九点,众人才离开酒楼,方运也喝得有些多,走路有些摇晃,但头脑还很清醒。

      坐马车回到家里,刚打开大门,小狐狸就飞快地跑过来,扑到方运怀里嘤嘤叫着,好像在埋怨方运怎么一天都没来看它。

      “我以后白天可能经常不在家,过些日子去杀妖,一走就是十天半月,你得习惯。”方运一边说,一边用手揉奴奴的小脑袋。

      奴奴眼中闪过忧虑之色。

      新宅院极大,家里除了江婆子和方大牛,比以前多了两个丫鬟和一个门房,谈语和聂石不住在这里。

      方运进屋后和杨玉环聊了一阵,喝了一碗江婆子煮的醒酒汤,继续学习。

      今天方运没有学到凌晨四点,刚到后半夜就去睡觉。

      第二天,方运继续去州文院读书。

      一个上午都平静,王先生第一堂课讲的是妖族文字,方运基本听不懂,决定晚上让奇书天地“吃”一些妖族语言类的书籍。

      之后就是讲经义和词赋。

      到了中午,王先生说了下午要讲的内容,转身离开。

      方运正要和同窗一起去吃午饭,耳边却传来一个声音。

      “来我的明镜堂。”

      方运没想到是院君李文鹰的声音,于是对他们:“你们先去吃饭,我有些私事,不用等我了。”

      方运走到院君文堂前,抬头看到上面的牌匾写着“明镜堂”三个字,敲门三声。

      “进来吧。”

      就见一股怪风把大门推开。

      方运在门槛外作揖道:“学生方运见过院君大人。”

      李文鹰正坐在大桌案后的太师椅上,看着方运微笑道:“来桌前说。”

      方运走到桌案前,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文房四宝和公文,桌案中间很干净,只有一张羊毛毡,用来垫在白纸下面。

      “不知院君大人有何吩咐。”

      李文鹰笑道:“我去年冬天写了一首诗,才气仅差一线就可达府,若能达府,则有很大机会上《文道》。我请了几个好友帮忙,可都无法让这首诗更佳,今日外面花开让我记起去年的梅放,也想起那首《早梅》。你文采冠绝江州,我亦有所不如。可愿助我?”

      方运道:“若院君大人不怕我才疏学浅,我可以一试,只是若做的不好,大人可不要责骂。”

      李文鹰却笑骂:“你少在我面前装老实,借我名声去卖书怎么不怕我责骂?对了,书卖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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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情蕭误食神秘果实,增加2点阅历点数。
第六十六章 毁诗

      “极好。短短十日,五万册卖了三万,其余都交给玄庭书行代卖。再过几日,《西厢记》就会在十国铺开,据唐大掌柜推测,一月售书可达五十万。”方运道。

      “以后可以叫你小富翁了。来,我说你记。”李文鹰道

      方运拿起桌子上的的笔和纸,等待李文鹰诵诗。

      “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

      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

      风递幽香出,禽窥素艳来。

      明年如应律,先发望春台。”

      李文鹰念完后好一会儿,方运才把这首《早梅》写完,只是神色有少许异样。

      这首诗先写早梅的环境,再写早梅花开,接着写花香和姿色引得鸟儿心动,最后既写寄语梅花,又写出诗人想去“望春台”即京城的意思。

      方运联想到去年的朝堂之争,猜到李文鹰那时候想要去京城会一会左相,不过江州南有长江和庆国,东有东海,西有妖山,至关重要,只有他最适合坐镇这里。

      “大人有大才!”方运赞叹道。

      李文鹰却不在乎方运的夸奖,而是看着方运的字,奇道:“你那《春晓》写的如狗爬一般,《枕中记》还是差,《陋室铭》笔意刚直,仍然只能说平平。而你今日的字却隐隐有了大家风骨。不错,祝你的书法早日达到‘笔下生花’的境界。”

      “谢大人夸奖。”方运心中舒坦了许多,这意味着以后再考试,就没人可以拿他的字说事,多日的苦练没有白费。

      “你去吃饭吧,什么时候有了可改之处再来找我。”

      “学生告退。”

      方运拿着那页纸,往食堂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如何改这首诗。

      进了食堂,方运看到李云聪等人的饭已经吃了一半,正要去打饭,可手里拿着诗页,就走过去把诗页放到陆宇身边的椅子上。

      “你们帮我看着,我去打饭。”方运说完离开。

      一旁的陆宇拿起诗页一看,道:“这方运还真是厉害,我们饭都没吃完,他竟然作出一首诗来了,我念给你们听。”

      陆宇念完,其余四人纷纷点头。

      “虽然时节不对,但应该是他去年想写未写,方才突然灵机一动才写成。”

      “这第一句极妙,写出天气的残酷和梅树的傲骨。”

      “第三句也不错,对仗工整,有声有色。”

      “最后一句可就有意思了,等他回来问问是不是心向京城。”

      “可惜,这首诗竟然没有才气,应该需要改动一些吧。”

      “他又不是圣人,不可能每首诗都做的那么好,只是有些可惜。”

      就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一个举人路过,扫了一眼,便离开走到远处的一张饭桌前,柳子诚的姐夫庄帷坐在那里。

      “怎么样,方运写出新诗了?”庄帷问。

      “是的,我看了,一点才气没有,诗倒是还不错,应该是一些地方有大问题,导致才气不显。字也是他的字,没错。”

      “走,过去看看,只要没有才气,怎么说都有理!这次的诗词没有才气,不攻击他的人,哪怕他能写出比《陋室铭》还厉害的文章,也动摇不了我的文胆!你去拿笔墨,看我怎么‘毁诗’!”

      于是几个举人一起向一班五人所在的地方走去,走到桌前,庄帷仔细一看,果然没有才气,又见是方运的字,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这时候一人递过木托盘,上面有笔墨。

      庄帷从陆宇手里抢过诗页,放在桌上。

      一班的五个人呆呆地看着这个举人,想不明白他发了什么疯,抢方运的诗页做什么。

      方运正好端着饭菜转身,看到庄帷要在上面提笔写字,急忙阻拦道:“庄帷,你做什么!”

      庄帷大笑一声,道:“你这破诗一窍不通且处处是漏洞,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这诗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诗不对景。此刻明明是夏日,你却写冬天,这是大忌。还有第一句万木冻欲折,我听说树木有被大风吹折的,有被人砍折的,却从来没听说被冻折的。这句应该抹去!”

      庄帷说完大笔一挥,在“万木冻欲折”上画了一道浓墨横线,再也看不清这一行字。

      方运一看自己的字被涂抹,心中恼火,道:“马上赔礼道歉,离开这里,这首诗不是你能改的!”

      庄帷笑道:“同是州文院的学子,举人为童生改诗是理所应当,我怎么就不能改?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方运没想到一个举人竟然用这种手段,若是双方熟识,举人帮童生改诗甚至评判都很正常,可庄帷明显是带着恶意来的,无非是为了昨日他邀请被拒。

      方运神色一冷,道:“庄帷,你现在收手,我当你是为了你妻弟不平,道歉后我可以饶过你。但你要是再敢动一个字,到时候收不了场,别怪我没提醒你!”

      庄帷笑道:“我不用你提醒。还有这第二句,孤根暖独回,孤和独字意相近,出现在同一句里也不妥,划掉!”说完大笔一挥,把方运的字迹掩盖。

      一旁的李云聪道:“方运你不要冲动,这是在毁诗,是寒门和士族之间常用的方法,仍然是文比,你要是骂人或者动手,就等于输了。”

      方运深吸一口气,道:“既然我警告了他还不听,那就让他毁下去!”

      这时候,励山社的几个人走过来,社首夜枫怒道:“庄帷,拿开你的脏手!身为举人为了私仇报复童生,你们柳家之人怎么都这般没面皮!举人对童生毁诗,亏你下得了手!”

      “毁诗是文比,他又是圣前童生,地位比普通秀才都高,怎么会是以大欺小?夜兄你多虑了。”

      庄帷说完还要毁诗,夜枫冷声道:“你再敢动一笔,我拼着受罚,也要以唇枪舌剑阻你!”

      庄帷神色一变,他周边的人立刻挡住他。

      方运却道:“夜兄,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这个人喜欢看热闹,你不用管,我倒要他敢把这首诗毁到什么程度!毁的不好,我还不高兴!”

      “方运你……”

      方运道:“夜兄静待,我就不信庄帷敢毁全诗!”

      在争执的过程中,食堂的所有人都走了过来,几个讲郎甚至在微笑,在他们看来这是竞争和激励,只要不伤人或伤文宫,他们都不会制止。

      一个讲郎低声道:“我倒是想阻止,可这个例子一开就不好了。不过方运受些打击也好,我相信他会度过这次难关。或许两三年后就能一雪前耻。”

      “知耻而后勇,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不过方运似乎很镇定,莫非有什么后招?”

      “应该不会,那庄帷蓄谋已久,怎会出错,那诗页的确没有才气。”

      其余讲郎一起点头,都认为这是磨砺方运的好机会。

      附近的人神色各异,有的明显是在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少数人则很期待方运的诗名受挫,但大部分人都比较同情方运,毕竟哪怕举人写一年的诗也未必能有几首有才气,大多都是很普通的诗词。

      庄帷本来迟疑,但听方运竟然有轻蔑之意,再次道:“前村深雪里?简直毫无诗意,白到无可再白,三岁小儿都能写出来,毁掉!”

      方运嘴角却不由自主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意,没想到事情竟然变得更加有趣。

      庄帷继续连连毁诗,毁完所有,最后在诗页上打了一个大大的“x”,道:“身为圣前双甲童生,竟然写出这般诗文,简直是有辱圣贤!”

      许多人都被庄帷激怒,但方运不开口,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看着方运。

      方运微微一笑,问:“庄大才子可毁完了?要不要再毁半个时辰的?”

      “你倒是镇定。我就是要告诉你,得饶人处且饶人,柳子诚纵然不好,那也是名门秀才,你连让他改正的机会都不给,实在太过。记住这个教训,昨天的事就算了。”

      方运点点头,走上前把木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诗页叠好,放进衣服的口袋,慢慢吃饭。

      众人疑惑不解,本以为方运说了狠话会有后续,可他竟然吃上了。

      庄帷看方运不说话,转身离去,心里却在想:“子诚和子智兄弟情深,这件事要是被子智得知,必然会对我更亲近。哼,我本不想毁诗,只想做个老好人,可你竟然不识抬举,这事就不能怪我。”

      庄帷心中得意,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就听到方运的声音响起。

      “庄兄留步,我方才忘记说一件事。”方运道。

      “你想说什么?”庄帷转身,以为方运要服软。

      “没什么,我就想说午间放学后,院君大人叫我去了他的明镜堂,诵了一首诗,让我帮他改一下,我就提记了下来。不曾想被你毁了,诗句我全忘了,饭后我会再去一趟明镜堂。”

      没等方运把话说完,庄帷面色惨白,汗流如注,几乎站不稳。

      那些之前为方运愤怒的人全都笑起来,陆宇和宁志远两个少年更是拍桌大笑。

      “哈哈哈……这……这个蠢货举人,竟然骂剑眉公的诗连三岁小儿都能写出来!”

      “方运你太坏了,怎么不早说?哈哈哈……”

      那几个讲郎面面相觑,没想到方运真的有后手,而且这后手还不是一般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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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琴棋书画

      庄帷的手在抖。

      他知道自己是意气用事,原本认为就算被方运反击也没什么,不会引发不可测的后果,所以就来找方运的麻烦,为柳家出一口气,让自己妻子和柳家高兴一下。

      可谁能想到一个大学士竟然让区区童生修改诗文!

      那是李文鹰的诗,那是一个差点屠龙的文人,是一个敢直接斩杀进士的官员,更是一个骂左相是老狗的狂生。

      庄帷知道就算这首诗被涂抹成这样,李文鹰也会一笑了之,毕竟是误会,李文鹰犯不上对他一个举人学子下手,但李文鹰的故旧门生不可能一笑了之,文院的所有官员不可能一笑了之,整个江州的文人不可能一笑了之。

      那些人会想方设法刁难他,一旦抓住他的把柄,会毫不犹豫用最严厉的惩罚手段,稍有不慎就会被禁止参与科举,他庄帷可没请圣选的本事。

      原本紧跟庄帷的几个人默默地离开,这不是抛弃老友,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一个讲郎素来崇拜李文鹰,忍不住骂道:“书生之耻,文院臭虫,一个举子去毁童生,把读书人的脸都丢光了!自作孽不可活!”说完黑着脸离开。

      许多人经历了惊讶和嘲笑后,反而有点怜悯地看着庄帷,都知道他完了。

      方运像没事的人似的,继续吃饭。

      陆宇坏笑着说:“不再说几句?”

      “酒足饭饱之乐,胜于落井下石。”方运微微一笑,继续吃饭。

      一众学子纷纷点头,这才是读书人应该有的心胸。

      不少人只是慕名方运的才气,对他的品德不太了解,尤其是那些高门大户的士族子弟,得知严跃文宫被碎、柳子诚跪地道歉,都觉得方运过于狠辣,可现在对方运的态度大为改观。

      “不愧是能写出《陋室铭》的大才子,陋室立志佳,陋室容人更佳。”

      “以后我不会再轻视寒门学子,这份气度我不如。”

      “咱们江州好不容易有人可能位列四大才子,万万不能被咱们自己毁了,以后谁要是再污方运文名,大家记得帮衬。”

      “那是自然。”众人纷纷点头答应。

      庄帷听到这些议论羞愧欲死,这次不仅没能打击到方运,反而让方运在州文院扬名。

      他再也不敢留在这里,匆匆离开。

      众人也陆续离开。

      饭后,方运几人离开,回墨香舍学习。

      下午第一堂和第二堂仍然是王先生授课,而最后两堂课则和平时有所不同,是丹青课。方运第一次听到这课名字还一愣,随即发现这里不能叫“中国画”,所以也就没有国画之说。

      古代的国画多用朱红色和青色,所以称之为丹青。

      十日一旬,文院每旬逢一、三、五和七的四天下午最后两堂课,分别教丹青、古琴、书法和围棋。

      书法越好,则战诗词威力越强,这是所有读书人必修之艺。

      而丹青、古琴和围棋可修可不修,因为三者不仅更难,修炼花费极大。

      普通的古琴和围棋毫无力量,只有成为文宝后,才能拥有强大的威力。

      画不需要文宝,但需要妖血墨来承受才气力量,而且往往需要练十几年才能达到最基本的“诗情画意”的境界,拥有一定的攻击能力,极难成才。目前只有工笔画可以用于战斗,写意画无法激发才气的力量。

      不过琴棋画论威力远不如战诗词,消耗相等的才气,琴棋画的威力只有战诗词的三分之一。

      琴棋虽然威力不强,但好处是可以连绵不断发起攻击。

      画则可保存一定时间,而战诗词唯一的保存方法只有“圣书”,除了半圣世家,任何人要得到“圣书”,只能通过书山获得,百年也只出一两本而已,其稀少程度还在大儒文宝之上。

      方运已经决定专心练字,如果把时间花在琴棋画上,有所不值,但要掌握琴棋画的基本用法,必须要会使用琴棋文宝,而画目前不宜深学。

      方运之前看过一些书,圣元大陆的书法最早得到重视,而琴棋画一直不被重视,在近两百年才逐渐发展,可几十年前连战诗词都只被当作小道,琴棋画更是沦为附属,哪怕有一些有天赋的文人努力研究琴棋画,依然发展缓慢。

      “以画为例,虽然发展也算可以,但只有大学士顾恺之等少数人有画名,而画圣吴道子等后世名家都还没有出生,一些后世人尽皆知的十八描、皴擦和各种点法染法也只出现了一小部分。”

      方运心里正想着,教工笔画的萧先生走了进来,这位不是讲郎,而是州文院的一个七品闲官,非常喜爱丹青,对书法反倒兴趣缺缺。

      课间休息的时候,方运从李云聪他们那里得知这位萧先生早就达到丹青第一境“诗情画意”,一直在冲击第二境“栩栩如生”的境界,可一直没能突破。

      萧先生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他走到讲桌后面,方运等六人起立问候,他点点头示意众人坐下。

      “你就是方运?”萧先生的表情呆板,但语气非常和蔼。

      “是。”方运道。

      “你以前可有学过丹青?”

      “从未。”

      萧先生面无表情想了片刻,道:“我不能为了你耽误其他人的课程,我这里有一本教案,你拿去自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放学后可以问我。我平日都在文库中,若没有课程,你随时可以来问我。”

      “谢萧先生。”方运感激地走上前,接过萧先生的教案,坐在后面自学。

      在萧先生开讲的时候,方运在下面翻看教案,这教案先讲解了工笔画所需要的笔墨纸砚和颜料等知识,方运读着读着,脑海中自动浮现一本由工笔画名家姚明魁所著的《工笔画教案》,浮现出许多文字,方运可以对照着看。

      萧先生的教案前面涉及到许多圣元大陆的独有颜料和材质,包括妖兽毛发或妖血,在方运默读的时候,会自然在奇书天地里形成一本书。

      方运看完基础知识,涉及到画画技法的时候,问题来了,奇书天地里的教案比萧先生的教案更正确,方运只好舍弃萧先生的不看,看“姚先生”的。

      方运渐渐看得入迷,他主要看的是奇书天地里的教案,而许久也不翻一下萧先生的教案。

      萧先生在讲课的过程中看了方运几次,发现他许久不翻页,看样子像是在敷衍发呆,心中暗叹这个大才子对画没兴趣,十分失望。

      有几个学子发现了问题,偷偷去看方运,想提醒他,但他正低着头,看不到他们的暗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方运在奇书天地里看书的速度非常快,在萧先生讲完前就已经看完整本《工笔画教案》,其中一些不理解的名词都能在其他书里找到解释,让方运对工笔画有了极大的了解,甚至有了兴趣。

      “可惜我现在不能分心,还是把字练好,读好众圣经典,至少要考上进士才找时间学习作画。”

      方运心神离开奇书天地,开始翻阅萧先生的教案。

      这次他不是在学习,而是在对照《工笔画教案》,翻得很快,发现了许多漏洞和错误。

      方运的快速翻页被萧先生发现,萧先生只是微微皱眉,没有说什么。

      讲完课,萧先生道:“方运,你既然翻看到今日的课程,那我问问你,陆宇的那幅牡丹图有什么问题?”

      方运不知道萧先生误会他不学习,还以为是正常的考校,扭头看向陆宇桌面上的画,随口道:“先从花叶来说,花叶的尖端用笔过粗,而花叶的根部却用线过细,违背了基本的明暗。”

      萧先生不由自主瞪大眼睛,快步走过来,道:“你竟然真一眼看出他的问题!明暗?我的教案里可没有,你可否解释一下?”

      一旁五个秀才一起看着方运,陆宇道:“方运你不会连丹青都懂吧?你刚才还说没画过,你难道仅仅看了先生的教案就能有新的见解?”

      方运一看这六个人的眼神不对,急忙说:“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们不要误会。”

      哪知萧先生板着脸道:“怎么,你这个圣前童生当了太子侍读,就看不起我这个教丹青的七品小官了?”

      方运一听就知道这位萧先生较真了,要是换做王先生会糊弄过去,但这位萧先生太古板,不能含糊。

      方运心中暗急,不说不行,说了必须要合理,沉默了几息,灵机一动,想起自己把《狐狸对韵》交给周主簿备案的时候,说过以前坐在河边沉思,被周主簿赞为“河边悟道”。

      “我虽然没学过如何作画,但我小时候经常在河边思考如何作诗,若是想累了,会拿起树枝在沙地上画画,那时候只知道乱画,什么也不懂。看了先生的教案后,我才突然有所悟。”

      “你真的是在看我的教案?那你解释一下何为明暗?”萧先生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方运一看还是躲不过去,只能放出国画中“阴阳明暗”和素描“三大面”的理论,指着那幅画道:“明暗有三面,分别是明面、灰面和暗面,加上阴影,可以表现光的照射,从而让这叶片更……真实。”方运差点说出更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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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情蕭在集市中卖艺,收到92两纹银的打赏。
第六十八章 又上一文

      萧先生急忙道:“你能说得清晰一些吗?”

      方运只好提笔,以陆宇的那幅画为例子,用非常生疏的笔法画出了明暗灰三面和投影,进行了详细的讲解。

      陆宇五人看不懂,萧先生却死死地盯着,一开始双眼放光,随后陷入深思,表情一直不断变幻,但目光越来越黯淡,最后萧先生双目茫然,看着那幅画发呆。

      方运疑惑不解,心想莫非这套绘画理论不适用于圣元大陆?不可能啊。

      其他五个秀才同窗也好奇地看着萧先生,不知道他为什么发呆。

      萧先生足足呆了一刻钟,突然面露狂喜之色,大叫道:“吾得道矣!今日必入丹青第二境!”

      说完转身跑到讲桌,提笔作画。

      方运和其他五个秀才相互看了看,起身走过去,在讲台不远处看萧先生作画。

      六个人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萧先生作画。

      他先画了太阳、小河和芦苇,最后开始画一只翠鸟。

      一开始还没什么,但众人很快发觉萧先生的才气正慢慢涌入这幅画里,整幅画浮现淡淡的白色宝光,接着众人看到水在流动,还听到了风声,而已经画好的芦苇竟然随风摆动。

      “果然已经进入丹青第二境!”陆宇低声说。

      李云聪立刻瞪了他一眼,不准他说话。

      在萧先生收笔的一刹那,众人听到一声清脆的鸟鸣,就见一只半透明的翠鸟从画中飞出,在空中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叫着,最后竟然落在萧先生的肩膀上,用尖嘴梳理羽毛。

      画里的那只翠鸟却没了。

      萧先生这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咧着嘴笑起来,小心翼翼看着翠鸟,生怕它飞走。

      翠鸟的身影越来越淡,不一会儿发出一声轻响炸开,随后化为笔墨落在芦苇上,重新还原成翠鸟,而原本流动的水停止了,风声也没了,画上的宝光也没了。

      萧先生放声大笑,把画卷起来放到自己怀里,然后看着方运道:“不愧是圣前童生,果然是百年难得的大才!你若静心学画,必然可入圣院画社,力压四大才子之一的‘画君’!”

      “先生过奖了。”方运道。

      “你莫要谦虚,我今天就回去写一篇有关‘明暗灰三面’的文章,然后呈送给院君大人,这篇文章必然可入《圣道》!而我十国必然会有更多的人入丹青第二境。那篇文章我把你列为第一署名,我排第二。至于《圣道》奖励的圣页或其他,都归你!”

      方运道:“先生千万不要这样,我不过是说了心中想法,不能当第一署名。”

      “莫要推辞!我也是沾了你的光!这篇文章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三日后你去文库,我会送你一副战画。我是举人,入了第二境本应该可以画一头妖兵,可惜我刚入丹青第二境,笔力不稳,只能先送你一幅妖民画。待我巩固第二境,就送你一幅妖兵画!三日后见!”

      萧先生快步离开。

      方运轻叹一声,真没想到自己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能有新的文章上《圣道》,而且还是第一署名人。

      陆宇突然捂着脸说:“我想死。”

      “我也想死!”宁志远愁眉苦脸道。

      李云聪赞叹道:“方运,见到你我才知道什么是全才!写了诗词写骈文,写完骈文还能自创丹青画法,而且全都上了《圣道》,你要是不封圣,一定是文曲星瞎了眼。”

      “求不污我!”方运半开玩笑道。

      杜书岱一本正经道:“方运必然不会比衣知世差。衣知世成为大学士的时候就能引发文曲星动,方运定然也可以!”

      “对,一定能!说不定还能在成为翰林时引发文曲星动,成为当世第一人!”

      “衣知世成大学士时,文曲星一动,方运要是成了翰林,说不定能两动。”

      “极有可能。”

      方运急忙道:“我跟各位无冤无仇,不要捧杀我了。”

      陆宇笑道:“你又有一篇文章入《圣道》,是不是要表示一下?请我们去望江楼吧,那里的长江无骨鱼最是美味,我还从来没吃过。”

      方运也听说过那无骨鱼,今日正高兴,于是道:“走,现在就去!”

      “方运乃真君子!”宁志远大喊。

      六人前往望江楼,吃了一顿大餐才返家,今日没喝酒,只是吃饭聊天,又提到过几日杀妖的事情。

      方运没让方大牛跟着,只带了一个谈语,一路上走回家。

      此刻已经是傍晚六点多,夕阳西下,天边的彩霞发着微光。

      到了明辉街,前面就是自家的大宅,方运发现许多人向自家门口张望,而自家门口停着两辆马车,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在马车周围,正门台阶下站着一个身穿华服的老者,老者身侧有一张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背朝上趴在门板上,屁股周围一片血迹,好像是被打了板子,伤势十分严重。

      那人没有面向方运,方运看不清,但隐隐猜到一个可能。

      方运向前走去,周围的邻居纷纷打招呼,对方运特别热情。

      方运走到门前,那老者看过来,露出疑惑之色,而躺在门板上直哼哼的那人扭过头看来,正是庄帷。

      庄帷本来就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现在更加面无人色,眼中闪着惊恐之色,然后低声道:“父亲,他就是方运。”

      庄父立刻撩起衣袍,就要给方运下跪,方运急忙伸手阻拦,同时盯着老者严厉地道:“你要是敢下跪,我必当你是来害我名声!”

      方运心里有些恼火,在这种儒家社会逼得一个老人给一个少年下跪,那可不是一般的恶名。

      庄父急忙站起来解释:“您千万不要误会!我绝无害您之心!我只是带着我这个不孝子向您赔罪!我已经让人打了他四十棍子,连药也不给他敷!我现在把他放到您这里了,要打要罚都听您的。但求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他一条贱命。小老儿求求您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周围的人惊诧不已,他们都知道方运的文名,未来潜力巨大,但把一个举人逼成了“贱命”,那可太强势了,起码要一任知府才能做到。

      方运仔细看了看庄帷的屁股处,裤子都被打烂,鲜血淋漓,甚至还有碎肉,要是换成普通人可能被活活打死,可庄帷是举人,死不了,但至少要修养半个月才能下床。

      方运心知这是庄家怕了李文鹰,生怕遭到江州官员的黑手,所以来找他这个源头化解。

      方运微笑道:“伯父您客气了,庄帷好心帮我改诗,可惜改错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马上给庄帷敷药送回去吧,伤口别化脓,就算是举人也经不起这么折腾。我先进去了,您老回吧。”

      庄父一看要遭,急忙抓住方运的衣袖,哀求道:“方公子,求求您饶了我们家庄帷吧,我已经决定,让他辞去院生,在家里苦读五年,五年内不得参加京试,他也发了毒誓,若是背誓,则文胆俱碎!”

      “哦?”方运看了一眼庄帷,没想到他竟然敢拿自己的文胆发誓,而且五年内不考进士,这对一个举人的前途有巨大的影响,虽然庄帷考上进士的机会不是很大。

      “您要地还是店铺,我们庄家都赔偿你,只求你放庄帷一条活路。”庄父苦苦哀求道。

      方运道:“伯父您误会了,这件事真的跟我无关。是他为了柳家折辱我,我到现在也没怪他啊。您要怪,就去怪柳家吧。”

      庄父一听就明白了,低头骂道:“逆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以文胆发誓,以后绝不再帮衬柳家!难道你想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左相多大了,方运才多大?我一个老童生都知道方运以后会比左相走得远,你们怎么就看不出来!”

      庄帷很想说那起码是几十年以后的事,多少天才中途陨落,可他不敢说,他想了想,咬着牙道:“文曲星在上,众圣在上,我庄帷以我的文胆发誓,此生绝不主动帮衬柳家!若有违背,文胆崩,文宫碎!”

      不远处的邻居听到毒誓议论纷纷。

      “这事要是传扬出去,柳家的名声可就差了,以后谁再攀附柳家,都得好好想想。”

      “柳家的亲戚都走了,这柳家人恐怕会气得跳脚。”

      “左相要是知道脸色恐怕也不会好看,一个举人背弃柳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这个方运,年纪轻轻,手段可厉害的紧。”

      方运自然听得出“不主动帮衬”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没有计较,向庄父拱手道:“伯父您回去吧,这件事我会主动向院君大人解释,想必大人知道这是一场误会,不会迁怒到庄兄。庄兄,你可要好好养伤,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下一次我可救不了你了。”

      “谢谢方双甲!谢谢方案首!”庄父连连致谢,然后把庄帷抬上车离开。

      方运这才进门,而杨玉环和奴奴在站在门后。

      进屋后方运向杨玉环说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然后回屋,重新写出李文鹰的那首《早梅》,不过把其中的“昨夜数枝开”改成了“昨夜一枝开”,用“一”比“数”更能体现出“早”,方运相信只这一字就能让《早梅》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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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大儒污文

      方运改完《早梅》后,继续练字学习。

      周主簿曾让他晚一点再写成《狐狸对韵》,不过方运偶尔在练字的时候写一段,今日写完最后一段,方运取了一页白纸覆盖在上面,郑重写下《狐狸对韵》。

      奴奴则高兴地扑上去,在上面打滚,嘤嘤地叫着,一点都不在乎身上沾染墨迹,所有的墨迹碰到她后都会自然掉落。

      与此同时,方运感到文宫内有异动,立刻神入文宫。

      方运愕然发现,因为《狐狸对韵》文成,再加上这些天不断积累,自身才气竟然长到十寸!一旦突破,就是秀才文位。

      方运立刻抬头向文宫星空看去,文胆漩涡依旧,看天空中多了一颗和《陋室铭》不相上下的新星辰。

      “《狐狸对韵》虽然不错,可万万不能跟《陋室铭》比,可这颗新星辰这么亮,恐怕是因为这《狐狸对韵》有强大的启蒙作用,对圣元大陆的意义重大,所以哪怕‘文采’不足,但‘文才’却极强,虽非大才,却有大功!怪不得周主簿直接动用刑殿的人封口。”

      方运又看到,代表《枕中记》和《三字经》的两颗星辰增长最迅速,尤其是《三字经》,明明只在大源府内各文院、书院或私塾流传,可变得如此明亮,说明教化之功极大。

      “看来先写蒙学读物选对了,虽无大才,却有大功,对才气帮助极大。”

      “要不要暂且不去参与杀妖,留在家里慢慢磨练直到成为圣前秀才?”

      方运正想着,那文胆漩涡立刻变慢。

      “不妥!我若没有文胆漩涡,遇到杀妖退缩没问题,但我已经写下《正气歌》的三个半字形成文胆漩涡,以后必须要靠《正气歌》来凝练文胆,若此时心中无胆,日后还有什么脸面谈圣道!我既然选择‘义’之大道,完善浩然正气,万万不可畏惧妖蛮!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更何况,秀才是要纸上谈兵,笑战沙场,我若想成为圣前秀才,不亲历战妖蛮,绝无可能突破!”

      文胆漩涡陡然加快。

      “更何况,一步快,步步快。别人到童生只能得到一次才气天降,但我得两次,若是能成为圣前秀才再考一次秀才,那就是四次!”

      方运又看了一眼文胆漩涡,想起文曲星动。

      “不知道我何时能引发文曲星动。”

      方运退出文宫,继续学习,巩固才气,争取早日突破。

      在大源城中另一边,柳子诚拜访在床休养的庄帷。

      柳子诚把一瓶药递给他,道:“这是顶级的生肌膏,里面有妖象之皮和妖龟胶,保你两天结疤、五天一切如初。”

      “子诚,姐夫没能帮到你,反倒帮了方运那竖子,还被迫发誓,对不住你们。”庄帷愧疚地接过药瓶。

      柳子诚道:“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要是换成你,可能还不如你。谁想到方运那么奸诈,故意拿李文鹰的诗来设陷阱害你。”

      庄帷心知肚明方运根本不知他要毁诗,是他自取其辱,但听柳子诚这么说,心里还是高兴。

      “你用文胆发誓,以后不会‘主动’帮衬我们柳家,但我们柳家帮你却不会动摇你的文胆。你五年内不考进士,可没说不能当官。姐夫你怎么想的?”

      庄帷恨道:“五年不能再考,我的文胆必然会被消磨,不如早日踏入仕途!”

      “文院系你不能走了,但打着赎罪的旗号去军中去北边比较好。军方在北边有四支大军,一支在去年被狼蛮打残,一支苦苦支撑,另一支水泼不进,最后一支叔公的掌控之中,你是去军中,还是走文官之路?”

      庄帷犹豫起来,问:“军中安全吗?”

      “那些秀才还能战死,就给你一个书办、参军的位子不上战场,只在开战前诵一些‘出征诗词’‘振奋诗词’,战后诵一些‘平军心’的诗词,怕什么?”

      “那好!我要尽早去北边,我不想留在江州了。”

      柳子诚点点头,道:“你怎么看方运?”

      庄帷终究不是柳子诚那种极端卑劣之人,脸上露出惭愧之色,道:“若非他年纪太轻、文位太低,我恐怕已经被他折服。其实你心里也明白,小小年纪就能倒背如流《论语》,对孔圣之言行化为己用,若假以时日,必成半圣!”

      柳子诚听得懂庄帷的弦外之音,道:“我听说秀才班不久后要去杀妖,有些人想使些小绊子而不是直接出手,你说我应不应该阻拦。”

      庄帷终究是举人,一时糊涂不代表一直糊涂,忙道:“必须阻拦!要是方运平安归来,自然没事,若是方运真因为一些小事被妖蛮所杀,刑殿必然出动,至少会是大儒带人来。平日害方运文名不打紧,在那些人来看不过是磨砺,可若是方运身亡,景国最高的那位都可能发怒亲临,甚至不惜耗费圣庙数十年的积累来查。”

      柳子诚点点头,景国最高的那位自然是陈观海,半圣威能无穷,要是点陈观海的名害人,他必然有“天人感应”,从而不由自主做出利于方运的事,把危险扼杀于萌芽。

      “唉,我倒是希望他成为圣前秀才,这样一来妖族和逆种文人必然会暗杀他。”

      庄帷沉默不语。

      柳子诚轻叹一声,道:“真可惜。我来之前得到消息,曲水河里竟然有‘大儒污文’现世,引得一头蛇族妖帅出动,妖帅可是相当于一位进士。举人班的十人和一位举人讲郎撞上蛇妖帅,这些人原本敌不过那妖帅,可举人讲郎有一件文院的进士文宝暂时缠住蛇妖帅,然后向最近的县城求教,那曲水县的进士县令立刻带着县里的所有举人出马。”

      “杀死蛇妖了?”

      “怎么可能。那蛇妖不仅狡猾,它还有大儒污文,你可知大儒污文上是什么?”

      “一般都是大妖的心头血镇压吧?”

      “错,那上面有一滴妖圣血!”

      “难道那大儒污文是一位半圣在封圣前的名篇?”

      “自然。幸好只是残篇,那蛇妖帅仍然不敌,重伤逃入长江,府军已经出动,会清洗方圆三百里内的所有妖物,避免漏网之鱼,也防止蛇妖帅卷土重来。”

      “那大儒污文拿到了吗?若是送入圣院洗掉妖圣之血,那一篇文必然可护一城平安,妖蛮除非出动五尊大妖或大蛮王才能破除这大儒名篇的庇护。”

      “可惜没得到。据说今夜李文鹰会携带陈圣放置在玉海城的圣文全篇,再去搜寻一番。我本来想让你今日请缨前去,就算得不到那大儒污文,杀一些妖兵立功也好,可惜发生这事,方运真是害人不浅!”柳子诚道。

      “唉……”庄帷轻叹一声,悔意深深。

      第二天一早,天气格外晴朗,万里无云。

      方运照常去文院,可刚出了院门,却发现方氏族学的先生贺裕樘在门外。

      “贺兄这是……”

      贺裕樘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喜欢丹青,可一直没能练到第一境‘诗情画意’,听说你竟然也懂丹青,甚至让画名甚大的萧绎成功突破。就想在你去文院的路上向你指教。绝不耽误你时间,到了文院我马上走。”

      方运笑道:“我别的不能教,只能教你阴阳明暗。”

      “够了,足够了。”贺裕樘欢天喜地。

      “走,上车。”

      在车上,方运就把昨天国画中的“阴阳”概念重新阐述,国画的“阴阳”就是明暗,而素描则在明暗之外多了一个灰,形成三大面,阴阳和三大面的名称不同实则是一个概念,只是素描的说法更细而已。

      工笔画名家姚明魁所著的《工笔画教案》中曾提到,学国画中的工笔画最好要学会素描三大面,和阴阳概念融为一体。

      方运自然要贯彻后世国画名家的教学理念,不然就是误人。

      到了文院门口,贺裕樘离开,方运背着书箱向文院走去。

      文院门口站着二十多人,有文院的院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气质儒雅的中年人,甚至有人身穿七品的官服。

      “他就是方运!”一个州文院的举人指着方运叫道。

      方运吓了一跳,要不是那人一脸欣喜,所有人似乎都带着画卷袋,他肯定扭头就跑。

      二十多人一起涌过来,方运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只能无奈地慢慢向前走,谈语和聂石立刻挡在方运身前。

      “别误会,别误会!我等都是喜爱丹青之人,这位是江州的丹青圣手胡墨远,虽然是秀才,但早年就已达栩栩如生之境,昨日我们听说了你的阴阳明暗三面之法,犹如醍醐灌顶,那萧绎闭门不出,我们只好来向你请教。你只要再讲一遍即可,我们各拿出自家的精品之作答谢。”

      “原来诸位是丹青大家,失敬失敬!”方运笑道,这些人哪怕随便画画就能卖十几两银子,像胡墨远一年也只卖五幅画,一幅画至少能卖一千两白银。

      于是方运就重新把阴阳阴暗之法说了一遍,众人纷纷有所悟,极为感激方运,并送上各自的画。

      最后丹青圣手胡墨远不仅送了一幅战画,还送上一方田黄石给方运,让他以后制作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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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出发,杀妖行!

      一人好奇道:“胡大师,您送的是什么战画,可否告之我等?”

      胡墨远笑道:“等方双甲回去便知。”

      众人纷纷猜测,毕竟胡墨远一年也只作一幅战画。

      和众人辞别,方运把大部分画放到马车上,自己手持胡墨远的战画向文院走去。

      现在文院的许多人已经认识他,他一路上不停跟别人点头致意或拱手。

      到了墨香舍,方运没等进屋,就听到李云聪等人在谈话,语气也和以往不同。

      “据说曲水河那里出事了,那根本不是妖将,而是妖帅,据说有一个举人差点中毒而死,幸好提前带了解**,还有两个人为了避免被毒气攻心,一个切断右手臂,一个切断左腿,几乎人人带伤,特别凄惨。听说出了大儒污文的残篇,只是不知是哪位半圣封圣前的名篇,可惜被妖圣之血污化。”

      方运一听是半圣封圣前的大儒污文,来了兴趣。

      大儒之文放置于屋中,白日余音绕梁,晚间大放光华,群妖退避,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可妖族同样神奇,强大妖族的血液本来就有各种功效,一旦用血液污化大儒名篇或众圣名篇,那么污化的名篇就可以被妖族所用,同样拥有强大的力量。

      方运进入屋里,看到五个同窗面有忧色,很为那些举子担心。

      “那妖帅抓到了没有?”方运问。

      “没有,逃进长江了,据说院君大人亲去都没有找到。唉,据说那蛇妖本身带伤,为了恢复伤势屠戮了两个村子,然后才跟那些杀妖的举人战斗,若是它身上没有伤,恐怕所有举人都会成为它的食物。”

      “你手里是什么?”

      “一幅画。”方运道。

      别人也没再追问,继续谈论杀妖的事。

      “听说那两个村子死的人特别惨,有的被生吃了,有的被吃了一半,有的被打成肉泥,还有的被晒成干尸。”

      李云聪叹道:“府军把那里清洗了一遍,院君大人也带着陈圣的名篇亲至,据说直入长江之中,连续灭了十二个妖窟,逼走一条蛟龙妖王,那一段江水都被染红,水面到处都是妖族尸体,许多人在捞妖族尸体卖钱,府军正在加紧回购。”

      “妖族真可恨!等我在州文院学习三年,若是考不上举人,立刻去玉海城军中杀妖!就算考上举人,我只在州文院学习一年,然后杀妖灭蛮!”陆宇愤怒地说。

      “一起去!”其余五个人一起响应。

      “真希望还有漏网之鱼,让我们去杀掉!我都有些等不及了!”宁志远咬牙切齿道。

      不多时,王先生来到,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午后吃完饭,方运拿着改好的《早梅》进入明镜堂,去找李文鹰。

      李文鹰今天的神色极差,不过看到方运依然面带微笑,问:“怎么,有眉目了?”

      “是的。大人的诗非常不错,我昨日想了很久,只有一个字可以改。”

      “哦?哪一个字?”

      “请大人过目。”

      方运说着把重新写好的《早梅》递过去,上把原本的“昨夜数枝开”改成“昨夜一枝开”。

      李文鹰原本心情不悦,但看到这一句,眼睛变亮。

      “好一个方镇国!数枝开本没错,可终究不够早。只有这一枝才算是真正的早开!你果然眼光独到,你可谓是我的一字之师。”李文鹰笑道。

      “大人过誉了。”方运道。

      李文鹰提笔书写新的《早梅》,诗成,才气达两尺半,已然是达府之诗。

      “我会让好友把这篇《早梅》举荐给文院,再注明这‘一’字是你所改。你的《枕中记》写的晚,上个月我没有举荐,过几日我会连同《蝶恋花春景》和《陋室铭》一起举荐到《圣道》,萧绎的《画中明暗》算半章,这《早梅》算你半诗,合起来也算是四文同辉,前所未有!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破了‘五文天荒’!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出一本《圣道》增刊!”

      “恐怕会让大人失望。”方运笑道。

      李文鹰仔细打量着方运,道:“事在人为。我看你双目透亮,才气充沛,才气已经接近十寸了吧?圣前秀才太难,不过你今年府试必然能成为秀才,有没有信心摘下秀才第一?”

      “我会向秀才第一努力。”

      “有这个心就好。等你考上秀才,登书山前记得向你的同窗讨教一下,虽然他们不记得当时情景,但对你总会有帮助。”

      方运问:“学生斗胆问一句,大人可摘得文心。”

      “只摘得有一颗而已。”李文鹰颇为遗憾道。

      “大人果然是人中龙凤,据说凡是能书山摘得文心的,九成会成为大儒。”

      李文鹰却摇头笑道:“我并非在书山摘得,而是进士时在学海之中获得,并且只是下品。你不同,你在秀才时的确摘不到文心,但在举人之时必然可得!我很看好你,连文相也很看好你,陈圣若是出关,一定会找机会亲眼见见你。文相甚至说,你方运是景国希望,甚至可能会是人族的希望。不过正因为如此,你更需要磨砺,所以除非别人想害你性命或毁你文道,否则我们都不会出手。”

      “学生明白。”方运郑重道。

      “好了,我今日有些疲惫,以后若有事可直接来找我。”

      “谢大人!”方运退出,心想大学士得到才气多次洗礼,哪怕一整个月不眠不休、不吃不喝都会精神饱满,可李文鹰却承认疲惫,昨日的凶险可见一斑。

      方运回到墨香舍,继续读书。

      一天一天过去,方运不忘苦读,才气也在一天天凝实。

      方运让人刻了两方私章,一方是“方运印”,一方是“”。

      秀才班原本能在十五日去杀妖,可由于那妖帅的缘故,秀才班杀妖的时间被推迟。

      文院逢九休假,方运去方氏族学连续教了两堂课,学生们无比高兴,而奴奴依旧在门口和学生一起学习朗诵,依然只会发“嘤”这一个音。

      到了四月二十日,方运继续去州文院读书,下午王先生通知所有人回家准备一下,明日去米县杀妖,得知方运要去后,给了方运一本学院编写的《杀妖行》,一本两百页,足足有三大本。

      方运随便翻了一页,一看没有标点符号就头疼,决定先通读一遍收入奇书天地,在奇书天地里重新读。

      下午放学后,李云聪不放心方运,说晚上去一趟方运家,给方运带一些杀妖的必备东西,他在这一年已经经历四次杀妖,非常有经验。

      回家之后吃过饭,一家人就开始为了方运的第一次杀妖行而忙碌,唯独小狐狸非常不开心,忧郁地看着方运,生怕方运出事。

      晚上李云聪过来,带了许多东西,有药布、辟瘴药、金创药、密封水竹筒、墨汁竹筒、驱虫散、火折子、粗布麻衣、山地靴、防潮布等大量的东西,还有装着这些东西的大背包。

      除此之外,还要带文房四宝,这如同士兵的武器,到时候要用来作战。

      一切都装好后,方运背起来试试,这东西普通人背着会特别费力,但他经过两次才气洗礼,最后又得半圣赐予雷鸣圣音,身体已经不下刚当上秀才的人,背着很轻松。

      第二天五点刚过,太阳刚刚从东边升起,方运背着大背包来到门口。

      杨玉环少见地主动拉着方运的手,舍不得他离开。

      “小运,你千万不要冲动,杀妖是他们秀才的事,你只要在后面看着就好。”

      “玉环姐,我懂,再说我什么时候胆子大过?”

      “嗯。那你再看看,别忘了带什么。”

      “我都检查第三遍了,真的没问题。”

      杨玉环又唠叨了半天,才送方运上车。

      微凉的晨光下,方运站在车头上挥手。

      杨玉环一身碎花白裙子站在门口,脚边还有一只毛茸茸的白狐,一人挥手,一人挥爪,这画面深深烙印在方运的脑海里。

      方运转身进入车厢,谈语和聂石护在马车两旁。

      “啪”地一声,方大牛甩响鞭子,随后喊道:“驾!”

      牛车前行,杨玉环突然转身,偷偷擦泪。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分别,她一直忍着,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嘤嘤,嘤嘤……”小狐狸突然无力地趴在地上,哀怨地看着方运。

      眼看马车就要到达街口转弯,奴奴突然大声叫着:“嘤嘤!嘤嘤!”说完迈着小短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马车。

      杨玉环伸手要去阻拦,但慢慢收回手,迅速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看着奴奴跳上马车,冲进车厢。

      方运看着扑到自己怀里的奴奴,摸着它的头,笑道:“舍不得我?”

      奴奴用力点头,眼里泛着水光。

      “好了,别任性了,回去吧。我们要去野外,万一抓你的妖怪等着你,你怎么办?”

      奴奴犹豫片刻,突然举起两只前腿,如同人的手臂那样弯着,摆出一副自己很强壮的样子。

      “回去吧。”方运道。

      奴奴摇头。

      “不回去我打你屁股了。”

      奴奴仍然摇头。

      车外的谈语道:“少爷,这只小狐狸比普通妖兵都有灵性,去杀妖的时候带着她好一些,它比咱们人更懂怎么在野外活着。”

      “嘤嘤!嘤嘤!”奴奴立刻拼命点头,大尾巴不停地摇着。

      方运一想也是,道:“那好,我就带你一起去。”

      “嘤嘤!嘤嘤!”奴奴兴奋地叫着,拼命往方运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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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情蕭寻得一处温泉,邀好友共沐,获得1点福缘。
第七十一章 壮行诗

  马车来到州文院,门前已经聚集着许多秀才的家长,许多秀才很不情愿家长在身边,毕竟他们在外面是人人羡慕的州文院院生,可父母永远把他们当孩子。

  尤其是呆板的杜书岱,几乎被他奶奶在揉搓,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方运看着想笑。

  方运背着大半个人高的大背包走过去,奴奴就舒舒服服趴在背包上,东瞅瞅西看看,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人,在看向州文院里面的圣庙的时候,露出少许畏惧之色,急忙转头。

  陆宇向方运招手,大声问:“方运,你竟然养了灵兽?这下我们安全了。来,我看看!”

  陆宇说着就要过来抱奴奴,奴奴突然毛发直立,呲牙咧嘴,凶相毕露,陆宇吓得急忙后退,撞在他父亲身上,他父亲对着他额头拍了一巴掌。

  “没出息!”

  众人哄堂大笑。

  奴奴也被逗笑,用一只爪子轻拍方运的肩膀示意,另一只爪子指着陆宇嘤嘤叫,好像在说看傻子、看傻子。

  哄笑之后,三个班的十六名院生、府军的三个什四十五人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一起。

  州文院的四品官员高院正前来,在众人拜见过他后,他开始当众书写《诗经》中的名篇《常武》,这是一首赞颂周宣王出战的诗篇,同时也是目前圣元大陆最佳的“壮行诗”,若是大儒以圣页写《常武》,则能保证十万人在三个月内拥有超出常人三倍的体力、力量和耐力!

  壮行诗是普通士兵跟妖蛮战斗的根本力量,远比普通的杀敌诗词强大。

  “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师皇父。

  整我六师,以修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国。

  ……”

  在写到“王命卿士”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一声仿佛穿越时空而来的声音。

  “出发!”

  一层极淡的半透明白光出现在纸页上。

  “书法第一境,笔落有声!”方运心里想,甚至有些羡慕,这第一境能让战诗词的威力提高两成。

  在写到“整我六师,以修我戎”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到大军整军的口号,还有磨刀霍霍。

  在高院正写这篇诗文的过程中,方运清晰地发觉高院正不仅能调动自身的才气,甚至能借用州文院的才气。

  “看来传言是真的,在州文院中学习,会不知不觉被圣庙的才气所洗礼,才气成长更快。看来我能这么快到才气十寸,跟州文院有莫大的关系。剑眉公长留州文院,恐怕也是这个缘故。”

  大量的天地元气涌动,甚至在天空形成的呼呼的风声,不要说这些读书人,就算是普通人都能听到。

  在场的每个人都被这壮行歌的力量感染,静静地听着,连那些家长都不由自主挺直身体,把自己当成即将出征的士兵,其中有一些上过战场的家长甚至回忆起当年的经历,眼泛泪花。

  高院正是一位进士,一开始只是笔落有声,写完一半后,所有人都看到他每写一个字,就有一朵半透明的粉色小花在笔尖绽放。

  所有人肃然起敬,这是书法第二境的妙笔生花,因为哪怕江州第一人李文鹰的书法也不过是这个境界,不过李文鹰一旦写战诗词是满篇生花,境界比高院正略高。

  纸页上的白色宝光开始蔓延,最后覆盖了四成的纸面。

  方运静静地看着,就见高院正写完最后一笔后,那页纸表面的白色宝光迅速扩展,如同光罩扣在之上,可惜只覆盖了九成。

  方运看向高院正手中的笔,最后的五成宝光应该是那笔的力量,应该是一只用大妖骨头制成的毛笔,属于州文院的珍藏。

  承载着壮行诗《常武》的纸页飞到半空迅速燃烧,化为纯白色的光点如雨落向出征的众人。

  突然,一阵阵骨骼爆鸣声接连响起。

  这威力提高了近一倍的《常武》有着强度大的威能,每个人的身体都有肉眼可见的变化,肌肉鼓胀,身高提升,力量增大,体内时时刻刻有一股热流。

  方运得到李云聪的提醒,本来就穿较宽大的衣裤,可现在竟然觉得衣服紧贴着身体,非常不舒服,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方运用力握拳,感觉此刻的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真是神奇的世界,怪不得人族的普通士兵可以跟妖蛮战斗,我现在的斗志似乎也受到《常武》的影响,变得好战了,恨不得上阵杀妖。这壮行诗和那些辅助战诗词不仅无害,反而能不断强化人的身体,只要营养跟得上,一个童生老兵甚至能轻松杀死一头妖兵。”

  奴奴伸出白色的前腿,用爪子按着方运上臂的肌肉,感到充满弹性和爆发力,眼里满是好奇。

  高院正道:“此《常武》可维持一个月,诸位学子要谨记先贤恩惠、众圣庇护,为我人族杀妖灭蛮!壮行,出发!”

  所有人一起向圣庙的方向作揖道:“谢先贤、谢众圣!”

  学子和府兵转身走向甲牛车。

  方运好奇地看着甲牛,这些牛的体表没有毛,身上仿佛贴着一块块黑色发亮的甲片。

  甲牛原本是妖牛和普通牛所生,经过多年改良,只要吃草就能养活,力大无穷,而且性格温顺,擅长长途奔跑,是各国饲养最多的兽类,比蛟马都更多。

  当年齐国大将田单的火牛阵用的就是这种甲牛。

  甲牛车比普通马车大得多,可坐二十人,而拉车仅仅需要两头甲牛。

  在战场上,还有甲牛战车,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和数”中的“御”就是指驾驭战车,现在也包括骑马。

  三个班的秀才和三什府军一共乘坐六辆甲牛车,第七辆甲牛车上装着炊具、干粮、腌肉、腊肉、行军帐兵器等物。

  在众多家长的挥手和大声嘱咐声中,这支队伍向大源城外驶去。

  甲牛车在城内行驶的很慢,到了城外,慢慢发力,很快比普通人奔跑还快。甲牛车的车轮用取自妖山的奇木制作,车里的人只感到轻微的颠簸。

  方运估算了一下,这甲牛车的时速能超过五十里。

  在车上,三个班的先生不厌其烦地讲述如何杀妖和各种注意事项,哪怕这些学生已经知道,也认真听。

  两个小时过去后,王先生已经说完所有的事情,一班的人就开始闲聊。

  聊着聊着就说起朝廷的事情,王先生看了方运一眼,道:“儒家为主,乃唯一大道,有志于封圣者莫不遵从。但圣道艰难,许多人只求成大儒。有的只求闻达官场,所以学杂家;有的一心为护人族,所以主修兵家力量;有的以法治国,主修法家;有的为救国于危难,走纵横家之路而夹缝求生。自数百年前起,各国杂家开始主攻权术,所以哪怕各国就算有儒道大儒镇压,也难以撼动这个庞大群体,毕竟他们背后是吕氏世家。”

  接着,王先生又分析了景国各家,实则是讲述景国官员派系。

  方运渐渐听明白,文院一系大都是主修儒家,而军方以兵家为主,文官一系则非常复杂,修权术的杂家往往得势,掌握最要害的吏部,而吏部恰恰是负责考评官员和任命官员的衙门,所以杂家的力量才无比昌盛。

  左相柳山极为精明,自往各家势力渗透,但不会突破底线,同时拉拢了农家、法家、纵横家等许多力量,用强大的权术把持国政。

  文相虽然是大儒,主管景国教化,但因为是真正的君子,无论做什么都堂堂正正,终究不可能放着儒家大道不走而去钻研权术跟左相斗,在朝堂上自然处处下风,所以景国的朝堂依然是左相一手遮天。

  王先生还特意点了方运一句,儒家、法家等以文胆立誓可以信,但有些人的誓言不可信,兵家有

  “兵不厌诈”,纵横家有“朝秦暮楚”,杂家有“兼容并包”,名家有“白马非马”,都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规避誓言或承诺,不过仍然有一定的危险和隐患。

  王先生又讲了其实儒家也有一句话可规避誓言,孔子曾说“要盟也,神不听。”是说一个人在被胁迫的情况下立誓,可以违背誓言,但前提是自己做得是公正、大义之事,若是立身不正,则无法规避誓言。

  方运明白王先生在教导自己,心中十分感激,若不是有这样的人教,自己很可能要撞得头破血流才会明白。

  一路上非常顺利,午间,七辆甲牛车到达米县县城,早就得到消息的县令率领衙门官员和望族之家迎接。

  院生杀妖是磨砺心志,按照规矩不能入大城享乐,所以米县县令在城外的驿站摆下饭菜邀请所有人。

  在饭桌上,何县令详细介绍了事情的经过。

  米县水路纵横,一直会有妖民从长江而来,但妖民不过相当于童生,只不过力气大一些,智力低下,三五个手持武器的大汉就能轻松杀死。

  可因为曲水县和米县相邻,少数曲水河的妖兵妖民逃到这里。府军先派人清剿了一番,最后发现没有妖将,便上报府里,于是州文院把秀才班的杀妖地点改在这里,而出现妖帅的曲水县一直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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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情蕭偶得秘籍,遭神秘人追杀,损失5点福缘。
第七十二章 遇妖

  何县令讲完事情经过,众人开始吃饭。

  无人喝酒,饭饱后,三位先生从何县令手里各取得三张“官印红文”,若在米县范围内遇到危险可撕破官印红文,到时候何县令会得到警示,前来救援。

  若是有人连撕两张,那么县里会直接上报知府,若连撕三张,则会立刻上报州牧。

  县里派出三个熟知当地环境的壮年童生,给三个班当向导。

  辞别县令等人,七辆车前往近日曾出现妖物的地方。

  卢家镇是米县三条河流的交汇处,这里的河道最宽处可达十丈,最深处可达两丈,时有水妖袭击人类的事情发生,而且陆家镇背靠山林,这里的妖怪就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怎么也杀不尽。

  到了陆家镇,三班的马车没有立刻停下,而是在小镇里穿行,三班的于先生坐在车上,手持文宝“探妖虎头镇纸”探测妖物,最后没有探到妖物,安然返回。

  众人找到镇长,向导拿出县里的文书,三位先生拿出州文院的文书,然后在镇里找到一个落脚的大院,开始最后的整备,众人休息一个下午,然后会在夜间出发,因为许多妖物都是昼伏夜出。

  众人休息片刻,镇长带着三个童生来这里拜访,一个是在镇里教学的老童生,另外两个都是年轻的童生,准备在今年去大源府考秀才,好不容易见到州文院的才子们来到,自然要来拜访。

  镇长一一帮忙介绍。

  “这位是镇里蒙学的杨先生,为人厚道老成,我镇的童生都是他的学生。”

  “这位是郭庸志,才二十二岁,大有希望考上秀才。”

  “这是我侄子安承材,比郭庸志大五岁,再过三年要是考不中秀才就不考了,安心接手杨先生的蒙学。你们别看他长的木讷,当年曾立志不考中秀才誓不娶妻,可七天前救了一个被劫道的女子,五天前就成了亲。我那侄媳妇那是真叫漂亮,臭小子,考场失意,情场得意!”说完拍了一下安承材的肩膀。

  安承材一表人才,可略显内向,害羞地一笑,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

  那老童生倒是不图功名文位,中规中矩,两个年轻童生非常恭敬,尤其得知方运就在其中,更是无比激动。

  一众学子本来就无事,于是跟两个童生谈论如何考秀才,方运本身也是童生,也仔细聆听。

  倒是奴奴好奇地打量安承材,偶尔轻轻用鼻子嗅嗅,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不过它很快不在乎,在方运怀里睡着。

  临近傍晚,所有人小睡一个小时,然后起来吃饭,整装待发。

  秀才和普通士兵不同,他们都有穿一套“板衣”,平时收起来挡住上半身。若是需要写战诗词,则会放下,在身前形成一个托盘,用来当桌面写字。

  方运虽然不是秀才,但王先生为了方运以后能够习惯,也为他准备了一套板衣穿上。

  临行前,方运神入文宫,发现自己的才气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文胆漩涡旋转加快,竟然有一点凝聚文胆的迹象,看样子最多一个月就能形成文胆。

  “希望在那时我已经成为秀才,否则童生文宫可容纳不了文胆。”

  夜幕降临,大队出发。

  按照以往的惯例,三个班的学生要分开,但因为妖帅出现,所以文院规定三个班不能远离,必须要保持每个班的人都要看到另外两个班。

  在静悄悄的夜色下,一行人离开镇子,向阳水河走去。

  这些人文位最低也是童生,哪怕夜间昏暗,对他们来说也和白天毫无区别。

  伴随着阵阵虫鸣,走了半个小时,众人看到阳水河犹如一条白色丝绸横在前方。

  “做好准备!”

  于先生一声令下,所有人做最后的准备。

  一班的五个秀才立刻放下胸前的硬板,在腹部形成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白纸,然后拿出墨瓶和毛笔,随时可以书写。

  方运虽然不能纸上谈兵,但也跟着做,纯粹是在练习。

  一班前方有十五个士兵,五个刀盾兵、五个长枪兵和五个弓手,他们所有的武器盾牌都是最精良的,连盾牌都是妖龟盾牌,哪怕是妖将一击也无法粉碎。

  三个先生一起拿出探妖镇纸,这件文宝内的诗篇是《搜神记》作者大儒干宝所作的《寻妖诗》,可以探测到方圆一里内的所有妖物,只有极少数的妖物可以避开。

  三支队伍沿着河边徐徐前行,搜寻妖物。

  方运仔细观察四周,心跳微快,精神比平时更加振奋,因为这是第一次来杀妖,就算不能亲自上阵,见见妖物也好。

  走了一刻钟,什么也没找到,几个人有些松懈,被王先生警告。

  又过了一刻钟,还是什么都没有。

  方运有点失望,陆宇小声道:“这是常有的事,上次我们杀妖,第三天晚上才看到。河边要是没有,就去那片山林,不急。”

  方运点点头。

  又过了一个小时,一无所获,连王先生都有些放松警惕。

  突然,奴奴指着前方大概三丈远的草丛嘤嘤轻叫。

  众人立刻紧张起来,王先生大喊一声警示另外两个班的人,然后看向奴奴。

  奴奴根本不在乎王先生,只是指给方运看。

  方运道:“先生,我们去那里看看,奴奴或许发现了什么。”

  王先生见多了灵兽妖侍,一点都不怀疑,道:“云聪,你带五个人去那里看看有什么。”

  “是!”立刻有两个刀盾兵、两个长枪兵和一个弓手保护着李云聪向那里走,而王先生手中托着一件山状文宝笔架,随时准备出手。

  李云聪很快返回,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的鳞片,惊喜地道:“先生,这是一块鱼妖的鳞片,我仔细看那里的踪迹,似乎有几个鱼妖从这里路过,向北边去了。”

  “召集所有人,我去看看。”王先生立刻快步走过,仔细检查鱼妖的痕迹,做出和李云聪一样的判断。

  三个班的人聚到一起,和往常一样,三位先生什么都不说,三个人只是辅助秀才磨砺,若这些学子没有危险,他们不会动手。

  三个班的秀才一致决定追赶妖怪,防止妖怪害人。

  于是众人开始跑步前进。

  跑了几步,方运低声道:“奴奴,到我手上来。”

  奴奴立刻像小松鼠似的沿着方运的右臂爬到方运的手上,疑惑地看着方运,好像在问有什么事。

  方运一边跑一边问:“那片鱼鳞掉在那里多久了?”

  奴奴立刻皱眉思索,伸出肉乎乎的右爪。

  “五个时辰?”

  奴奴摇头。

  “五个小时?”

  奴奴还摇头。

  “五刻?”

  奴奴依旧摇头。

  方运愣了一会,突然严肃地问:“奴奴,别告诉我你不识数!”

  “嘤嘤!”奴奴愤怒了,好像在说你才不识数。

  “到底是多久?五天?”

  奴奴摇摇头,坚定地伸着爪子,目光里有一点点得意,好像在说明明是你不识数!

  方运仔细看着奴奴的爪子,终于恍然大悟,它的爪子不像人的手能缩起来,一伸就是五个。

  方运白了奴奴一眼,把自己的左手伸出来,蜷起拇指,问:“是四?”

  奴奴摇头。

  “是三?”

  奴奴急忙点头,然后用小爪子做出擦汗的样子,好像在说你总算猜对了,真累!

  “是大约三刻钟前?”

  “嘤嘤!”奴奴笑着点头。

  “有几个妖怪?”

  奴奴歪头想了想,举起两只爪子。

  方运忍不住一笑,从六开始猜,猜到八的时候奴奴才点头。

  “能知道是妖民妖兵还是妖将吗?”

  奴奴摇摇头,又点点头。

  一直看着的陆宇和宁志远顿时头疼,跟灵**流太难了,完全听不明白。

  方运仔细一想,问:“你能分得出妖将,但分不清妖兵或妖民?”

  奴奴高兴点头。

  “这里有妖将吗?”

  奴奴犹豫一下回忆,然后摇头表示没有。

  方运立刻对众人道:“三刻钟前,有八只妖怪路过这里,不能确定多少是妖兵,多少是妖民。”

  众人感激地看着方运和奴奴,这个情报太重要了,十五个秀才一边跑一边讨论,三个举人先生不插嘴。

  过了一会儿,奴奴突然伸爪揪了揪方运的衣服,很严肃地叫了两声。

  所有人立刻看着方运。

  “离妖怪很近了?”方运问。

  奴奴点头。

  所有人又看向三个手持探妖镇纸的先生,三个先生一起摇头。

  又跑了一阵,所有人都看到前方有八个妖物,八道身影在月光下非常清晰。

  三班的秀才马渊作为临时指挥,道:“发现妖物!减慢脚步,做最后的准备。”

  所有人减缓速度,做好战斗准备。

  那八个妖物也很快发觉他们,一起大叫着冲过来。

  马渊继续指挥,刀盾兵和枪兵保护住众人,秀才在后,所有的弓手在最后,并且让方运、三个童生向导和弓手站在一起。

  八头鱼妖加速冲来。

  凝重紧张的气氛犹如无形的罩子扣住所有人,方运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八个鱼妖跑了一阵,马渊发布命令。

  “是三头妖兵和五头妖民,都是普通的鱼妖,不用怕!”

  “我写《咏刑天》,罗天奇写《与子同袍》,其余人等他们靠近,根据自己的书写速度决定什么时候写《易水歌》攻击!三个班各攻击一头妖兵,每三个弓手射一头妖民。”

  方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夜的文曲星格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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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际遇:情蕭误食神秘果实,增加4点阅历点数。
第七十三章 《咏刑天》

  星光之下,八头狰狞的鱼妖扑过来。

  这些鱼妖直立行走,手握骨叉,体形巨大,最小的一头也比寻常人高两头,最高的那鱼妖甚至有八尺之高。

  鱼妖有的一身青色,有的是黑白花纹,有的满身是刺,鱼头巨大,双目亮的如火把,张开大嘴的时候露出满口锐利的牙齿,异常恐怖。

  鱼妖一边跑还一边叫着。

  “唧唧呀呀昂昂啊哈……”

  方运只能听懂几个简单的词语,诸如“人肉”“好吃”之类的。

  马渊和罗天奇已经开始提笔写字,用的都是书写最快的草书,周围的天地元气被两个人自身的才气引动,随着两个人的笔墨送入纸上。

  马渊写的是陶渊明的名篇《咏刑天》。

  方运看了一眼,马渊正写到一半。

  “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精卫生生世世填海,刑天无头依旧死战,《山海经》中的两个人物的精神亘古长存,在陶渊明的笔下化为强大的振奋诗。

  诗成,无火自燃,化为点点白光落在所有人的体内。

  方运立刻感到自己的斗志昂扬,心中没有丝毫的胆怯,同时头脑清晰,在看着鱼妖的时候,脑中不断闪现一些攻击鱼妖要害、弱点的手段,仿佛继承了战神刑天的战斗能力。

  而罗天奇的《与子同袍》字更多,还没有写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这首选自《诗经》的诗篇流传极广,讲述了秦人共同抗敌的决心和场面,原名为《无衣》,但因为《诗经》中有两首《无衣》,这首又是增护诗,名为《无衣》不妥,故改名为《与子同袍》。

  《与子同袍》完成后,方运立刻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涌入衣服内,让衣服变得更加紧密,防护能力更强。

  那些士兵身上的铁甲泛着幽幽的冷光,有天地元气注入铁甲,普通妖民和普通武器已经无法将其穿透,只有妖兵才能在多次攻击后击穿护甲。

  只是,为首的那头青鱼妖兵手里拿得不是骨叉,而是一根巨大的骨棒,拖在地上奔跑的时候发出沉重的声音,在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头青鱼妖兵眼睛黑白分明,但在眼白的边缘,有一圈清晰的血红色圆环。

  这是妖族吃过人的标志!

  “弓手射击妖民!千万不要被那骨棒砸中,触之必死!三班一起攻击那青鱼妖!二班攻击黑白鱼妖,一班负责花纹妖兵。先不要写,等等,再等等……开始书写!”

  十五个弓手不去管那三个妖兵,而是去射击五头妖民。

  这些弓手都是府军精英,无一人射偏,但有的被鱼妖的鳞片弹开,有的没射中要害。其中一头鱼妖十分倒霉,一箭入眼,贯脑而出,当场死亡。

  众人士气大振。

  另外四头妖民面有惧色,减慢脚步,躲在三头妖兵之后。

  又一轮箭矢飞出,但锋利的箭矢全都被妖兵的鱼鳞挡下。

  十五个学子一起埋头书写秀才唯一能写的杀敌诗,《荆轲刺秦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嘘气兮成白虹。

  整整十五个元气刺客浮现在十五个秀才的身边,这些刺客如同人形黑雾,有浓有淡。

  这时候,八头妖物已经迈入十五丈之内,是《荆轲刺秦歌》的极限距离。

  “杀!”马渊一声令下,十五个由天地元气组成的雾状刺客、以比常人全力奔跑还要快一倍的速度冲向三头妖兵。

  为首的妖兵似乎见识过元气刺客,轻蔑一笑,突然挥舞大棒,轻易砸中最前面的元气刺客,只听砰地一声,那元气刺客炸开,元气四散,彻底消失。

  但第一个元气刺客只是诱饵,另外四个元气刺客在主人的指挥下,弯腰冲到青鱼妖兵的腿下,四把匕首同时刺入青鱼妖兵的左腿膝盖之中,然后用力一绞,鲜血喷溅。

  “啊……”青鱼妖兵痛呼一声,随手一挥,一棒砸碎一个元气刺客,它自己则膝盖一弯,半跪在地,左腿彻底废了。

  一班和二班的秀才也用同样的战术,或者先攻击膝盖,或者先攻击脚踝,然后再攻击手肘等其他关节部位。

  这是人类总结的几百年的经验,先削弱妖蛮的移动能力,然后凭借元气刺客的速度不断制造伤口,若找到机会就刺入眼睛、鼻孔、嘴巴、鱼鳃等部位,若是没有机会就不断攻击最最弱的关节部位。

  王先生摇摇头,这些终究是院生而不是军中秀才,强大的军中秀才能把元气刺客操控得出神入化,一人就可杀死这三头妖兵。

  没了妖兵阻挡,十五个弓兵的箭矢不断射出,这些弓兵受到《常武》的壮行力量变强,受《咏刑天》的影响瞄得更准,杀妖兵不行,但在较近的距离杀妖民非常厉害。

  方运认真观察所有的秀才,他们在使用完纸上谈兵后,立刻开始深呼吸,保持心神平静。方运知道使用才气后会形成才气震动,只有文宫的才气震动变小,才能再次调动才气力量。

  除了文心能迅速平息才气震动,只能靠自身的定力和经验平息。

  三个举人先生各自观察自己的学生,暗暗记住每个学生的长处和短处。

  四个妖民很快被弓箭击中要害,三个死亡,还有一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弓手手臂酸痛,开始休息。

  三个妖兵的膝关节和踝关节全都被废掉,可它们的身体非常强悍,哪怕坐倒在,也杀光了十五个元气刺客,最后甚至悍不畏死地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向这里爬过来,同时用妖语大声咒骂着。

  三班的五个秀才最先稳住才气震动,再一次使用纸上谈兵,唤出五个元气刺客。

  “士兵出击!”

  三个什的府军开始出动,以刀盾防护,以长枪刺杀,以弓箭骚扰,以元气刺客偷袭,三个妖兵哪怕力大无穷也很快被杀死。

  方运微微皱起眉头,他本以为十五个秀才杀三个妖兵会轻而易举,可没想到这么繁琐,纵然妖兵厉害,可若是在战场上这般杀法,秀才的作用非常有限。

  杀光妖怪,府兵开始处理尸体,而十五个秀才在一起讨论战斗得失。

  讨论来讨论去,得出两点,第一点是他们毕竟不是军人,杀敌效率太低;第二是秀才能用的战诗词太少,杀敌诗只有一首《荆轲刺秦歌》,而“强兵诗”更是一首都没有。

  陆宇无奈地道:“要是举人出手,自己不用念杀敌诗词,诵一首《诵弓诗》就能让这十五个弓手的弓箭威力提升,一箭就能刺破妖兵的鱼鳞。可秀才能用的诗词太少了,来来去去就那么几首。在战场上,新兵秀才基本只是查缺补漏的,到举人才能展现读书人真正的威能。”

  “不用急,随着十国开始重视战诗词,再过几十年,必然会涌现许多秀才可用的传世战诗词,我等来这里杀妖是其次,亲临战场磨砺文宫和心神才更重要。”

  “唉,好不容易出了一个不下于衣知世且诗词极佳的天才,竟然甘愿去当贱种!”

  “他的事就不要提了!”王先生不悦地道。

  方运隐约猜到陆宇口中的贱种是谁,不过对那人的事迹不太了解。

  趁着众人休息的时候,方运把陆宇拉到一边,问:“你说的那个贱种是风城绝吗?”

  “除了他,谁还能比得上衣知世?谁还算贱种?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当狗!”

  “我以前听说过他,但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

  “嗯,我就说一些我知道的。风城绝小时候挺可怜的,所在的村子遭狗蛮人袭击,被狗蛮人当奴隶。抓他的狗蛮人简直是畜生,把他当……当那个什么给……给那个,咳咳,我不多说了,你想想也能懂。后来那个狗蛮部落被攻破,他回到人族。”

  “三年后,他展现出天才的一面,在同一年考上童生和秀才,第二年考上举人,第三年考上进士。最后成为翰林,成为四大才子之一。可惜他的童年太惨了,导致他的头脑出现问题,不知道为了什么投靠妖圣,成为逆种文人,而且在背叛前出卖了一位大儒,让那个大儒死于妖圣之手。”

  “据说风城绝现在已经是大学士,统领三分之一的逆种文人,他经常请妖族强者改造他的身体,最喜欢吃人。”

  方运惊讶地道:“还有这种人?”

  “当然,他还公然宣称人族是低贱的种族,妖蛮才是至高无上的,最讨厌一切天才。对了,你可要小心,他曾多次派人刺杀衣知世,过不了多久应该会瞄上你,你可要小心。”

  方运没想到那么出名的人竟然是个心理**,道:“他和衣知世同为上一代四大才子,文位却低一层,应该在刻苦修炼,努力冲击大儒,不会注意我,我也不会惹到他,你多心了。”

  “哼,那种疯子谁也说不好。”

  休息一刻钟,众人再次启程,披星戴月寻妖。

  本来一夜都很难找到一个妖怪,可在奴奴的指点下,他们在一夜之间竟然杀了三十头妖怪,比得上以前十天的努力。

  方运甚至还用一杆投枪给予一头妖兵最后一击。

  在回卢家镇的路上,众人一致认为方运和奴奴居首功,奴奴高兴的不得了,在方运怀里不停蹦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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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文曲五动

  回到卢家镇,众人睡觉,但方运却没有睡,而是默读奇书天地里的众圣经典。

  方运一刻都不会松懈,因为众圣经典和思想才是根基,根基不牢,诗词写得越多隐患越大。

  方运一直学到早晨七点才睡觉,到了九点,和众人一起起床。

  方运神入文宫,欣喜地发现自己的才气更加凝练,文胆漩涡再度加快,连文宫也更加牢固。

  “我昨天虽然亲历战斗,甚至有所感悟,而且亲手杀妖,只能让文胆和才气增强,文宫怎么也会加固?莫非是把奴奴寻妖的人族之功都算到我头上了,这人族气运为我加固文宫?”

  方运没多想,只是觉得成为圣前秀才的机会更大。

  吃过早饭,众人再次出发,这次去白天曾发现妖怪踪迹的区域。

  有了奴奴,白天的寻妖也非常轻松,不过白天的妖怪很少,最终只杀了九头。

  州文院的秀才班以卢家镇为中心,在接下来的几天慢慢猎杀妖怪。可惜妖怪一天比一天多,第四天晚上忙了一夜,只杀了一头猪妖。

  因为杀妖一般要经历十天,众人讨论了半个小时,最终决定离开卢家镇,前往泽山深处妖怪。每隔十天半个月,泽山里的妖怪就会下山,袭击落单的人或牲畜,现在已经很少有妖怪敢袭击村镇。

  临行前,卢家镇的一些人为众人送行,那个叫安承材的童生因为染了风寒不便出现,让镇长代为感谢这些杀妖的院生。

  众人请了卢家镇的人当车夫,坐着甲牛车来到泽山下,然后各自背着四天的口粮和必备之物进山。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这些人会在山里吃住,在第四天返回。

  一班的秀才还是第一次入山杀妖,都有些兴奋,方运经过多天的磨砺,渐渐老道。

  方运并非一直在观战,从第二天开始,他就向弓兵里面射术最好的梁伍长求教,开始练习射箭,仅仅练了三天,除了把握时机不如那些老兵,在射箭力度和准度上已经超过所有弓兵,所有人都以为他有射箭天赋。

  不过方运自己知道,自己的的射箭之所以准确,是文胆漩涡的功劳,因为文胆是一个文人纯化的精神力量,有了文胆的人和没有区别很大。

  方运虽然只有文胆漩涡,但也足以让他比那些普通弓兵有更明确的目标和更精准的感知。

  “射”是君子六艺之一,射壶射箭都属于射,这些举人秀才都在县文院或府文院学过,只有方运这个一中秀才就进州文院的人才不会。

  不过,这些天方运得到最宝贵的不是射箭经验,而是发现奇书天地的另一个好处。

  走路的过程也能学习里面的书籍!

  虽然一边走路一边看书的效率比平时低一半,但也比什么都不看好得多。

  方运原本以为自己可能需要很久才能突破童生,成为秀才,可这些天不断学习众圣经典,不断参与杀妖战斗,不断观察秀才使用纸上谈兵,让他感到自己极可能在不久之后就可以成为圣前秀才。

  李文鹰已经下令整个江州的书院文院和私塾开始教授《三字经》,玄庭书行也已经在整个十国出售《西厢记》和《枕中记》,各字画店也开始卖《陋室铭》,导致这些名篇形成的文宫星辰正在以别人无法想像的速度壮大,一道道星光照在方运的才气之上,让本来就达到十寸满的童生才气有随时可能爆裂的趋势。

  队伍在下午两点左右进山,走了一刻钟就碰到妖怪,然后开始一路杀妖,直到傍晚众人才停下统计战果,发现仅仅一个下午就杀了三十七头妖怪。

  吃了晚饭,众人继续杀妖,方运几乎成了妖民杀手,平均五箭射杀一个妖民,甚至有一箭直接射进一头妖兵的嘴里,将其钉死在树上。

  一直到了半夜,所有人都杀累了,不得不后撤,寻了一个曾经是妖怪居住的山洞,在里面过夜。

  方运一天只睡两个小时,于是主动要求守夜守到凌晨五点,众人就安排他和梁伍长守夜。

  方运和梁伍长一左一右坐在山洞口,静静地望着外面。

  梁伍长沉默寡言,大多数时候都看着深蓝色的天幕和星辰发呆,偶尔看一眼山洞外面黑漆漆的森林。

  方运则安心地利用奇书天地阅读众圣典籍,过了这么多天,他已经买齐所有众圣的文集和所有的《圣道》月刊。

  普通人起码要到三十岁才能书读完的书,已经被方运快速浏览的一遍,了解众圣思想,这也是他才气增长既快速又稳固的重要原因。

  到了后半夜三点多,东边的天空有了极淡的亮色,方运突然睁开眼睛,脸上浮现浓浓的笑容,然后立刻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对梁伍长说:“梁老哥,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先去外面方便一下。”

  梁伍长起身问:“用不用我帮你望风?”

  方运一指睡着的奴奴,道:“它比什么都强。”

  “也是,你去吧,我会小心。”

  方运谢过梁伍长,抱着奴奴快步离开,做出一副真的要去方便的样子。

  绕过几棵树,远离洞口,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方运把奴奴放在地上,自己背靠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闭上眼,神入文宫。

  文宫内的才气和文胆漩涡变化极大。

  那细如发丝、高十寸的童生才气正在不断膨胀和缩小,每次膨胀都能达到拇指粗,缩到最小比头发丝还要细一些。

  文胆漩涡更不得了,以前方运还能看到文胆漩涡由点点碎星光组成,可现在转的太快,在方运眼里成了一条条线,而且越来越小,逐渐向中心凝聚。

  方运什么都没动,因为文位突破最忌讳外力干涉,没有什么丹药可以帮助人突破,只能是修为够了,水到渠成。

  方运在文宫静静等着,那十寸童生才气突然炸裂,爆发出橙色的光芒照样整座文宫,方运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温泉之中,异常舒适。

  方运知道,接下来就是所有的橙色光芒收敛,重新凝聚成一寸高的秀才才气。

  但是,方运左等右等,橙色光芒就是不动。

  “怎么了?晋升圣前秀才也能卡住?天要亡我?”方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夜空最亮的那颗文曲星突然变亮,亮度已经超过满月,然后轻轻动了一下,发出圣元大陆每一个生命都能听到的声音。

  那声音极为奇特,有大钟的厚重,有玉石的清脆,有琴箫的悠扬,还有一种无上的威严,仿佛这天地间唯一的君主在发布命令。

  无论是十国、三蛮、四海、五妖山还是五妖山连通的妖界,数不清的人、妖、蛮被文曲星动惊醒。

  奴奴立刻跳起来,警惕地打量四周,然后抬头望着那颗特别亮的文曲星,眼中浮现惧色,接着去看身边的方运,吃惊地张开小嘴巴,不停地眨眼。

  随后,一股磅礴伟岸的力量跨越遥远的距离,直入方运头顶。

  方运还以为是才气天降,但突然全身绞痛,感觉自己的魂魄好像被撕裂,随后发现无论是文宫大殿、自己的塑像、文宫星空还是文胆漩涡,都在这一瞬间化为最微小的颗粒,如果再小一点,就会化为虚无。

  “我要死了吗?”

  方运眼前一黑,失去知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发现自己还活着,而文宫内的一切又恢复原状,橙色光芒还是没有凝聚秀才才气,刚才的一切好像都是错觉。

  突然,那个声音再度传来,而且比第一声更加响亮,文曲二动。

  方运又一次带着痛苦昏迷过去。

  不多时,方运再一次醒来,那强烈的疼痛让他差点大骂,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可没等他多想,文曲三动。

  方运又昏迷过去。

  方运醒了。

  文曲四动。

  方运第四次昏迷。

  方运第四次醒来的时候已经麻木了,他为提升秀才做足了准备,翻阅了大量的资料,问了一班的五个秀才,可没有一个人说过晋升秀才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每个人都说很舒服。

  文曲五动。

  方运再一次昏迷过去。

  此时此刻,数不清的人、妖、蛮望着天空的文曲星。

  半圣封圣之时,文曲星不过三动,而这一次,文曲五动。

  “哪位强大的新半圣封圣?”无数的人在想这个问题。

  “衣知世封圣了?”许多有文位的人猜测。

  武国。

  衣知世从梦中坐起,猛地向外冲去,在门上撞了一大洞冲到院子里,抬头望天。

  “何人五动封圣!”衣知世无比震惊。

  “不对!没有万钟齐鸣,不是封圣!莫非是成大儒?也不对,成大儒者,才气冲霄,大学士以上皆可感应!难道有人刚成大学士就引发文曲五动?绝无可能!我成大学士时,也不过文曲一动!”

  四十余岁、面容俊朗的衣知世面色略显可怖,但他在刹那间恢复往日的淡然和从容。

  “好可怕的文曲五动,竟然差一点让我文胆不固。到底是何人?”

  倒峰山山脚下的孔府别院。

  一位八十余岁的老人淡然地望着文曲星,但他的目光深处却流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震撼。

  随后他重重呼气,鼻子里呼出的气立刻化为一个个淡金色的人名,悬浮在半空中,这是所有大学士的名字,其中有李文鹰的名字。

  随后,这些人名一个一个掉落,最后全部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无人成新大学士。”

  老人张口向前方吹气,这一次更多的人名浮现在半空,这些人全都是翰林,和刚才一样纷纷掉落。

  “无人成新翰林。”

  “怪哉!”老人摇摇头,目光带着冷冷的警惕,转身慢慢往回走,和寻常的老人毫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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